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丹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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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玩意儿嘛,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尚雅征逛着大型卖场,随手挑着食材,边是心不在焉地在心底怒骂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早知道他的脾气这么差,她应该让他在床上多躺个几天。

    哼,原来他不是没脾气,而是因为身体不适所以发不出火来,现在病好了,整个人生龙活虎起来,所以说起话来就大声多了,听起来也让她火大多了,亏她之前还以为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原来那不过是她的错觉,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想罢了。

    既然知道他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种男人,她又何苦为了要给他一顿营养十足又色香味俱全的晚餐而伤脑筋?

    走着走着,推着手推车的身影在冷冻食品柜前停了下来。

    敝怪的,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总之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原本是那么地想见他,以为自己私自进入他不允许进入的房间,他顶多只是口头薄斥罢了,谁知道他居然发那么大的火,让她觉得有些难受,比谈不成案子时,还要教她觉得不甘愿。

    但是她到底在不甘愿什么呢?这不该是她现在心烦的重点,她应该把心思摆在如何挖出丑闻上头,而不是为了这莫名其妙的事而困扰自己。

    可是,就算她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正事得赶紧着手,却还是莫名的把心思放在那个男人身上

    “这位太太,要不要试一下我们最新的养生食品,只需要用微波炉加热五分钟,随即可以完成一道莱,非常快速简单。”

    一道仿若背台词般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教尚雅征不禁冷着脸转身盯着销售员。

    她看起来像太太吗?

    “我们的养生食品是有经过iso认证的,不是一般的冷冻食品。”销售员无视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样,继续推销着。“里头有基本的营养价值,一道莱就可以抵三道菜的营养,使用又方便,可以为你节省很多时间。”

    “真的吗?”营养价值有这么高吗?

    他最近的脸色是好了一点,但是怪了,他好不好关她什么事?不是说好不管他了吗?

    “真的,你试吃看看。”销售员随即舀了一匙已经微波过的产品给她。“现代人脚步很快,不管什么事都是快快快,睡眠时间都路到工作上头了,有时候甚至不能停下脚步吃一顿饭,一天下来摄取的营养不够,身体就容易产生很多问题;或许现在不觉得,但是只要时间一久,就会因为一点点小毛病而引起许多并发症,显示身体的健康状况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恶化,所以我们公司推出了一系列的养生食品,不但快速方便,又拥有相当高的营养价值,而且我们有多种口味提供不一样的营养需求,你可以全部都试试看。”

    “嗯。”她点了点头,颇为认同。

    这几天她常看见他老是电话打个没完,吃得不多,好像睡得也不多,而他书房里的书更在在显示他的用心;他把时间都花到工作上头了,根本就不懂得照顾自己,难怪只是食物中毒也可以让他躺上三天。

    “哎呀,太太,你不能选这种鱼,这种鱼已经不新鲜了,还有红萝卜你该选菜叶还鲜嫩的,你拿的这些都是隔夜货了。”销售员看着她推车里的食材,好心地提醒着。

    “是吗?”又没人教她该怎么挑选;但如果是辨别名牌服饰的真伪,她可是一绝。

    “你一定才新婚对不对?”销售员笑着问。

    “啊?”她根本还没结婚啊!

    “来来来,我教你要怎么挑选食材,就算你不买我的产品也没关系。”销售员干脆放着摊子不管,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怎么好意思。”她根本忘了销售员是怎么称呼她的。

    “没关系、没关系。”

    尚雅征就这么被动地被拖着跑,跟着销售员在摊子与摊子间来回穿梭,脑海中皆是销售员特意传授的养生食谱,压根儿忘了她才打算今天晚上要罢工、忘了她还在生气、忘了他为什么惹她生气。

    现在的她,只想为他煮出一桌子让他赞不绝口又可以帮他补充营养的菜肴

    ***

    “啊,好痛!”

    站在大门前的钟离焚直盯着镂花的铁门,思忖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还没有打开门就可以听到如此壮烈的声响,想必门后的世界更加精采,这让他有点不想进去。

    但是他却又想进去。

    废话,这里是他休息的小窝,如果不进去,难不成要他把这幢房子送给她?

