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芙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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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不会吧?你们居然忍心让我这个纤弱女子去做那种事?”陆莲华难以置信的望着一脸平静的两位兄长。先别提她只是个刚满十九岁仍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这年头,普通女人是绝不可能抛头露面在外界闯荡的;更何况,她那两位兄长做的更不是简单工作哪!“我怎么可能代替你们的职务呢?我做不来的啦!”

    他们陆家人凭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使命感,代代都以“捕快”为业,到了莲华的两位哥哥,更是将家门发扬光大,弄得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陆家神捕”的威名。

    她那大哥和二哥,正是赫赫有名的两位“陆家神捕”“铁面神捕”陆龙础和“鬼才神捕”陆棋鹰。一位是以喜怒不形于色、铁面无情的行事风格使人闻之丧胆;而另一位则是以笑里藏刀、神机妙算的办案手腕令人不敢小觑。

    “哈,好个纤弱的小女子。”英气凛然,让人难以忽视的刚强男子冷冷地开了口。一袭黑衫长挂、剽悍英武的他,硬要说有哪里不太对劲便是他自始至终都趴卧在床上、未曾移动过半步。“不知道是谁把我伤到非得静养十天半个月不可的地步?这段时间难不成就放任那些江洋大盗、宵小鼠辈们乘机惹是生非?肇事的家伙难道不该负点责任吗?”

    “是啊!想将大哥除之而后快的盗匪不知凡几,哪个不是大有来头?就从不见有谁能伤得了咱们大哥一根寒毛。就连我也不见得能做得到这点,所以说伤了大哥的你可真是了不得!”一直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立在一旁的俊秀青年,不知是褒或贬对着莲华下达不容辩驳的命令。“我纤弱的莲儿妹子,由你暂代大哥的工作,绝对绰绰有余。反正以前到现在,哪次不是这样?”

    “我、我又不是存心要惹事,怎么你们就不听我解释几句嘛!”陆莲华懊恼地回答。光听两位哥哥的片面之词,旁人搞不好会以为莲华是什么武艺超群的凶婆娘,平日专以欺负家人为乐呢!其实事情完全不是那样!

    的确,从小失怙的莲华一直跟在身手非凡的父亲和哥哥身边,自然有一身算是不错的武艺,但要说到超群嘛,倒还有点儿距离。那么,她到底是以怎样的手法害她长兄身负重伤、动弹不得呢?

    她一面偷瞄两位哥哥的脸色,一面委屈莫名地申诉道:“昨儿个,我走着走着,不小心绊了一跤,恰巧让手中的灯笼掉到茅坑里,谁知道那茅厕居然就这么炸掉了嘛!谁又晓得大哥你会在隔壁间解手”

    “前天我才问了句你做得炒蛋里怎么有蛋壳,昨天你就把我炸成重伤,真是‘巧’。”陆龙础没好气地说道。

    “好险哪!幸好那时我勉为其难地吃了你那盘和焦炭没两样的菜,要不然下个出事的人不就是我了?”

    眼见两位哥哥一搭一唱的,就是不肯收回成命,莲华不禁有些急了。

    “可是,二哥不也还好端端的吗?怎么非得要我扛下这工作呢?”

    “大哥行动不便,总要有个人照顾他吧?”“我来照顾不就得了?女孩子家总是比较细心哪!”

    “我还想要活命!莲华,行行好,让我清静一阵子吧!”

    “可是、可是下个月底,舅妈要来帮我说媒,我可不能不在呀!”面对两位哥哥的夹击,莲华不得不讨饶。说到底,莲华那天会误伤大哥,就是因为听到舅妈要来说媒,一时高兴过头才会没留神地面让石块绊倒,而将那灯火给甩到不该甩的地方。

    “莲儿,到下个月底还好一段日子,你早点把这事办完不就得了?”陆棋鹰虽然始终面带微笑,但莲华总觉得她似乎骑虎难下了。

    棋鹰将身子移近了莲华,附耳暗示道:“莲儿,长兄如父,你要想大哥在舅妈面前帮你美言几句,就多顺着他的意,等会儿让他动了气,你就看着办吧!”

