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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材,石材,园林,花木……
一项项结果被揭晓。
价格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
最高的接近四十万,最低的也有三五万。
整个场子,都因为被一个个夸张而不可思议的价格刷新认知,从而变得沸腾。
就像是烧开的开水,一直在咕咚咕咚冒泡。
大家都嗨了。
哪有久经商场的冷静,激动到站在椅子上狂呼呐喊。
每个人都投身其中,化身狂人。
顾大人看着这一幕,怒斥一声,“成何体统!”
户部老大人哈哈一笑,“就是要不成体统,才能卖出高价。要是人人如我们一般正襟危坐,你认为还有人会花几十万两去买五年的使用权吗?”
顾大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在他内心,他觉着大厅里面的人都疯了。换做他,他是绝对不可能花几十万两就为了买个招牌。甚至几万两,他都舍不得。
然而,户部老大人说的话也有道理。
人人正襟危坐,价格肯定炒不到这么高。
不得不说,户部老大人真相了。
顾玖为什么只请豪商,不请当官的人。就因为当官的人都很无趣。
无趣的人,在顾玖这里统统拉黑。
顾大人,就已经被顾玖拉黑。
所以类似这种场面,顾玖从不邀请顾大人参加。
八号包房内,天子内心暗爽。明明爽到想要仰天大笑三声,偏生还故作严肃,憋着。
他朝陈大昌看去。
陈大昌心领神会,小声说道:“都记下来了。”
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保证顾玖一文钱都别想贪墨。
顾玖:MMP,臭不要脸。
还敢怀疑她的人品。
她是圈钱,但是绝不贪墨银钱。
她的信誉可是杠杠的。
这会,天子看谁都顺眼。看谁,眼前都是银光闪闪,仿佛雪花花的白银从眼前飘过。
龙颜大悦啊!
连带着,天子对刘诏的期望值也增加了那么一点。
楚王很心塞。
他怎么没有一个能揽财的妻子?
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刘诏得了去。
刘诏:老子火眼金睛,于万千人中,一眼相中了亲亲娘子——顾玖。他是不会赚钱,但是他能娶到一个会赚钱的女人,这就是本事。
七号包房。
少府家令心怀大慰。
一百七十万两的任务超额完成,不错不错。
“恭喜小玖。别人办不成的事情,交到你手中,果然能行。”
顾玖脸上带着笑容,她也很满意今日的结果。
按照她和天子的约定,她能提成半成,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挺好的,过年的钱有了。
她说道:“多谢老祖宗。若非老祖宗一力支持,不会有今日成果。”
“你太谦虚了。南城门外上万亩土地,你打算什么时候动工?”
顾玖笑笑,“不着急,等明年再说。”
“动工的时候和老夫说一声,老夫也出点钱参一股,赚点棺材本。”
顾玖笑了起来,“老祖宗不担心我搞砸吗?”
少府家令摆手,“看到今日这个场面,老夫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你钱生钱的本事。南城门那边看起来乱糟糟,没有钱途。但是老夫坚信,由你出手,就算是滩烂泥,你也有本事将烂泥变成真金白银。”
顾玖惶恐,“老祖宗太高看晚辈,晚辈惶恐。”
少府家令哈哈一笑,“你啊,就是太谦虚。这事我们就说定了,南城门外的项目,别忘了老夫。”
顾玖应下,“多谢老祖宗信任我,定不负老祖宗的期望。”
如此甚好。
想到只要跟着顾玖投钱,就能赚取一笔笔的银钱,少府家令内心是很爽的。
顾玖的野心,哪里只是一个南城门。
她趁机问少府家令,“我们同西凉,北荣,每年都有固定地贸易额,是吗?”
少府家令心头一跳,紧张。
但凡顾玖问起某件事,就意味着顾玖又要搞事,“你又想干什么?”
顾玖笑了起来,“老祖宗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
少府家令忙说道:“你可别随便问问,老夫心都快跳出来了。”
顾玖嘴角抽抽,有这么夸张吗?
她轻咳一声,“我听说,事关北荣,西凉的贸易,都是少府在操持。”
“正是!”
“少府一年能从北荣,西凉赚取多少白银?”
少府家令牙痛,“这是机密,不能说,不能说。”
顾玖也不在意,随口问道:“有十万两吗?五十万两?一百万两?”
少府家令眉头抽搐,要是能赚取一百万两,他哪需要整日为钱发愁。
过去,少府主要的收入还是在于国内的盐铁贸易。盐铁都被少府垄断了,岂能不赚钱。
但是靠盐铁赚取的利润,按照规定,要分一半给户部。
包括同北荣,西凉的贸易,也要分一半利润给户部。
要不然,户部只靠一点商税,加上农税,人头税,根本不足以支撑朝中的财政开销。
少府家令不作声,顾玖立马猜到,对外贸易的利润,肯定没有一百万两。
真是无能啊!
