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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书里说冬季的威尼斯是旅游淡季,可是不管她到哪,她想象中的苍茫和孤独都只是字里行间的描绘,黏或麻花般的情人到处可见“连体婴”经常目中无人的把忙着拍照的她撞得头昏眼花。
嘉年华之前的威尼斯人潮依旧多得像水中的鱼,跟她做的功课有很大的不同。
原来,不管人多或人少,不管旺季或淡季,不管旅游书写得多么天花乱坠,浪漫水都不适合单身女子。
“两百美金。”斩钉截铁的两根手指比在她眼前,表明想杀价,门都没有。
“一百,我就一个人。”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价,这是甫出门所有好友的金玉良言。
两百块美金,现在可不是人挤人的威尼斯旺季,早听说贡多拉船夫爱敲人竹杠,果然不假。
“no、no、notwohundredu。s。”
“uniformprice?”不二价?
“yes!”
了不起不搭了。虽然可惜,可是两百美金,真的好贵!
这贡多拉适合情人共乘,一个女人,又淡季,看她可欺,难怪船夫要狮子大开口。
钱,她有得是,可是她也知道出门在外,能省则省。
她准备好打退堂鼓了
“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份荣幸跟你共搭这条凤尾船?”很标准的英文,很如沐春风,也很难叫人抗拒,但是那种殷勤听起来就是太热络了些。
没有人会对陌生人一下产生这么浓烈的热情,除非他天生轻率,时常送往迎来。
向来习惯朴素男人的眼睛不是很能适应太过刺眼的生物,这么华丽的装扮落实到日常生活里,很少男人会这么注重的。
在古老家庭教育礼貌的制约下,神情虽然不变,脚跟却不自觉的往后移动,直到跟对方挪开一个赂肾长的距离。
衣着是自由的,每个人都有爱怎么穿就怎么穿的权利。
只是不合乎她的美学观念而已。
“我并不一定非要搭贡多拉游湖不可。”
“来到威尼斯不搭贡多拉看舄湖景致,算是白来一趟,我们各出一百美金,可以吗?”
一百美金这折合台币也要三千多块钱。
她衡量了下,确定不想当凯子,也不想花这笔冤枉钱。
北多拉是爱之船,跟陌生人上船并没有意义。
“谢谢你的好意,我搭水上巴士也是可以。”水上巴士只要贡多拉四分之一多的价钱,虽然人挤了点,照样能够游完大运河。
“你确定?”
“嗯。”“我们现在不是情人,你不会是拘泥这样的传说吧?上了船,要是你爱上我,我不介意当你的一日情人。”
轻浮!
她的品味正常,心里马上把这本来想展现救美热忱的英雄给画上大叉叉,丢进不回收垃圾桶。
她摇摇头,打算走人。
“哈啰,小姐要是肯赏脸,钱不是问题。”换言之,两百美金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她是个美丽的惊叹号,气质端庄清新,天真混淆着性感的脸蛋,尤其一双眸子沉静如水泉,身材能见度也高,最吸引他的是裙子下的长腿。
虽然说他对美女的包容度如深邃大海,哪种类型都能勾起他想恋爱的感觉,而且,看见了就上,那是本能,就像口渴要喝水、肚子饿要吃饭都是同样的道理扯远了,重点是,他最受不住穿裙子的女生,尤其拥有一双修长雪白的长腿。
她的腿,是他阔人无数中最能勾引他热血沸腾,从人模人样化为禽兽的。
以往,都是女人来亲近他,这次,自动出击,滋味,新鲜异常。
“跟钱无关,是人的问题。”沈青枫还是摇头。
很多人都不知道她有着跟优雅婉约外表非常不同的实际,那就是她非常的确信、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自动送上门的,更需要多想想。
“我很好,英俊又有品味。”出手又大方,很少有女孩子会拒绝他。
的确,他穿着华丽,皮草及膝风衣,黑色皮裤搭着豹纹靴子,走的是奢华风,不流气,很视觉系,看得出衣料质感、手工都很顶极,很少男人可以把这样抢眼的服饰穿出自己的味道来,通常是过跟不及,但是,他很适合,不仅把衣眼的优点发挥得淋漓尽致,还进一步带出别人穿不出来的品味。
他天生该这样的装扮。
就如同他的自夸,他英俊又有品味。
不过,那也是他家的事!
“我眼痛。”他们不是同类,还是走远一点的好。
呃,那是什么拒绝词?
