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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法瑞安挑着眉,两手交叉在胸前,冷冷的表情显示他完全没有上前将她扶起的打算。
“你眼睛瞎了不成?”楼语凌真的生气了,此刻的倒霉再加上之前所受的恐惧与不安,让她再也顾不得理智想对这个变态男人咆哮,纵使现在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她也豁出去了。
“你说什么?”这个臭女人竟敢这样骂他?法瑞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就似暴风雨后残卷的乌云。
“我说你眼睛瞎了,看见我跌倒了不会帮忙还问我怎么了?你这个人一定哪里出了问题。”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到什么很恶心的东西似的,老天爷!她楼语凌生平第一次受到这种可笑的待遇。
“你再说一次!”他咬着牙,手握着拳头,向她走近了一步。
“我说你是个瞎子!是个变态!心理不正常啊!”她看见他陡地扬起的巨大手掌正朝她的脸挥过来,不由尖叫出声,忙不迭伸手捂住脸。
“你找死!”法瑞安的手才要挥下,却被黑暗中突然伸出来的另一只手给硬生生挡下
“够了,法瑞安,在你眼前的可是淑女,就算你生再大的气也不该动手打一个女人。”温柔的嗓音有些清冷,却坚定非常。
“菲尔伯爵”法瑞安一听到这嗓音,气愤不平似乎在一瞬间消弭了,他收回了手,有些愧疚的回过头“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气过了头,不是故意要对我们的客人如此无礼。”
菲尔点头微笑“我知道,你先回去吧,这里由我来就可以了。”
“菲尔伯爵”法瑞安不赞同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心里有着很不好的预感。
“快回去吧,替我把急救箱带过来,楼小姐的脚似乎受伤了,不马上处理不行,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虽然不太情愿,他还是转身快步的朝城堡而去。
直到小径上的人影消失了,菲尔才缓缓地转过身走到楼语凌身边蹲下来,轻柔地执起她的脚,将她的裙摆拨上膝问
“很痛吗?”
他的眸光专注在她渗了血破了皮、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的雪白膝上,柔柔的询问声是她听过最好听动人的声音,她有些征愣住,为自己再一次莫名其妙的心动而赧颜。
“也不是真那么痛。”她连忙缩回了脚,脸颊有四月烫,黑暗中的眸子有些闪烁与不安。
菲尔一笑,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很勇敢呢,换是别的女人可能已经是一串泪了。”
她也想哭啊,只是刚刚为了对付那个变态男人转移了她十足十的注意力,让她一时之间还真忘了自己膝间所传来的刺痛有多疼,现在让他一说,顿觉委屈不已,脚也似乎更疼了。
“你怎么也跟来了?”要不是他突然出现,她可能被法瑞安失手打昏,然后成了野狗的食物被啃得尸骨无存,说不感激是骗人的,但她为什么要感激他呢?那个法瑞安可是他的人,她该拿石头直接砸向他的头才是!
“我不放心。”
“你自己的管家你也不放心?”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疑神疑鬼的主人啊!怎么
“因为你太美了,是男人都会心动,我不放心也是自然。”他淡笑带过,弯身将她抱起。
“喂,你”突然被他抱在怀里,她不仅失措,还心慌。
不理她眸中的慌乱与抗议,菲尔自顾自地对她道:“等法瑞安把葯箱拿来之后,我再帮你把伤口清理消毒干净,头几天可能还是会有点痛,不过只要不发炎,应该没什么大碍才是。”
他抱着她的模样是如此的自然,大方坦然,就连关心的语气都显得对她十分熟稔,仿佛,他对她的关心是如此的天经地义,根本不需要任何过多的联想与揣测。
他,对身边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这样的吗?
还是只对她一个?
脑袋轰一声像是被自己的想法给炸开了!见鬼的她究竟在花痴什么?不过是一个很好看很好看的男人而已,她就这么没有定力吗?
她喜欢的是哈帝!从来就只有哈帝一个人而已!不是吗?这一点她从来不曾怀疑过。
“怎么了?”见她久久不语,菲尔低下头瞧她。
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男人皂味,不是古龙水的浓郁香味,而是带着淡淡的草香,一种很好闻的味道,连他说话的气息都含带着这股清新味,莫名其妙的让人心旷神怡。
不知不觉地打量着他,让她在突然对上他专注温柔的眸光时显得有些尴尬与不自在,尤其,她总在他带着笑意的眼神中找到认真的关心与无尽的温柔。
炳,一定是她现在受伤了特别脆弱,这个男人又对她这么温柔,她才会一时失了神
是的上定是这样的没错,以她对哈帝从小到大的爱恋,该是根深蒂固移也移不走的,怎么可能在一瞬间便对另一个男人动了心?更何况,这个男人已婚,而且是个花心大萝卜!
