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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磊坐立难安地聆听外面传来的声响,但只有不知名的虫叫声,他始终没听到汽车引擎声。
回想下午那一幕,他没见过靓柔那么灿烂的笑容,那笑容足以融化男人的心,他们看起来,很自然、很快乐。
他抬眼看着钟,已经凌晨一点了。
他们会不会去宾馆?他们是不是不回来?
他在大厅中来回踱步,心思烦乱极了,一股莫名的不安,撕扯着他的心。
凌晨一点半,终于传来引擎声,他赶紧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手拿选台器随便按了一台。
笑声在花园响起,执磊听到,一股怒气猛然窜上心头,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匆忙地坐出租车回来,像傻瓜似地等着靓柔,一等就是五个钟头,还胡乱猜测他们是怎么了,而他们显然是乐不思蜀。
见到执磊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灯也不开,靓柔吓着了。
“看电视要开灯,不然会伤眼睛。”她打开客厅的灯。
“是人家的女佣,还这么晚回来,太不把主人放在眼里了。”他挑衅着说道。
“我很抱歉。”靓柔很难过听到这种刻薄的话。
“你不要引起争执,执磊,是你自己答应今天要陪靓柔,结果你失约了,所以我陪她去逛街,没想到这么晚才回来。”沈迹抱不平地说。
执磊凝视着靓柔,她今天特别美,令他一时忘神。
“执磊。”沈迹喝了一声,唤醒执磊。“靓柔想请一星期的假,我们要去南投玩,可不可以?”
可恶的沈迹,已经霸占靓柔四天了,还要带她远游天啊!他怎么会有这种仇视好友的恐怖想法。
“好,你们去吧!”
沈迹一直努力地憋住笑容,执磊一定不知道他现在的神情像极了被拋弃的男人。
“你们要用车子吗?”
“不用,我们打算坐火车,这样比较好玩,是不是?靓柔。”沈迹故意亲密地直呼她的名字。
靓柔把一切看在眼里,笑着点头。
“随便你们,我去睡觉了。”
他在关上房门前,还听到他们的笑声。
“靓柔,我帮你把东西提上去。”
听到沈迹进房间的声音,执磊的心凉了半截,靓柔的房间他到现在尚未进去过,沈迹竟比他先一步进去,他愤怒地敲打着枕头。
靓柔与沈迹一大早就出门了。
但他们不是去南投玩,而是回宋宅。
靓柔一直很想回宋宅探望宋天擎,却又找不着理由,只好与沈迹设计瞒骗执磊。
到了宋宅门口,靓柔急急忙忙地按电铃。
是李嫂开的门。“少奶奶,是你,老爷很想你呢!快进来。”
“爸爸在哪?”
“在书房。”李嫂说着,靓柔已跑上楼了。
“爸爸!”靓柔冲上前拥住宋天擎。
“靓柔!”宋天擎安心地摸摸她的头。“你好吗?沈迹把事情经过都告诉我了。”他轻拍靓柔的背。“不用怕,查理那小子,我已经把他赶出门了。靓柔,执磊对你好吗?他有没有欺侮你?”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他了解执磊的个性。
靓柔摇着头,泪水却不听话地掉下来。
“傻孩子,委屈你了!”宋天擎心疼地说。
“爸爸对不起你,是我太自私了,五年前对你说了谎,现在反而让你吃足了苦头。”宋天擎深知靓柔对执磊已是用情良苦。“原本,我是想让你成为宋家媳妇,不会再试凄,谁知”宋天擎深深叹了一口气。“过去,我心里只有你母亲,自从她死后,我心里只有你,我要给你最好的,这也算是补偿你母亲,她的命是这么苦唉!我完全忽略了执磊与静薇,现在误会这么深,隔阂这么大,我他们一定不会原谅我。”宋天擎顿了顿,感伤地说。
“爸爸?相信我,只要我在执磊身旁一天,我一定会改变他,让他重回这个家,大家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她握住宋天擎的手。沈迹站在门边,注视着他们,内心相当感慨。
晚上,靓柔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道宋天擎喜爱的佳肴,气氛相当融洽。
“执磊的事业进展如何?”宋天擎问沈迹。
“现在他准备与西德方面签约,引进一批新式的干洗机器。”
“你帮我联络那家厂商,我想了解一下情况。”宋天擎想了想道。
“没问题,我会处理的。”沈迹热心地回答。
“你是我唯一可信任的人,这件事绝不能让执磊知道,否则,他一定会受不了。”宋天擎明白执磊顽固的个性。
天下父母心,有谁不爱自己的孩子?执磊离家在外多年,宋天擎一直默默地帮助他,靓柔看在眼里,好生感伤。
“靓柔、沈迹,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静薇后天就要从美国回来了。”宋天擎兴奋道。
