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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少韦并没有改变心意,铁了心决定离开这块伤心地。隔天上午他就到“另类”向主管表明自愿调职中美洲的决定,而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地将剩下的年假一次请完,随即率性地离开公司。
鲍司上层误以为他想辞职了,不然干么把年假全请光?偏偏他又提不出什么特别的理由,这么做简直是蓄意吓人嘛!
不过微词归微词,有人自动请调总比随便指派一个人去上任来得好,至少比较心甘情愿些;因此,这个消息很快便外流了,迅速流窜于“另类传播公司”里的每个角落。
“欸,听说企划部那个胡先生,这回他又请调到中美洲了欸!”八卦流通站厕所,此际正聚集着一群各部门集结而成的“长舌女集团”吱吱喳喳地忙着争取发言时间。
“咦?哪个胡先生呐?有这号人物吗?”
“哎呀,你才刚来不到三个月,难怪你不知道企划部有那么个优质帅哥。他啊,可是刚由欧洲回来的呢!”
“就是嘛!哪个待超过一年以上的女职员,不知道企划部胡先生的大名?哪个不是哈他哈得要死?”诱发无限遐想的话语,引来所有女人的娇笑。
祁淇正坐在其中一间厕所的马桶上,她其实已经方便完毕,但碍于门口的长舌女和她分属不同“党派”所以她不好推门出去,界入别人八卦的流通。
老实说,她要敢这么做就是白目了,她才不要因为这么逊的原因被人赏白眼;何况她还是新上任的“另类”美少女,怎么可以这么丢人现眼呢?
“但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由欧洲回来不到一个月,怎么突然又申请外调?”
“可不是,我也正怀疑呢!如果真要这么调来调去,不如就干脆在欧洲别回来了,何必多此一举地飞过来又飞过去?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一个女人说得头头是道,却让厕所里的祁淇冷汗直流。
那些女人的话题为何如此令人不安呢?害得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蹲在马桶上发呆,心中叹息不断。
怎么办?她们会不会猜到她就是罪魁祸首?或多或少在言辞间,不难听出她们在隐约间透出对胡少韦的倾慕之意,如果被发现她是造成胡少韦再次“出走”的主因,难保不会被那些女人指责她厕所里丢砖块引起公愤!
懊恼地垂下小脸,双眼正好对上因蹲姿而展开,两个膝盖间、足下的马桶,顿时令她有丝怔然,不禁感叹人世间着实诸多讽刺。
此时的情境和她的心境还真是该死的吻合啊!
“或许他的志愿就是当‘空中飞人’呢!”不知哪个天字辈的女人突发奇想,没来由地飙出一句堪称白痴的论调,顿时引来一阵不留情面的嘘声。
“呿,少来了,脚踏实地不是比较实在?谁喜欢在天上飞来飞去?”
“而且现在飞安这么差,失事率特高,哪时要出事也说不得准,谁愿意冒这种险?”
“就是嘛,少耍宝了。”
待嘘声梢有平息,之前那个女人嗫嚅地开口了。“或许或许他保了高额保险呐,我不介意帮他领那笔理赔,一点都不介意!”
祁淇一听,差点没由马桶上失足跌到马桶里。哇拷!这么狠毒的话都说得出口,这批娘子军的黑心肠不可小觑!
众家娘子军又是一阵嘘声,然后伴杂着杂杳的脚步声“蹬蹬蹬”地响起,之后便归于平静。
祁淇在马桶上又蹲了三分钟,在确定厕所里除了她之外,没有另外的“生人”驻留,才有胆子从马桶上跳下来,心情低落地推门而出,缓缓地走到洗手台前。
看着自己在镜中映照出来的忧愁小脸,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邪恶的坏女巫,竟无情地将胡少韦这么好的一个人,给逼出他所熟悉的生活圈。
可是感情的事要怎么说?明知道不可能再有进一步发展的朋友,就算她肯昧着良心接受胡少韦妤了,那阿达怎么办?她岂不是又因而辜负了阿达?
何况那么勉强的结果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得到好处。就算她真的那么做了,胡少韦得到她又怎么样?他仍是受伤最重的那个人,因为他得到的不是真心付出的伴侣,充其量不过是一具空壳罢了。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胡少韦已经决定了他未来的路,那么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所能做的只有祝福。
扁看他在刚才那堆女人之间人气兴旺的程度,她相信,这样的男人不论走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一定还有其他欣赏他的女人,那么,他仍很容易找到属于他的春天。
对着镜子挤出勉励自己的笑容,她用微湿的手掌拍了拍略显苍白的脸颊,大喊一声。“加油!”为了她和阿达,为了她周遭的每一个人,当然最主要的,是为了胡少韦。
好了,大家一起加油吧!
