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岳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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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的警卫相当谨慎,尽管明哲拥有大门钥匙,但注意到他怀抱着名女子,面孔又生,客气地拦住他询问。

    明哲配合地拿出证件给他登记,表明自己是晶晶的朋友。

    "梁小姐不是跟杨小姐一块出去吗?"警卫漫不经心地询问。"怎么只有梁小姐一个人回来?"

    原来还有位杨小姐,是晶晶的室友吗?

    明哲将疑问放在心上,微笑地回答:"我没看到杨小姐,只看到晶晶。"

    警卫虽然觉得奇怪,但已尽到自己的本分,无意进一步探询住户的隐私。

    "这样就行了。梁小姐住在左手边第一栋,从这里过去。"说完,他忍不住投给明哲一个同情的眼神。

    梁小姐不属于身材娇小型,她身高约一百七十公分,尽管身材苗条,但至少有五十公斤,眼前高大斯文的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坐办公室的,平常可能只需要拿拿或背背公事包之类的,如今教他抱个女人瞧他额头不断冒汗,镜片都起了薄雾,警卫不由得担心他会撑不住。

    "谢谢。"看出对方眼中明显的担忧,明哲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吃力地抱好睡得香甜的晶晶,并庆幸自己平时有上健身房的习惯。不然哎,怀里的负担是越来越沉重了,还是快一点把她送回家。

    依照警卫的指示,明哲找到晶晶住的那栋楼,搭乘电梯到十二楼,一路上晶晶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注视着她安详的睡颜,心里的疑惑涟漪般扩大。

    她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喝醉酒的人,倒像个嗜睡的小婴儿,全然放心地倚偎在大人怀里,毫无警觉心。

    不管是在绿眼男子怀里,还是被他抱着她上车、下车,甚至都快到她公寓了,她都照睡自己的,明哲纳闷是什么样的酒可以让人昏睡到这等地步。

    走出电梯,寻到她住的门牌,明哲找出玄关门钥匙,插进钥匙孔内转动,推门而入。

    门外廊道上的灯光投射进黑暗的室内,他几乎是立即在墙壁上看到莹莹闪动的光点,按下去,果然是电灯开关,霎时,屋内大放光明。

    明哲把鞋留在玄关,跨上光洁的橡木地板,起居间一目了然。

    由书柜、书桌、电脑桌组合成的家具墙旁有道拱门,垂挂着薰衣草蕾丝门廉,明哲猜想那里应该是寝室,便抱着晶晶走去。

    房间墙面上同样有着光点,按下去后,黑暗的室内亮起灯光,同时响起轻微的风扇转动声,原来天花板上悬挂的枝形吊灯还附有吊扇,使得房间里的闷热缓和了些。

    明哲把晶晶放到室内唯一的双人床上,甩动酸麻的手臂,接着拭去额上的汗水,喘了口气后,方有闲暇寻找空调开关。

    清凉的空气在稍后送出,他环视了一下周遭,发现晶晶的公寓是采半开放式设计。

    那道在起居间是书柜、书桌、电脑桌组合成的家具墙,到了寝室这面则镶嵌成梳妆台和电视音响柜组合,对于约十几坪的公寓而言,这样的装潢无异是节省空间的巧妙布置。

    电视机前,设计了一张可以升降、嵌合地板的小方桌,附近的地面有两张和室椅。

    明哲的眼光停了一下,随着脚步若有所思地走出寝室。

    圆弧造形的玄关入口右边是吧台式的厨房兼餐厅,椭圆形的小圆桌旁也放了两张椅子,桌上整齐地摆着两副餐具,这些证据让明哲想起警卫的话。

    看起来,真有一位杨小姐跟晶晶同住。

    为什么两人一起出去,杨小姐却放任晶晶喝醉酒,由两名男子护送她回家?

