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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日清晨,我一贯坐在阳台像只懒猫似地享受初阳的拥抱,异想天开地翼望太阳能把我的卡路里燃烧掉,多少不赚,一毫卡也成。
难得起床吃早点的李怀凝竟拖着一袋蛋饼和豆浆,两腿盘坐在我对面翻报纸。
我羡慕地看着没女人坐相,却有着最女人味身材的李怀凝,她身上那件道袍,显然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我咬了一口咸酥饼,好奇地问她“我看你食量颇大,但你似乎怎么吃都胖不起来,可不可以传授一下秘诀,让我也瘦一下吧。”
她甩都不甩我一眼,只顾着流览报载的天下大事,顺口丢出一句毒话“抹香鲸没手没脚,游泳时都晓得要翻身,你四脏俱全,睡觉时却一个‘大’字到天亮,我只有五个字送你,请多多运动。”
呜,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为什么她说话要那么毒,总让我无言以对。
难得没班又没约会的赵空姐,敷着脸从卧房走出来,说:“过胖时,运动过度身材反而会变形。你别管运动,先跟着我的食单吃准会瘦的。”
我闻言陪笑,心里则是敬谢不敏。
无欲我可以忍,运动我也可以勉强为之,要我抛弃美食那是“missionimpossible”的事,因为,我对美食比对美男子还要死心塌地。
善于察言观色的赵燕丽见我闷不吭声,知道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当下坐到我跟前,如依人小鸟般地停在我这尾抹香鲸旁,拿下贴在双目上的小黄瓜片,瞪着我“难道你真甘心一辈子当个自怨自艾的的”
我挑眉,替她接下未了的话。“抹香鲸是吗?老实说,我从没自怨自艾”
李怀凝借题发挥翻旧帐。“那你为什么故意眼睁睁地任那个狂妄的家伙把我的自画像带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男人多自负,多有头目架子啊!
再者,他开出来的价码够你李怀凝吃好穿好一整年。
最后,你欠我三个月的房租才有着落!
我在心里念念有辞,就是说不出?鲜邓担艺媸锹郎屠罨衬魍训母鲂裕钡剿酉吕吹哪蔷浠懊俺隼次埂?br>
“你以为‘肥’是你吴念香个人的专利,登记在你名下的吗?”
我闻言眉一垂,颈子一压,双下巴顿时变成三下巴,粗声道:“这是两码子事,你不能混为一谈。”
我嘴上虽这么辩解,心下则是不得不同意李怀凝的怀疑,很多时候我的确是抱了这种心态。我可以自嘲自己的吨位,幽自己一默,但当外人如此做时,我绝对不会轻易原谅该人。
像现在,我就很想把李怀凝这孟宗竹截成好几段,塞米,搁到火上猛烤一顿。
赵空姐为我抱不平。“李怀凝,你别老是奚落人,总有一天你会碰到一个比你还毒的人来治你。”
还是赵空姐有同情心,说了人话。
李怀凝笑得很冷,说话更绝“在你搬出报应循环论前,先想想自己有多”
我猛抽一口气,眯眼等着她冒出那个“烂”字,好险姑娘她留了口德,调子一拐,宛转地轻吐四个字,‘不防腐’吧!”
“嗯”本来是政治系毕业的赵空姐因为久与tea、coffee与逃生技能为伍,平日有空便是约会,男人奉承的话听多了,反讽的话倒不常人耳,加上仍是睡眼惺忪,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两眼困惑的朝我一望,要我翻译。
我见她们两人一来一往剑拔弩张的模样,全身不自在,忙插入一句“我肚子好饿,想吃街口的鸦片粉圆,有没有人”
赵空姐闻言忘了“不防腐”这回事,忙转头对我说:“没有人想吃,包括你在内。念香,改变自己需要勇气与决心。你五官正,个头虽高,骨架却小,只要下定决心减肥,一定是个绝色美女,男人见你一定抢着追”
李林凝讥讽地补上一句“那你赵贵妃不是要天天上飞机喝西北风了?”
赵空姐变脸了。“你这根孟宗竹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瞪完后,转头对我进行再教育。“相信我,基因在遗传上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你爸那么英俊,你这个做女儿的还会逊色吗?”