大部分的人因为高兴而喝酒,也有少部分的人因为伤心失意而喝酒,但祁淇不同;她今晚喝酒的原因,是因为罪恶感引发强烈内疚。
因为胡少韦在下午已经整装前往中美洲就任,所以下了班后,她选择以喝酒来驱赶那股不该属于她、却怎么也抹不去的罪恶感。
他真的在她眼前消失将近一个月欸!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却也足够折磨人的了。
看来,她真的伤他很重呵!
“阿达他为什么偏偏、看上我?”醉意迷蒙地,她以指尖抓着杯口,无意识地摇晃。“难道我、比别的女人漂亮吗?”她口齿不清地喳呼着。
任达骅是祁淇今晚钦点的陪酒客,而且是不被允许拒绝的那一种,反正他陪酒也不是头一遭的事了,他做起来还感到挺习惯的呢!
但这个问题她问了不下五次,他的回答也已经成了套用公式,了无创意
“你应该相信你们公司所有人的眼光,他们推选你为新任美少女,不是吗?”不过这次他学乖了,末了还加上反问句,或许这样可以稍微改善这个令人无奈至极的状态。
“可能那些人集体被蛤仔肉糊、糊到眼球上了,还是,他们根本看错了选拔名称”没想到祁淇醉归醉,辩驳起来可半点阻碍都没有,思绪反而较平常清楚,语气也跟着幽怨了起来。“其实,我当选的应该是‘恶女选拔赛’才、才对”
撇开头,任达骅忍不住翻了下白眼;之所以将脸别开,是不想让她看了难受。虽然她醉得胡言乱语,可不代表她什么都看不见。
平缓一下心头的无力,他这才又回过头来“说服”她。“你除了爱搞怪一点,我不认为你有什么地方用得上‘恶’这个字眼。”努力扯开笑容,让他看起来有种心情愉快的错觉。
“是吗?”泛红的眼凝着他闪烁的身影,祁淇不禁两眼一泡泪。“我就知道!在你心里,我果然是个、坏女人!”
任达骅心口上提,差点没由高脚椅上跌下来。
冤枉啊大人!他什么时候说过她半句坏话?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就算偶尔有类似的想法,他也没那个胆说出来,一向都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
“哪、哪有?”他不由得结巴了。“我说你很好,真的很好。”不然他也不会陷落得这么莫名其妙。
“你老是说我爱搞怪啊”她还有得辩。“我觉得我很正常了,比起小美我们、上回一起喝酒的那个妹妹啊,她穿了九个耳洞,九个喔!一二三四五六七、嗝七八九跟我比起来,她、她夸张多了!”
叹了口气,任达骅完全无话可说。
连这个时候,她都可以举出例子做为举证,那他还有什么话好说?横竖辩不过她,随她发泄吧!
“你干么不讲话?”等不到他的附和之辞,祁淇百思不得其解。“还是你觉得九个耳洞、不稀奇?那改天,我也去穿九个耳洞不,我要比小美多穿一个,这样才算十全十美!”她异想天开地痴痴傻笑。
任达骅则是吓坏了!九个耳洞?哇咧!那会有多痛啊!
而且痛还是其次,因为是她在痛,跟他没舍关系,可是耳朵痛就不能去碰到她,那么他们想亲亲的时候该怎么办?把双手绑起来,以防他忘情之下不小心碰到她的痛耳洞?开玩笑!那多可笑又可怕啊!
“是是是,她比较夸张,比你爱搞怪千百倍!”为了不让自己得面对那种窘境,任达骅竭尽心力地附和她,免得她真的跑去自虐。
面容一整,祁淇的表情瞬息万变。“阿达,你敷衍我!”
“我我没有啊!”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应该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才对啊!
“有!你就有!”对于这点,她非常坚持。
这时候绝对不能认,认了可要倒楣一辈子的。“就真的没有嘛!”
“可是我看到你的眼睛、在笑。”她气呼呼地指着他的脖子,有点对不上焦距的嫌疑。
任达骅差点没连椅子带人,整个人往后跌倒!
什么跟什么嘛!这女人醉话还真多啊!
伸手包住她对不到正确位置的小手,他努力表现出自己眼底的诚意。“你听我说,祁淇,你醉了,而且醉得不轻,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仿佛看清了他点头的动作,她又痴痴地笑了下。“回你家,还是我家?”