“真的,那爸爸就有伴了。”靓柔也兴高彩烈地说。
“当初,我因一时气愤而把执磊赶出门,把静薇送到美国,现在想想,真是对不起他们。”宋天擎自责着。“我要把静薇接回来,好好弥补她,疼爱这唯一的女儿。”他的脸上泛出光彩。“一切重新开始。”
“太好了。爸爸!”靓柔眼中盈着泪光。
夜里,靓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方面忧心执磊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另一方面忧虑静薇会不会接纳她,或是排斥她,她思绪紊乱的想到东方已现鱼肚白,都还无法阖眼。
静薇从入境室走出来,看到一名高大的男子穿着短裤、轻便的衬衫、凉鞋,头戴鸭舌帽、墨镜,手里持着一面宽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宋静薇”三个字。
她定眼一瞧,高嚷着“沈大哥”三步并做一步地冲入沈迹怀里,用力抱住他。
“那么久没见到你,小女孩都变大美人了!”沈迹逗着她。
静薇确实长大了,看起来妩媚、成熟、有自信,与以前完全不同。
“沈大哥,你来接我,我好高兴。”她深情款款地抬头注视沈迹。
认识沈迹时,她只有七岁,母亲刚过世不久,哥哥执磊甫从美国回来,母亲去世的噩耗,令他郁郁寡言,整日埋首学业中,加上他是宋氏的继承人,沉重的包袱、不可言欲的苦楚,使执磊不晓得怎么面对小他十岁的妹妹。
宋天擎更是不曾在意过她的存在。
静薇的童年是孤单的,没有玩伴、没有快乐。
直到她认识沈迹,沈迹义不容辞地照顾她,教她功课、陪她聊天、逗她快乐,在静薇的成长过程中,沈迹比自己的哥哥还亲。
少女时代,她希望沈迹是自己的亲哥哥,年纪稍长,她幻想做沈迹的情人,现在,她日盼夜盼成为沈迹的唯一,做他的新娘子。
五年前,她年纪还小,不晓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如今,她长大了,她不在乎沈迹过去的感情生活,她要成为沈迹这生中最后及最爱的女人。
“静薇,你那样看我,是不是我老了?”沈迹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
“才怪!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是最英俊、最棒的大哥。”也是我的最爱,静薇在心里补充一句。
“几年不见,嘴巴变得这么甜。在美国,有没有迷死那些洋鬼子?”
“才没有呢!我最讨厌洋鬼子了!”静薇自动挽住他的手。
沈迹把帽子摘下来戴在静薇头上。“台湾的夏天很热,小心长雀斑。”他又随手帮静薇戴上墨镜。
静薇心里暖暖的,沈迹仍然一样贴心,丝毫没有改变。
“你想吃什么?”他体贴地问。
“由你作主,沈大哥。”
“好,我们去吃一百元的牛排。”
静薇点头,只要能与沈迹在一起,她不在乎任何事。
进了牛排馆,点餐之后,沈迹一直沉默着。
“沈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静薇了解他有事要说前,总是一语不发。
“你有没有疑惑,为什么是我来接你,而不是你的家人?”
“有,不过反正他们也不在乎我。”静薇早已认命。
“你错了,他们很关心你,所以才派我来。”
“这不是很奇怪吗?”静薇不以为然。
“想不想了解这五年来,你家发生的事?”
静薇猛点头,她最担心的是哥哥。
“那我就依“编年体”的顺序,一一告诉你,你可要仔细听。”沈迹正经八百道。
他把时光倒回五年前,再缓缓把时间拉回来,等他说完,夕阳西下,正是台北夜生活的开始。
“我希望你回家后,能对靓柔和你父亲和气一点,我们都需要你这一票,不要让过去的误会蒙蔽你的双眼,好吗?静薇。”后面那声“静薇”温柔得令静薇无法拒绝。
“你真的希望我与他们和好?”她问。
“当然,尤其是靓柔这么好的女孩,更需要你的支持。”
“好,我答应你。但若他们故意找我喳,我可就没办法啰!”她努努嘴。
“放心,像靓柔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孩,你只会喜欢她的。”沈迹信心八百地说。
静薇心头很不是滋味,沈大哥把她说得那么完美,她才不信哩,她可要好好瞧瞧她,看她有什么过人的魅力。
宋宅内灯火通明,热闹异常。
静薇下车时惊讶不已,在她的记忆里,宋家很久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她按了电铃,大门马上打开,仆人们依序整齐站好“欢迎小姐归国。”他们不卑不亢地齐声喊。
经过花木扶疏的走道,静薇看到花园中央摆着五层高的蛋糕,每一层都插着蜡烛,最下层有十八支,依序是十九、二十、二十一支,最上层共插了二十二支。
“小姐,生日快乐!”