    他是一定得进去的,而且还要跟她说清楚。

    所以

    “啊”斑分贝的声音直往他心里袭来,没有太多考虑,他掏出钥匙便想打开大门,却发觉大门居然没上锁,不禁暗咒了一声,随即往里头冲去。

    “发生什么事了?”

    鲍事包一丢、拎在手上的西装一抛,他如同急驰的狂风冲到尚雅征身边,就见她的指尖正流出鲜艳的血。

    “我打破盘子了。”她扁起嘴来。

    可恶,原本打算在他回来之前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的,谁知道

    “所以你捡碎片不小心刮伤了自己?”他微恼地拉起她,硬是扯着她的纤手在水龙头下冲水。

    “不是”她不敢说。

    “不然呢?”冲完水,他随即又拉着她往客厅走,却发觉客厅好像泡过水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罢才冲得太快,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楚里头的摆设,现在一看不禁让他怀疑,她是不是请了威尼斯的设计师来帮他改造房子,要不然他的客厅怎么会是一片水乡泽国呢?

    “蜡烛烧了起来,我扑火烫伤了手,所以回厨房提水灭火;火灭了,整理流理台时却被之前没放好的刀子划到手”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碰巧看到有人在卖造型蜡烛,所以一个不小心买了一堆回来,想说只在餐桌上点个两盏不够特殊,所以连客厅也点了几个,待会儿关灯时比较有气氛,说不定他会忘了早上的事;哪知道火会烧得那么旺,灯又关了,让她碰翻了桌上的菜,灭不了火又伤了自己。

    “你”他是不是该掐死她?

    她弄湿的那套沙发和地毯都是小梵最喜欢的,是她亲自挑选的家具,现在却变得惨不忍睹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早上的事她真的想了很多,所以才决定道歉,想用不一样的方法表达她的歉意,让他知道她在反省了,谁知道却愈弄愈糟,这下子他一定会赶她走的。呜,她还不想离开!

    当然啊,还没找到丑闻,她怎么能走。

    倘若就这样走了,岂不是白费了她这几天所付出的劳力?

    但她又觉得事情不是这么单纯,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闲暇去思考这些问题。

    “不是故意的都可以搞成这样,如果是故意的还得了!”钟离焚轻叹了声。

    他该发火呢,还是照之前所做的决定,直接揭穿她的身份好一了百了,不用再把她这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要不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真的爆发?

    但是一瞧见她的表情还是再等等好了。

    “你说什么?”尚雅征侧首抬眼闭着他。

    “没什么,只是在想我现在能坐哪里。”唉,想不到这房子这么大,他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

    “要不然先坐在餐桌那边好了,这里我先用布擦一擦,等会儿再开除湿机暂时处理一下,明天再叫人来看怎么救这组沙发,如果救不了再从我的薪水里扣好了。”她说得很委屈,但火是她点的、水是她泼的,罪魁祸首好像就是她,所以再不想承认也不行。

    唉!她可怜得连一个可以推卸责任的人都没有。

    “先去拿医护箱来。”要不然他又能如何?

    小梵最爱的这张俄罗斯长毛毯,看来是非丢不可了,而米兰这组豪华小牛皮沙发看来也是凶多吉少;他倒无所谓,只是若让小梵瞧见,那可不是花钱就可以解决的。

    “要做什么?”她一愣。“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会吧!她今天早上也煮粥,如果他有问题,她怎么会没事?

    “你的手还在流血,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痛?”她是不是少根筋啊?他愈来愈肯定她这个公关经理可以当那么久还做得那么出色,八成真的是靠她仅剩的美色得来的。

    “还好啦!”她说着,但还是乖乖的去拿医护箱。

    若是以前的她,一定会大惊小敝的喳呼,但是现在的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踏进这间房子后,她身上的伤口多得不胜枚举,只是她不喜欢在这种事上作文章,更不想以此得他的同情。

    反正不管什么事都是全新体验,反而可以增长她各方面的应变能力。

    ***

    “手伸过来。”接过医护箱,取出优碘和纱布,钟离焚低头处理着她刚形成的伤口。长指轻抚着她纤细如葱的指,轻抓着她柔嫩如采的掌心,却登时发觉上头有着各种裂痕和不算太深的伤口。“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他才发觉尚雅征手上不再戴着各式各样的手链戒指,素净的一双手上释去了色彩,反倒增添了不少未愈的伤痕。

    “嗯这是第一天来时,不小心被刀子切到的,这是被烫到的,这个是前几天天气太冷,我又忘了擦护手膏,所以”哇,他不提她倒不知道自己手上有那么多伤口。

    钟离焚莫名地又有点恼了。

    这种郁闷的心情真是一点都不像他,但更教人恼怒的是,他竟然无法控制自己!