老实说,面对这个问题,任达骅竟认真地考虑起来。
他和祁淇的感情一直稳定地加温中,但不知怎的,每回到了“关键时刻”就是当他们之间的任何一方,有再往前跨一步的冲动时,总会莫名的遭到不大不小的打搅,因而中断他们的奸呃,激情。
不是遇上收报费的,要不就是推销员,最最恐怖的是遇上全然在状况外的传教士;偏偏祁淇的心肠软得过火,认为那些传教士的工作非常辛苦,竟不忍心拒绝那些人,害得他陪着听了将近一个小时滔滔不绝的教义,听到令人腿软。
到最后,他连半点冲动都挤不出来,更遑论什么火热激情了。
因此这个问题得好好考虑,非常值得考虑。问题是,现在的她够清醒吗?
他焦躁地舔舔干燥的唇瓣,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你觉得呢?”基本上,他趋于选择在她家,毕竟那个地方让她弄得像个家,而不是像他的住处,充其量只能用“窝”来概括。
“都好啊!”这回她倒是回答得没有半点犹豫。“你说哪里就哪里,我没意见”她傻笑地回应。
“那就你那里?”他深吸口气,态度之谨慎,仿佛下了这辈子最重要的决定。
“好、好啊,我那里。”她霍然敛起笑容,表情顿时又忧愁了起来。“阿达”
“嗯?”头皮一凉,她又怎么了?不会是突然又变卦了吧?
“我们要幸福喔!”她说得好认真,半点都不像醉意浓厚的酒客。“为了少韦,我们一定要幸福喔!”
心里不平衡地将祁淇抱上楼,艰困地找到她家里的钥匙,任达骅不是很甘愿地开门而入。
懊恼地踢上门板,将她抱回房间放置于床上,这时的他再也没任何风花雪月的冲动,满脑子想的全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并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虽然他是个孤儿,但无法选择的遗憾一直是他心底深处的阴影;早在很年轻的时候,他就决定将来要好好经营一个家、好好对待他爱的女人,只是,为什么他们的幸福要为了另一个男人?
难道不为了那个家伙,他们之间就没有绝对幸福的权利?
“嗯”翻了个身,祁淇不安地扭动了起来。“阿达好痒喔!”
又来了!惊恐地回头看她,发觉她的手臂又泛起要命的红疹,令他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办?再把她丢进浴白里泡泡?
算了,反正这种事也不是头一回发生了,早在他们什么都还不是的时候,他就先“偷跑”看光了她的身子,不过那可不是在他“心甘情愿”的情况之下,而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那么做,所以他是无辜的!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回生二回熟,既然有了前车之鉴,加上两人关系的转变,他动作起来也不再那么别别扭扭,感觉起来熟稔许多。
先到浴室放温水,然后回到房间褪去她的衣物。第一次做的时候,他是紧张得发抖,这一次,他却是兴奋得发抖。
因为上一回,他担心的是自己动作会不会太粗鲁,万一让她由醉梦中清醒,会不会误会自己正在图谋不轨地侵犯她?
这回他可不再惊怕了,因为是她亲口允诺,如果不对她“胡作非为”说不定还会招致埋怨呢!
温柔地将她放进浴白,不过因为这次的动作较上回来得小,不是用丢的,所以没有引起漫天水花,但也同时让他的衣服、裤子湿了一大片,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一点。
懊恼的情绪并没有打搅他太久。既然两人注定裸裎相见,何必计较早一点或晚一点呢?那根本是无聊!
就在祁淇满足地发出喟叹,白嫩的臂膀攀住浴白边缘,准备将昏沉的头枕上手臂之际,他轻手轻脚地爬进浴白,水位顿时上扬许多,引来她兴奋地惊呼。“哇水涨高了欸!”她像个戏水中的小女孩,兴奋地以掌心掬起水花泼洒,无可避免地喷溅到他脸上。“别走喔,水高一点比较舒服。”
这丫头!她知道自己正在向男人提出不可抗拒的邀请吗?苦笑地摇了摇头,他掬起温凉的清水淋上她嫩白的肩膀。
“我要洗头!”她像个女王般命令道。
微愣两秒,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成了慈禧太后身边的小李子,但他很快便回到现实。“好,我帮你洗头。”
千万别指望一个粗手粗脚,且没受过任何美发训练的男人,可以使出何种令人舒服的顶上功夫
接下来的时间,浴室里不断传出尖叫和惊喘,至于发生了什么事?谁知道!
