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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胡滢镇日战战兢兢,唯恐孟显扬突然发现她的存在,跑来兴师问罪。再加上和同事闲聊时才知道,他竟是董事长的三公子,目前是长云企业的总经理,她辞职的念头就更强烈了。
她曾想过要逃,逃回南投、逃回高雄,逃到任何一个可以远离他的地方,可是她不甘心呀!
辛苦经营三年的事业,因为他而毁于一旦,实在太不偿失了。再说,自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孟显扬,虽然他是她的顶头上司,可是只要井水不犯河水,管他是顶头还是臭头?打定主意之后,胡滢照样每天专注地工作,相信只要她表现良好,即使他们以前有嫌隙,他也没有理由炒她鱿鱼。
虽然她有这种认知,但未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上班时间她尽可能痹篇与他不期而遇的机会,下班时间一到,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她压根不知道,孟显扬不仅认出她,而且还默默观察她一段时间,她的一举一动,全没逃过他那双雷达般的锐利双眼。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下午,天空飘下几丝雨点,沾湿了摩天大楼的玻璃窗。台北的天空,常常是这样阴阴湿湿的。
下班后,胡滢走出办公大楼,撑开粉蓝色的伞走入雨中,小心地痹篇路上的积水,一路往公车站牌走去。
幸好令早出门时,她看见天色不对,顺手抓了一把伞,否则现在她只能等着当落汤鸡了。
自从回到台北,她又从开车族变回公车族,台北的交通实在太混乱了,她不忍再为可怜的马路制造更多的混乱。
雨愈下愈大,豆大的雨点滴落在伞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路上的行人有的像她一样,撑着伞在雨中走着,倒还显得优闲。有的忘记带伞出门,只好像橄榄球队的前烽卫一样,在人行道上横冲直撞,四处寻觅避尔的场所。
在那些奔跑的身影中,有一个老迈的身影行动特别缓慢,她不理会偌大的雨势,迳自拖着手上重重的袋子,缓缓的向前走。胡滢一眼就注意到她那位拾荒的老妇人。
以她的年纪,早该在家让儿孙侍奉、、享清福了,可是她不但得拖着孱弱的身体出来捡拾空瓶铝罐,就连下雨也没有一把伞可撑。她的背后必定有个令人鼻酸的故事。胡滢不由得为她感到心疼。
她毫不犹豫的走向老妇人,将手中的伞傍递她,微笑着说:"这把伞送给你,要小心收好喔,最近的天气变化比较大,出门的时候要记得带伞,才不会淋湿衣服。"
那位老妇人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笑容,感激的说:"谢谢你,小姐。不过你还是留着好了,你的衣服那么好,淋湿了可惜,我的衣服只是用破布裁成的,淋湿了也不要紧。"
"别这么说!如果你淋湿了衣服,生病着凉;那么倚靠你的家人该怎么办呢?"
经胡滢这么一说,老妇人想起全身瘫痪的儿子还躺在病床上,还有失去妈妈的几个小孙子都要靠她扶着,粳不再坚持了。
她接过胡滢手中的雨伞,眼眶含着泪水。"谢谢舡,小姐,你真好心。"
胡滢打开皮包,将皮夹里的三张千元大钞塞给她,"拿去吧,多买点营养的东西,替自己和家人寂补身体。"
"小姐,我不能收"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拿去吧!再见。"胡滢挥挥手,很快的消失在雨中。
而不远处,有个高大的身影,正默默的看着这切。
胡滢冒着倾盆大雨,快步跑向公车站,忽然一片阴影遮了过来,天上的雨滴在瞬间消失了,她狐疑地抬头一看。
咦,怎么有一把深蓝色的雨伞遮在她头上?难这是老天爷见她好心,特地降下一把雨伞送能她吗?不对,仔细一看,那把伞有人握着呢!她顺着抓着伞柄的大手往上一看
喝!胡滢吓得后退一步,怎么又是他?她怎么那么倒楣呀!
