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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我真是受宠若惊,今天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天上也没下起红雨,你怎会邀请我上门作客?”田侠促狭的笑道,就怕宴无好宴。
“你也可以不来。”日尚行倚躺在铺满皮裘的大理石座椅上,闲闲的开口。
“哎哟!我不来行吗?认识你以来,你不是少开口,就是根本不屑求人,好不容易蒙你邀请,我说什么也会赶到。”田侠啜饮一口上等好茶,满口馨香,有钱还真是不错。
“那天的事,我很感激。”若不是田侠赶赴断魂崖告诉他官府在查封他的房子,他可能会错过许多,更遑论那个坐在雪地里等他的女孩。
他可以失去手边的一切,唯独不能放弃司徒虹吟。
以前不认识她,所以他任意妄为,从不知记挂为何物,更轻贱自己的生命,蔑视自己的未来,认为不是他对这世界无情,而是世间先拋弃了他。但从那夜起,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被她澄澈的笑容和温暖的怀抱给彻底融化,心似乎在体内复苏,重新又活过来似的。
她的存在提醒着他,他必须更坚强,不要像当年那个小男孩,无法捍卫自己的最爱,到头来只能任人宰割。
“小事一件,何况是你亮出皇上的御赐金牌,才让县府不再追究下去,要谢,就谢谢你自己吧!”田侠是当今圣上的贴身侍卫,游走江湖之际,也替朝廷网罗各种人才,日尚行的才华惊人,让他一见到便极力说服日尚行善朝廷工作,但都徒劳无功。
却在偶然机缘下,日尚行救了微服出巡的圣上?因而受赐金牌。
田侠从没见过他使用金牌,尽管他一再重申自己冷酷、见死不救,活着只是为报复村民等等,但田侠始终认为他不如自己说的那般,起码他就亲眼见到日尚行两度出手,救的都是与他从不相识的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圣上。
“如果你没有及时告知,我这座断日山庄恐怕难逃查封之祸。”日尚行淡淡地道谢。
“怎么了?你变得不太一样了,平常不会把这些小事一再挂在嘴上的。”田侠高高的挑起眉,咦!以前最常面对的冰冷神情不见了!
“你不会明白那件事对我的重要性。”日尚行顿了顿“我不怕断日山庄被查封,因为这里只是我的落脚之地,城里的人怎么谈论我,我也不怕,因为我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但,我终于找到此生可以并肩翱翔的女人,为了她,我会在这里落地生根,我必须留着这栋宅子。”
“真有你的,动作真快,几天前还是一副委靡状,现在已经不一样了。”田侠叹道,想到自己还是王老五一个,不免寂寞。
“是她给我勇气,她知道我的身分,却还接纳我,光就这点心意!我便不能负她。”
这些年来,不管日尚行人在何处,不管世人是因倾羡他的俊美而亲近,还是视他为鬼魅而厌憎,他就是他,站在世人面前的永远都只有一个人,如果不能全盘接纳他,他也不要。
“她知道你是鬼魅?”田侠讶然道。
“她知道我是鬼魅,却还愿意跟我结合,共度一生,所以我也迷惘了。我曾想远道逃开,却又忍受不了再次孤寂,于是我回来了。”日尚行掘唇轻笑,想起司徒虹吟坐在雪地中那一幕,心头便暖呼呼的,这辈子恐怕想忘也忘不了。
“这样的女子我非得见上一见。”
“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果然是有所求,田侠爽朗道:“有什么事尽痹篇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我要你帮我在齐州城树立威望,要官府不能侵扰,要仕绅不能小覤,要有百姓望之倾慕的名望,你能设法帮我吗?”这并非他最想要的,但要保护他们不受打搅,用名利建筑起一道城墙似乎是必要的。
田侠想想便道:“何必这么麻烦?你只要再拿出金牌不就成了。”
“没有了。”日尚行闷哼道。
“没有?可是你那天明明拿出来过,县衙里的人全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早觉得奇怪,日尚行明明收得心不甘情不愿,没想到竟随身携带,岂不怪哉。
“确实没有了,早在收下金牌那刻起,我便毁去金牌制成金元宝。”日尚行不无懊恼“断魂崖上,我偷了你的金牌,再施法术幻化一个骗骗县府的人,真的金牌还给你后,假的那枚已经失去效力,化成尘土了。”
原来如此,田侠摸摸自己的腰间,金牌还在,不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在我早知你身手不凡,却不会害人,不然光是丢了御赐之物,我就会被砍头的!”