    “你们两个还不是普通的坏心眼呢!别人家都是巴不得自己的妹子嫁个好夫婿,只有你们心存不良,还”

    “这你可错了,莲华,我们是做善事啊!怕你到处闯祸惹事、连累无辜。”

    “算我怕了你们。”陆莲华无奈地妥协。临出房门前,她撂下一个警告的眼神。“先说好,舅妈来时你们不许多说半句。”一面走着,她还一面嘀咕道:“要我成亲的也是你们,阻挠我成亲的也是你们,真是搞不懂你们俩到底在想什么”

    看妹妹噘着嘴,不高兴的重重踏出房间,陆龙础不禁摇头苦笑。“她真要嫁人,我还烦恼呢!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她签运就是这么好,抽中了签王。”语未完,他便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床单,轻盈的跳下床。

    “看她那性子即使嫁了人恐怕被休也是早晚的事。不过,这户部的命令一下,她不成婚也不行。”陆棋鹰淡然笑着。

    三个月前,户部尚书特地造访陆家,客气地说明来意有人向户部通报,陆家三兄妹违反“男子二十、女子十六必须成家”的律令,而且经查证属实,所以本来不大管这种小问题的户部,也不得不出面处理。

    其实户部倒不是那么不通人情,非强要执行这条命令不可。

    只是发现了这件事,放着不管好像也怪怪的。所以户部就提议,三兄妹中随便哪一个只要能在年底前成婚,让户部对人民有个交代就成。至于最小的莲华得当代表出嫁,则是他们抽签的结果。

    陆棋鹰将软剑收到腰间,准备就绪。“不过倒是辛苦了大哥,在莲华面前得装成这一副行动不便的模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倒是你、棋鹰你给莲华找了那份追捕大盗罗逵的差事,你放心吗?”一面说着,陆龙础一面利落地拆下自己身上层层裹着的累赘纱布,露出底下轻盈的夜行服。“别说我已经下不少陷阱,将那家伙逼到绝境;换了别人我不敢说,但只要咱们的莲儿一出马,就算她啥事都不做,也肯定能轻松摆平那家伙的。”

    “这倒也是。”陆龙础百感交集地点了点头,拿起挂存床头的佩刀。“走吧!我们还有事要处理呢!”

    陆莲华咬紧牙关,努力地在屋檐上奔走着。虽然她满身疲惫,浑身上下沾满沙尘,可是她仍然不死心的紧盯着前头的人。此时她不禁有些后悔,若是从前爹在传授轻功时,她肯安分地学扎实点,如今也不用提心吊胆地注意自己的脚步,不就能早些抓到那大盗了吗?

    她才不信大哥会这么简单就被“茅房爆炸”给炸伤了呢!那的确是件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可是大哥的武艺那么好,怎么会躲不过呢?换做是她在里头才可能会身受重伤吧?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是她在里头,外面也不会有人能引发这场意外的。

    也罢,眼前就只差那么一点,要是她现在放弃追踪,岂不是功亏一篑?这个她盯了许久的江洋大盗,每次都让他侥幸逃脱;这次好不容易有绝佳的机会可以逮住他,她绝不放弃。

    “该死的浑小子,还咬着老子我不放?”受到意外埋伏的大盗低声诅咒着。

    他还记得陆家两兄弟老是不停找他麻烦,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犯案无数,惟一的克星就是这些姓陆的家伙,每次都让他们兄弟给逮个正着。要不是他有办法打通关系,恐怕不知早被砍掉几个脑袋瓜子了。

    不过比起那两位陆捕头,这年轻家伙可是逊色多了,除了一身功夫勉强能撑撑场面,其余不论是陷阱还是设伏兵,没一样能奈何他;要不是这次他在窑子里流连太久,又哪会被这不如他聪明的傻小子给追上。

    前头有个大户人家,看那房子的气派豪华非比寻常,不过似乎没人在看守,这不啻是个好机会,他不如去挟持个什么人来威胁这个年轻捕快,说不定能乘隙逃走。

    再也没有比眼前更好的时机逃跑了吧?长孙昊不免有些得意。他好不容易才不着痕迹将靖国公府那群守卫给暂时诱骗到前头,此刻后院一带没人留守,正合他的计划。

    “父亲,请您谅解孩儿不肖,只能辜负您的厚望了。”长孙昊重重地叹了口气。所幸当下边疆风平浪静,就算他暂时避居他地也不会无端造成众将的困扰;再者他尚未继承爵位,擅自离家并不会构成什么大不了的罪名。反正万一边关真又起战事,他再赶回来便是。

    纵然是称誉天下的“镇北猛虎”长孙昊,在面对双亲殷殷期盼的亲情攻势下,他也只能采取如此消极的方法来逃脱被逼婚的窘境。一身简便衣服的他拎着包袱,打算就此告别一切。以长年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身手,丝毫不费力地跃过围墙。

    “哇!”本打算闯入民宅的大盗没料到有个“东西”就这样迎头撞了上来,让他措手不及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长孙昊压根儿不会想到三更半夜的,竟会有东西挡在墙上,本来就没使多大力气的他,来不及防护自己便给撞回靖国公府的地面。

    “你这是”他才正要开口又想到万万不能在此刻被人发现,否则别说是离家不成,还马上会被他双亲发现他装病的事实,那他不是亏大了?