孟显扬撑着伞站在她身旁,脸色不悦的瞪着她,他快被适个慈悲过头的女人气死。
罢才看她朝那位淋湿的老妇人走去时,他心里就有个预感,知道她可能又要做傻事好歹曾经交往了三个月,她会做哪些傻事,他多少有个谱,只是他没想到,她竟然将自己的伞送给别人。
现在正下着大雨,她就不会多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吗?"你究竟有没有一点头脑?现在雨下得这么大,你竟然把伞送人?你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还是神力女超人,即使淋了雨也不会生病?"孟显场撑着伞替她遮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胡滢仍然呆重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个事实。
慢着!他看到刚才的事了?那就表示他-直偷偷跟着她!
她惊讶地指着他的鼻子,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天你就认出我来了,你故意不动声色,其实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奸诈的小人!竟然故意装作没认出她的样子,卑鄙。
"彼此、彼此!你不世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吗?我们是半斤八两,扯平了。"盂显扬好整以暇的说。他一直跟着她,而且已经跟了整整一个月。
她的生活单纯得令他感到不可思议,每天除了在公司和住家之间往返,她几乎是足不出户。他原以为她必定是利用周末假日会情郎,哪知站了几次岗,只看到她出门一次去买便当。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年猜想的胡滢,是否真是眼前这个胡滢?为了满足好奇心,他更加努力不懈的跟踪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谁和你扯乎了?"累积五年的怨气突然窜升,胡滢迳自掉头走开。
盂显扬连忙从后追上,固执地为她撑伞遮雨。"雨下得这么大,你想生病吗?"
"就算我真的生病了,也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胡滢气鼓鼓的迈力向前走,可是怎么也甩不掉他。
"以前你的脾气根好,无论我说什么都不会回嘴,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凶啦?"他笑着调侃她。
"那是因为以前我们是情人,现在我们则是仇人!仇人之间是不必太客气的。"她没好气的说。
"是吗?"不知为何,听到"仇人"这个字眼,孟显扬的眼神黯了黯。
他知道她可能会恨他事实上她也的确有理由恨他,可是他又不希望她很他道种错综复杂的情绪,就连他自己也不懂。
他的沉吟看在胡滢眼里,却成了某种算计的深思。
"怎么,你想借机报复开除我?"
"怎么可能?你又没有犯错。而且听会计部门的张经理说,你表现得很好,我怎么可能开除认真工作的属下。"."那就好。"既然他有这种想法,她就放心了。"你自己说过,以前的种种已经一笔勾消,以后在公司里,我们还是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你千万不可以挟怨报复,乘机整我。"
"我当然不会。"他有那么卑鄙吗?"那最好了啊!公车来了,我要走了。"
胡滢朝公车挥挥手,公车很快在她面前停下。在她上车前,孟显扬将手中那把雨伞收起来交给她。
"这把伞你拿着,等会你下了车,还有一段路要走可别淋湿了。"
胡滢愣之下,一股莫名的感动顿时盈满心头,可是想起从前惨痛的教训,她不敢再相信他了。谁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是又有什么企图?她可不想现在傻呼呼的相信他,将来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懊悔。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胡滢摇摇头,跨上车门前的小阶梯。
盂显扬急了,顾不得自己为何如此关心她,连忙拉住她的手臂,硬是将伞塞到她手里。
"我叫你拿着!"他霸气的命令道。
胡滢觉得他很莫名其妙,哪有人造样强迫别人的?她不想接受他的好意都不行吗?如果他真是一片好意的话。
"我说过不用了。"她转头继续踩上阶梯。
"你拿着"
他们两人为了一把伞推拒了老半天,最后司机不耐烦的大吼道:"你们两个到底要不要上车呀?"