说来说去,赵空姐偶尔想到时,还是会“渴望”我爸一下就是了。
我和李怀凝对上眼,只见她白眼一翻,脸带厌烦地抽腿起身,两手拍拍屁股迳自走回自己的卧室,丢下苦着脸的我面对赵空姐的减肥爱美计划。
“念香,看着我听我说。”
我照办了,但目光无神,眼皮厚重,已垂得跟加菲猫一般。
“不论一个人的性别、年纪、高矮,吃出健康,保持活力只有百益无一害,瘦一点后,你会更有精神、自信与活力,更别提远离高血压和心脏病”
行政院卫生署若想找人为过重的青少年拍减肥公益广告的话,赵空姐是最佳人选。
老实说,听赵空姐倾囊相授地飙减肥经,我宁愿面对吴宗宪刀枪箭雨般的言语冒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聊。
天啊!我真的很想打瞌睡,心思也不由得绕到那个英俊的一八五身上,幻想我和他之间的未来人生。
场景该设在哪里呢?巴黎的新桥吗?纽约的帝国大厦吗?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吗?
或者,还是实在点,台北火车站他公司老板开的汉堡速食店更好。
“吴经理,xx电器财务课长在四线等你接听哦!还有咱们黄副总内线找你。”我的秘书苏敏敏不耐烦地对我喊话。
我耳贴听筒,眼瞄闪着绿键等我青睐的外线,迅速结束现有的对话。
照职业规矩,我该忽略二线电话,而先接听等候有些时候的四号外线的,也许那天我大姨妈来,特别累,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切下内线,瞄了一下秘书传上来的字条自信心十足地说:“黄副总好,我是念香,我上次跟您提报的”
我花了两分钟的时间劈哩啪啦的解释一串,稍喘口气,等待我的顶头上司说话,但平常嗓门粗的“狮子王”黄副总却跟死人一样闷不作声。
这不大妙,莫不是拨进太平间了吧!
没多久,一个不太确定的声音拖着一个“嗯”字。
我也隔空跟着“”回去。
线路两端随即静悄悄,可是我还是听得见对方那头列表机刮人耳膜的衬底音效,想当然耳,对方也必定将我呼吸吐气的肺活量计算出来了。
好不容易,对方开口,语带疑惑地解释“对不起,我德薄能鲜还当不上副总,我只是采购部的骆伟,我的秘书通知我接一个苏小姐的紧急电话,我想你应该不是苏小姐吧?”
苏小姐!当然不可能是。
巧的是我那个恃宠而骄、爬到我头上的秘书也姓苏,她跟我一样都是靠董事会的后台关系进来的,所不同的是我多她一张mba文凭,而她多我一张姣好迷人的脸蛋与能言善道的樱桃小嘴。
但是猜猜看,哪一个较受用?
没错,mba再怎么mba,还是不及美色的美色可以帮无才的女人钓到长期饭票,mba呢,只会成为女人相亲的长期绊脚石。
话说回苏小姐身上,她最近失恋,脾气因此变得很不稳定,三天两头闹病假,如果没闹病假的话,就是在电话上找替死鬼诉苦,如果不是诉苦,就一直拨电话到对方公司騒扰。
有时我因公务想打外线出去,还得拜托大小姐高抬贵手让个线给我,让我觉得自己的小办公室像等待里的庞贝城,整天提高警觉地等候维苏威火山爆发。
“你说你是谁?”
“骆伟!”
听他报名,我不需用脑,就知道他应该是被我们的苏小姐逼到忍无可忍,决定接她的电话了,没想到却因为线路串线的问题痹篇了苏小姐,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我得承认,我虽只跟mr。一八五见过一次面,他可能对我已完全没印象,而我对他的好感却是与日俱增。
是的,我喜欢他,但我还是该诚实地将电话转给“维苏威”小姐,最起码此时此刻我有心理准备,若以人工手段引爆火山,我找得到安全门逃生。
我以我最优美的音质回答“不是的,我是小苏的主管。我想线路出了小问题,我现在就将你转给小苏”
“没必要,这一个月来,我已经跟苏小姐谈得够多了。”他听起来很冷酷。
“喔!那,再见”我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接口。“我要挂电话了。”
他口气忽地转软,近似祈求,着急地说:“等等请别挂电话,你的声音实在是很特别。”
我的声音特别!那当然,声音好听是我吴念香最值得骄傲的长才,大家都说我的声音够格到可以去当播音员了。
“谢谢,你的也是。”我的心是甜的,但还是不忘抱持防人之心,尤其是我知道着自己太过一厢情愿的话,到头来受伤的人是自己。我暗地猛捏一下出油的厚脸皮,严肃地道:“对不起,我有事得忙,如果你确定不想找小苏的话,我得挂电话了。”
“等等,你方才说你的大名是”
我职业比地报上名字“吴念香。”
“你在财务部任职?”他似乎很讶异。
“是的。对不起”我正想告诉他我没空跟他交际应酬。
他倒先发制人地说:“没关系。我也是急着要去开会,这样好了,你可不可以给我你的外机号码,我等一下开完会再拨给你。”
这完全没必要,但不知怎地,听他口气紧迫谨慎,我的神经也不由得绷紧“喔,好,要就给你。”
结果,我不仅给他我的分机号码,甚至连我的行动电话和办公室的专线都报出来了。哇!他为什么不问我芳龄何几?家住何方?三围何许?肥肥姑娘我会毫不保留地统统告诉他!