    就因为那一瞬间的迟疑,长孙昊没提防那老谋深算的大盗,谁知他突然亮出了家伙抵住长孙昊的心窝。当长孙昊发现时已受制于人。

    “嘿嘿,乖乖的别耍花样!小子,否则大爷我就难保手上这把大刀不会砍伤你结实的身子!”看来仿佛是自信十足的大盗出言恫吓着人质。其实这大盗从长孙昊那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在懊恼他怎么什么人不去挟持,偏偏找了个身强力壮的大个子当人质?

    长孙昊低笑了几声;全是自个儿不留神才会让这匪徒有可乘之机,这种丢人的把戏,他可没兴趣再玩下去。

    “喂!你嚷小声点行吗?”他一心只惦着:千万别被人发现这场騒动!

    “大盗罗逵你还不快束手就擒!”自墙边响起了清脆的声音,随即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道温吞的修长身影,吃力地沿着墙边缓缓翻身而下,出现在靖国公府后院中。“快放开人质!”说词虽然极有魄力,可惜喘着大气断断续续的语句,让陆莲华的出现一点威胁性也没有。

    长孙昊眼见不速之客又多了一个,他不得不速战速决。

    “我们可真是有缘,到哪都见得着呀!陆捕头。”罗逵甚至没有把脸转向陆莲华,状似轻松地回答,可事实却是他发现他手中的人质远比他的追兵来的危险,他哪还管那捕快呀!现在他根本是腹背受敌,进退不得!

    “你敢瞧不起我?”陆莲华迅速出手。一开始她还注意到有个人质、所以她没动用佩刀,可现在既然这罗逵连看也不看她,她不趁这时制服他,还要等到何时?她一个大步跳向前去,以唯一的得意绝学手刀直往罗逵的背后劈了下去!

    长孙昊无法忍受这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声喧嚷;前面的侍卫好像注意到后院的动静了!他几乎是在陆莲华动手之际、突然地向右一闪,以左手擒拿住罗逵用力一扯,再一腿扫向罗逵双膝,夺下刀利落地将罗逵给摔了出去。

    他恰巧比陆莲华的动作快了一步;他还正想着事情总算解决了,甚至手还没来得及收,冷不防一个重击就往他右手臂上敲了下去!

    陆莲华来不及停手,手刀就这么不偏不倚地劈在他手臂上。“啊!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她不禁慌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孙昊本来是想要稍微数落这个莽撞的小捕快几句,可此刻他却张大了嘴,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以往他面对攻击,就算是被人偷袭,也从未受过什么大不了的伤;但奇怪的是,他现在居然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他不过是被这个看来有些文弱的家伙一击,却受伤了?“你”陆莲华苦着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担心地蹲在他身边。她什么本事没有,惟一像样的便是她最得意的绝学手刀却偏偏把这个帮她降伏大盗的热心人士打伤了,这下该怎么办?

    “真的很失礼,我、我不是有意的”莲华盯着他瞧,怯怯的开口问道:“可是我说真有那么疼吗?才敲了一下”

    “要不你让我敲一次如何?”端着武将的架子忍着手臂的疼,长孙昊硬撑着站起身,气愤的看着陆莲华。他原是要破口大骂的,可是看到这家伙无助地望着他的表情,他发现就连他的心也为了莲华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而抽痛了起来。

    见鬼了,怎么这名素昧平生的男子可以突然让他的怒气全消?甚至长孙昊完全不在乎手上的伤,而只希望“他”不要露出那种忧伤的神情。

    “我、我去找人来帮你。”陆莲华几乎已经不记得她来此的目的,她只想赶快弥补她的过失,她不想看到他那种掺杂了震惊与痛苦的表情。

    “别去!”他拉住她的手。听到人声逐渐嘈杂、缓缓靠拢过来,他只能厉声叫道:“赶快带着那家伙离开,别被人发现你来过这里!”