静薇感到双眼濡湿。
“我们想你去美国五年,没能帮你庆祝生日,总是遗憾,这次你回来,大家决定一次帮你过完五年的生日。”轻柔的声音在静薇身后响起。
她转过身,看见一个年纪与她差不多的女孩,她很美,清新脱俗、钟灵秀气、不染污尘,像是一朵乍出水面的莲花。
“你一定累了,先休息一下,等爸爸下来,我们再切蛋糕。”靓柔引静薇到一旁坐着。
“你应该就是未来的嫂子吧了!”
“不要叫我嫂子,我没有资格。”她拿了一杯香槟给静薇。“我去请爸爸下来,他一直都惦着你,只是身体不舒服,在楼上休息。”
静薇打量着靓柔的背影,她确实有过人之处,才刚见面而已,她已经喜欢上她了。她柔顺婉约、笑容可鞠,无怪乎沈大哥那样赞美她,哥哥碰到她,也一定会对她动心。
一声苍老的呼唤,打断静薇的冥想。
“静薇,我的女儿,你回来了。”宋天擎激动地抱住静薇。
爸爸真是老了,头发苍白、手拄着拐杖、眼神落寞,令静薇不忍心。
“静薇,爸爸对不起你,我”
“爸!”静薇打断他的话。一切都不用再说了,她心底知道,这个从不说对不起的父亲,现在悔过了,这个从小一直漠视她的父亲,现在愿意给她亲情,她期待已久的父爱,终于得偿所愿,她还有什么好怨的?
把握现在,才是她要追求的。
他们快乐地畅谈着,吃着蛋糕、喝着香槟,庆祝新的开始。
靓柔怕宋天擎吃得太甜了,特别为他准备低脂食品:怕宋天擎会冷,又跑去拿毛毯,盖在他腿上。静薇把一切看在眼底,她肯这样照顾父亲,除非有真情支撑,否则无法如此付出。
在欢乐中,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一晃已十点多了,宋天擎显然很累了,他打着盹,靓柔扶他到楼上休息。
花园里只剩下静薇与沈迹。
“靓柔真是好女孩,沈大哥,你说得一点都不错。”
“是啊!只可惜执磊一直虐待她。”沈迹把靓柔在执磊那里的情形告诉静薇。
“哥怎能那样对待她?靓柔不必委屈自己去哥哥家当女佣啊!以后,若是哥哥知道了靓柔的真实身分,他一定会抓狂。”她深感不安。
“靓柔感谢上天慈悲,让她遇见执磊,说什么也要留下来伺候他。或许,当执磊真正爱上靓柔时,他会原谅她的。”沈迹猜臆着。
靓柔对哥哥的爱,终其一生,无怨无悔,那自己是否也能如此深爱沈迹?静薇很迷惘。
“沈大哥,你有爱人吗?”静薇略带一丝紧张的口吻。
“没有,还没碰到过,除了”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女孩。
静薇注意到沈迹一闪而逝的悲哀神情,她知道,有个女人一直占据着他的心,使他到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其它女人。她该怎么做呢?
“沈大哥,你喜不喜欢我?”静薇决定豁出去了。
“当然,你一直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他轻捏静薇的脸颊。
“我不要做你妹妹。”她赌气地甩开沈迹的手。
她眼眶红润,喃喃自语着。
“我喜欢一个人,小时候他总是陪着我,像我的亲哥哥,当我长大以后,我知道我爱他,一直爱着他,在美国这几年,我好想他,幻想着做他的妻子,为他生儿育女,但在他心中,我只是个妹妹,沈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泪珠滑过静薇的脸颊。
沈迹不知所措地楞住了。
看着沈迹没有反应,静薇转身逃离,自己赤裸裸地表达感情,他却是不在乎,她伤心透了。她更不晓得以后要如何面对沈迹。
她冲进大门,往二楼跑,却被人拉住了手,她回头看是靓柔,哭得更厉害了。
“要不要到我房间坐坐?”