“好,我都记下来了,开完会后再跟你联络。”他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我则是没敢多想,很快地接下一通通等我解决的电话,整个下午就在忙得不可开交的状况下渡过了。
我收拾办公桌,下意识地瞄了挂钟一眼。
嗯,五点四十八分,我的分机还是静悄悄。我想他可能只是说说而已,来电的可能性不大。也许是失望,我抽屉一拉,取出一条士力架花生巧克力,包装一拆,啃着零食走出我的办公室,经过小苏的办公桌,听到她对听筒哭。
“那个一八五,有够该死,我苏敏敏从没倒追男人过,他是第一个对,没骗你,他是。我为他甩掉我们公司的小开,他还这样对待我就是嘛,呜,他算什么东西!只是个按月支薪的小经理,根本养我不起可是,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你不知道,他真的是很不一样我就是对他死心塌地,我一想到别的女人取代我就呕”
“为什么?我是公司公认的美女,他为什么偏不理我我甚至要他秘书传话,警告他若对我置之不理的话,我就要去毁他前任女朋友的容我以为好歹他都要紧张一下,结果呢,我等了一下午,他还是没打电话给我该死的mr。一八五!竟没良心到这种地步。”
我踱着脚尖从她的办公桌前经过,不敢去打搅她,没想到她突然拿开听筒,拂开挑染的秀发,仰着下颔对我说:“吴经理,等一下,这边有一叠邮件,你出公司经过邮筒时,可不可以顺手丢一下?”
她如此颐指气使,我不敢说不,忙接过她递出来的邮件,睨到她红肿的眼,谨慎地问候她一句“小苏,你还好吧,要不要我留下来陪你?”我不想的,但我还是虚伪地建议着。
好险苏小姐已有了约会。她说:“不用了。我朋友已上路来这里接我了,之后我们直接杀到pub,把男人骂到臭头。你要不要一起来?要的话,你要换一件较正式的衣服才好。”
正式的衣服?她指的是那种挖前露后能端得上抬面,任男人眼睛吃冰淇淋的衣服吗?
对不起,我有自知之明,不想被人讥为卖肉的,所以摇头咬了一口士力架,拦住舌头没跟她说到我家更好。因为我的室友李怀凝万分乐意为她们开一场“男人一无是处论”的布道大会。
我也注意到苗条的苏小组已换上一件露背的洋装,傲人白嫩的双手正搁在桌缘,男人见了,不眼珠突出,大跳康康舞才怪。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掉开视线,腼腆地拒绝“我很累了,应该直接回家才是。”
“喔,好。那就bye-bye了。”
“bye再见。”我虽然渡海出洋念书过,跟国人对谈还是不习惯在话里掺洋文。这很不寻常,因为广告业者是一群说话习惯加洋文与意识代号的行业,其实这样做也无关崇洋,只是一种职业文化现象罢了。
我出公司的第一件事是到邮局寄信,之后便在街上缓步闲逛,偶尔我会停驻于专卖仕女服装的橱窗前喘个气,羡慕模特儿的脸孔,冀望自己拥有一副穿什么都好、不穿却更棒的身材。
唉,看看手上的士力架,再转眼瞟了橱窗上的衣服,我叹了口气,有一点绝望地告诉自己“鱼与熊掌难以兼得”如果只是如果,如果不一定会成真,那个一八五果真打电话给我的话,我不仅放弃手上的士力架,甚至愿意放弃一切的美食,跟着赵燕丽吃着“非人”的减肥餐渡日。
结果怎么着,我袋里的行动电话正好在这个时候震了起来。
也许一切都是神的旨意,我在人群中霍然止步,手上的士力架被行人撞到地上踩成碎段,我不顾指头上的糖浆,伸手入袋抓出行动电话,颤抖地在街头应话。
“喂,我是吴念香。”
“哈!太好了。”
是他!苏小姐的一八五,我的金城武。
他以振奋悦耳的嗓子道:“我是骆伟,抱歉我现在才联络你,因为我刚从会议室出来。”
“喔!”我沉默、紧张得不得了。没多少约会经验的我,实在不知该跟一个陌生男人谈什么。
“你还在公司吗?”
