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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出来了,这名大汉正是给了她娘十万两银票,要她在一个月内杀了商辂的怪人。
“你来做什么?”这府邸守卫森严,他是怎么进来的?板凳不由得用余光悄悄打量他。
“验收成果喽。”大汉轻功极佳,竟能以臂当枕,悠哉悠哉地斜躺在仅八寸宽的窗台上。“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了三天,你却连一根毛发都伤不了商辂,还背着我偷偷地爱上那家伙,该当何罪?”是喔,他不说她都忘了,她在这儿每天被逼着知书达礼,老是痛苦地度日如年,怎地一个月就这样过了?
板凳苦涩一笑,走到床前由枕头下取出一把她娘交给她防身用的短刀,递予那大汉。
“我不以完成这桩杀人任务,也还不了你的债,杀了我吧。”她伸长颈子,作出誓死如归状。
大汉见她这副模样,反倒有些犹豫。“我再让你展延一个月如何?”
“不必。”板凳抹掉眼中的泪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刚毅坚决。
“你真的那么爱他。”
“应该是吧。”她真的无法确定,生平第一次尝到情爱的滋味,苦苦涩涩的,和别人形容的五味杂陈有那么丁点儿相似。此时此刻,她觉得心好痛,痛得直不起腰捍,痛得柔肠寸断。
“唉!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真是伤脑筋。”大汉沉吟了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杀他好了,改成...去勾引他。”
“什么?你当我是谁?烟花女还是淫妇?太恶劣了你。”板凳捏手成诀,一掌挥出,直探他的心门。
大汉也不含糊,马上凌空跃起,斩断她的攻势,继之还以一记虎形拳,但力道只用了三分,似乎怕伤了她。
两人拆了二十余招,表面上仍分不出胜败,板凳己娇喘吁吁。
“你究竟想怎样?快说,不然就快走。”她还要去找商辂赔罪,并且求他原谅,没时间和他穷耗。
“我刚刚说了,杀不了他就去勾引他,总之只要把他整得七荤八素的就行啦。”
“我不想整他,我...”
“舍不得?”大汉笑得好邪恶,一脸的坏样。
“才不是。”板凳的俏脸腾地飞来两片红云,心底的秘密不宣自泄。
大汉眼睛雪亮,不可能连这种纯纯的少女情怀也看不出来。
他饶富兴味地抿唇浅笑。“不是最好,你只要伺机接近他,使他为你迷醉,为你疯狂,就算大功告成,不但那十万两送你和你娘,我还额外加赠你华宅一栋,以兹酬谢。”
“理由呢?我不懂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急,将来你自然会明白。不过你得记住,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可以再出言无状,伤害我兄呃...那老兄的感情。”
他险险说漏嘴的那句是什么?
板凳目光犀利地扫向他“你偷听我们的谈话?”
“不,我是...刚好经过,所以...”
“你把巡抚的官邸当作市集街道,没事就在这儿走来走去?”这人的确很可疑。
“那也不是,我”
“你究竟是哪条道上的,有种就报上名号。”眼光闪烁,言不由衷,八成包藏着有肚子坏水。
板凳从枕头下的软垫里取出另一把匕首,指着他。“快说,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哇!你房里怎么放着这么多刀子?”大汉故意转移话题。
“预防宵小入侵呀,像你这种邪魔歪道的人尤其防不胜防。”
“我是邪魔歪道?”大汉气得鼓起肋帮子。“总有一天你要为这句恶毒的话向我道歉。”有跟她胡扯了,旋身窜出窗外,迅速上了屋脊。
“喂,你还没把话说完了。”
“算子,你还是快去挽回商辂的心吧,否则当心他琵琶别抱,届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是呀,想起商辂她的心又开始揪疼,泪水霎时又是满腮满襟。
中夜狂风骤起,云层低锁,俄顷催花雨下。板凳颓然跌坐在门口台阶上,浑身哆嗦,不知如何是好。
她在这里已经枯坐了数个时辰,也哭了数个时辰,商辂仍是不愿见她,只叫小厮传了一句话覆水难收。
他不要她了。这句话并不深奥,板凳懂得。她一直以为自己尚年幼,应该还不能接受他给的情爱,哪知道会有如此撕肝折肺的感觉。那痛,直深入她的心湖,漫向她四肢百骸,折磨着她的每一知觉。
“商辂,商辂!”她用尽力气,全心全意地叫着他。
但房里虽灯火粲亮,却是悄无声息。
“商辂,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可以打我,骂我,求你不要不理我,商辂!”尽管她把门敲得砰砰作响,他就是硬着心肠不肯理会。
