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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没事吧?”秋香担忧地摇晃着两眼无神的杨虹。“小姐,对不起,都是秋香的错”一想到陈政将随喜儿离开,秋香更是难过。
“秋香,我想单独静一静。”杨虹心事重重地望着园中的秋菊。
“小姐”秋香不放心地唤道。
“下去吧,我知道你心里也够难受的。”
“是,小姐,那我走了。”秋香转身离开。
望着因风而左右晃动的菊花,杨虹忽然有一种不知自己为何要活在这世上的想法。
她三岁时父母双亡,从此住在姨娘家,直到叔父功成名就,才将她接到府里来,几年后叔父生病去世,便由独孤隽照顾她。她就这样一直依附着别人,虽然从不愁吃穿,但始终是寄人篱下。
“起风了,进屋里吧?”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杨虹吃惊地回头,见是靖诚,又转回头幽幽地说:“别管我。”
“今天的你,一点也不像以前端庄温雅的杨虹。”他静静地道。
杨虹身体一僵“没错,或许今日的杨虹完全不似从前,但那又如何?又没有人在乎我,也没有人了解我的感受。”
杨虹的眼眸含着泪水,两手环臂,冷风吹乱了她额前的秀发,无助悲伤的模样令靖诚大为心疼。
再也压抑不住内心对她的渴望,靖诚倏地拥紧她,低头覆上她的唇。
杨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感到震惊又羞怯,不想探究靖诚为何对她如此,闭上眼睛享受这甜蜜与温暖。
忽然,她脑中闪过独孤隽和顾忆绫相倚偎的画面,她倏地清醒过来,用力推开靖诚,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迅速奔回房内。
靖诚凝望着杨虹消失的身影,神色黯然的离开虹院。
忆绫用筷子拨弄着桌上的饭菜,一点想吃的欲望也没有。
“夫人,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呀?”小翠见她一口也未动,狐疑地问。
忆绫干脆放下筷子,双手托着粉颊,幽幽地说:“不是不合我的口味,而是我根本就没有胃口。”
小翠轻笑一声“夫人是不是在想将军,所以才没胃口?”
忆绫瞅了她一眼“你愈来愈像喜儿了,就会取笑我。”
“小翠不敢。小翠是怕夫人得了相思病,要是真的病了,小翠可担待不起哦!”“净会说风凉话。”她又白了小翠一眼,莲步轻移地走至铜镜前坐下。
小翠也跟了过来,梳理忆绫一头如云的秀发。
“说真的,夫人,将军这回上京比较久,以前除了奉旨出征外,他从未离府超过两个月。”
忆绫长叹一声。她觉得独孤隽不止离开两个月,她彷佛已等了好久好久,如今她才真正体会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的意思。
“小翠,你把晚膳拿出去吧,我头有些疼,想休息了。”
小翠拿出薄荷油涂抹在忆绫的额际“小翠待会儿端莲子汤来给夫人喝,补补身子吧。”
“不用了,我吃不下。”忆绫走向床,躺了下来。
小翠帮她盖好被子,嘟着嘴说:“夫人多少吃一点吧,你已经好几天没好好进食了,将军回来看你消瘦的模样,岂不是会更心疼?”
“小翠!”忆绫抗议道。
“好,我不说了,小翠这就出去。”她将桌上的饭菜放回托盘,捧起后掩门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忆绫依悉听到关门声,她以为是小翠端莲子汤来给她喝,便掀开罗帐想拒绝,但映人眼帘的却是她思念多日的丈夫。
“相公!”她惊喜喊道。
见到略有倦容但依然英挺的独孤隽时,她多日来的相思之苦一扫而空。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她兴奋地下床,奔向丈夫的怀中。
“小心别着凉了。”独孤隽赶紧把刚才脱下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虽然是初春,但天气还是很冷。”抱着多日不见的爱妻,独孤隽也有些许激动。
忆绫一双星眸迎上他说:“怎么回来没先叫小翠通报我,我好去前厅接你。”
独孤隽发现她赤着脚,浓眉微蹙地抱她坐在床沿,蹲下身搓揉她冰冷的小脚。
“原本早该回来,因为陪皇上狩猎,所以给耽搁了。”感觉妻子的双脚已渐渐暖和,他才起身坐在床上温和地说:“我急着回来见你,所以不想惊动很多人。”
“忆绫也好想相公。”她将罗帐放下,脸红地替独孤隽褪下衣衫,娇羞地主动献上自己的双唇。
对于忆绫的改变,独孤隽有些吃惊以及更多的欢快,他以无尽的温柔和爱怜来回吻怀里的娇妻
杨虹来到书房外。
今早吃早膳时,她愕然于独孤隽已回府,而她却全然不知,用膳时见他与顾忆绫如胶似漆的模样,她心里更恨。不过没关系,杨虹扬起嘴角微笑着,前两天她无意间听到从京里回来的密探在闲聊时,说了一件令她震惊不已的事,她现在就要找独孤隽证实这件事,只要他一承认,那顾忆绫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杨虹原本善良的心已被妒意给蒙蔽了。
独孤隽和靖诚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见是杨虹,独孤隽又埋首于公文中。
“有什么事吗?虹儿。”
靖诚颇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随即转头对独孤隽说:“将军若没别的事,属下先行告退。”
当靖诚与她擦肩而过时,杨虹的心不自觉地颤动一下,彷佛失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般。
“说吧。”独孤隽淡淡地说,依然没有抬头看她。
杨虹振作一下迷惘的心“隽哥,嫂嫂的姐夫是不是贾治存的儿子贾子安?”