她的眼神变了又变,一会是少女羞涩的不自在,一会是探索似的清丽眸光,过没多久又转变成迷惘、不安,到最后变成了对他的浓浓厌恶
她讨厌他?他似乎再一次的在她眼中证实了。
“在你跟中,我像是个不可饶恕的罪人。”他喜欢这双清亮藏不住心事的漂亮眼睛,也喜欢她在他面前总是掩藏不住情绪的美丽容颜。
她是火爆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会烧伤人也会烧伤自己的火焰,但却是那样的美,美得惊心动魄而令人移不开视线。
她也是沉潜温柔的,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的细腻风情,一颦一笑之间的姿态万千,不是心思温婉动人的女子无法如此自然的展现。
他欣赏着她的美丽动人,就像他欣赏着大自然底下所有美好的人事物一般,干净而无杂质,然而,她似乎还多了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一份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的确是个罪人。”
“喔?”她倒是直言不讳呵,可爱得很。
“你有妻有子还养了一屋子女人和小孩,怎么可能没罪?”她直视着他的眼,却仍只有看到他的笑意半点愧疚也无。
“你很在意这件事!”他听见她与茉莉的谈话,不过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对她多做解释,是不想,也没那个习惯吧!在他三十五年来的生命里,除了他的母亲,他从来没那个习惯跟任何人解释或交代任何事。
“什么?”他的温柔浅笑让她有点恍神。
“我的妻子和孩子。”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楼语凌的脸顿时像熟透了的番茄“我为什么要在意?那是你的事!干我什么事?”
他一笑,点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的释然“不在意就好。”
“什么”她有点不明白他脸上的神情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到了。”他抱她到门口,让她把小白屋的门打开,直接走进屋里将她抱上了柔软的床“换下身上的衣服会比较舒服,你的睡衣呢?我去帮你拿过来。”
“不用了”他一个大男人要帮她拿睡衣?不,只要想到他的大手要拿她如此贴身的衣物她就浑身不自在。
“不用?是你睡觉一向不穿睡衣吗?你习惯裸睡?”他有些纳闷的抬眸看她,眼神不经意的扫过她雪白匀称的体态,煞似玩味。
“当然不是!”她被他的话问得红了脸,又急又慌地“哎呀,我的所有衣服都在那个咖啡色衣柜里啦。”
菲尔点点头,走到衣柜前把门打开,扫过一圈之后轻易的找出她的粉紫色睡袍取下,唇角的笑意掩不住,却在转过身面对她时隐没无踪。
“其实裸睡对身体很好,你可以试试。”他面无表情的将睡袍递给她,细心体贴的弯身替她把脚上的细跟鞋脱下。
她的脚踝很细很白,小腿肚也十分均匀迷人,脱下鞋子,菲尔起身去浴室取来沾湿的毛巾,轻柔地替她擦拭着膝上的血迹,小心翼翼地像是对待极为珍视的宝物一般,怕摔破了,弄疼了。
“痛吗?”
她摇摇头,只是幽幽地看着他。
他温暖的大手轻握住她的脚,轻暖的触感不仅不让她觉得疼,还触动了她心内的某根弦。
这辈子,谁曾这样温柔呵护的对待过她呢?
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生活并没有替她带来比平常人家的子女更多的关心与照顾,常常,她是一个人在过日子的,陪她的也只是家里的佣人和一屋子的富丽堂皇而已,就算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哈帝都只是偶尔客套的问候几句,何时真正体贴过她的心?
现在,却突然有个陌生男人如此关心她、呵护她,甚至不计前嫌,不曾计较她对他的不友善与挑衅
“伯爵,葯箱来了。”推开门走进,法瑞安十分不悦的看着此时此刻菲尔与楼语凌如此亲昵的举止,一道浓眉半挑着,双唇紧抿,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冷冷的扫向在一瞬间红了脸心虚别开眼的楼语凌一眼。
“谢谢你了,法瑞安。”菲尔转身微笑的接过他手上的葯箱,取出里头的消毒葯水和棉花棒。
“伯爵,这种小事我来就可以了。”法瑞安想接手。
“你去替我烧壶水吧,如果你想也愿意帮忙的话,我有点饿了呢。”菲尔温柔的抬眸,转向楼语凌“楼小姐,我想你不会介意我借用你冰箱里的面条当晚餐吧?法瑞安的意大利面煮得很好,待会你也可以尝尝。”今天帮她搬家时,他瞄过冰箱几眼,确定她吃食不虞匮乏。
“当然不介意。”他不说,她都忘了自己已经饿了好几个钟头。
法瑞安微微皱眉“伯爵不回堡里了吗?”