    这太奇怪了。

    饶是明哲有一副计算机般精准的金头脑,也推敲不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哪里想得到晶晶的同伴另有一番奇遇,为了不让晶晶碍事,绿眼男子泰勒。卓古拉催眠了晶晶,要她睡到天明才能苏醒。

    这些却不是他这样的凡人能推敲出来的,不过明哲不是钻牛角尖的人,想不到便干脆不想了,转身回到房间,任目光落向床上酣睡的人儿。

    她仍像他放下她时,那样毫不设防地躺着,丰厚的秀发披散在淡紫色薰衣草图案的床单上,那张记忆中总是生气勃勃、不容人欺陵的倔强脸蛋,沉睡时出奇地脆弱,白皙的颊肤浮上淡淡晕红,透露出惹人疼爱的甜美气质。

    他不记得她这个样子噢,不。

    明哲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胸口烧起了一把火,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异常炽热地梭巡着床上娇柔的睡美人。

    他怎能忘得掉?

    那是两人最初、最美的情动呀。

    尽管被岁月的烟尘无情地沉埋了许多年,尽管记忆只剩下片片段段,但当时的感觉,还有她仰着湿润的眼睛深深看进他眼里的动人神情,却是烙印在灵魂里,永远都磨灭不了的!

    她曾经那么娇媚地求着他的怜爱,她曾经把真心捧到他面前求他眷顾她泛着红晕的脸蛋,她水水的眼睛,她湿润红肿的樱唇每一个可爱的模样都分外生动地闪过眼前。

    或许他曾以为自己忘记了,但再次见到她,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

    那些他们用亮丽的青春燃烧出来甜美的、热烈的回忆,跨越时间的鸿沟,清晰得有如昨日。

    他记得她每一个娇媚的眼神,记得那少女的隐约将要成熟的曲线,也记得她温润的触感就像指尖下的肤触!

    有如被电到似的,明哲倏地抽回手,发觉自己的逾越,蹙眉低视着指尖。

    那里还留有晶晶肌肤上的触感,酥酥麻麻的燃起火焰般的快感,贯穿他周身神经。

    他是什么时候坐到床上,还碰触了晶晶?

    思绪混乱,身体有如火焚,心在颤动。她什么都没做,光是那样无邪地躺着,对他便具十足的诱惑,就像初次见到她的那个久远的午后,阳光下发亮的素净脸颜,炯炯眼眸里跳动的不驯与哀愁,令他喉头发紧,周围的声音、影像都听不见、看不见了,眼里、耳里就只有她。

    而她动情的眼眸更让他经历一场绮丽的梦,她美丽的娇躯曾在他视线下仔细地展示,明哲觉得自己的嘴巴乾得几乎要裂了,而唯一能解除他身体、心灵的饥渴的,便是此刻静静躺着、有如一朵无邪的夜合花为他绽开的晶晶了。

    逆着时光旅行的记忆,清楚地刻印出那刻曾真实的存在。

    他是如何熨贴着那因他而烫热的女性肌肤,感觉她每一寸女性曲线的曼妙,饥渴的唇曾在她雪白的胸口啜饮,男性的体肤迸出更多的热液沿着她体肤滑落,露珠般地滚入她女性的芳草深处,任那白热化的热情纠缠进她双腿之间

    欲望烟火般的在他体内咻咻的燃放,明哲感到自己再也无法负荷青春期的记忆带来的折腾,那些欢愉即使隔了好久好久,依然带着天翻地覆的能量影响着他青年期的躯体,他只得僵硬地抖着身躯艰难地站起,目光落向她美丽的足部,那里还穿着一双浅紫色的低跟凉鞋。

    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明哲恍惚地叹息了起来。

    原来,光是记忆,光是想像,晶晶便足以摧毁他的自制,让他差一点不顾她意愿的掠夺属于她的甜美。

    他紧了紧拳,屏住灼热的呼吸弯下身为她脱鞋,当她穿着丝袜的玉足掌握在手心里,彷佛也感觉到一股属于女性的诱人热力直射心底。

    明哲的心跳得更快了,但在冲动地做出任何事之前,他抓起床上的凉被盖在晶晶身上,转身逃出寝室。

    可即使逃得开她具体的形象,记忆里有关她的每一幅动人模样,却鞭子般地挥向他,凌迟着他勃发的男性欲望,考验着他的自制力,就算冲进浴室泼了自己一脸的冷水,那騒动依然无法止息。