“怎么回事啊?”商老夫人闻声赶了来,后头还跟了一群丫环。嬷嬷,想是有人去帮板凳搬请救兵。
“奶奶!”板凳羞赧地低垂螓首,两手紧扭着被雨水泼洒得极其狼狈的衣裳。
“起来。”老夫人拉住她的小手,疼惜地为她拭去脸上的雨珠“快,帮史姑娘把身子擦干。”
“是。”淑睛早准备好了干布和甜姜水。
“谢谢奶奶。”板凳尴尬极了,她这德行和行为活像个没人要的花痴,不知旁人在背后会怎么讥嘲她。“我不打紧,我先回房了。”
“等一等,先跟我进去听他把话说清楚。”老夫人牵着她的手,门也不敲,直接就闯进商辂视为禁地的寝房。
“奶奶。”商辂礼貌地朝老夫人一揖立即撇过头,不愿见立在她身旁的板凳。
板凳却清楚看到他眼里依然闪着无以名之,十分骇人的怒火,威胁着往她身上燎原,与她同时化为灰烬。
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狂烈猛跳,每一下撞击都痛楚得令她生不如死。
“我警告你,你对板凳即使再不满,也必须顾念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让她三分。咱们江湖人最讲究的,最看重的是什么?无非是快意恩仇,而你”“奶奶!”商辂冷冽地瞪了板凳一眼,怪她有胆告状,却没种说实话。
“不用说了,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过来!”
“做什么?”
“握手言和呀。”老夫人看他像木桩一样还杵在那儿,气得过去抓他的手,强迫叠在板凳细嫩的柔荑上。
“啊!”只听她一阵惨叫,整张脸面煞白得几近扭曲。
原来商辂冲冠一怒,用力过猛,差点儿将她的小手给折断了。
“辂儿,你这是...”老夫人不晓得他这么在火气打哪儿来的,板凳不是他心爱的女孩吗?
“我衙门里尚有事,不陪您了。”语毕,未等老夫人回应过来,己推开众人步向长廊。
“三更半夜,衙门里会有什么要事?你给我回来!”
太迟了,待老夫人冲到门外,他早己不见踪影。
“奶奶,不要再勉强他了,我...我走就是。”板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边走边哭得稀里哗啦。
“你先别急着走,奶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兴奋地说。“咱们明儿一早就去搬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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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睛空碧蓝如洗,是梅雨季节难得的好天气。
商老夫人特意要板凳换上男装,以便随她到大街,一处龙蛇杂处的摊挡上。
这是城中最热闹的地方,秦时在这里修了轩和院,汉时又有游乐园,历经许多朝代的变迁,到得今日己成为寻常百姓冶游玩乐的场所,不单有戏台表演,还有各种竞技,像个纸醉金迷的花花世界。
“奶奶,你所谓的‘救兵’到底是谁呀?”这地方除了整日吃喝嫖赌的混混根本不会有什么正经人嘛,找这种人去帮她的忙,岂非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进去不就知道了。”
老夫人竟像识途老马,穿堂走巷,不一会儿板凳便听到一阵清脆的蝈蝈叫声。
以前她还在秀安镇的时候,对这玩意儿最在行了,每赌必赢。
老夫人领着她挤进围观的人群,赫然看见一名白发如银丝的老公公居中和另一个看似专门骗吃骗喝的郎中怒目对视。
“如何,还要不要再比呀?”郎中状甚得意,笑得皮肉乱颤。
板凳惴想这个公公大概输得很惨,瞧他热汗猛冒,大气喘促,脸色难看透顶。
“老头儿,别玩了,我有话同你说。”老夫人冲着他叫。
“等会儿,大将军赢了这回再说。他手中握着一只小葫芦瓶,那是装蝈蝈用的。大伙儿便跟着鼓噪,这些人吃饭没事干,专到这儿看好戏。
“赢什么赢,出大事了。”老夫人不必问,猜也知道他准又输得没脸回去见江东父老了。
事实上,从昨儿个他们进城,本准备直接到商辂居住的宅邸,瞧瞧那位“超俗”的板凳姑娘,她这出了名的“不赢”的相公就借故推托,非要先到这儿来试试手气不可,结果不出所料,李果然自始至终维持不胜的战绩,一路让人穷追猛打,输到现在。
“不行,不赢了这回我死都不瞑目。”老公公很固执,坚持不肯鸣金收兵。
板凳以“内行人”的常识稍加判断,就知道他今儿稳赢不了。蝈蝈这种虫子和人类有个共通性,就是必须以气势取胜,一旦被对手压得无力招架,就难以异军突起,反败为胜。
想要赢就要想别的办法。
“奶奶,他是商大哥的...”