不理会他苦苦思索,沈青枫转身走开。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丑,一路上搭讪的男人没少过,意大利的男人热情又无聊,对她这种东方的面貌、黑色的头发就像看到新奇玩具,过来说哈啰就跟喝水吃饭一样。
她付出少于贡多拉四分之三的价钱,选择了中型的水上巴士,然后在圣马可广场下船。
下了船,就遇到空前的难题--威尼斯涨潮,而且下着雨。
别说喂鸽子了,汪洋一片的广场上只能沿着市政府准备的木条行走,店家大门深锁,教堂前面的工作人员苦着脸,皱眉站在水中卖明信片,而大部份的在地上班族个个西装笔挺,脚底蹬着长及大腿的雨鞋,一副有备无患的样子。
淋成落汤鸡的游客可就不大笑得出来了。
听说,威尼斯每年的冬天都是这样。
因为大教堂的地板太过潮湿,拒绝游客进入
不得其门而入的沈青枫,惊讶的只能跟其它游客守在美丽的走廊下,静静的看海水从每一条石缝中冒出来,化成高低起伏的水泉汩汩流向他处。
“嗨,老天爷不是很帮忙,你还想喂鸽子吗?”饱含野性的嗓子跟俊美的人同时在她身边出现。
没见过哪个男人有他那头漂亮又及肩的金中带着象牙银的长发,远近看来都像贵族画里的人物,华丽又刺眼。
有点阴魂不散,不过,看在无聊的份上,她很施舍的瞅了他一眼。
“想啊。”托着腮,亏她下船后就兴致勃勃的往广场来,还买了好几袋饲料跟爆米花。
也不知道谁定的规矩,威尼斯其它地方的鸽子是不许喂食的,只有圣马可广场前面的鸽子才有特权。
学着她蹲下,美丽的长发披泻成优雅的风景。
沈青枫看得有些傻,可是立刻收回贪心的眼光。
“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她的眼光有些不自然,并不抱什么希望的咕哝“等雨停还比较快吧。”
想不到他被当成了笨蛋,被一双漾着潋艳的莹莹波光这么认为,真有意思。
“你准备好了吗?”他俏皮的眨眼,半蹲的姿势有了改变,伸出修长的大手。
沈青枫没有意会过来,对他的手也视若无睹。
“手给我!”他不改专注的凝视,看似凉薄的五官因为坚持的笑容有了很不一样的改变,不自觉放射的电力至少有两百瓦那么多。
沈青枫被电得心头小鹿乱撞,迷迷糊糊的交出自己的小手。
他露出得逞的表情,拉住她出乎意外柔软有弹性的小手就往雨里面钻,受制于人的沈青枫虽然不明就里,惊呼了声,也只好踉跄的随着他像疯子似的奔入大雨织成的广场。
被阴了!
听见脚踩过去水泉往上喷的水响,还有头顶不到三秒钟就往下狂流的水势,沈青枫不敢想象自己的状况。
包夸张的是他们的举动竟然得到如雷掌声,在各处躲雨的游客对他们的勇气表现出最高敬意。
他可骄傲了。
“来吧!看你想怎么喂都可以。”
便场上的鸽子并没有因为下雨就往别的地方去,泰然自若的攀在艺术品雕像上,比人还强悍的适应力让牠们早就习惯威尼斯冬季的天气,有的啄理自己的羽毛,有的来回跑跳,丝毫不把人群的狼狈看在眼底。
两只落汤鸡站在空无一人的石板上。
“你买的饲料呢?拿出来!”
不以为意的把两指放口中,一节短促响亮的口哨立刻逸出唇畔,惊动黑扑扑的鸽子群简直是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把沈青枫跟殷翡给团团围住。
半子完全不怕人,飞到他俩肩膀及胳臂上,顾盼间竟然开始啄弄他头顶的头发,继而咕噜咕噜的发出满足的声音。
沈青枫噗哧笑开。
想不到他小小的狼狈能够博得红颜一笑,而且她笑起来的模样不跳不野,是一种清浅温柔,洁白的贝齿,红润的嘴唇,无比动人。
“你知道你笑起来动人又漂亮吗?”
沈青枫摇头,不是对自己的容貌没信心而摇头,是不相信他的话。
“怎么?不相信?”
“我知道自己的长相。”她把饲料拿出来,倒了些在柔嫩的掌心,其它的全部撒到地面。
半子闻到食物香气,果然争相啄食。
是电力不足吗?还是他的魅力在她跟前打了折扣,两回相遇,她压根都没把他的殷勤放在心上。
他就不信迷不倒她!
他对恋爱这回事很少当真过,因为总是来得太容易,大家都是成人,两情相悦、你情我愿,感觉不对了,一拍两瞪眼,顶多附赠两句真心话、八句甜蜜谎言,大家好聚好散。
怎么她有点棘手呢
沈青枫可不管他心里的高潮起伏、心思阴谋,看着那些咕噜咕噜叫的鸽子吃得一派满足,她目的达成,虽然也淋成落汤鸡,可是她丝毫不介意。
了不起回旅馆换衣服,安慰的是当初为了顾及安全,她挑的四星级民宿就在广场后面的几条巷子里,因此不需要再大费周章的伤脑筋,烦恼身上湿答答的感觉会黏着她一路参观下去。
“不要在雨水中淋太久,我怕这些是酸雨,你要是秃了头,我就麻烦了。”再度拉起沈青枫,殷翡发现自己已经熟悉起她小手的大小苞润泽感。
“你的笑话有点冷。”
“谢谢你的不嫌弃,没有说我油嘴滑舌。”
“我刚刚是想这么说,不过交浅言深,交朋友不容易,树立敌人却很简单,尤其出门在外。”
“我知道我满身都是缺点,我是零优点的男人,你的说法我很能接受的。”这比直接还要叫人“刻骨铭心”好不好?