    “你呢?这个伤”陆莲华迟疑着。

    长孙昊强忍着痛,用单手扛起还倒在地上的大盗,三步并做两步跳到墙外,对也跟着他翻过墙的陆莲华吼道:“你真要帮我,就别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快走!”他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呀!受伤了还得扛重物,明明就已经出了家门却还得回头?

    “敢问壮士尊姓大名”陆莲华还来不及问完,就见长孙昊迅速地翻过墙,不见踪影。

    她烦恼着拿出了绳子,动手将昏迷中的要犯给捆了起来。“我好像又给人找麻烦了这事要是被大哥知道,一定又会唠叨老半天。我还是别提的好。”

    长孙昊并不认为这只或许已经骨折的手臂能阻挠他离家的计划;可就在他赶回去拾起他遗落在院中的包袱时,靖国公府优秀的侍卫们也恰巧赶回了岗位,长孙昊迫于无奈,只好闪回自己的房里。

    “都是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没事乱闯什么?”长孙昊在房里东翻西找的,打算自己解决这个无妄之灾。“没办法,也不能让家里人知道,只好等到外头再去看大夫吧!”还好他在战场上也学了些应急的处置方法,勉勉强强可以疗伤止痛!

    “昊儿,昊儿呢?”房外传来墨筑夫人的声音。“昊儿有没有怎样?”

    长孙昊当机立断将包袱给踹进了床底,连忙除下靴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躺回床上;他可没忘记此时自己理应处于不省人事的“重病”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才刚坐到床沿正躺到一半时,墨筑夫人顾不得礼教、满脸担忧地硬闯了进来;正好被母亲活逮到他清醒的时刻,长孙昊躺也不是,不躺也不是,就这样把身子半悬着。

    墨筑夫人眼眶立即红了起来,欣喜万分地踩着小碎步冲向爱子,抖着双手搂住他,哽咽地说:“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我又无缘无故地昏过去了?”长孙昊还懂得要装出有些无知的样子。真是糟糕透了!母亲这一抱,恰恰压到了他方才受创的痛处。他虽努力的不把它当成一回事,可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额头上的冷汗也不合作的跑了出来。

    “太好了,这好消息得赶紧告诉你爹,他也正着急着呢!”墨筑夫人笑了笑,松开了儿子,马上她就发现儿子有些不太对劲。“昊儿,你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只是刚刚醒来,有些、有些头晕罢了。”

    “咦?你的手”关心爱子的墨筑夫人注意到儿子右手的衣袖卷了起来。“你的手怎么有些肿?”

    “唉?没事的。我睡得好好的,怎么会有事?”长孙昊在心里直痛骂自己的粗心大意。

    “这还了得,得赶快去叫大夫来才行。”

    “真是怪事,昊儿在家里待得好好的,怎么会折了手臂?”墨筑夫人烦恼地啜着茶,提出了问题。

    “咱们府内晚上似乎不大安静,据侍卫们说,好像有听到人声;刚才我去了昊儿房内,好像有些凌乱,可能是被人闯了进来。”长孙曙皱起了眉头。

    “大不了我们加派些人手、去保护昊儿也就行了;重要的是昊儿总算复原了,等他康复,我们也可以安心地准备他的婚事了。可是最近不知是怎么了,媒婆很少上门呢?”

    “说到这,夫人,你知不知道最近街坊里有些奇怪的流言?”

    “莲儿,你可回来的真快。”陆棋鹰身手利落的从厨房捧出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色,端上了桌。“辛苦了。”

    家中有陆棋鹰这位不拘泥“君子远庖厨”传统的大厨师在,又怎能怪陆莲华的厨艺其差无比呢?她就算什么也不会做也照样活得好好的呀!

    “怎么样,半个月内我就逮到了大盗罗逵,厉害吧?”陆莲华身着男装,腰间还悬着佩刀,看来就像是从画本里走出来的俊俏公子,但当她这么得意的灿烂一笑,那份女性特有的妩媚便立刻浮现出来。“再怎么说,我也是陆家人,小事一件!”

    “做得好,莲儿。去换过衣裳,要开饭了!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吧!”