“讨厌!人家头皮痛死了!”祁淇用毛巾包住湿润的发,轻声抱怨地走回房间。“以后不让你为我洗头了!”他以为他在洗车吗?人家的头皮可是肉做的欸!
“这是你才有的‘荣幸’。”好笑地以浴袍包任她秀色可餐的娇胴,就怕她不小心着了凉。“别的女人求都求不到。”
他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牙齿伶俐得令人厌恶!
“少来,别的女人哪有像我那么笨的?”她不晓得是哪条神经线接错了,才会傻傻地掉到他的温柔陷阱里,连什么时候丢了心都搞不清楚,心甘情愿让他绑住。
“人家白领阶级多好啊,清爽干净,女人可不需要每天洗那些沾满车油的脏衣服!”
“嘿,这你放心。”他见招拆招,就是不容许她反悔。“对付脏衣服,我可是得心应手了。你哪天看我穿着乌漆抹黑的衣服出现在你面前?”
扯下头上的毛巾,祁淇当真认真地回想。“嗯好像、没有吧?”
谁会记得两年来的每个日子?更别提那种穿在别人身上的“身外之物”了,所以她没有半点印象,关于他浑身脏乱的日子。
“所以喽!”贴近她身边由背后搂住她的纤腰,他使坏地在她耳边吹气。“我怎么舍得让你为我洗脏衣服?老婆是娶来疼的,我绝对不会那样虐待你。”
心头一暖,她放软身子依在他可靠的胸口。“什么老婆?哪个笨女人说要嫁给你了?”她难以控制地红了脸颊,一颗心“怦咚咚”地跳个不停。
“喔,多的咧!”太笨的他可看不上眼,就要像她这种“适度”的笨才合他的胃口。“前面便利商店的那个阿花啊、开花店的刘寡妇啊,还有二婶,每次都在我面前不断夸她的女儿多好又多好,只差没拱手把她女儿送上门来给我。”二婶是附近的大嗓门,整条街上的住户全认识她。
心口一酸,她陡地觉得胃部泛起胃酸。“是喔?行情这么好啊?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多人抢着要!”她酸溜溜地噘了噘嘴。
“所以人要懂得惜福”在她的后颈窝偷了个香,突然感觉自己的身分尊贵了起来。“当个车行的老板娘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是个老板娘啊!”听他这么一说,祁淇更恼了。“那我让贤自粕以了吧!”所有的委屈堆叠到最高点,她赌气地嘟嚷了句。
“什么?”说得那么小声,他根本没听清楚。
“既然有那么多女人中意你,那你去找她们呐!”误以为他当真起了异心,她恼火地用后手肘顶开他的腹部。“去找你的阿花、刘寡妇,连二婶的女儿都让她送过来,祝你‘一门三喜’!”
“嗯!”抱着肚子闷疼了声,她的话令他听了心惊肉跳。“你在说什么傻话?”他们两个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只差洞房还来不及完成而已,她怎能说得如此绝情?
看来他的动作得加紧了,免得感情生变、情海生波!
“你才是呢”委屈地红了眼眶,她幽幽地凝着他的怔忡。“为了你,我连大众情人胡少韦都不要了,你还说那种话来气我?”
眨了眨眼,任达骅总算听懂了她真正的意思。
“吃醋啦?”似笑非笑地将她按进怀里,他搂得好紧,紧得她差点没窒息。
“我开玩笑的嘛!你不也拿白领阶级来气我?”所以说,他也很委屈啊!
“喔。”这时候,祁淇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这么说来,又是我不对喽?”
“本来就是你不对。”他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呐!
“可是你也不好啊!你明明知道说那种话,人家会生气的嘛!”
“喂喂喂,别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你失言在先,总得让我发泄一下,这样才平衡啊!”“你是男人欸!就不能让让我吗?”
这是传统的理论,但现在时代不同了,那套理论也不再实用。“男人也是人,也会受伤害的嘛!”
“你的意思是我铁石心肠喽?说那什么话嘛!”
“”任达骅聪明地闭嘴了,因为他明白再这么争下去,他们今晚什么都不用做了,直接等着看日出算了。
“你要是再这么不体贴,当心我以后都不理唔!”
“淇,你忘了我们现在应该要做的是更重要的事?”
“有、有吗?”她的声音微微打颤,双颊泛起红晕。
“没有吗?”漾起无害的笑,他陡地抱起她往床上丢。“你尽管装傻好了女人,我看你能装多久!”
“啊救命啊”结果当天晚上,就在女人有点抗拒又有点期待的挣扎心态之下,男人完成了重要的洞房仪式,让两颗不安的心更加贴近、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