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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他的病，他的命
月离看着君临月这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蹲下身，撩起君临月的裤腿。
只见君临月的小腿之上青筋暴露，高高隆起的经络得有小半个指节那么高，经络之中似有黑色的东西在游弋，上游下走，带着筋脉不断的鼓动着，宛若血管都要被挤爆了一般。
君临月的脸疼得不由自主的扭曲，低声的粗喘暴露了他的难以忍耐。
月离忙伸手贴在他的腿上，运起内力，轻轻的替他上下揉动。
另一边，顶着君临月的脸的替身，君一也跟月离一样，在替君临月揉小腿，缓和着他的痛处。
君临月紧皱的眉宇微微松开，面上浮现出些许解脱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君临月的小腿才恢复正常。
高高隆起的经络重新恢复平整，小腿看着也与常人无异，除了看着过分的灰败惨白了些，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月离和君一见状松了口气，两人将他的裤腿放下，这才看向君临月的脸。
君临月歪坐在轮椅上，脸上是不见血色的白，迎向月离他们担忧的视线，君临月勉强勾了勾唇角，道：“都这幅模样做什么，我还没死呢。”
“主子，您真的不能再用药让自己站起来了。孙大夫临走前说过，这药虽能让您如同常人那般站起来，可是副作用也是很大的，它会诱发您体内的毒，让您痛不欲生是其次，若是次数多了，您就真的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月离沉声道。
“嗯，我知道。”君临月疲惫的瞌了瞌眸子，低低的应。
“可您知道还犯！您真的不想要这双腿了吗？而且孙大夫说过，若是双腿彻底瘫痪，那些毒素会突破他设下的封印，蔓延到您的五脏六腑，到时候便是药石罔效，您必死无疑的！”月离怒道。
君临月闻言有一瞬间的怔忪。
虽然他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历经生死，但是那种热血沸腾的拼杀时被杀，和这种在平静中等待死亡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战场之上，他为国而战，为百姓而战，充满了信仰和坚定，哪怕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的。
但是如今却又不同。
他身中剧毒，靠着好友是神医，替他将毒素封印在双腿之上而勉强苟延残喘，又因他留下的压制毒素的药丸而能够如同常人那般站起，但是站起来的代价就是如同方才那般，加倍的难以忍耐的痛处和急剧消耗的身体机能。
等药丸消耗完之后，他便再也无法站起了。
他不能再以夜冥的身份出面办事，也不能偷偷的去看她，不能和她相处，不能肆意游走在黑夜间……
而他的双腿会随着毒素的积累越多而彻底废掉，最后毒素会冲破设下的经脉封印，流向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到时候废的就不单单是他的这双腿，要的是他这条命了。
那种明明他还年轻，生命才刚刚步入青壮之年，还有漫漫余生却只能数着日子，等待死亡的感觉，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是什么滋味了。
所以他明明对她动了心，想要与她共度余生，可是每每想起他的身体，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却开始犹豫踌蹴，开始恐惧退缩。
他怕，怕进驻了她的生命之后，他却无力与人斗，与天争，最终在她的生命中刻下了印记却又无情的丢下她离开尘世。
在爱与不爱之间，他总是挣扎得太过狼狈。
君临月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您若当真有数就不会胡乱用药！之前您化身冥主是因为冥宫之中有要事需要您亲自出面，主持大局，这是正事儿，属下不能阻拦您。但每次属下都是控制着时间的，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可是您自己说，这几次您那次有乖乖的一个时辰就回来的？每次都超过一个时辰，您难道不明白超过时辰加倍用药的害处吗？”
当初孙宸枫离开时曾交代过，每颗药的药效是一个时辰，这个时辰内对身体的损伤是最小的，只要时间内重新回到轮椅上坐下，用手法配合内力缓解双腿的痛处，不过度使用双腿，就不会有大事。
但若是超过一个时辰，对双腿的负荷会加剧，而原本封印在经络中的毒素也会因此而疯长。
过去四年，君临月都是很自觉自律的，从来不会过度消耗药丸，也不会超过药效的时间，再服用第二颗药。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君临月变了！
月离不止一次发现了，君临月服药办完事之后，为了去见慕染柒而服用了第二颗药，上一次守着伤重的慕染柒彻夜未归，此番更是带着她离开了数个时辰。
看他双腿这严重的架势，君临月最起码服用了三颗药以上才会如此。
想到因为一个慕染柒而让君临月失了理智，月离的眼中一闪而过了些许杀意。
“收起你脑子里的念头。”君临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猛然抬眼看向月离。
明明面色惨白如纸，看着虚弱不堪，似乎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他捏死，可偏就一双眼绽放着璀璨耀眼的光芒，凌厉得宛如出鞘的利剑一般。
月离没想到君临月能这么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抿着唇没有说话。
君临月强撑着坐直身体，目光紧盯着月离，一字一句格外郑重的开口：“月离，你虽是我的手下，但相处多年，我拿你当兄弟，这点你心里应该清楚。她是我在意的人，为她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心甘情愿。你若不想咱们兄弟反目成仇，就不要动她。否则，往后咱们连兄弟都做不成！”
君临月的话太重，重得月离面色微变，忍不住道：“主子，您就那么在意她吗？在意得连命都不要了？”
“就是那么在意。可我也想要命。”君临月脸上的肃穆之色散去，嘴角挂上一抹清浅的弧度，低低道：“想要有更长的命去陪她度过漫漫余生。”
只是不知，上天可愿给他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