    满心欢喜的陆莲华连忙回房,褪下了一身男装,梳洗之后,回复她清雅娟秀的模样。虽然只是简单的粗布衣裳,可是依旧遮盖不了她的天生丽质。

    莲华虽然出身南方,但她并不像时下女性的纤细、娇柔,而是朝气蓬勃的生动之美;在她高挑的身段衬托下,再加上女性特有的柔美,使她的男子扮相平添了雅致的风范。

    在江南时,偶尔会有人把她错认为美男子而穷追不舍!只是到了北方,个个人高马大,无论她再怎么掩饰,也隐藏不了她清丽佳人的姿态。

    莲华从小就在当捕快的爹身边跟进跟出,自然或多或少通晓一些武艺。加上陆家兄弟和一般捕快们不同,由于威名远播,所以他们拥有皇上的特许,可以单独受理各处官府的委托、专办难破的案子,不受地域及当地官府的管辖,直属刑部。而现在,她正是跟着两位哥哥到北方来查案。

    其实生活向来没什么大变化的她,惟一的问题便是从天而降的那道命令,要她在年底前成婚。她对婚姻其实没什么概念,但是不成婚就会被罚甚至坐牢,这对于向来奉公守法的陆莲华而言,是件极不光彩的事;所以她非成亲不可。但要嫁谁好呢?

    毕竟这年头,哪有女人可以和男子平起平坐?更遑论是当捕快了!在江南,听闻她过去“丰功伟业”的人家,又有哪个敢娶她?所以当舅妈告诉她要为北方某个大户人家向她作媒时,她才会高兴的得意忘形。

    所以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于莲华找不找得到对象,而在于她那两个哥哥愿不愿意放手让莲华嫁人。其实她倒也不是那么爱闯祸,只是她有点粗心大意,再加上一点奇妙的运气,让每个被她逮到的盗匪不是骨折就是内伤;使官府抓了犯人还要倒贴医葯费,因而对陆家的办事成果颇有微词罢了。

    那两位重视陆家名声的哥哥就是对莲华这点感到不满。

    要是不满就别老把工作丢到她头上嘛!她可也不喜欢整天风吹日晒,东奔西跑的;充其量,也只是当地的治安不错时,她会不知不觉的心情很好罢了。

    反正重要的是,她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她有一身算还差的武艺,否则会没人敢要这种可能一出手就会劈死自己夫婿的凶婆娘。其实她也不能算是悍妇,只是有时一冲动就克制不了自己的手脚而已而且很多时候那些在她周围的人会受伤,也和她出不出手无关,都只是“意外”呀!

    对了,说到意外,就想起今天那个被她“误伤”的青年。

    不知为何,看见他那时皱着眉头的样子,她心里就有些不舒坦。若没记错的话,那处华宅是靖国公府;不过他拿着包袱是要去哪儿呢?他是谁?

    看他轻易制伏罗逵的本领,想必是靖国公府的高手。他又为何夜半企图离开靖国公府?嗯该不会是靖国公大小气,薪饷给得大少,所以他打算另谋高就吧!可是这种事大白天也应该能办呀除非是靖国公不肯放人,所以他只好偷溜?又或者,他是与靖国公结有梁子的政敌派来夜查敌情的探子也不一定。

    那个青年的手伤不知严不严重?现在仔细一想,他的武艺极有可能在她之上,而她也不过就这么一击而已,他应该不会有事吧!顶多是手上瘀青一块而已。这么一想,她倒安心许多。

    只要两位哥哥愿意帮她嫁出去,以后就天下大平了。眼前,莲华除了忙着讨好两位哥哥,也无暇考虑未来的什么事,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很痛!非常痛!痛的他没有心思想再逃离国公府了!长孙昊龇牙咧嘴的在回廊上走着。真是怪事!那名奇怪的年轻捕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将号称“镇北猛虎”的他打成“伤猫”?他本以为小伤不碍事,可一觉醒来,他才发现那伤处疼得简直不是人能忍受的。

    反正现在他一醒,他双亲也就不急着替他讨房妻子冲喜,在伤势缓和前,他就暂时待下吧!然后他想去找那个笨手笨脚的蠢捕快好好的算这笔帐。其实他倒也不是真想对人家如何,只是无缘无故受这冤枉伤,不出气他又怎么会甘心?

    当他通过国公夫妇房间前面时,他听到墨筑夫人大声尖叫了起来。

    “什么,昊儿有花柳病?这是真的吗?”

    当长孙昊听到这句话时,就这么笔直地朝前头的柱子撞了上去。随后他搞着起了肿包的额头愣在当场。

    “夫人别激动,我不是说了吗?这只是流言。”

    “可是公爷,您昨晚不是这么说呀?您明明说有那么个传言是昊儿得了断袖之癖呀?”