守着一条黄金贸易线,竟然连一百万两都赚不到。
一群蠢货!
顾玖心疼啊。
她一心疼,心头就有气。
她不走心地说道:“换做我的话,少说能直接创造两百万两的利润,间接创造上千万两的收入。”
少府家令差点跳起来,“小玖,你可不能胡说。”
顾玖郑重说道:“不敢胡说。老祖宗,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人从不说大话。就比如当初我向天子保证,靠着天子赐下的墨宝,填补修缮三大殿地亏空,共计一百七十万两。
当初谁相信我有这本事?朝中上下,皇宫内外,有谁不是等着看我的笑话?今日,我用三百万两的收入,打了那帮人的脸。老祖宗之前还口口声声说信任我,怎么一转眼,又叫我不要说大话。”
少府家令心塞,被堵得快要无话可说。
“这不一样,你这是生意。对北荣西凉的贸易那不仅仅是生意,还关乎军国大事。”
顾玖笑了起来,“老祖宗这话,我十分赞同。事关军国大事,不能单以生意的眼光来看待。所以我想和老祖宗谈一笔生意,希望老祖宗成全。”
一说到生意,少府家令来了精神,“你说。只要不太为难,老夫肯定答应你。”
顾玖斟酌着自己的说辞,“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西凉北荣那些人,就是我们大周地敌人。对待敌人,自然不用仁慈。
不瞒老祖宗,前段时间,我在南方购买了大量土地,矿山,需要大量的苦力。所以,我想通过你们少府,购买西凉北荣的奴隶。
我不管这些奴隶的来历,是俘虏也好,是逃犯也罢,只要不是我们大周人,不管他是北荣人还是西凉人亦或是更西域的人,我全都要。价钱好商量。”
人口买卖,这是一条血腥贸易。
在做出这个决定前,顾玖也曾犹豫过,挣扎过。
最后她说服了自己。
其实那些被贩卖的人口,落到她手里,还算好运。至少有吃的,能活命。
若是落到其他人手中,能不能活过头半年都是问题。
在这个时代,贩卖人口,是一桩庞大的生意。
北荣西凉在贩卖大周人口,大周这边,也一直在贩卖北荣西凉的人口。
不管顾玖会不会参与其中,这桩生意都会一直存在。而且交易额惊人的庞大。
顾玖参与其中,她至少能做一个有一点良心的东家,不会往死里面奴役。
其实,有时候顾玖也会反省自己。是她改变了这个时代,还是她被这个时代同化?
贩卖人口,人贩子诶,在现代人人喊打。
但是到了古代社会,潜移默化之下,她似乎也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贩卖人口罪恶吗?
的确是罪恶。
可是依旧有很多小民甘愿自卖自身,进入高门大户为奴为婢。
比如王府的那些下人,叫他们恢复良民身份,自谋生路,他们能跪在门口哭三天三夜,犹如死了爹娘。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在这个时代,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小民生活艰难。
投靠大户人家,为奴为婢,很多时候只是为了找到一个靠山。
那些俘虏,若是不能被卖身为奴,就只能被坑杀。因为养着他们,会浪费粮食。
粮食宝贵,自己的士兵都不够吃,又怎么可能给俘虏吃。
只是在顾玖看来,坑杀俘虏,实在是太可惜,太浪费。
那些都是壮劳力啊。
留着做苦力不好吗?
其实很早之前,早在西北的时候,顾玖就有购买俘虏的想法。
只是当初,她一没本钱,二没身份,三时机未到。这个想法被她压了下去。
不过,过了今天,时机基本上成熟。
所以她才会趁机提出这个要求。
少府家令面色犹豫。
顾玖以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少府家令,“老祖宗,买卖北荣西凉的人口,尤其是俘虏,就等于是削弱北荣西凉的实力。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其次,你们只需和各地边军沟通好,把人运到指定地地方,就有大把的银子进账,等于是你们少府开辟了一桩无本买卖,坐收利润。
而且边军那边,也等于是多了一项进项,能给小兵们多吃两顿荤腥,冬天能有棉袄穿在身上。这等好事,何乐不为。
老祖宗可别忘了,北荣西凉掳掠我们的人口,为奴为婢,残害我们的子民,难道我们大周不该报复回去吗?”