“零优点?这个比较好笑。”居然没生气,风度挺好的,脾气暴躁的男生早就翻脸了,哪还笑嘻嘻的自我调侃。
“你的要求很高喔,小姐。”殷翡笑得愉快。大多数都是女伴让他快乐,很少他要使出浑身解数博取对方的愉悦。
他好像对她破了例。
“哪里”
“这里、这里。”
“这就是我们还继续淋雨的原因喽?因为你想把冷笑话滚沸成热笑话?”把自己形容得像垃圾堆的垃圾,还满绝的!
她还是少跟这种人打交道的好,她好像太快乐了吧
“原来你也有女孩子们少见的幽默啊?”
她露齿“你对女性的评价真不高。”
“你错了,在我心目中女人是神妙又奇异的动物,爱面子又爱里子,脑子里的想法可以既实际又浪漫,令男人叹为观止,自叹不如。”
“还有吗?”
“有哇,譬如说你之前肯定把我归类为那种穷凶恶极的花花公子,认定我外表花稍,我的心也肯定左右摇摆,还有可能是那种没心少肺的王八蛋。”这些是他那群死党给的评语,至于他本人一律不予置评。
她有些窘,因为之前的念头被看穿。
“你不能怪我,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当然会对你挑剔多了点。”他口舌辩给,不是没见识、少阅历的她能对付的。
“你践踏了我的自尊。”他居然夸张的抱着胸膛。
“这么严重?”沈青枫略带艰困的挤出笑容一朵,施舍的味道很重,那不可言喻的不以为然却比语言还明显。
“看起来你真的很不喜欢我。”
她无法回答。
她是不够圆滑,可是她就是不想撒谎。
“你心目中的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子?”他的心掉到谷底。也许她是唯一会对他说实话的女生吧。
“反正跟你是完全不同的典型。”他又不是她的谁,不用诸事交代吧。
“迂腐、老成、奸险、无趣?”不会吧,她心中居然已经有白马王子的标本,他好像一下就踢到铁板了。
“总之,跟你无关就是了。”她摇头,不想作无谓的辩解,现下,还是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才是重点吧?
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得殷翡很舒服。
本来嘛,太软的女孩无趣,太过刁蛮的不好敷衍,她恰恰好,不浓不淡,不会犀利得叫人难以招架也不愚蠢。
“跟我无关不过,你全身湿透,这就跟我脱不了关系,你要是因为这样感冒,我的罪过可就大了。”被冻得小脸灰白的她别有一番楚楚可怜,晶莹的大眼看起来更无辜了。
“谢谢你的提醒。”他不说她也知道自己狼狈得像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水狗,模样不会好看到哪去。
这就是坚持要喂鸽子、耍浪漫的代价喽。
“我送你。”
“不必劳驾!”她做了个stop的手势,衣袖的水滑到小指头化成小泉般的水滴个没完。
“一点都不会。”
“我的意思是哈啾!”
“别跟我客气,你不想得肺炎吧!”
谁跟他客气!她是拒绝好不好?
于是,她的小手二度沦陷宽掌,雨打得沈青枫睁不开眼睛,没有选择的只好让他拉着往前跑。
这男人听不懂人话啊!
“你下榻的饭店是哪家?”他犹有余韧的问话。
她给了个地址。
被拉着跑的她根本没办法思考。
直到到投宿的民宿前,她才被放开。
他的手很暖,又细致,她自己是女性却没有他那样的肌肤。
他拥有很多人没有的天生优势呢,难怪讲话自大又自信。
攀着老藤的墙壁,铜离的墙饰是个魔女拉帽沿、骑扫把,厚木板烧烙的民宿名称,浓浓的绿意从墙内翻出来,很有home的味道。
“不请我进去?我也湿了。”
“不方便。”
“一条大浴巾都没有?”
“你看起来身体不会太差,应该不会淋了点小雨就生病。”不是她没同情心,而是不认为可以请大野狼进门。
奇怪,以前都百试百灵的啊--殷翡有点小不爽。
“要是病了呢?”
“那只好请你自求多福喽。”沈青枫撂下冷情的话“掰掰!”她动作飞快的闪进门内,给他结实的闭门羹吃。
殷翡瞪着那扇有点斑驳的门很久。
好大的胆子,他殷翡纵横情海可还没有尝过败绩!
哼哼哼,这么简单就想甩了他?!
很好,她激起了他从不服输的心态。
连她的名字都还没问到,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