愣了几秒,盂显扬勾起唇角,将胡滢推上公车,自己则跟在她之后上车。
"走吧,我送你回家。"
送她回家?搭公车?胡滢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对,先是莫名其妙的跟踪她,现在又说要搭公车送她回家?如果他是高级名车开腻了,大可以告诉她,她很乐意帮他使用,干嘛跑来陪她挤公车?真是怪人!她嘟着小嘴暗自咕哝一声。
下班时刻,公车上的人很多,整个车厢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塞,还弥漫着一股湿粘离闻的气息。
胡滢紧抓着一根白铁柱子,避免公车紧急煞车时,跌得四脚朝天。可是天雨路滑,好几次在司机煞车时,她几乎控制不住的往前滑。
当司机为了闪避一个闯红灯的路人而紧急煞车时,胡滢疼痛发红的小手终于无力的松开,她闭上眼尖叫一声,等着倒向某人也许是某个男人的身上。
骞然,一只强壮的手臂牢牢的抓住她,一把将她扯了回来,趁势收拢手壁,稳稳的将她搂在他的怀里。
鼻端传来熟悉的气息,再加上如此大胆的举动,胡滢马上知道这个人是谁。
"放开我!"她仰高头,直直望进他含笑的眼眸里。
"然后让你投进别人的怀抱吗?恐怕不行。尤其我认为那个人不值得你投怀送抱。"孟显扬下巴暗示的朝她后方努了努。
胡滢好奇地回眸一看,站在她后方的,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子,绿豆眼、酒糟鼻、贪板牙,看起来一副色迷迷的样子,身上还隐隐飘散出阵阵异味。
她吓得赶紧回头,虽然她讨厌与他纠缠不休,可是毫无疑问的,孟显扬绝对比后面那个糟老头好太多倍了。
到了六张犁,胡滢按铃下车。下车之后,孟显扬像识途老马,主动带头往胡蝶洁的公寓走去。这个小小的举动,让胡滢一颗摆荡的心更加动摇。都已经过了五年,他还记得她住在哪里。
走着当年熟悉的路,伴着身旁熟悉的人,过去的点点滴滴,又重新涌上脑?铩?br>
胡滢还记得,当年他送她回家时,两人手牵手走过这条小巷,有时他会趁着四下无人时偷吻她,她偶尔也会偷摘别人门前的小花,恶作剧地放在他的头发上,然后让他一路戴着那朵小红花回家。
她偷觑孟显扬一眼,发现他正盯着邻居盆栽里的小红花看,不知是不是想起甜蜜的往事?唉!熟悉的人,走在熟悉的路上,却怎么也寻不回当年熟悉的感觉。虽然共撑一把伞,彼此的身体是如此地贴近,可是他们心灵之间的距离,却远的无法跨越。
到了家门口,胡滢原以为他会拿下雨当藉口,要求进屋坐坐。可是把她送到公寓楼下后,他随即礼貌的道别,没再多说什么。
胡滢失神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中。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有人轻拍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堂姐,你在看什么?"胡蝶洁自楼上下来,看见胡滢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她在雨中细细搜寻,却连一只猫也沿看见。
"没什么,只是突然心血来潮,赏雨罢了。"
胡滢怎敢告诉堂妹,她和孟显扬相遇的事情?以她那敢爱敢恨的性格,只怕她一知晓实情,明天的报纸就会出现"负心汉惨遭瞽情人的堂妹砍伤,身中十八刀'的标题。
为了孟显扬的性命着想,她还是开紧嘴巴吧。
"哈哈啾!"
胡滢敢确定,最近她一定在走霉运。
先是在公司与当年伤她至深的初恋情人相遇,而且更糟的是,他还是她的顶头上司。然后昨天又莫名其妙的被他跟踪,接着今天她就感冒了。
"哈啾!哈啾!"胡滢连打了两个喷嚏,然后抽出一张面纸擤掉鼻涕。
"你要不要紧?"胡蝶洁背着背包,站在胡滢的床前审规着。今天她有个工作非出门不可,不能留下来照顾她。
唉!堂姐也真衰,刚回台北一个月,就被病魔看上了。
"没关系,我请一天病蚌在家休息好了。"胡滢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拜托你别开口,我怕庙口那个阿伯会跑来我们家借锣。"
错锣?敢情小洁是在暗示她是"破锣嗓子"?胡滢白了她一眼,再度抽出一张面纸"包水饺"。
"我会搜集起来,等你回来下水饺给你吃。"
"少恶心了!你请假了没?"