“不,我已下班了,正在街上。”
“是吗,这样好不好,请告诉我你人在哪里好吗?我现在就去找你。”他理所当然地提议。
而我则是不可置信地瞪着话筒发呆。
一个行人路过撞到我,不客气地责备我一句“小姐,你要当街说电话可以,但可不可以别堵在路口啊!也不想想自己的吨位。”
我大梦初醒地避走到骑楼前,忍住把行动电话当手榴弹往那个人的后脑门砸去,重新理清头绪,不解地对着行动冉说道:“为什么你想见我,我们应该不认识才对吧?”我假装自己从没听过他这号人物。
“没错,虽然我们的公司有往来,我也造访过贵公司,但我想我们并没见过面。”他笑道。嗓音真是致命的吸引人。
炳!一八五先生,你可大错特错了,我跟你的确见过面,只不过那时你的心思完全不在公事上,而是哀悼你的女朋友被人拐跑,无能换回她的心。
我怎么知道的,因为你那几个来跟我洽公的同事不仅是狐朋损友,还是嫉妒你才华的大嘴巴,哈巴哈巴地急于揭你的疮疤。
我有意刁难“既然如此,你不觉得跟我要电话号码的行为很唐突吗?”
心里骂自己,吴念香,你也真好笑,人家跟你要电话号码,你若不高兴大可不予理会啊,怎么给了又反过来责备人。
“的确是很唐突。”他承认,口气诚恳,像个小男生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太过主动。”
现在我倒觉得自己若不原谅他,未免刻薄。“也没那么严重的,只是我不懂”
他自信缓慢地接下我的话“不懂的不只你一个,我也是。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有想认识你的冲动。”
“啊!”我没料到他这么会说话,但我也不是那么容易钓的白痴鱼。“我的声音?先生真是爱说笑!”
:我知道这个理由很牵强,但我是说真的。通常我们都是见了人才会有那种感觉,你是第一个让我只听到声音,却非得见你不可的人。”
“喔!”我受宠若惊,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谢谢你喜欢我的声音。”
他紧迫盯人。“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见见面?”
“见面!喔,不”因为这也是missionimpossible的事。
“为什么不?”他听来很无法接受,似乎从没受到女人拒绝过。“喔!我知道了,你已婚,或有男友了?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自以为是,像你拥有这样好听的嗓音的人一定有不少人追。”
他真的很敢说,也很愿意以言语取悦女人,八成受过女人训练调教。我叹口气道:“没有。”
“没有?我没有自以为是,还是你尚单身,没有人追?”
我又叹了一口气。“你没有自以为是,我也没人追。这样你满意了吧?”
他呵呵大笑出声“满意极了。”口气里隐隐埋伏着大野狼找到小红帽住处的得意。
我这才知道,他根本是拐弯套我的话,探消息。
我想了一下,觉得没必要制造幻象,决定跟他开诚布公。
“骆先生,也许你觉得我的声音很迷人,但是我得让你知道外表跟声音有时有很大的差距,譬如我,我也觉得你的声音迷人动听,但我不会没事把你幻想成帅哥。”
炳!真是假道学,那是因为我本来就知道他长得就像巧克力蛋糕那么诱人。
“你也许身高不满五尺,不是瘦得像竹竿就是胖得如水桶,还长了一口暴牙。而我可绝对不是杂志上动人的封面女郎。告诉你,我长得虽然高,但是很胖,胖到你在街上遇到我都不会想认我”
“对不起。”他轻声地咳了一下,打断我的话。“你觉得外表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欲言又止,在吐出“是”之前,静想了一下。“我知道教科书上的范本答案,但我在广告公司上班,我知道真实与幻象是两码子的事。告诉我,如果你想找我们公司卖你们的汉堡,你会同意我去找一个真心热爱汉堡但吨位却很重的人,来当产品代言人吗?”