    明哲颓然坐倒在地上,好羡慕起她的无知无觉,但愿醉昏头的人是自己,就不用经历这场浩劫了。

    或许,他应该离开,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下定决心。

    只要想到床上的晶晶孤单地躺在公寓里,他就感到不忍。

    也许她的室友快回来了,到时候,他便没有理由不走了吧。

    此刻,让他陪着她。

    即使晶晶睡得不省人事,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明哲闭上眼睛,以手抹了下脸上的倦意,嘴角牵起苦意甚涩的笑弧。

    阳光在蕾丝窗廉外闪闪发亮,微微地透进室内,床上的人儿依然赖在睡乡里不愿醒来。

    好久、好久都没有睡得那么沉、那么舒服了,让她再赖一会儿床,沉浸在平静、无梦的睡眠里,就算一整天、一辈子都睡掉也没有关系,只要能继续这样的舒眠。

    可惜渺小的期望非但无法上达天听,还令她遭受阵阵不肯放弃的铃声荼毒,晶晶呜咽一声,终于抵受不住魔音持续穿脑的騒扰,伸长手抓向床头柜上的无线话机。

    "喂?"沙哑的声音充满困意和恼意,不甘心难得的好眠就这么毁了。

    "是我,吵醒你了吗?"

    微嘎的轻柔嗓音里有着浓浓的歉意,晶晶听出好友的声音,意识越来越清醒。

    "维贞呀。"她懒洋洋地勾起嘴角,心中残余的不快一扫而光。"这么早打电话来?"

    "不早了,都快十点了。"

    "十点了?"晶晶猛然睁开眼,往床头柜上的闹钟看去,惊叫出声。"真是差五分十点哩!我很久都没睡这么晚过了!"

    "今天是假日,没关系的。"话筒里传来温柔的安慰,"对不起,应该让你多睡一会儿,可是我怕你会担心。昨晚没亲自跟你交代一声就"

    "什么?"晶晶听得一头雾水。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

    晶晶越听越糊涂,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让维贞一迳地道着歉?

    脑中一阵电光交闪,照亮了她昨晚的回忆,一幕幕情景分外清晰,她记起来了!

    "会遇见他,当时的心情好混乱,没顾虑到你,糊里糊涂就跟他走了。"

    晶晶倏的从床上坐起,耳朵竖得高高的,捕捉着话筒里的每个字。

    她只记得为了帮维贞庆生,两人到一家pub喝酒听爵士乐演奏,正感到无聊时,一名绿眼睛的帅哥走了过来,强抱住维贞。她想阻止,却被一个凶巴巴的男人箝制住手,另一个绿眼睛男人救了她,再之后,他朝她说什么犹恐相逢是梦中咦?外国帅哥会吟宋词,好奇怪喔!

    但那不是重点!

    她集中注意力在绿眼男子跟她说话的片段,他好像说,谁跟谁面对面,却不确定对方是真实存在什么的,才会有惊疑不定的反应。

    她听得迷迷糊糊,后来除了好累、好想睡觉外,什么都记不清了。

    奇怪,她怎会突然失去意识?她到底怎么了?还有维贞

    啊!

    她拍了一下脑门。

    她躺在自家床上,维贞在电话线的另一端,也就是说,维贞没跟她回家,维贞跟那名强抱住她的绿眼帅哥走了走走走到哪里去?

    "你说你在哪里!"脑中睡意全消,爱困的嗓音转为激昂的尖叫。

    "我"正絮絮叨叨忏悔中的维贞,被她突来的狮子吼给吓一跳。

    "为什么跟别人跑了,把我一个人甩在"晶晶气愤叫嚣,却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当时为何没有想到要找维贞?