    他不在若只是想毁婚,她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她可以天天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只消在办公室里坐着、只消出人各大宴会场所、只消拿着笔代表长矾签约便可,依她的身份、学历、智慧,都不需要屈就自己当个女佣。

    在台湾,他根本来不及制造丑闻,真不知道她到底要上哪儿去找他的丑闻,倒不如劝她再给他一点时间好好冲刺,等制造好丑闻,他一定第一个通知她。

    唉,没办法,他是因为小梵才会让老爸发放到台湾来,一来便忙着交接工作、忙着处理小叔交代的事、忙着小梵的问题、忙着太多杂七杂八不关他的事,所以到现在还没能在台湾再造一个安乐窝,这是他无能。

    不过再让他适应一下,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有所作为。

    “虽说我的厨艺不是很好,但是我今天可是下了一番苦功,你先尝尝看好不好?”等他简易的为尚雅征上完葯,她随即为他盛来一碗饭,关上灯坐在他身旁,等着他品尝自己辛苦了一个下午的用心。

    “嗯”看起来挺不错的,但是谁知道味道到底如何?

    不过说实话,纯粹以外观而言,倒是比两人初见面时她所做的夏威夷沙拉好多了,闻起来的味道也挺正常,应该不至于会害他再次躺到床上去。

    “快吃吃看啊!”她催促着。

    他看着她笑开的粉脸,仿佛被下了暗示一般地应允:“嗯。”只吃一口,小小的一口,倘若味道真有问题,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才是。

    “如何、如何?”她追问着,清澈的水眸充满期待。

    她今天做的菜是在大卖场遇到的销售员教她的,她有尝过味道,感觉上好像挺不错的,就不知道他给的评语会是什么。

    “嗯”桌上的烛火映照着她噙笑的粉脸,让他的心没来由的战栗了下。“不错。”

    他根本忘了尝味道,在这昏暗的光线中,在他视线所及的领域里,她那张娇俏的粉颜似乎撞上了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她打算诱惑他吗?

    一个想毁婚的女人,似乎不需要玩这种把戏,是不?

    “真的吗?”她挪近他,两人靠近得可以嗅到彼此的气味。

    “你可以尝尝看。”钟离焚生硬地别开眼。

    “好!”尚雅征笑开脸,抄起筷子想夹上一口茶,却发觉缠了绷带的手怎么也夹不上菜。

    钟离焚斜睨着她半响,脑海中是一片空白,却听到自个儿对她说:“过来。”

    “咦?”她侧脸看着他,见他夹着一口菜凑到她嘴前,她立即不由自主地张口,大眼睐着他毫无笑意却魅力十足的俊脸,心猛然一颤,强烈的震动仿佛连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他为什么要喂她吃菜?

    难道他不觉得这样的举动很亲密吗?

    客厅的烛火熄了,灯也被她关了,仅剩的光源来自于餐桌上的两盏苹果造型蜡烛,还有映在他眸底的光痕。

    这附近很安静,不说话的两人让整个空间感觉更安静,教她隐隐约约可以听见自己不算平稳的心跳声,和企图遏抑的喘息声。

    那是一种很暧昧的感觉,可是谁也没有先把目光移开,像是一场持久战,仿佛谁先把目光移开谁就输,但是到底输了什么?

    他不知道,但他就是这么认为。

    钟离焚凝神瞅着她,昏黄的光源在她的粉颜上摇摆曳动,仿佛整个空间里充斥着肉眼看不见的魔魅,正吞噬着他薄弱的意志,引领他愈来愈接近她,直到他碰触那片柔嫩的唇瓣。

    她微震了下,没有反抗,只是傻愣、只是错愕。

    他为什么要吻她?