“所以伴君如伴虎,我奉劝你及早退休吧!”日尚行乘机进言,他知道田侠爱自由甚于做官,再推两把劲,国家又全少一个栋梁了。
“老哥我退不退休是件小事,不过,你的要求却只有朝廷能给,这样吧!皇上对你的印象不错,进宫去谋个一官半职吧!”田侠半真半假的笑道。
“谁要进宫?”司徒虹吟捧着一个端盘走进大厅,盘中四色瓜果,新鲜多汁,煞是诱人。
日尚行连忙起身,惊喜的接过瑞盘,降光照照发亮“你怎么来了?”
“阿靓说你有重要的客人,我掩不住好奇,便自己闯来了。”司徒虹吟眨眼笑道,她发现除了日尚行生活上的一点一滴,她还想多了解他的朋友、他的内心世界,如果能分担他的喜怒哀乐就更好了。
“来见见这位挺照顾我的兄长。田侠,她便是我跟你提过的女子,司徒虹吟。”日尚行介绍两人后,便楼着她一块入坐,神情相当愉悦。
司徒虹吟好奇的打量田侠,能让日尚行如此放松心境的人,必定是个不凡之人。
田侠也对她感到讶异,乍见时,他震慑于她的平凡甚至不起眼,但那双柔情似水的灵眸始终停留在日尚行身上,他为日尚行感到高兴。
“是我听错了吗?你们好象在谈进宫的事?”她望着日尚行,不明白两人扼何静默。
“没什么,田兄是宫里的人,太久不曾回去了,刚才正在说着。”他撞搂她的腰“怎么还是那么瘦,近来没有食欲吗?”
田侠看着日尚行轻描淡写的转移佳人的注意力,他不认为司徒虹吟会认同日尚行的作法。
这天,田侠待在断日山庄,受到日尚行的极力款待,两人把酒言欢,半夜才各自散去。田侠发现日尚行和司徒虹吟早有夫妻之实,却旁若无人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矛盾阿!如果不惧怕旁人的眼光,又何必求取名望呢?看来日尚行还不明白自己最真的心意。
在离去前,他语重心长的劝道:“试着把你的打算告诉她,别将她保护得太过,她看起来不像是个脆弱的女子。”
“我不能,她对我而言重要了。”日尚行宁可选择在她面前当个强者,也不愿让她失望。
“难道你不打算让她明白你的过去吗?例如你的事业在山西、陕北,你在江湖上有个响亮的名号叫‘夜魅’,你为什么能躲过齐州县府的追查,这些你都不打算告诉她吗?”
见他一脸挫败,田侠便明白他真的这么想“你不可能要她一辈子住在断日山庄里,她总有一天会想出去走走,还是每当你离开的时候,她就得独守空闺等你回来。”
“我不会离开她的!”日尚行感到头好疼,他不想面对这此麻烦。
“那就是放弃山西、陕北一带的事业啰!”田侠摇摇头,不以为然的道:“你以为你能在齐州待多久?这里有你最痛苦的回忆,想复仇又不能,大家又在你背后指指点点,莫说是你了,你认为她还能忍受多久这样的日子?”