堡里的晚会上,要多少山珍海味没有?需要在这种小地方将就吃他煮的面?伯爵喜欢吃他煮的面他当然高兴,但是这个女人他为什么要放下身段来伺候她?他是城堡的管家,可不是厨子。
“回堡里还要一段时间,可是我真饿了。”菲尔说着一笑“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为我下厨,我也不会勉强。”
“我愿意,我现在就去。”法瑞安说着,有些负气的走开了。
楼语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扯了扯唇角“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他喜不喜欢你并不代表你这个人的价值高低或是非对错,你无须放在心上。”菲尔边说边轻柔的将棉花棒沾上消毒水擦拭她的伤口,耳边传来她吃痛的轻呼声,让他的力道下意识放得更轻了“就像你讨厌我一样,我也不会因为你对我的讨厌而质疑自己待人处世的对错是非。”
“我可没说我讨厌你”被人直接戳破心事,楼语凌再如何坦然也会觉得十分不自在,尤其在对方对自己这么好的时候。
“是啊,你只说你无法喜欢我。”他笑,摇着头“无法让美女喜欢我,这一点我想我是需要检讨的。”
他的玩笑话还是让她的脸一红,幽幽地敛下了眼“你刚刚说了你不在意,不是吗?”
“我是不真的那么在意。”
“那是因为你高高在上,根本不需要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不是这样的,而是因为问题往往出于对方而不是自己,对方怀疑你、误会你、中伤你,那是出自于他的浅见、主观、误会甚至是自以为是,并不代表你就是他心中所想的、所以为的那样,不是吗?我们没有必要活在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中,尤其是那些永远解释不清的误会里,很多事情只是越描越黑。”
“所以你宁可不解释?宁可让人继续误会你?”
菲尔轻轻一笑,趁她分神之际替她的膝盖上了葯“除非对方直接来问我,而我也认为需要解释的时候。”
“那我可以直接问你一个问题吗?”
替她的脚贴上绷带,菲尔收拾了葯箱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笑望着她“你可以直接问我任何问题。”
“包括你的私生活?”
“你想问什么?”他逗弄似的直视着她小心翼翼的瞅着他的眸子。
“就是那个”在他的直视下,楼语凌竞有些心慌的词穷了!“就是那个啊!”她吃痛的叫出声,眼眶差点掉出泪来。
般什么?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呢,这个神秘的菲尔伯爵就在她的眼前,并且首肯她问他任何问题,她为什么还不好好把握机会呢?竟然还差一点咬到舌头
“怎么了?”菲尔担心的将脸凑近,伸手抬起她泫然欲泣的脸。
“没事,没事!”忙挥着小手,这种咬到舌头的糗事还是不必招了吧?若他知道了,一定会笑到肚子痛!
“真的没事?”
“没有。”被他大掌握着的小脸滚烫无比,她赧红着脸,抓开他的大手,倏地站起身“我去厨房看看法瑞安的面煮得如何了。”
彼不得膝上的疼,她急步想逃离他的视线范围,却在下一秒钟被他的手给轻轻扯住
“你想问的是我这只手究竟背地里杀了多少人?还是抚摩过多少女人的身体?是吗?”
楼语凌一愕,被他单刀直人切中核心的问话给震得说不出话来,身体僵直得都快要忘了如何呼吸。
过了半晌她才舔了舔唇,困难的发出了一点声音:“我不懂”
“看着我。”菲尔轻扯着她的手的那双大手温柔却坚定,一如他的话语、他的人,看似温柔的表象下总是带着一份不着痕迹的坚持与原则。
“不要!”她想也不想地便答。
这个看似温柔体贴的男人,却常常出其不意的用最温柔却犀利的言语探人她的灵魂深处,揪出她的所思所想,丝毫不留余地呵,让人连躲藏的时间和空间都没有,只能赤裸裸的面对
“你怕我?”他挑高了眉,眸中带着隐隐的笑意。
“做亏心事的人不是我,我为何要怕你?”背挺得直直地,楼语凌的嘴里说着不怕,被他扯住的小手却微微发着抖。
他温柔宽厚的手掌过于灼热,直直透入她的手心再传达到她的四肢百骸。
“那就回过头来让我看看。”他温和的话语像是一种蛊惑,迷人的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眸。
她回头了,眼里却冒着丝微的怒火,闪亮的光在她眸中燃烧,让她有着迫人的美丽。
菲尔一笑,一切如他所想,她明亮深黑的幽瞳似含千言万语,冷若冰霜,一旦惹火了她,骤然的火花在她眸中闪动,仿佛可以瞬间照亮所有孤寂已久的心包括他的。
“你究竟想干什么?”她恼了,她该拂袖而去的,为什么要听这个男人的摆布?只因为倔的声音很温柔动听?该死的!