    "晶晶,你冷静点。我不是有意抛下你不管,若不是德雷转述了他朋友的话,说你遇到熟人,搭便车走了,我一定会坚持回去找你呀。"

    "我遇到熟人,搭便车走了?"晶晶疑惑地嘀咕,脑中全是问号。"有这种事吗?为什么我不记得?"

    "你不记得?"这下轮到维贞讶异了。"那你是怎么到家的?我以为你知道我跟德雷在一块,便自己回去了。"

    "我"晶晶搔着一头乱发,觉得思绪也跟头发一样打结了。"我只记得一个绿眼睛的帅哥抱住你,然后他一位也是绿眼睛的朋友跟我说了一串话,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怎会这样?你应该没喝醉呀。"

    "我当然没喝醉!"她斩钉截铁地宣告。"我才喝了两杯酒,怎么可能会醉得什么都不知道!我可是海量!"

    "是是。"维贞忍住笑,讨好地附和。"可是你连自己怎么回到家都不知道,又怎么解释?"

    "我"若想得通,也不会这样伤脑筋了。晶晶逸出充满挫折的叹息,漂亮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无奈脑子里连一丝丝的残影都挤不出来。

    真是够了!难道她提前得了老年痴呆症?

    正当她沮丧得想撞墙时,好像有什么东西闯进了她的视线,她凝神看去,跟着一股惊悸的情绪攫住喉头,使得叫声听起来分外紧涩沙哑。

    "啊"

    "晶晶,怎么了?"

    问得好!

    她在心里附和。

    她不是胆小的女人,可是任何人不只是女人,一早醒来发现床下有名陌生男子,都会吓一跳。

    但定睛一瞧,晶晶对"陌生"这个字眼斟酌起来。

    那张侧对着她的俊脸,带来某种奇异的熟悉感觉,刺激着她的脑细胞。

    脑海中依稀啊现一张相似的容颜,但在她能进一步捉摸出什么前,话筒里传来好友的焦急询问,打乱了她的思绪。

    "晶晶,你怎么不说话?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我只是"她很困扰的望着那名男子,似乎想确定他并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那躺在地板上的男人并没有从眼前消失,那么是真实的存咦,这倒跟昨夜那个绿眼帅哥的话吻合。她也是不确定男子的真实存在,才会产生一种惊疑不定的慌乱吗?

    鳖异,太诡异了。

    尽管心头发毛,晶晶却不愿意拿自己面对的诡异状况吓坏好友。

    她清了清喉咙,眼睛紧盯住那名男人。

    枕在糖果枕上的男人相貌俊雅斯文,高耸的眉骨上铺着浓黑、修长的眉,长长的睫毛覆在深深的眼窝上,挺挺的鼻直立于白皙的面容中间,一双厚薄适中、诱人一亲芳泽的唇微微张开

    嗯,牙齿挺白的。她的视线继续梭巡向给人严肃方正印象的下颚,那里冒出一夜未刮的胡须。

    至于身材薄薄的凉被覆盖下的身躯虽然是曲着的,仍可以看出他比她高,宽肩、窄臀,还有双长腿,赤裸的脚丫还挺大的。

    这令晶晶更想不通了。光凭这俊雅的尊容,这衣架子的体格,她若是见过,怎可能把这么赏心悦目的男人给忘掉!

    可是尽管很确定自己一定认识他,为何就是没法子很快想起来呢?

    她边探下头观视,边对方寸间莫名生出的刺痛感到困惑,她眉头紧紧蹙着,在确认他胸膛有在起伏,不是具死尸后,慌乱的情绪稍稍止息。

    他有可能是半夜来犯的淫贼吗?

    难道他之所以睡得这么死,是因为他想非礼时,被她在梦游的情况下踢下床昏死过去吗?