日尚行慌了,他从没细想,所以也忘了倾听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慌。留在齐州城,过去的阴影依然存在,但带着她离开,等于要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赤裸裸的呈现在她面前,如果她不接受,他将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自己好好想想,齐州城里我会帮你留意着,至于你跟她的婚事尽快办一办,毕竟拖累女子的声名会遭天谴的。”田侠转身离开,却留下一大堆问题待解。
日尚行沉着脸,悄立风中,俊容却满是忧愁。
断日山庄又开始人声鼎沸了。
前天起?县衙在城墙上贴了一张告示,澄清十年前石威一案纯属意外,石威的死与任何人无关,他是因为旧疾突发,暴毙而亡。
断魂崖附近的居民早已迁走大半,留下来的多为老人幼童,平日少到城里来,加上十年前的事众说纷云,没有人再追究这事,而其它不相干的人,见断日山庄又恢复往日盛况,鬼怪之说终属缥缈,不禁又往这里靠拢。
山庄主人终究不舍得娇客吃苦,据说重新雇用一批佣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娇容,据传这位女子将在三个月后嫁给山庄主人当少奶奶。
这个传说在街坊之间盛传着,每位进城的人都可以听上好几遍,至于有心想打听的,也不免混在人群中细细打探。
司徒虹吟乘着马车,穿过城里最有名的大街,心里想着该准备什么样的衣物,好让日尚行过个温暖的新年。他最爱黑色的衣服,不过午节时分,还是穿点鲜艳的颜色好添点客气,整个人看来也会清爽许多。
“小姐,我看姑爷对穿着挑得很,说不定看不上这些花色。”阿靓不忍浇息她的希望。不过说真的,小姐不肯向日公子伸手要钱,仅靠自己身上的那点盘才是买不到好东西的。
“说得也是,老板,麻烦你再给我看看别的式样。”司徒虹吟笑脸盈盈,稍瘦的鹅蛋脸近来调养得晶莹圆润?皓腕上挂着一串颗颗都如小指头大的珍珠手炼,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皮裘丝锻,俨然一副千金小姐模样。
老板以为贵客临门了,连忙奉上全店里最好的货色“姑娘,这些全是京里来的新货,还没来得及上架,就先给你挑了。”
司徒虹吟笑靥如花,连忙细细挑选,阿靓怕她真挑上什么,赶在前头道:“小姐,这些东西哪能入眼,根本不值得一看,我们走吧!”
老板怪叫道:“这些还不好?小张,去把店里最贵的那块湛蓝色料子拿来给两位姑娘看看。”
唉!阿靓这回变了脸色,主仆两人身上就这么一点钱,谁要看他的镇店压箱宝来着。
“来了、来了,两位姑娘请看,这样的湛蓝色是用上好的染料染上七天七夜,布料全是用上好的金丝蚕加上柔貂毛交互织成的,料子又轻又暖,最适合在冬天穿着。”
老板的介绍全进不了司徒虹吟的耳里,她一见到这块布料就爱不释手,想象英挺俊美的他,若穿上由她亲手做成的这件衣服,不知有多迷人,这样的颜色,配他再适合不过了。
“这布料的价钱怎么算?”这布她要定了。
“呃!小姐。”阿靓在一旁急得手帕都快被绞断了,偏偏当事人笃定得很。
“不贵、不贵,只要十两银子就好。”老板脸上堆满笑容,推开算盘算了算,不多不少就开价十两。
“十两?”阿靓瞪圆了眼“就这块布也值十两,你狮子大开口啊!”十两可以买上七、八十块布,保证可以穿到下辈子都穿不完。
“姑娘,十两已经算是很便宜了,这块料子我敢保证全齐州城找不到第二块,买回去裁成衣裳,既特殊又很值得。”老板口沫横飞的说着。
“不行、不行,这么昂贵我们不要。”阿靓作势要走。
“不然,卖你们九两好了。”这小姑娘精得很,老板只好忍痛降价。
“还是太贵了,我们不要。”阿靓哼了声,瞧司徒虹吟恋恋不舍的眸光,很难不心软,但她们没钱哪!
“再不然八两,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底限,再少绝不能卖!”老板再度忍痛降价,这年头生意是愈来愈难做啰!
司徒虹吟满怀歉意地道:“我这里只有六两多,可不可以再请你降一点,我真的很喜欢这块料子。”
“才六两多,姑娘,这也差太远了吧!”还以为是个凯子娘,原来只不过是外表唬人。
“拜托你”她的话还没说完,腰间一紧,马上落入一个熟悉厚实的怀抱中,依稀察觉来人散发着淡淡的怒气。
“十两拿去,东西包起来,会有人来拿。”日尚行摔在柜台上一锭银子,不等老板巴结,便抱起司徒虹吟转身离开。他一走,阿靓和随后跟上的仆人自然也跟着离去。
来去匆匆,徒留店里一阵错愕。而从刚才便一直注视他们的目光闪烁不定,他终于等到日尚行现身了。
“你回来了。”司徒虹吟无惧众人的目光,整个身子偎进他的怀里,芙蓉脸蛋上明白的写着爱恋,柔柔软软的嗓音安抚了他的一身怒气。
日尚行放落帘幕,隔绝众人好奇的目光,才紧紧的楼着她,狠狠的吻着她的红唇,宣泄自己的情感。
“怎么不等我回来?”若不是策马进城,眼尖的发现庄里的马车停在路边,他心爱的女人就要受辱了,他怎能忍受这些?“我可以陪你逛街。”
“你每天都这么忙,年关将近,我想为你做些什么。”她紧紧的环抱他,不肯松手,这些日子她好想他“不是说好今晚才回来的吗?你看到我的字条了,对不对?”