“我只是帮你问出你心里的疑问,不是吗?”他笑着,脑海中百转千回,想抓住一点突然迷乱的思绪。
那笑,还是水般的温柔,像阳光下闪着漾漾金光的蓝色海洋,可以包容世间所有,包括她的喜怒哀乐。
“你太自以为是了。”她咬着唇痹篇他温矛带着深意的眸,同时也抽出被他扯住的手。
“我也希望我的直觉是错的,在你眼中,我不会是杀人魔,也不会是个疯流的花花公子。”他取笑似的望住她在刹那间又转为错愕通红的容颜。
“这对我很重要吗?”
“不是太重要,不过以后我们会常常见面,被你当成凶神恶煞会让我错过许多可以和美女交谈的机会。”他淡然一笑,眉眼之中同时存在着温暖和冷漠,让人弄不清他话中的真真假假。
“甜言蜜语!”她一点都不高兴听到他这样转弯抹角的称赞,原本对他难得产生的一点好感又就此淡去“我生平最讨厌像你这样花言巧语的男人了,男人的魅力可不在那张嘴!”
“是吗?”菲尔仿佛没听到她的冷嘲热讽,反笑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我总之不是像你这一种!”说完,她有些慌乱的走开了,一拐一拐地躲进厨房,却差点撞上端着盘子的法瑞安
宾烫的汤汁溢出了盘面,法瑞安被汤汁烫得眉顾一挑,低咒了一句,恨恨的瞪着眼前笨手笨脚的女人。
“你搞什么!”
“对不起,我”
“算了!像你这种美丽的女人通常都没有大脑.而且四肢发达。”轻扯了唇角,法瑞安十分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后走出厨房,头也不回的往出了房间来到客厅里的菲尔走去,菲尔少爷,面煮好了,你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瞪视着法瑞安那对着菲尔讨好般的背影与言语,楼语凌久久说不出话来,一股气闷在胸口,却又莫名的觉得万般委屈。
同一个晚上,她不仅在城堡内被人看笑话,甚至被一个几个月的娃儿搞成了别人眼中不会抱小孩的白痴,现在,她又被一个管家笑话成是一个没有大脑只有美色的女人。
她是招谁惹谁了?大老远的冒着生命危险跑到亚维侬来,面对一个可能是杀人魔或者是色鬼的男人,却还得受这种不该她受的鸟气?甚至,还把漂亮的膝盖给弄得血肉糗糊,见不得人
喔,她好气,真的好气。
越想越气,泪都不自觉得浮上了眼眶,尤其鼻尖闻到了那香喷喷的意大利面,闻得到看得到却吃不到的委屈
她觉得自己就快要饿死在亚维依了,很可怜的饿死,这里甚至没有人真正认识她是谁,来自哪里,越想越可悲
想着想着,一盘配有漂亮菜色的意大利面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头低低的看着那盘面,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着。
“饿了吧?喏,先尝一口。”
没抬起头来也知道好心拿面过来给她吃的人绝对不会是那个看她不顺眼的法瑞安,而是他的主子菲尔伯爵大人。
“我不饿。”她看着那盘香喷喷的意大利面,就算口水快流出来了,她也不能露出半点饥饿的样子。开玩笑!刚刚才骂了人家,现在就接受人家的施舍,不是太没骨气了吗?
菲尔一笑,伸手亲呢的揉了揉她的发“美丽的楼小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说谎的小孩鼻子会变长?”
她抬起头来瞪他一眼又别开眼去“他这么用心煮这盘面,可不是要煮给我吃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饿了,而且这盘面很好吃,嗯!”他把盘子挪得离她更近些,摆明着要用美食诱惑她投降。
“你真的很坏”竟敢拿美食来讨好她。
不过,为了不要让美美的自己真的饿死在亚维侬,楼语凌还是在挣扎一番后接过了叉子和盘子,大坑阡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