    目视的结果,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伤痕,再说,她也不可能会帮来犯的淫贼盖被子。他若是淫贼,更不可能在昏死过去的状况下,自己拿被子来盖。那副安详的睡容,倒像是作了一夜的美梦

    '晶晶,你只是半天,到底只是什么?'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吓了晶晶一跳,差点就摔下床,连忙握紧话筒。

    '我还在想嘛。'她压低声音埋怨,彷佛怕会吵醒床下的睡美男。'你说我遇到熟人,搭对方的便车,是那个谁谁告诉你的吗?'

    这男人越看越眼熟,难道是维贞说的'熟人'?这个'熟人'究竟是何方人物?为什么就是不从她记忆里滚出来?

    晶晶越想越烦,一方面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会糟糕到连个'熟'人都记不起来的地步,另一方面则是不确定自己昨晚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有没有发生乱七八糟的事。

    喔,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如果连丝袜都'健在',身上的洋装虽然睡皱了,却没有少一块布料,其他的内衣裤更别说了,那昨晚应该什么事都没发生吧?

    '他叫德雷。'

    '什么?'在她忙着检视自己的状况时,突然传来维贞羞涩的低喃,晶晶一时没弄清楚她的回答有什么意义。

    '你说的'谁谁'是德雷。'维贞娇嗔,以为她故意装傻。'晶晶,你到底怎么了嘛!你的记忆力一向很好的,我都重复了好几次德雷的名字,你还记不住。是什么让你心不在焉'

    '我没有心不在焉,我只是'对于自己的好嘛,心不在焉。晶晶也无法找出解释,只能含糊带过。'一时闪了神嘛。反正,那不是重点啦。我想知道德雷有没有告诉你,我遇到的熟人是谁。'

    '德雷没说,我也没问,我以为是你同事。有问题吗?'

    '这'问题就在于她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

    '晶晶,你是不是出事了?别瞒我呀!'维贞着急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她低声回应,困扰地瞅着床下的男人。

    他还在睡,可以暂时不理会,倒是维贞和她的德雷这件事得优先讨论。

    '你跟那个德雷昨晚不是第一次见面吧?'

    '嗯。'提到心上人,维贞立即忘了对朋友的忧虑。

    '你们早就认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她哀怨地抱着话机。

    '我不是有意瞒着你,我以为唉,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可不可以等我回去后,再跟你讲?'

    '可以是可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又是在哪里?'

    '我在德雷的'维贞羞得含糊其词,担心好友若知道她住在德雷的套房,会取笑她。'总之,德雷要我陪他,他待到星期一才离境,所以'

    '什么?你怎么可以'

    '对不起啦。我知道你为了替我庆生,安排了活动'

    '谁跟你计较那个,我是担心你被人骗了!'

    '德雷不会骗我的,他还跟我求婚'

    '什么?'晶晶嚷了起来,声音和表情都十分激动。'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是睡掉一晚,不是睡掉一年,不是吗?怎么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德雷怎会跟你求婚来着?'

    '你不要那么大声。'维贞温雅的声音里透着微微的受伤。'你是说德雷不该跟我求婚吗?'

    '我没那个意思,维贞。'晶晶暗骂自己的心直口快,触痛好友的伤心事。'你那么美好,任何有眼光的男人都会想娶你。我是太讶异了,就算你们之前认识,但应该'她的声音显得不确定了起来,'没有交往很久吧?不然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德雷说他不想等'话筒里传来的娇柔嗓音盈满羞涩。

    '喂,你们到底认识多久了?'按捺不住心中的疑问,晶晶的嗓门又大了起来。

    '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总之,等我们见面时,我再任你拷问嘛,现在不要说。'

    '那好吧。'她勉为其难地同意。

    '谢谢你,晶晶。'维贞不忘甜甜地致上满心的感激。'若不是你昨晚带我去pub,我也无法跟德雷重逢,人家是感激你的。'

    '我们的交情,需要用什么感激、谢谢吗?'晶晶嗤之以鼻。

    '知道了。'维贞轻笑道,停了一秒钟,娇媚的声音带着不确定和微微的好奇传来,'你真的没事吗?昨晚送你回去的熟人是'

    '你忘了我说过不记得昨晚的事吗?更别提那人我到底熟不熟了。'晶晶托着香腮,攒额蹙眉的苦苦思索。

    '那你干嘛跟人家走?'