“爷爷。”奶奶示意只要有他出面,必可叫那块顽石点头。
“喔。”板凳一听心里马上有了计较。她正经事不会,这种斗虫小技可称得上一等一的行家。
“要再比就得下赌注,咱们玩大的,一次一千两如何?”对方看他人老心嫩,非常好拐的样子,蓄意狠狠敲他一笔。
“一千两就一千两,谁怕谁?”商嵩义要的只是赢的感觉,至于钱他才不在乎。
“慢着。”板凳笑眯眯地冲着他挤挤眼,请他稍安勿躁。“我们换个玩法如何?”
“他是谁啊?”郎中警戒地瞪着板凳。
“他是...”老公公不记得有这么个俊美异常的儿孙辈呀。“老伴?”
“他是我们的干孙子,我刚认的。”幸亏叫板凳事前换了男装,不然准会被这群登徒子騒扰。“怎么,他不可以参一脚?”
“可以可以。只要有钱,谁都欢迎参一脚。”郎中心想又来了一只自动送死的大肥羊,高兴得咧着满嘴黄牙。“亮出你的宝贝来吧。”
板凳朝商嵩义点个头,道:“干爷爷,可否把你的大将军借我一下?”
“它?”它可是从头到尾都没赢过耶。商嵩义张着干干的嘴唇,笑得极不自在。“它恐怕不行了。”虽然他想赢想得快发疯,但总不能害他老婆不知打哪儿认来的孙子,输钱事小,惹她这河东狮子大吼可就惨兮兮了。
“无妨,我只要教教它,它就懂了。”板凳接过商嵩义手中装着蝈蝈的葫芦瓶,附在口边叽哩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在场没人听得懂。
“不要故弄玄虚,我们到底比什么?”那郎中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比品酒。”板凳接着解释:“它经过我一番调教之后,就能鉴识任何酒类的年份。”
“吹牛也不打草稿,我斗了十几年的蝈蝈,从没听过这种事。”
“是啊是啊!”不只他不信,其余的人,包括商嵩义夫妻亦承认她这牛皮吹得出太大了一点。
“板儿,输钱事小,你这万一-”老夫人不放心地提醒她千万别逞强,弄个不好,花钱犹不能消灾就麻烦了。
“安啦,我可是出了名的驯蝈蝈师。”板凳狡猾一笑,老神在在地安慰商老夫人。
有这种“师”吗?从来只听过驯兽师,驯虎师,没想到玩这等丧志的玩意儿也能登上“师”字辈。
“好,只要真如你说的那么神,我就把今儿赢来的钱全都还给他,再免费奉送三十亩地;否则...你就签了这张借据。”郎中的把借据拿给板凳,却推给商嵩义,想是摸清了他的底细,企图喝血啃肉,将他剥个精光。
老奶奶和板凳一看,乖乖,一万两呐!
“算了,我...认输了,不赌了。”商嵩义自己就是个好酒贪杯的人,当然知道品酒这种工夫非得有相当的本领才做得来,不要说一只小虫子,即便是人也不见得办得到。还是悬崖勒马,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赌就赌怕什么?”老夫人从板凳脸上看到她年轻时候那股傲然的自信,登时毫豪情万丈,把借据抢过来,放在商嵩义面前,道:“签吧,赢了算板儿的,输了我用私房钱赔给你。”
“奶奶!”板凳一时感动莫名。
“什么都别说,好好露两手给大伙儿瞧瞧。”见商嵩义签好借据,她马上揣在手心,等候这场豪赌的结果。
有了商老夫人当靠山,板凳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但见她唤来店中小二,端出各式年份的好酒置于桌上,以便让“大将军”一一鉴识。
“五年份的铜黄。”大将军会以叫声区别年份,五年就叫五声。“七年份的雨浆,三年份的麦谨。”
“完全正确。”小二哥被吓呆了,好一只聪明绝顶的蝈蝈。
场子里掌声四起,叫好声更是不绝于耳。“好啊!”“你”那郎中铁青着脸,颤着手指着板凳。
“愿赌服输,把地契拿出来吧。”商嵩义乐翻了,输了一天一夜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对嘛,拿出来拿出来!”商老夫人赶紧把借据撕掉,丢进纸篓。
郎中恼怒透顶,却又拿板凳一点法子也没有,气呼呼地把藏在怀中的银票和地契掷予方桌上。
“有仇不报非君子,你等着,迟早我会让你连骨带肉全部吐出来。”说完,忿忿地离去。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板凳也连忙带着商家二老走出场子。
“快告诉我,你刚刚那是怎么办到的。”一走出场子,商嵩义就迫不及待地抓着板凳问。
她那招嗅酒绝技,的确透着诡异,一只虫子怎可能闻得出酒的年份?其中必有蹊跷。如果板凳肯交他,那他不就可以赌遍天下无敌手了。
“没什么啦,那是因为我会腹语。你听”板凳吸一口气,双唇紧闭却能发出:“你好吗?”这样的句子。这招可是她花了上百两纹银和秀安镇的一名打铁师父学来的。
“所以刚才发出声音的不是‘大将军’,而是你的肚子?”商嵩义眼里满是钦羡的神色。“教我可以吗?”