"我正要打电话。"胡滢伸手拿起电话,却被胡滢洁一把抢走。
"我来打,我怕接电话的人会被你的声音吓死。"
"哪有那么严重?"只不过声音稍微沙哑了点、粗嘎了点、鼻音重了点,小蝶干嘛说得那么难听?"要不要去看医生,拿点葯吃?"离她们住处不远就有一间诊所。
"不要!我恨吃葯。"她真的很讨厌葯味,如果勉强吞下去,有时还会反呕出来。
"那好吧,如果真的很不舒服,就call我的机子。万一联络不到我,就算用爬的,也要爬去看医生。"
"我知道了。"胡滢嘴里乖巧地应着,但心里想的却是:就算我病死了,也绝不去看医生。
帮胡滢打过电话请假、煮好咸粥放在电锅里热着,胡蝶洁便出门上工去了。虽然她这个自由工作者的时间弹性满大的,可是与人有约的时候,还是该准时一点才好。
待胡蝶洁走后,胡滢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又昏沉沉地睡着了。
÷÷÷÷÷÷÷÷÷÷÷÷÷÷÷早晨的阳光,穿过厚重的云层,照射在大地上。昨天傍晚的那场大雨已经停止了肆虐,金色的阳光映照在经过雨水洗涤的嫩叶上,显得格外翠录。
孟显扬按照往常的惯例.在九点三十分到达公司,他走进电梯,很习惯的按下十三楼的按键。他的办公室是在十六楼,可是现在他习惯在上班前先到十三楼去看看胡滢。
又是习惯?孟显扬苦笑着摇摇头,习惯还真是可怕。
自从与胡滢重逢之后,他便养成这个"坏"习惯,虽然他还弄不清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可是他却控制不了想见她的欲望。
到了十三楼,许多员工见到他,马上像见着猫的小老鼠,连走路都静悄悄的。
"总经理早!"高级主管听到风声,赶紧从办公室出来迎接。
他们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为何总经理每天都来巡视?"嗯。"孟显扬不耐烦的点点头,眼前的一堆人,全都不是他想见的人。
绕了一圈没见到胡滢,他悻悻然地回自己的办公室。心浮气躁的翻了几份文件,完全没有心思办公,似乎见不到她,他的心就静不下来。
他就像是染上毒瘾的人,可怜又可悲,明知那东西有毒,却拚命也要沾,如果执意不碰,就难受得像快要死掉一样。
算了,中毒就中毒吧!如果他真是那种轻易就被狐狸精迷惑心性的男人,毒死了也活该!孟显扬丢下手中的文件,决定放弃内心的自我挣扎。
他的出现,再度引发十三楼主管及员工的极度恐慌。他们到底做什么?为何总经理要一再的"关爱"他们?孟显扬不发一语,绕着办公室兜了一圈,还是没见到胡滢,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该不会是她发现他跟综她,一气之厂不来了吧?'胡滢理人呢?'他阴恻恻的语气,吓得主管们战粟不已。
'呃,她早上她的堂妹打电话来,说她感冒了,要请一天病假。'一位离他最近的主管被他的视线扫中,结结巴巴的回答。
'感冒?'他的眉头紧蹙着,担忧的情绪在心里翻腾。她一定是昨天淋了雨,着凉了。
那些主管不清楚他皱眉的原因,以为他是不满胡滢生病请假,连忙解释道:'人吃五谷杂粮,会生病也是人之常情'
孟显扬没等那名主管说完,迅速转头按下内线电话,吩咐道:'王秘书,我上午请半天假,已经约好的客户你先帮我推掉,若有急事就打我的行动电话。'
他交代完毕,甩上电话,几个大步便消失在电梯里。
那些主管个个目瞪口呆,傻傻地望着孟显扬离去的身影。
电梯门合上之后,他们面面相觑,根本搞不清楚总经理到底怎么了?〔〔〔〔〔〔〔〔〔〔〔〔〔〔'吵死人了!'