少府家令心动,不过他依旧没答应,“此事事关重大,老夫需要禀报陛下,得了陛下许可,方能答应你。还有,贩卖人口,毕竟有伤天和,朝中必定有人弹劾。”
顾玖吐槽道:“朝中那帮夫子,多半是迂腐之见。整日抱着礼仪之邦的牌坊,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被掳掠,被残害。
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说有伤天和。当本国子民被残害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有伤天和?怎么不思报复回去?朝中就是因为有了那帮迂腐之人,所以每次打仗都是亏本买卖,只看到花钱,没看到进账。
长此下去,再过个二三十年,边军还能打仗吗?怕是一打起来,朝中大帮老夫子就开始叫嚣穷兵黩武,自废武功。”
少府家令有点懵,“打仗还能赚钱?”
顾玖笑了起来,“老祖宗真会开玩笑,打仗不为了赚钱,为了什么?”
少府家令脑子有点乱,“自然是为了开疆拓土。”
顾玖朗声说道:“开疆拓土又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钱啊!土地是不是钱?人口是不是钱?牛羊是不是钱?地底下的矿产是不是钱?
以开疆拓土的赫赫战功,威慑隔壁国家,迫使对方开辟贸易线,赚取他国的白银,倾销我们大周的商品,这是不是钱?
有了钱,才可以养更多的军队,更换军队的装备,打造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大军。有这样一支军队,寰宇内外,谁与争锋?
没有金钱支撑的战争,注定打不长久。没有金钱支撑的军队,迟早会被肢解。战争,因利益而开启。
北荣西凉为什么三翻四次南下,就因为有利益。他们掳掠我们的人口,抢劫我们的子民,站在西凉北荣的立场上,这些是不是通过战争获取的利益?”
少府家令活了几十年,又一次被顾玖刷新了三观。
顾玖又一次化身大忽悠,亲身上阵,为少府家令洗脑。
他揉揉眉心,“你让老夫静静。”
顾玖没再说下去,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了。
她不知道,因为她这番话,隔壁八号包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刚才,顾玖因为略显激动,提高了音量,以至于她说的话,都传到了隔壁八号包间。
她的那一番:战争,因为利益而开启的言论,震得八号包间所有人,上至天子,下至侍卫,全都一愣一愣的。
所有人都朝刘诏看去。
这番话,莫非是刘诏让顾玖说的?
顾玖早就知道天子坐在八号包间,所以故意说了这番话?
心机啊!
刘诏,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皇孙?
分明就是心机男!
太奸诈了。
自己不行,就让女人上阵刷存在感,能要点脸吗?
刘诏:MMP,本公子也是第一次听到亲亲娘子关于战争本质的论述,好不好?他也被震惊到,好不好?他的三观,也跟着摇摇欲坠,好不好?
他哪里知道,顾玖不仅擅长揽财,还擅长分析战争本质。
其实顾玖那番言论,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刘诏低着头,有点想笑。
前因没听到,不知道顾玖为什么会提起打仗。
不过想到连打仗这么严肃的话题,她都有本事扯到钱上面,刘诏就忍俊不禁。
钱串子不是白叫的。
天子面容严肃,朝刘诏扫了眼。
刘诏问道:“皇祖父,要不要将小玖叫来?”
天子摆手,“不必。”
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刘诏松了一口气,他之前还担心天子会派人将顾玖叫来。
顾玖并不知道隔壁八号包间坐着天子,她要是知道,她一定一个字都不说。
就算说,也会压低声音,不会因为激动提高音量。
竞标大会接近尾声。
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百七十万两的任务超额完成,差几千两,就凑足三百万两。
就靠一份天子墨宝,五年授权,换取了三百万两。
这份招财本事,纵观朝堂,无人出其右。
户部老大人,连连感慨后生可畏。
直到这时,顾玖才来到三号包间,给顾大人,户部老大人请安。
“晚辈见过老大人,给父亲请安。”
“诏夫人客气。诏夫人一出手,钱财无忧。老夫佩服不已。”
顾玖笑了起来,她对户部尚书这位老大人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至少不迂腐。
“老大人谬赞,晚辈不过是恰逢其会。”
“谦虚,太谦虚。这样的办法,别人想不出来,唯有你想到,这就是你的独到之处。刚才老夫还在和你父亲闲聊,你下次有什么赚钱的买卖,也让老夫参一股,好歹赚点棺材本。”
顾玖抿唇一笑,“老大人看得起晚辈,是晚辈的荣幸。若有这样的机会,定会及时通知老大人。”
“那我们就说定了。顾大人,老夫羡慕你啊,有怎么能干的女儿。”
顾大人感觉不自在,被打脸了。同时又感到骄傲,感到高兴。
纠结啊!
他一脸严肃地对顾玖说道:“戒骄戒躁。多想想家庭,早日为王府添丁进口才是要紧的。”
顾玖低头,偷偷翻了个白眼。
顾大人才是名副其实的冷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