“又来了你。”商老夫人最受不了他这点,年纪一大把,又己儿孙满堂,却照样赌性坚强,丝毫不图悔改。“板儿,别理他。”
“无所谓,这很简单的,改天找个时间,我再仔细传授给你秘诀。”
“好好好,咱们一言为定。”商嵩义兴奋得像个捡到钱的小孩,就差没当街手舞足蹈。
这么前后折腾了下,竟己到了近午时分,市集上的小贩们拉开嗓门大声叫卖,那锅里炸的,铛里烙的,所有的吃食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咱们吃点东西再走吧。”商嵩义一天一夜只吞了几只饺子,本来输得头昏眼花还不觉得饿,这里满心欢快,倒是饿得慌。
“不行,先回去解决辂儿和板儿的婚事要紧。”
“他和辂儿...”商嵩义惊讶得瞪大眼睛。
“不是‘他’,是‘她’,”老夫人指指板凳用粉饰的耳洞。“咱们这个孙媳妇了得吧?”
“了得了得,唉呀,这...辂儿的确有眼光,竟能找到这么标致又聪明伶俐的女孩。”商嵩义拉着板凳看了又看,满意得没话说。
“这么好的女孩,你孙子还嫌弃人家呢。”
“岂有此理!我去臭骂他几句。不过,去之前能不能先让我祭一下五脏庙?”他真的饿惨了。
“不行。”
“没关系,横竖这种事也急不得。”板凳心里是相当矛盾的,既希望他二老能帮忙劝说,让商辂回心转意,又忧虑万一弄巧成拙,徒使商辂以为她耍心机,故意讨好这两老而责难于他,反倒会对她益发地反感。
“好吧,板儿都这么说了,你就暂且先去买碗汤圆吃。”
前头正好有个白发白须老头儿,挑了副担子,扯开嗓门直喊:“吃汤圆喽,大汤圆三个铜钿卖三个,小汤圆一个铜钿卖两个。”
商嵩义走过去,掏出几个碎银递予白发老翁。“大的来一碗。”
“请稍候。”老者接过钱,先舀一碗开水,再舀汤圆。“多送你一粒”
接着又吃了一副芝麻酱烧饼,呼噜呼噜灌进一碗豆腐脑,才满足地摸摸挺胀的肚皮。
“平常在家鱼翅燕窝不吃,偏爱到这种地方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奶奶边数落他,还边殷勤地替他拭去嘴角的油渍。
想不到他们都那么老了,感情还那么好。
“别有一番滋味嘛,板儿说是不是?”商嵩义笑眯眯地把老奶奶的手塞进手心,仔细牵着。
“哦,呃...”此刻说是与不是都不讨好耶。
“你别为难她,将来板儿嫁到咱们商家,吃的当然是山珍海味,穿的呢,就是绫罗绸缎,还有啊...总之,我要让她享受千金般的生活...”
老奶奶越说,板凳越觉得她和商辂的距离越遥远。他们是个什么样的人家,怎能让她过着如贵族般的富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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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人怎么也来了?”商辂尚未进门,守卫就已经告诉他屋里来了“大人物。”
在商家,最高指挥者商嵩义撇掉爱逛街赌小钱的老毛病,他总是如天神一般地存在着,没有人敢违拗他的命令,即使当了大官的商辂也不能享有特权。
“唔。”商嵩义摆足架了,又训了一缸子话,才慢条斯理地切入主题。“你预备什么时候到史家提亲?”