胡滢将头埋在棉被襄,企图阻挠那声声催人断魂的电铃声传人耳朵里。
饶了她吧!这个人到底是谁呀?已经连续按了十分钟的电铃,怎么还不放弃?她病得根本没力气爬起来开门。
'胡滢!如果你再不开门,我就打电话叫救护车!'一个低沉浑厚的威胁声穿过门板,清晰的传人她的耳中。
孟孟显扬
胡滢吓得跳下床。他怎么跑来了?她顾不得自己还穿着睡衣、满头乱发,飞快的往门口冲去。
门一打开,孟显扬毫不客气的步人屋内,审视她略显苍白的面孔。
'早上听张经理说你生病了,我正好出来和客户见面,就顺道过来看看。'在门外时明明急得要死,进屋后却又故意装出一副客套、生疏的姿态,孟显扬也很受不了自己要命的骄傲。
胡滢满腔的幻想与希望随即破灭,原来他只是顺道而已。
'谢谢总经理的关心,我很好。'她的声音宛如被卡车碾过般粗嘎,但他只微蹙了下眉头,并没有无礼的叫她闭嘴。
孟显扬站在窄小的客厅里,举目打量屋内陈旧的装潢。他真的很难想像,当年人称'梦中情妇'的胡滢,居然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他一直以为,她该是住在金碧辉煌的屋子里,让人豢养、骄宠着,每天山珍海味和绫罗绸缎,任她享用不尽。他显然又错了。
如果她真的是某人的情妇,绝不会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值得更好的对待。无来由的,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胡滢看见他打量的眼神,显然对她住在这样的地方,感到不以为然。可是她不会为自己寒酸的住处道歉,她又没请他来。
孟显扬的视线转回胡滢身上,这时才发现胡滢的衣着,他不禁哑然失笑。
性感妖娆的狐狸精,竟然穿着印满小熊图案的睡衣睡觉,这和她给人的形象实在太不相符。他的视线往上移去,当他看到她毫无遮掩的脸庞时,原本平静无波的瞳眸开始波动,不一会儿便滚滚沸腾了起来。
她真美!
她的脸上少了那副难看的眼镜,看起来比五年前更美了。尤其是那双晶莹水亮的漂亮杏眼,更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石,那是他渴望了五年的美丽瞳眸呀!
五年前的她娇媚中犹带着些许青涩,现在的她,却是个成熟女人了。虽然病中的她略显憔悴,可是与她苍白脸色不相衬的,是她那依然红润动人的樱唇。一头微卷的长发蓬松的披散在肩上,不但不会让人觉得邋遢,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慵懒之美。
他炯炯有神的眼睛牢牢的攫住她,一刻也不放松。
胡滢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这才想起忘了戴眼镜,而且还芽着睡衣,实在不适宜见客。
'请总经理稍坐一下,我进去换套衣服。'
'嗯,去吧。'
她走回房间后,孟显扬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继续浏览着客厅,可是不到一分钟,他就没有东西可以看了。因为客厅里除了几把椅子、一张桌子、一个木柜和一台二十寸的电视机之外,什么也没有。
胡滢当真受得了这样简朴的生活?还有什么事情是他料想不到的?孟显场终于承认,他看错胡滢了!