“什么字条?”他狐疑地挑一挑眉,她似乎找到可以令自己忙碌的事了,即使他待在庄里,也只有晚上才能见到她的身影,他可以给她自由,但不能离开他管辖的范围,不能教他终日惶恐,担心她有一天会离开。
“你还没回庄啊?”司徒虹吟甜甜的笑着,小手抚上他的俊脸“我好高兴你还没回庄就先来找我,不过,你若没见到我的字条,又怎么会知道我上街了呢?”
“我看到庄里的马车。”日尚行的心情很难平静,他打死也不承认,店里那一幕对他产生多大的影响,如果他更有财势,他的女人绝不会受到那般势利的待遇。
“是这样啊!我本来也不想乘马车,但拗不过阿靓,只好如此招摇的上街了。”她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颊“快过年了,我想为你裁一件衣裳,但身上的钱不够,对不起。”
“你要什么怎么不跟我说?”他懂她的,但只要想到布店老板的那副嘴脸,他便有喷血的冲动。
“不一样,是我要送你东西,怎能由你出钱?”虽然结果并无不同。
他扳正她的小脸,谨慎的说:“我们就要成亲了,我是你的夫君,妻子用丈夫的钱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是,我想给你一份有意义,且是我有能力付出的礼物。”她无意让自己看似脆弱,但她不经意流泄出来的娇柔,总是和怯弱脱不了关系。
他执起她鬓边的发丝,双眸变得深沉“我要的从来就只有你,把你自己给我。”
“好啊!都给你。”她含笑偎进他的胸怀,缠绵的吻马上落在她的唇上,顾不了谁先开始,两人在马车里紧紧纠缠,似要以拥抱热吻来排解这些百子的分离之苦。
到达断日山庄,日尚行抱起司徒虹吟下马车入庄,挚爱在怀,他很多事都不愿细究,所以也忽略了身后一直跟着一道冷冽的视线。
“累了?”日尚行关怀的凝视她,怀中佳人眼底眉梢有丝明显的倦意。
环视庄里的一切,焕然一新的模样让他心中有谱,她的食量一直不大,但活动量却不少,这是她排解寂寞的方式吗?胸口靠近心脏的地方不期然的开始抽痛。
司徒虹吟抬眸笑道:“太久没上街了,人多的气息让我有些难受,躺躺就好。”
他抱着她上床,自己也除去外衣,躺在她身旁陪她入睡。
她习惯的在他怀中找寻最舒服的姿势,蟀首依向他,安心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眼看就要睡着了。
“为什么人多的地方会让你难受?”他闲闲的与她攀谈,手抚上她柔软的肩膀,心头盛满许久不曾有过的满足。
“我从小生长在寺庙,因为预知能力准得出奇,所以被当成巫女养大,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太多人,而人多也会使我难受。”她打了一个阿欠。
日尚行掀唇一笑,他并不相信她的预知能力,毕竟他始终没见她用过“不上街也好,我也不愿跟人分享你的美丽。”
“我美?你的审美观有问题喔!”她的小手爬上他的俊容“我的夫君,这回出门可有爱上貌美的女子,或者已带进庄内准备陪寝呢?”
他哈哈大笑“夫人饶命,我纵有天的大胆子也不敢背着你乱来。”
看来不管多么娇弱的女人,翻起脸来全是如此迅速,不过,日尚行对美丽的女子早已免疫,长相再好都没有用,他要的是能心灵契合的伴侣。
“去了一趟陕北,巡视几家商行的营业情况,年关将近,各样买卖也热络起来,再过三个月,我便要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进门。”他喜不自胜再三强调。
他还是选择有所隐瞒,不想让她太过担心,他只告诉她自己是个商人。
“城墙上的告示我看了。”她迷迷糊糊的想起这事。
“哦!”他一把搂过她的纤腰,重重的吻着她,意图规避这个话题。
“不要打断我的思考,说!辟府为何撤销那案子?”司徒虹吟有些担心,最后一次占卜的结果告诉她,他近日会有大祸,后来断日山庄差点被查封,但她却仍感不安,万一卦象不是印证在那件事,而如今她的预知能力又已失去
“他们觉得找我麻烦相当不智,所以自动了结案子。”日尚行勉为其难的动了动嘴角,读心术在她身上一点也不管用,如果能知道她的心事,他也就不用爱得那么辛苦了。
“不会有麻烦吗?”她带着浓郁的睡意在他耳边轻喃。
“我保证不会。”她总是因为他的承诺而安心。
他看着她睡去,陪了她好半晌,才起身下床。司徒虹吟的感觉很敏锐,没错,是他闯进县衙,要胁县太爷撤去那桩案子的。
但那又如何?县太爷昏庸愚昧,不也收下他千两黄金的银票,光是这一大笔钱,就够他下辈子躺着吃,了结一桩案子对他而言,并不困难,不是吗?