“爷爷何出此言?”商辂对板凳的忿懑全部写在脸上,并且毫不掩饰地向缩在一旁的她射出两道利芒。
“你就承认了吧,奶奶把板凳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做人哪”犹来不及倚老卖老叨念起来,商辂己不耐烦地截断他的话。
“我们的事情让我们自己解决如何?”
“这个嘛...”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再说这位板凳姑娘好是好,但她的家世背景还没仔细查清楚,此时此刻的确不宜过度介入。“也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太为难她。”
“孙儿明白了。”商辂显然言不由衷,可惜商嵩义人老耳背,并没听出来。
待两老一走出去,商辂马上把房门闩上,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搅。
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沉闷得教人喘不过气来。
板凳坐在左边一张太师椅上,头垂得低低的,五官全数埋入胸口。
“了不起啊!连我爷爷都被你收买了。”商辂忽然一掌击向桌面,害板凳的心脏猛地一揪,险险从嘴里蹦出来。
“我才没有,我只是”
“还敢狡辩!”商辂对她真是失望透顶了。一会儿拿话激他,转眼又惺惺作态求他回头,现在骨子里又不知装着什么坏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哇,好棒哦,她第一次斯文话说得这么流利,太崇拜自己了。再说一句:“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不要安给我一个子虚‘鸟’有的罪名。”
子虚什么?商辂怔愣了足有刻钟,既好气又好笑。麻雀就是麻雀!
这女人,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被我猜中心思,没话说了吧?”她很得意自己果然进步神速,才短短一个月就能出口成章。
商辂怒火未消,换了个背向她的位子,深遂狭长的双眸平视窗外,其中仍蕴涵着灼人的星芒。
她会是他命定的业障?或许在更早以前他己见过她,但这明明是他的初遇呀。一切是如此的措手不及,他爱上她,爱得极深极深,连他自己都不肯相信。
昨儿一整个晚上,他辗转反侧无法成眠,脑?锍涑獾娜撬纳碛埃悄茄杩竦睾匏账从衷醯睾e滤肴ァ<蛑狈艘伤肌?br>
“怎么不说话了?”板凳捱到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扯下他的袖摆。
商辂把眼光移到她闪着无邪秋波的脸上,定住,一瞬也不瞬地。
“不要这样看着我。”他的眼神总能无端地使她心慌意乱。
商辂仿佛充耳未闻,眸视的黑瞳乌光凛凛,一如寻着猎物的猛兽,嗜血的,一抹骇人的狰狞。
板凳知道他还不愿原谅她,哀怨地到廊下取来一把竹帚放入商辂手里。
“你打我好了,如果这样能让你消消气的话。”她像个做错事等候处罚的孩子,乖乖地把手心举到他面前。
“我打人很痛的。”他眼角上扬,审视她神色之间的变化。
板凳可怜兮兮地摇摇头。“只要你别赶我走,别再生我的气就好了。”
“既然不爱我,干么这么在乎我?”他示威也似地,把竹帚置于手掌掂量着。
“不知道,我娘没教我爱是怎么回事,我也没那方面的经验。”直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法确定对他的感情就是那种欲生欲死的男欢女爱。“我只是好想跟你在一起,舍不得离开你。”
商辂发现她澄澈的水眸中坦然无邪,恰似初融的春雪,不带丁点杂质。
不就是这抹该死的纯真,害他泥足深陷,而不能自拨的?
“过来,靠近一点。”
板凳依言挪近身子,他突地一把按住她的后颈,在她粉腮下,狠劲地吸吮...
好痛呵!
“你咬我?”糟糕,一这烙下鲜红的印子了,淑睛她们看到会笑话的。
“这是我专属的印记,不高兴?”
“呃...”她才不要说高兴,万一他以后生起气来就咬她,她岂不要伤痕累累。“我想打手心还是比较合适。”
“行。打一千两百下方能消我心头之火。”
“什么?那不打昏了?”
“你真这么恼火我吗?我...只是一时口不择言,才...倘使我真的很惹你讨厌,那我走好了。”与其被活活打死,不如在还没付出太多感情以前抽腿,免得将来伤心伤肺。
“想打退堂鼓了?”心志不坚的女人,一点考验孝承受不住,可见她根本没心。勉强得来的不会有好结果,长痛不如短痛。
“好,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