独孤隽闻言,这才抬头看她,语气冷然的问:“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先别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
“没错,他是贾治存的儿子。”
杨虹闻言心一喜,又问:“那你这次上京是不是为了贾治存藏匿圣旨的事?”
“虹儿,你问太多了。”独孤隽有些微怒的说。
看独孤隽那严峻的神情,杨虹已猜出了八九分。她微笑地说:“既然隽哥不愿意说,虹儿也不勉强,虹儿心里已有数,告退了。”她礼貌地福个身,转身离开书房。
独孤隽看着合上的门,心里突然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早起来,忆绫发现独孤隽已经不在身旁,于是也起身准备梳洗,忽地一阵晕眩,她赶紧靠在床边,接着竟又乾呕起来。
“夫人,你没事吧?”小翠甫进房门,见状便飞快地跑了过来。
忆绫难过地摇摇头。
小翠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地惊喜道:“夫人,恭喜你有喜了!”
忆绫苍白的脸孔扬起两朵美丽的红云,她将手放在平坦的腹部,脸上的表情是几许惊讶以及更多的喜悦。
“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将军。”小翠高兴地转身。
“小翠,等一下,我想过一阵子再让将军知道。他刚回府不久,很多事还要他亲自处理,等他不忙时再说吧!”忆绫喜悦地低头抚摩腹部“何况这才刚开始呢。”
小翠扶忆绫走到铜镜前坐下,笑道:“小翠实在太高兴了,竟然忘了这种事应该是夫人的权利才对。”接着,她专心地替忆绫梳妆。她今天一定要帮夫人打扮得比往常还要美丽,小翠脸上扬起快乐的笑容。
两人都不知道一场无情的风暴正渐渐到来
几天后,将军府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皇甫少鸿在将军府的花园内不安地来回走着。
自从数月前,忆绫断然拒绝他的求婚后,他就没有再去顾府拜访,而当他得知思绫因为这件事而离家时,他更不能原谅当初的自私。
皇甫少鸿凝视手中的贝壳项链,心想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但纵然忆绫已嫁为人妇,但他依然无法将她忘记,他不禁轻叹一声,就让那美丽的倩影永留心底吧。
今日他千里迢迢前来,除了归还项链之外,也想知道忆绫过得是否幸福,好一了心中那股深深的遗憾。
“皇甫公子。”忆绫甜美的声音柔柔地响起。
皇甫少鸿连忙回头,有点尴尬地笑道:“忆绫妹妹,我还真怕你不肯出来见我呢。”
“怎么会呢?你大老远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皇甫少鸿详看忆绫愈发美丽的容颜,不禁欣慰地说:“看来独孤将军对你很好。”
忆绫微笑且坚定地点头。
皇甫少鸿心中释怀不少,语气诚挚地说:“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前的自私。”
“我是个不善记恨的人,所以我早就原谅你了。”忆绫笑道。
“谢谢你。”皇甫少鸿感激地看着她,接着他又长叹一声“我想我对思绫所造成的伤害,是永远也无法弥补得了的。”
忆绫连忙安慰的说:“你放心,思绫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我相信吉人天相,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也定会原谅你。”
“谢谢。”皇甫少鸿再次感谢她。或许是上辈子自己的福分修得不够,今生才无缘娶得眼前这位美丽又善良的女子为妻,他在心里又长叹一声。
“忆绫,我这次前来主要是还你这个。”皇甫少鸿从怀里拿出他珍藏已久的贝壳项链。
忆绫看到它,惊讶道:“怎么会在你这里?”她接过项链仔细看着,确实是她失踪已久的贝壳项链。
“对不起,这是我那天在忆绫楼捡到的,原本想送还给你,可是又怕你不肯原谅我,所以才”
忆绫拍拍他的手“你别再自责了,我不会介意的。”
“谢谢你。”面对她的宽容,皇甫少鸿不禁紧握着她的手,含笑地凝视着她。
“忆儿,你们在做什么?”随着这声充满怒气的质问,独孤隽怒气冲天地从廊处朝他们走来。
“将军。”皇甫少鸿对他颔首。他常听父亲提起保国将军的英勇事迹,如今一见,气势果然不凡,但不知为何,他觉得独孤将军十分眼熟。
独孤隽冷哼一声,忽地,他发现忆绫手中的项链,他脸色凝重,语气冰冷地问:“是你送给他的?”
