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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黎夏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飘出来。
顺着酒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苏澜醉醺醺地趴在地上，手里还握着啤酒瓶。
“干妈！你怎么啦？！”
小宝满眼担忧，直接把蛋糕放到了地板上。
可能是摔倒的时候，肩膀磕到了鞋柜，苏澜嘴里发出痛苦的嘤咛，直到听见小宝的声音，才含糊不清地说道，“噢，小魔王来啦。那个，你怎么来哒？”
还哒呢，一听这语气就是醉的不轻。
“小宝，帮干妈把酒瓶丢到垃圾桶。”黎夏说着，弯腰架起苏澜的胳膊，让她靠着自己站起来，低头看到她醉的有些迷离的眼神，不由得嗔怪道，“怎么一个人还喝这么多啊……”
“唔，黎夏你也来啦？”
因为打心眼里信任黎夏，苏澜笑嘻嘻地说完，竟干脆闭上了眼睛，任由自己身体的全部重量都放到了黎夏身上。
黎夏搂着她的腰，把她扶到沙发上，转脸才看到茶几上，一堆已经空了的啤酒瓶中间竟然摆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眼睛像月牙一样，笑得很美。
黎夏听苏澜提到过，她曾经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只可惜15岁那年就死了，死因好像还跟苏澜有关。
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照片上这个女孩。
黎夏只知道苏澜对女孩的死一直难以释怀，但她从来没想过，苏澜每年足不出户的生日，都是以这种折磨自己的方式度过的。
就在她看着那张照片不知所措的时候，歪倒在沙发上的苏澜，突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听见动静，黎夏连忙转身扶住她，忧心忡忡地问道，“去哪儿啊？是不是想吐啊？”
“我……我去打个电话……”苏澜说这话时眼圈已经隐隐红了，却扬着唇角说道，“我问问他，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伴随着话音落地，眼泪也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黎夏给颠颠跑来的小宝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客房卧室待一会儿。
小魔王也是善解人意，接收到妈咪递来的信号，什么都不问，默默贴心地往桌上放了一盒纸巾，随后乖乖闪到了客卧。
看着小宝关上房门，黎夏才一边轻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一边严肃地问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他怎么欺负你了？”
黎夏完全一副此时此刻就要找人算账的口吻，歪打正着地给了苏澜一些安慰。
苏澜胡乱地抹了把脸，扯开唇角，笑得有些苦涩。
视线转向桌上那张黑白照，照片上的女孩笑靥如花。
苏澜望着照片，眼神流露出几分疼惜，缓缓告诉黎夏，“她叫容瑶，是我初恋的妹妹，家境很好，性格也很好，热情开朗大大咧咧，整天跟在我后面甜甜地叫我嫂子。
她15岁那年，也是我过生日，正好那天晚上有流星雨，我就让她哥哥陪着我去爬山，临出门的时候，她爸妈也有事要出门，她哥哥不放心她自己在家，就说在家里给我过生日。可是我真的很想去看流星雨，想对流星雨许愿，要跟他天长地久地走下去。
别看瑶瑶比我小三岁，有分歧的时候，她都会很善良的迁就我，那天是我生日，她更不愿让我有遗憾，就说跟我们一起爬山。谁知道，就在爬山的路上，出了意外。”
当时，苏澜说容臻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想看看他被吓到会是什么样。
容瑶一拍即合地主动提出偷偷绕小路赶到他们前面藏到树林里，等着他们经过的时候突然跳出来。
山上的小路都是没开发过的野路，大部分都有些危险，苏澜放心不下，就说算了，可是容瑶已经来了兴致，还信誓旦旦地表示一旦发现不安全，立刻原路折回。
苏澜也是兴奋过头了，总想着容瑶性格欢脱办事却很靠谱，就答应下来。
结果，容瑶离开不久，山谷里就传来了女孩的尖叫声。
那声音一听就是容瑶的，容臻脸色一变，顾不上问苏澜怎么回事，顺着声音找过去，那条歪歪扭扭的小路上却是空无一人。
“……最后是在山涧小溪边上找到了瑶瑶的尸体。”
回忆起往事，苏澜看起来很平静，可语气里透着让人心疼的痛苦。
说完，她又提起嘴角，苦笑道，“瑶瑶是被我害死的，她哥哥恨我恨到骨子里，怎么对我都不算欺负……”
她只是想知道，她要怎么做才能平息容臻心底的恨意，能做个干脆利落的了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钝刀切肉一样，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黎夏却不这么认为，“世界上每天都有意外发生，容瑶的死错不在你。”
“话是这么说，可这个意外本可以避免，是我任性坚持，才……”
苏澜没把话说完，只是深吸了口气，将照片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淡声说道，“我的生日变成了她的忌日，或许，这也是上天在惩罚我吧。”
从那年之后，她生日这天就成了一年中最痛苦的日子。
人一旦自己主动背上某种枷锁，除非她自己想通了，否则单靠外人的劝解是拿不下来的。
黎夏没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扫过照片上的女孩，总觉得眉眼间跟自己认识的人有些相像，联想到容瑶并不常见的姓氏，她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容瑶是容臻的妹妹吗？”
听见这话，苏澜身形一顿。
原本只是酒后吐露心事，黎夏认识容臻，也知道容臻跟战北霆关系很好，不愿意让黎夏多想，苏澜还有意识地隐去了容臻的名字，没想到还是被她猜出来了。
苏澜没再继续隐瞒，轻轻“嗯”了一声。
黎夏不由得想起之前开业仪式上，容臻看着苏澜的眼神，简直写满了占有欲。
当时还有些不明所以，现在看来倒是顺理成章了。
“苏澜，我觉得容臻其实还喜欢你……”
听见这话，苏澜似乎并不意外，轻笑着回答，“是啊，我也觉得他还喜欢我，可他心里认定了是我害死瑶瑶，他的喜欢就变成了残忍的折磨，不放过我，也不放过他自己。”
偏偏她自己也是个性带刺，面对容臻就没有低头的时候。
想到这里，苏澜觉得，或许互相折磨就是他们的宿命，至死方休。
黎夏望着靠窗吸烟的苏澜的剪影，发现事关爱情与生命的问题实在难解，此时的她还不知道，不久的将来，这个难题也降临在她身上，让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