    像断讯一般,层层叠叠的讯息不断地进人脑海却由连不出一个主题,而当机的脑袋更是整理不出一丝头绪,但她依然没有退避,没有话什么,至少她不知道为什么。

    他呢?

    他自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那仿佛是一种渴望,一种渴求温暖的情欲,而她的顺从只是加速了他的放纵。

    彼此都已经是成熟的个体,她没有反抗就代表愿意接受。

    碰触的唇仿佛是确定她的意愿,由轻柔的碰触缓缓地转变成深沉的渴望,儿戏般的吻再不能满足他的情欲,他益发深深地探人她羞涩的唇,捧在她后脑勺的大手逐渐往下滑落至她纤细的腰肢。

    火烧得突兀而猛烈。没有预警,没有征兆。

    铃铃铃

    摆在茶几上的电话突地响起,惊醒了互拥的男女。

    “我去接电话!”尚雅征突地清醒,一把推开拥住她的钟离焚,一颗心狂跳得像是要蹦出胸口似的。

    见她飞也似的离开,钟离焚傻愣地盯着自己的手,刹那间难以释怀这突如其来的空虚。刚才还温暖得教他不想放手,她突然推开他,让他有一种难以理解的怅悯。

    不对,他现在该思考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他怎么会吻她?他已经缺女人缺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种情不自禁、难以遏抑的冲动,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衍生而来的,只是待他回过神时,已经对她伸出手了。

    他不禁循着她的背影探去,看着刺眼的光几乎晕白了她纤细的身影

    天啊,他该不会对她动心了吧?

    她?不会吧!

    “喂!”尽管平稳不了心跳,尚雅征依然强自镇定地接起电话。

    (你是谁啊?算了算了,我赶时间,你赶紧叫阿焚听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娇嫩嗓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尚雅征一愣,对这通突来的电话感到有些措手不及。“钟离先生,电话。”她僵硬地走到他身边,把电话递给他。

    “谢谢!”钟离焚接过电话,见她冷硬地别过脸去,纳闷的接起电话。

    “喂?”

    (大哥,我不在家,你有没有觉得很寂寞啊?)钟离梵笑嘻嘻地道。

    “小梵,你现在在哪里?”钟离焚吃惊的问。“我要你到一个地方就打电话给我,你为什么到这时候才给我电话?”

    (庭摩不让我打啊,所以我现在才趁他不在赶紧打电话给你报平安。)钟离梵压低声音笑着,语调愈来愈暧昧。(对了,刚才接电话的女人是谁?为什么我才几天不在,家里就多了一个女人?)

    “她是新来的女佣。”他没说错,至少目前是这么一回事。

    (有这么单纯吗?)

    “不然呢?”

    尚雅征呆坐在他身旁,双眼直瞪着一桌自己准备了一个下午的菜肴。明明闻起来是那么地香、看起来是恁地引人食指大动,为什么当她听见他听似解释的说辞后,却觉得如此烦闷?

    她应该开心的,因为她已经确定他身边有个女人,而且两人关系匪浅;她可以借由那个女人毁婚,她应该感到高兴的,为什么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是不是因为我不在家,你太寂寞了,所以)她呵呵笑着。

    “谁说我会寂寞,我好得很,你只要顾好自己我就很开心了。”他不禁亏了她一口,突地见尚雅征端着碗走向厨房,心里虽觉得古怪却也没问出口。

    (我很好啊,再过几天我就要回去了。)不等他回应,她又道:(我找不到小叔,庭摩又赶着要回去,所以我很可能过几天就会回去了,到时候为了预防阿楚在庭摩家前堵人,所以我会带着他先回家去,虽说还没有确定,但我现在先跟你说一声,以防万一。)

    “是喔!”心不在焉地看着尚雅征怪异的消失在她自个儿的房门前,再看向客厅时,钟离焚的眉不禁拧得更紧了。

    看来要重订一组沙发是来不及了,只能先找人过府处理一下;但他现下更想处理的是自己的心绪,他想知道刚才自己怎么会对她做出那么难以解释的行为,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居然对她

    钟离梵到底说了什么,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感觉有些难以负载的空虚。

    自己对她动心了吗?

    这真是一件再恐怖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