“在台湾不会。但若要卖到日本或印度的话,可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他在跟我卖弄文化差异影响广告导向的理论,但他仍是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这样规避我的问题等于是默认我说得有理。”
“是不无道理。”他也老实不想争辩。“你一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但是我是真心想认识你。”
他老实归老实,但扮猪吃老虎的人看来通常都是老实的,我可不买这种老实人的帐,直率地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想而已。”
“我觉得你若想见我的话,最好说出实话。”我不想威胁他,我那么喜欢他,对他一见钟情,怎么舍得威胁他,实在是第六感要我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行事。
“好吧!我说实话,你的声音让我想起一个女人。”
“你亲爱的妈吗?”我嘲讽地问。
他竟然噗哧笑出声,大声否认。“是我妈就好解决了。”
嗯!他起码还有一丁点幽默感,不错,不错,我愈来愈倾心于他了。这也许就是不幸的开始。
“不是你妈,那会是谁?”我很好奇哦!
“事实上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他听来有一点感伤,我也是。
我不顾他瞬间低沉的心情,装了调皮的口吻反问他“哪一任?”
“第一任,也是唯一的一任。”
第一任,也是唯一的一任!
那不就是我继妹安安,苏敏敏口中嫉妒得要死的“安,非他命”了嘛!等等,这不对吧!那苏敏敏算什么?连前女友这个x档案都入不了围吗?
好,我知道是苏敏敏先倒贴他的,但是这并不表示她一无可取吧!
我现在认同苏敏敏为什么用安非他命来形容安安了,因为骆小生对安安是抱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看法。
不过他也是个怪人,听说他跟安安交往六年,没带她上床过,却在她主动求去成了我的准表嫂后,变成一个大众情人,但他完全不把跟他亲热过的女人放在眼里。
他与他那群狐群狗党的同事们戏称与他有过关系的女人叫床伴x档案(英文x有前任、过去之意)“女朋友”则是高放在神坛前的圣像,至于“梦幻情人”这种稀有动物则在基因突变当中。
何谓“梦幻情人?”就是那种带出门可以出风头邀面子,入厨则可以取悦他的胃,上床可以任他淫乐,但下床仍可真情相对的完美女朋友。
惨!我想我除了可以勉强做到真情相对以外,另外三个超高标的主条件皆不构格。
我有一点难过,但还是装出一副不干我的事的模样。“就因为我的声音像你的第一任女朋友,所以你想见我?”
“没错。可以吗?”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瞧瞧我这一身笨重的装束,我宁愿任他爱慕我的声音,也不愿跟他见面。
“为什么?你真有那么见光死吗?”他笑了。
君所言虽不中,亦不远矣!唉,不是我自卑,实在是怕造成他的幻灭,所以我选择沉默。
他总算体认到我的不自然,开始安慰我。“我只是想见你而已,并没有什么不良意图,如果你担心我是个变态狂的话,我可以现在就为你澄清。首先,我有一份正当职业,如果你不嫌屠宰动物为营业产品是罪过的话。
第二,我的学历不差,长得又不至于太丑,幸运地我的感情运不坏,不缺女孩子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突然在大街上攻击你。
再来,我虽然是无壳蜗牛族的一员,但并不表示我穷得精光,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耍仙人跳花招。
最后,我对于美这玩意儿其实没有什么概念,我只是看到一样东西觉得喜欢舒服就认为是美。既然对美没有要求,我也绝对不会排斥你所谓的‘丑’,我最不客气时,也只是说对方令我不舒服而已。
对了,我还是个挺有爱心的人,从高中到大学甚至出社会,只要我能力所及,不管是出钱或卖力,我都尽量做到不违己意的地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渴望友谊,想与你做个纯异性的朋友。”
我听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问苍天,天啊!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你?”他的声音传来,吓了我一跳。
懊死!莫非我把心事说漏嘴了,这就是自言自语的坏处。“对啊!为什么是我?”
“很简单。你中午回应我的呼救。”
“你的呼救!什么样的呼救?”