    '我怎么知道?德雷的朋友到底是怎么说的?'心里好烦喔,偏偏越是焦灼烦躁,思绪越发混乱,更理不出半点头绪了。

    '内容是德雷转述的'维贞的声音染上一抹慌乱,'噢,晶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德雷骗我,难道你'

    '你别乱想,我没事,只是有个严重的问题'忽然有种被注视的灼热感觉,然而,皮肤上的热度并没有过渡晶晶到晶心里头,一种反常的冰冷感觉在心底扩散开来,满溢成教她慌得想逃的焦虑。

    晶晶压抑着歇斯底里的冲动,缓慢地将目光移到床下,毫不意外地对上一双眼,她登时怔住。

    那双眼超出她预期的澄澈,没有刚醒来的惺忪,深深地、痴痴地、灼热地望来。

    他醒来多久了?

    晶晶的呼吸莫名地急促着,情绪像一锅被煮开的沸水,热气腾腾地直往上冒,再不关掉火源,便要滚出来。

    她必须摆脱他的注视,但那双闪着星光、闪着期待、魂萦着旧梦的眼睛,却稳稳地抓住她,不让她逃。

    '晶晶,晶晶'

    系着忧虑的温暖呼唤白话筒里传来,将晶晶从那双黑幽幽的眼睛注视下解救出来。她抚着激烈跳动的胸口,呼吸急促着。

    '你怎么了?究竟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为什么不说呢?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一起解决?

    虽然这些年来,两人一起解决了许多事,但这件事只怕维贞也无法帮上忙。

    她畏寒地抱紧身躯,觉得自己好像陷在迷雾里找不到出口,胸口压着某种沉重、难以负荷的苦楚,揪得如此紧,紧得令她呼吸困难。

    '晶晶'

    '我没事。'她好不容易答出话来,全身却冷汗涔涔,热泪潸潸这过度的反应,令她心头蒙上惊惧,慌张地道:'我床下睡了个男人,不晓得是不是德雷的朋友说的熟人'

    '什么男人?'

    好友的质疑照亮了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晶晶觉得喉咙好乾,隐约间,好像有个名字自黑暗的最底层挣扎着想出头,引来阵阵的心焚头痛。

    她下意识的不想面对,然而,那真实的存在却不容她逃呀。

    她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将目光投去,那人已从地板上坐起身,正拿起从小方桌上摸来的眼镜戴上鼻梁。然而,即使隔着镜片,他眼中的熟意却没有减损一些,那目光依然幽幽深深地闪着火焰瞅来,再度把她搅得心情大乱。

    '我记不起他来,他好面熟'她呜咽似的声音夹杂着慌乱、苦恼和绝望,而他的表情则在电闪遇震惊、不信的复杂情绪后,像是燃烧殆尽的坠落星辰,化成飞灰前那带着凄怆的失望与悲痛,惨白地对着她。

    晶晶感到头昏眼熟,某种情绪在紧窒的胸口不断扩张,并在她能理智思考前,化成尖锐的疑问爆发出来。

    '你到底是谁?怎会在我家?'她不想逃了,不管如何努力想要遗忘,也做到了遗忘,那被深深伤害过的痕迹总是无法消失,一遇到刺激,便鲜活成一尾丑陋的蜈蚣朝她张牙舞爪。

    '怎么回事?'惊愕的低呼来自电话另一端的维贞。

    那男人仍坐在地上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彷佛失去了光和熟,死气沉沉的眼睛静静地瞅着她,瞅得她心烦又意乱,几乎想跳起来扑向他,逼迫他乖乖招认。

    但在她冲动行事之前,那抿得极紧的漂亮嘴唇,逸出低弱的叹息,一字一字地掷出那被以为早就消融在时间河流里,连泡影都不是的名字,尖刀般地划开她的旧伤。

    '何明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