她和大家想像中那种妖艳放浪、爱慕虚荣的狐狸精,完全不同。他知道自己必须摘掉以往看待她的有色眼镜,从头开始,真真切切的去了解胡滢这个女人。
唯有拿掉偏见,才能得到纯净的真相,不是吗?胡襟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一套乳白色的休闲服,然也没忘记戴上她'遮美'用的眼镜。早已习惯这副眼镜,若是不戴着它,她就会觉得自己像个少了盔甲的战士,只有遭受攻击与等死的份。
一见到她的眼镜,孟显扬脸上浮现失望的表情,可是那双深幽的瞳眸依畜炽烈的盯着她。
胡滢不自在的轻咳两声,忽然明白一个事实,即使穿上厚重的盔甲武装自己,也抵挡不了他灼热炽人的目光。
听到她的咳嗽声,盂显扬忽然记起自己是来探病的。
'去着医生了吗?'
'没有。'胡滢迳自找个位子坐下,顺便拿起报纸打开来看。她希望这个暗示够明显,他能识趣的快快告别。
'为什么?'他的声音里有着些许的愠怒。
迟钝的胡滢,手里仍翻着报纸,不在意的答道:'因为我讨厌吃葯!'
'嗯!酒井法子要结婚了呀?据说已经怀孕'
'刷'的一声,她手中的报纸被抽走,她惊愕的眼睛对上他铁青的面孔,而她的两只小手,还摆着拿报纸的姿势。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孟显扬努力压抑怒气'尝试?尝试什么?'她的脑袋昏沉沉的,根本搞不清楚状况。
'你难道不知道,生病应该去看医生吗?'
'看医生?'胡滢总算明白,他说的是常识了。'不用了,我从小生病就不看医生的,反正感冒会自动痊愈,不看医生也役关系。'
孟显扬双手握拳,突然有股冲动.根想做一件自从他七岁入学之后,就再电没做过的事捶胸顿足;如果再加上仰天长啸,就更能宣泄他心中的怒火了。
他怎么会爱上这么没神经的
爱?孟显扬突然停止一切动作,惊讶地瞪着胡滢,他终于明白这些日子自己如此失常的原因了。
他爱胡滢?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厌恶她这种狐狸精吗?为什么还会爱上她?或汁在内心深处,他是相信她的清白与无辜,相信她不是那种没有羞耻心和道德良知的浪女,只是他一直压抑着它。
而他居然花了五年的时间,才弄清这个事实。
'你怎么了?'他的脸色发白,看起来比她还槽。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一件事罢了。'他怎能告诉她,自己爱上了她?他连她究竟是怎么样的女孩都弄不清楚,怎么可以轻易爱上她呢?可是爱就是爱了,又能怎么办?爱不像田里的一棵杂草,可以随意拔除。既然已经爱上了,该如何才能拔掉这株根深柢固的爱苗呢?最后他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先医好她的病要紧。
'走吧。'他起身命令道。'去哪里?'她有就要出门吗?'看医生。'
'我不要!'胡滢缩进椅子里,像个赖皮的孩子似地大叫。看医生说不定还要打针,那比吃葯更讨厌。
'不可以不要。'孟显扬走到她身旁,放柔语调劝道:'生病了哪能不吃葯?吃了葯,病才会快点好,懂吗?'
这种温柔的关怀,是胡滢整整五年末曾听闻的,她惊奇地张大嘴,愣愣地看着他。是她病得太严重,还是连他也生病了?'乖,听话'
'我去!我马上去!'胡滢迅速跳下椅子,抓起橱柜上头的钱包就往外跑。他一定是以为她病得快死了,才会对她这么温柔,她不能给他这种离谱的锚觉。
'不是你,是我们。'孟显扬跟上她的脚步,若无其事的补上一句。
'我们?'胡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有资格跟他相提并论了?其中一定有鬼!
'不用了!你一定很忙'
'我不忙。'他一句话,轻轻松松就堵死她的嘴。
胡滢苦练三年的口才,全在此时逍遥度假去了。与他对峙了半晌,无力退敌的她只好点点头,万般无奈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