“不瞒你,我与贵公司的同事苏敏敏小姐在感情上有认知的落差。她是个吸引人的女孩,可惜的是我与她的想法与处世方法差得太多,多次沟通无效后,我觉得分手是唯一的途径。
起初她也同意分手,但最近她改变主意想重新来过,我则认为没有试的必要,她打了许多通电话进我的公司,我觉得自己让她失望受伤,所以容许她持续这样做,但不对她做任何回应,直到她今天拿我以前的女朋友当要胁,我才气急败坏地打了那通电话想跟她谈开”
嗯,虽然我已对来龙去脉了若指掌,仍是杵在凉风处,认真听他说。
“但我实在不愿意说重话伤人,所以当线路转接时,我跟老天爷拜托,希望接听电话的人不是她,当我正要许愿时,你的声音就出现在听筒的那方,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是你前任女朋友打电话给你,要求跟你重修旧好是不是?”
“你前面说的对,后面就错得离谱了。”
我不应声,毕竟这不是我该管的事。“喔!这么说来,没有奖品可领就是了。真是可惜。”
他笑了。“也不尽然。我虽来不及跟老天许愿就搭上你的线,但事后我告诉自己,只要不触法伤人,又在我能力所及之内,我骆伟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讲得出口,我一定尽力去办,不过有个附加条件,我希望我们能继续通话,做朋友。”
我将行动电话拿离耳,哑口无言地看了周身一圈,翻眼想一下日子,不对,现在是五月,愚人节早过了,下一个捉弄人的节日是什么?好像是万圣节。
“你怎么说?”
“好吧,只是我实在想不出你可以为我做什么?”行善不求报这道理我受教过。
他似乎很快乐。“没关系,轻如洗车、擦窗户、捞我一顿大餐,或要我送你金银首饰都成,反正你日后想到时,再提醒我。”
我想了一下,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不要,我还是觉得你的动机可疑。”
“你是该觉得可疑的,”他没忙着为自己说话,反而鼓励我往坏处想。
“这表示你是正常的,不正常的人是我。我因为你的声音太像我前任的女朋友,而爱上和你说话的感觉。”
我不管接下来的话有多不雅,开门见山地问:“你该不会是想利用我的声音制造意淫的效果吧?”
他静了三秒,大喘一口气后突然爆出一阵狂笑“你的提议真的是满另类的,但老实说,我还没走投无路到这种地步”他嘎然不语,重咳了一下。
我紧跟着听到一阵捶桌子的声音。喝!这个mr。一八五正在嘲笑我的愚蠢。
意识到这一点,我耳根发烫,脸当街红了起来。
他稳住气息后,和善地说:“你确定不想出来让我请你喝杯咖啡?”
“没错。今晚我有比喝咖啡更令我兴奋的事可做。”
他顿了一下,故意问:“吸强力胶、抽大麻吗?”
我又气又好笑,想直接挂他电话,但还是跟他说穿。“不是,是去看牙。”
“哦呜!”他狼嗥一阵,语带同情地说:“不赖,最起码我知道你是‘有齿阶级’的。”
“有齿阶级又怎样?”
“可好哩!下次才能约你出去啃牛排。”
“我可能吃素哦!”笑话,那也是missionimpossible的事。
“那更好,我们可以直杀上擎天岗,那边天蓝云白,草青景绿,绝对下饭。”
他这不是拐弯讥我是头乳牛吗?我眼皮一眯,忍不住多心,但却没生气,一颗快乐的心浮在街头跟他聊天,心情放宽后,忍不住对他掏心一次。“你挺有趣的,我不懂你女朋友为什么会移情别恋?”
他沉默好久,考虑妥当后才低沉地道:“也许是我太在乎她的看法,只顾投其所好,而忘记做自己吧!”
“你难道对她一点儿也不怀恨吗?”我试探地问。
他轻笑两声,坦然地说:“没遇对人又不是她的错,更何况是我先辜负她的。”
“你怎么辜负她的?”虽然我早知道,还是想听他这个当事人现身说法。
“喔,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换句话,没我吴念香的事就对了!我为了争一口气,强辩地说:“我只是礼貌问问而已。”
“我想也是。”但他慢条斯理的嗓子已告诉我他一点也不这么想。
也许是恼羞成怒,也许是心虚理亏,我竟不知该如何接口。
好险他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自动跟我道再见。
“再见。”
我收线后,把行动电话丢进袋子里,拖着象步,咀嚼他的话,想了自己的境况。此时此刻,我只希望自己是个能让他带到街上晃的十至美人,而不是八十多公斤重的怨女。我也才明白,人,一日陷入爱情漩涡,beyourself不仅需要勇气更要有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