日尚行承认这个方法很不入流,但却很实际!他才不要照田侠说的向朝廷求取一官半职。他知道县太爷贪财好色,于是从金钱下手,果然县太爷马上就同意了,不管这个手段好不好,他总是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曾说过他并不嗜血,身上也没有血腥味。为此,日尚行对天发誓,这辈子绝不再杀害任何人,拥有她的爱就足够了,就让他身体内属于鬼魅的血液静止下来吧!
回去一趟陕北,这才发现他以往的生活如此乏味,他宁可回到阿谀奉承的齐州,回到复杂纠葛的断日山庄,也不要再过着时时冷清、无人陪伴、无涉情爱、自我放逐的岁月。
他是在江湖上闯出一点名号!陕北一带有他一手创建的商业王国,在僻远西陲,谁也不敢小覤,但那里没有让他留恋的人事物。以往天大的财富在他眼中只是报复的手段,如今,有司徒虹吟在的地方,才是他落脚驻足之地。他舍不得离开她太久,迅速处理完一切事物便飞奔回来。
“千万别离开我,”他轻抚她沉睡的芙蓉面颊,心疼她的瘦弱“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有你在我身旁就够了。”
他温柔地凝视她半晌,这才离开夜魅居。
华灯初上,日尚行不带一丝倦意,来到书房准备看点急件,灵巧的下人们已送上热茶、热毛巾候着。
日尚行摒退众人,只留下庄里总管,报告这此巨子的琐事。
“庄主?城西那块地已经标下来了,也照庄主的意思分租给几位佃农,从大过年算起,不用到明年秋收,我们就有免费的米粮可吃。”乔总管年过五十,起初在江湖上讨生活,后来被日尚行收服,心甘情愿的帮他打理一切,白尚行一决定定居断日山庄,他便自陕北来此地。
日尚行点头不语,这些早在他意料之中。忽见桌上有张写着娟秀笔迹的字条,他拿起一看,上面写着:我的夫君:辛苦了,这一趟一切可好?妾身长盼,夜不能寝,日有所思,君知否
我俩相识以来,此为第一次分离,相思苦难尝,宁插上双翅,伴君比翼遨
翱。如今,年节将至,妾愿上街为君亲手裁制冬衣,君归时应已夜深露
重,妾将在小楼栏干点上一盏灯,望君回房小聚。
虹吟
天知道,他与她一刻都不愿分离,哪怕只有短暂的数天。
乔总乖迫了一声,已经站了大半天,见他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又悲又喜,忍不住出声道:“司徒姑娘下午带着奴仆上街,有庄里武功最强的护卫在后守着,安全无虞。”
“这我已知道,若没别的事,我先看看这些帐目。”日尚行脸颊有些发烫,不习惯在他人面前表露情感。
“庄主,江湖上有人放出风声要找‘夜魅’,我们理是不理?”事业太大,心肠够硬的夜魅,在武林中代表着商业传奇,很多人都想分一杯羹。
“只要不侵犯到我的地盘,随他们去吧!”日尚行不觉讶异,江湖上本就趋炎附势,不过,他不认为日子久了,情况还是一样。
因为他打算让‘夜魅’从这世上消失!
“庄里来了一位自称先知的人,名叫许志杉,要求住下。”乔总管接着又道。
“你同意了?”先知?日尚行鄙夷这种人,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又是一个招摇撞骗之徒。
“司徒姑娘与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便留他住下了。”乔总管好整以暇的道,摆明这事与他无关。
“什么时候的事?”日尚行觉得浑身不自在,对那个陌生人,有说不出的厌恶感。
“前天一早,司徒姑娘安排他住在养气堂。”
懊死的,养气堂不就位在夜魅居的斜右侧吗?日尚行脸色相当难看,阴沉沉的为这事情怒火中烧。
他不容许任何男人亲近她,即使是先知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