静薇可怜地点点头。
“不要哭了!”靓柔轻拍静薇的背。“哭坏身子就不好了!”
“我”她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启口。
“不用说,我都知道。”靓柔轻叹一口气。“爱一个人,很辛苦吧!”
“我好爱他,他却只把我当做妹妹。”她伤心着道。
“沈迹又没说不爱你,只是你唐突地说出,才让他措手不及,到明天,他一定会来说明的。放心吧!”靓柔安慰着她。
“真的?可是,我好丢脸!”她把脸靠在靓柔肩上,羞涩道。
“怎么会?有勇气表达情感的女孩子,才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像我,连告诉你哥哥实话的勇气都没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难过。”
她在伤心之余,忽略了靓柔的心情。
“没关系。”
“可是,万一沈大哥不爱我呢?”静薇又胡思乱想了。
“你可以说自己是酒后乱语,不足采信,那你就可以重新追求沈迹了。”靓柔想了想,说出这法子。
“嫂子,你对我真好。”她拥住靓柔。
这一声“嫂子”是那么真诚,令靓柔听了又心酸、又高兴,她高兴静薇能接纳她,又心酸何年何月才能得到执磊的爱。
见靓柔不发一语,静薇能感受她的悲哀。
或许换个话题,对她们都好。
“嫂子,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有一个“静”字吗?”
靓柔摇头。
“因为你母亲李静,爸爸于我出生后,为了表达思念,就在我的名字中取一个“静”字,叫我静薇。”
“我知道我母亲在大陆时,是宋家的童养媳,小时候便过门给爸爸,只是因为战乱而分开了。”
“我爸爸一定很爱你妈妈。”静薇肯定地说。
“是的,他们一定很相爱,只因生不逢时,才无法在一起。”
这种日也盼、夜也盼,刻骨铭心的痴念,只有靓柔能体会。
“或许,这就是哥哥恨你母亲的原因吧!”静薇直言说出哥哥的心结,她并不想隐瞒靓柔。“你一定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同情靓柔道。
“我也不太晓得整件事,那时我年纪还小。”静薇继续说:“妈妈在我七岁时就过世了,哥哥那时十七岁,刚从国外回来,也许,他受的打击太大了,所以完全变了一个人,更可怕的是,他恨爸爸,说爸爸是刽子手,是害死妈妈的凶手。”
靓柔的脸色发白,没想到执磊心中的恨意是这么深。
“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会这样,但他们毕竟是父子,不是仇人。我相信这是他心底的障碍,若你能化解这层禁锢,幸福可期。”
知道事实,反而令靓柔心灰意冷。
“所以,执磊由恨爸爸,转变为憎恨我妈妈,间接痛恨我的存在。”靓柔现在完全明白了。
“嫂子,别再自责了。”静薇只能如此安慰她,毕竟这是铁铮铮的事实。
“我们姑嫂真是同病相怜。”靓柔的幽默,使静薇只脑凄笑。
“嫂子,我下楼拿啤酒,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我从来没喝过酒,但我很乐意尝试。敬我们的初次相遇!”
那夜,她们喝酒畅谈,谈悲伤的往事、现在的彷徨、未来的迷惘,她们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
沈迹一人坐在花园的台阶上,夜晚的露水浸渍着他的肌肤,带着一丝冷意,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整包烟抽完了,他冷得直打哆嗦,只好站起来不停地走动。
静薇的表白让他震惊,内心的抽痛久久无法平息,他想起多年前的往事,那个令他狂烈着迷、唯一挚爱过的女人,如今早已嫁作他人妇。
继续执着过去的感情,又能如何?值得吗?他思忖着。
记忆中那个绑辫子的小女孩,一晃眼已是亭亭玉立的小女人,整整十五年了,她一直默默地爱慕着自己,这份感情,他承受不起。
他有勇气忘怀过去吗?他能敞开心胸接受她吗?
他能吗?