    “昨天的传闻只说昊儿有断袖之癖,而今儿个一早传来的最新消息却是昊儿得了花柳病”

    长孙昊差点就破门而入,想问出是谁放这种没凭没据的流言?然而聪明如他,马上就想到这种奇怪的传闻是怎么出现的全是他自找的。

    他的确是拜托南宫圣释出“耸动且绝对不利于婚事”的流言,可是这也太恐怖了吧?他本以为南宫圣会传播些像是“好赌成性、酷嗜杯中物、爱打女人”之类,绝不像个“好丈夫”的流言;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散播难怪南宫圣曾经来函问他是否一定要这么做,并要他保证日后不找南宫家麻烦,原来那时南宫圣就打算这么做了。认真细想,南宫圣这么做确实帮了长孙昊的“大忙”这个靖国公世子可能一辈子都不用再为扰人的媒婆心烦了!

    他浑身无力地离开了回廊,他得先让脑筋清醒点,弄清楚到底那种状况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流言?”陆莲华又重复了一次这两个字,不明就里地看着大哥。“我没有说长道短的癖好。再说,这与我何干?”陆莲华皱着眉头。看着两位哥哥严肃的表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陆龙础降低了音量,有些为难的小声说了:“风闻靖国公世子长孙昊得了花柳病。”

    “啊?”陆莲华一时反应不及,她脱口而出说道:“不是我做的!那天我的确是在靖国公府内逮住罗逵的,可是我可没动过世子一根寒毛,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们不要每次哪里出了事都怪到我头上!世子生怪病,管他身上开花长草都不关我的事!你们要相信我!”

    “我又没说是你做的。”陆龙础差点就大笑出声毁了他“铁面神捕”的名号。显然他这个单纯的妹妹不知道什么叫“花柳病”他费了不少力才勉强维持他的冷静。

    “如果你有那本事当上世子的女人,我们还用的着操心吗?”陆棋鹰调侃道。

    “世子的女人和他生怪病有关?他被小妾下了毒吗?”莲华疑惑道。

    “你先听我们把话说完。”陆龙础皱眉道:“姑且不论这谣言是怎么回事.总之有位咱们无法推拒的贵人对这谣言的真相极为在意,希望我们去调查此事真伪。”

    “你们两个不会又把这工作丢给我吧?”陆莲华只想早日嫁人,过着不用四处奔波的日子。“调查传闻不是棋鹰哥哥最拿手的吗?”

    “的确如此。不过眼前有个不容错失的好机会可以潜入靖国公府,可偏偏非莲华你去不可。”

    “怎么说?”

    “靖国公府征求新侍女,就算我再神通广大,也做不来这件事,你说对吧?”

    “可是”莲华迟疑问道:“这世上的官家子弟这么多,谁做了什么好事,我怎么管的着?”

    “自从这谣言一传出后,北方有许多姑娘陷入伤心与失意中;此外,已经有不少姑娘卧病在床;若不赶快澄清这谣言,恐怕北方大乱是在所难免了。为了天下,为了不负陆家的名声,你就辛苦一趟吧!”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陆莲华只能摇头叹息,听说那世子不过只是脸蛋长得不错,就能让大伙迷恋成这样吗?要是像她哥哥们一样能干还说得过去。不过,这时代,相貌佳还是很吃香的。

    她那帅气俊逸的两位哥哥也当仁不让地拥有许多支持者。前一阵子,他们决定为新案子来到北方时,崇拜她哥哥们的姑娘也纷纷悲伤的不成人形,还有不少人想离乡背井追随到北方,这也正是他们这次办案保持低调的原因,无非是不想节外生枝。

    这就是她那一向风流倜傥的哥哥们来到北方后,会变得较不注重装扮的关系。听说北方的姑娘豪迈热情,他们可不希望到时一回江南,后头也跟了一票家伙浩浩荡荡地回去。

    这么一想,她也就不难了解那些痴迷的姑娘们会因这个“靖国公世子染上原因不明恶疾”的传闻有多么伤心。但,她还是不了解这种迷恋的心态。

    “这是个极有身份的贵人拜托的,如果我们能顺利完成的话,少不了丰厚的大礼。不过相信莲儿你心里有数,这个调查得要在极秘密的状况下进行。所以才要你利用这次机会进府一探究竟,怎么,到底行不行?”

    眼见莲华有些迟疑,陆棋鹰倒是有意无意地叹了口气道:“老实说,莲儿,咱们就只有三兄妹,为兄也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可惜这妆奁老是凑不出体面的数字;莲儿怎么样,不足的部份你就自己凑吧,如果这件差事顺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