执磊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了。
他打开大灯,疲惫地倒在沙发上。
他坐了好久,起身想喝口茶,茶壶竟没水,他沮丧极了。
都不一样了,完全都不一样了。
厨房内堆置着碗盘;洗衣槽中有过夜未清洗的衣裤;冰箱内空空如也;花圃的青菜开始枯黄。
他咒骂自己,千不该、万不该,让沈迹去追求靓柔,还答应他们出游,落得一个人孤单地守着冷清的房子。
忽地,他发觉自己竟然是在吃醋!难道,他对靓柔
不!不可能,没有一个女人能占据他的心房,更何况是靓柔,她看起来那么不起眼,丝毫不具冶艳风情,怎么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只是,没有了她,他连衬衫、领带摆哪都不知道,他更讨厌在外吃饭。
他不能让靓柔离开,可是,要怎么留住她呢?对了,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是他的女佣,说什么她都该服侍他这个主人,而不应该到处游玩。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他相信靓柔一定会留下来的。
尽管一晚宿醉,靓柔还是逼着自己早起,喝茶解醉。
整栋房子分外宁静,连走路声都清晰可闻,她走向大门想到花园中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醒醒发胀的脑子。
一开门,就见到沈迹坐在台阶上,头靠在一旁的花台上,满地烟蒂,他似乎睡着了。
“沈迹!沈迹!醒一醒,睡在这,你会着凉的。”她猛摇他。
沈迹睁开眼睛,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你是不是一整晚都待在这里?”靓柔关切地问。
“进来吃碗稀饭,提提神,不然,静薇会心疼的。”
在餐桌上,沈迹缄默着。
“沈迹,你不用瞒我,静薇已把事情告诉我了。”见沈迹都不答腔,靓柔进一步问:“你现在有何打算?”
沈迹腼腆的神情,令靓柔猜不透,这么有智能的男子,在面对感情时,却是如此羞涩。
“或许,过去曾有过令你伤心、令你难忘的往事,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你应该好好把握现在,追求另一个春天,况且,静薇她等你这么多年了。”靓柔没有忽略沈迹痛苦的眼神,她了然地说。
沈迹只是默默的看着靓柔,不知在想什么。
“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放开自已,找寻另一片天空,不要像爸爸那样。”靓柔干脆举例说明。“若是当年他能够把爱转移,接受另一份爱,我相信绝不会造成现在执磊离家出走,父子断绝关系这么不可收拾的后果。”她无奈地陈述事实,又颓然地说:“执磊不肯娶我,只是个导火线,真正的原因,在他与爸爸的关系,他恨爸爸心里只有我母亲一人,无视于他与宋伯母的存在。我是李静的女儿,间接的,他也恨我。更可怕的是,执磊竟口口声声指称爸爸是杀死宋伯母的凶手。若这是实情,那我要负最大的责任,这一切都是我妈妈惹起的,害宋家有今大的悲剧,我真是该死!”
“静薇人在哪里?我去叫她起床吃早餐。”沈迹终于开口问道。
“昨晚我们在我房里聊天,她睡在我房间。”靓柔揩了揩泪水,兴奋道。
“我会试一试的。”沈迹打心底感谢靓柔。
沈迹忐忑不安地走向床边,望着沉睡中的静薇,红嫣嫣的脸颊、俏丽的短发、小小的嘴唇、脸上还带着微笑。
“醒来啰!太阳晒屁股了,不要再睡了,小懒虫!”他在静薇耳边轻呼。她嘤咛一声,梦见自己与沈迹躺在大草原上,沈迹正爱抚亲吻着自己,她热烈地响应着。
静薇猛然张开眼睛,只见沈迹就坐在床边,她面河邡赤,羞得全身都红了。
她想起昨夜的告白,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沈迹。
“昨晚我喝多了,有冒犯之处,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要伤心了,连追求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失恋了。”沈迹故意吊她胃口。
“你”静薇惊讶地抬头。
“静薇,你要想清楚,我比你大十岁。”
“只要相爱,年龄不是问题。”
“我还是两袖清风,事业无成。”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贫穷有时是一种福分,我深深体会到“钱不是万能。””
“可是,人家会以为我贪图宋家的钱财。”
“那我不要做宋天擎的女儿,我们到乡下去,过着只有我俩的生活。”她眼中充满真情。
“我是感情的失败者,年少时,经历过刻骨的恋情,那打击令我失去爱人的能力,我没有勇气再接受另一份爱,直到刚刚靓柔的一番话,才让我突然醒悟。”沈迹深吸一口气又接道:“我要追求你,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宋小姐。”
静薇堵住沈迹的唇,当做回答。
他们像阔别已久的情人,深深地、用力地吸吮彼此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