“不,是我无意间捡到的。”皇甫少鸿赶忙解释。
独孤隽粗鲁地把项链戴回忆绫的颈子“不许你再将它弄丢。”
“你还不快走!”独孤隽冷冷地对皇甫少鸿下逐客令,他不喜欢别的男人盯着忆绫看。
“相公,你怎么可以这样赶我的朋友?”忆绫生气地瞪着他,想不到自己的丈夫竟是这么没礼貌。
“忆绫,没关系,我还有急事,原本也不打算久留。我告辞了。”
皇甫少鸿离去后,忆绫看也不看他一眼,迳自领着小翠回房。
独孤隽目送妻子离开,有些自责地叹气
忆绫放下手中的针线,单手轻托着下巴。自从皇甫少鸿离开后,她已经有两天没见到独孤隽了,不知道是他还在生气所以故意躲着她,还是真的有事缠身。
“夫人、夫人!”小翠推开房门,轻喘地说:“夫人,顾老夫人及夫人的大姐、姐夫来府里拜访。”
“哦,娘和姐姐?”忆绫感到有些惊讶。
“是呀,人已经在乐宾厅里候着了。”
“将军呢?”忆绫让小翠帮她披上外袍。
“将军一早就和靖总管出府去了,我听侍卫们说,城外有些村庄被山贼洗劫,将军他们便是前去查看这件事。”
“噢。”忆绫轻应了一声,随即出房朝乐宾厅走去。
陆咏咏打从踏入保国将军府,心头就不是滋味,凭什么一名青楼女子所生的女儿能有如此好的际遇?而她乃是堂堂王爷的女儿,为何却沦落到向顾忆绫求情的地步?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忆绫妹妹怎么还不出来?”贾子安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厅里踱来踱去。
“没用的家伙!”陆咏咏不屑地瞟了丈夫一眼。
“你说什么?”贾子安生气地反问。
“我就是说你没有用,只会给我捅娄子。”她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这又不是我的错,更何况要不是当年你想加害骁王爷的母亲,我们也不会被陆云骁赶出来,更不必千里迢迢来找忆绫妹妹了。”
“贾子安,你是什么意思?你父亲闯的祸竟要我陆咏咏来承担?!”提起被陆王府赶出来一事,她就觉得难堪。
原以为凭自己曾是郡主的身分,再加上又是陆云骁同父异母的姐姐,想必陆云骁会替她向皇上说情,怎知她竟被仆没阻挡在门外,说骁王爷“不便见她”于是她在既难堪又愤怒的情形下返回顾府。
陆云骁会如此对待陆咏咏并不是没有原因的。陆王爷去世那年,窦蓁就返回娘家去住了,陆王爷的母亲和乐公主因重男轻女,所以非常疼爱陆云饶,这让善妒的陆咏咏怀恨在心,为了确保自己在王府中的地位,陆咏咏诬陷陆云骁的母亲崔氏和总管有染,崔氏为表清白,竟服毒自尽,虽被救活,但却从此体弱不堪。
待和乐公主查明真相后,一气之下便将陆咏咏逐出王府,而陆云骁始终没有原谅陆咏咏,如今才会发生“不便接见”的事件,实际上是在羞辱陆咏咏。
“这次前来云南,事关你贾家的存亡,与我陆咏咏何关?我不管了,我要马上回眉县。”陆咏咏气得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好,你回去啊!你回去也脱不了关系,而且也没人会替你撑腰!”
“你!”陆咏咏气得发抖,要不是在别人的地盘,她早就赏他一巴掌了。
“你们也闹够了吧?”窦蓁实在听不下去了,生气地拍着桌子。“咏儿、子安,你们都给我坐下,都什么时候了,还吵!”
陆咏咏冷哼一声;贾子安也懒得看她。
窦蓁无奈地说:“咏儿,子安说得对,这件事窦、贾两家都有份,谁也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陆咏咏惊讶地问。
窦蓁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年先帝下旨赦免独孤鹏一家时,是由子安的父亲贾治存传旨,结果在途中遇到你外公,那时他正要去酒楼,结果不管事情轻重硬要贾治存陪他前往,结果误了时辰,造成独孤一家冤死。唉,所以这次皇上若要降罪,贾、窦两家是难逃其罪的。”
“天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陆咏咏知道事态严重,不禁哭叫了起来。
窦蓁也难过得垂首,霎时似乎老了十几岁。这些日子以来,丈夫的死、爱女的失踪以及当年因父亲的贪杯而犯下的过错,让她心力交瘁,不复以往贵妇的模样。
“不要再闹了,忆绫妹妹来了。”贾子安喝止妻子的哭闹,连忙迎向前去。
“忆绫妹妹近来可好?”贾子安热络地想要拉她的手。
忆绫痹篇他,直截了当地问窦蓁“娘,有什么急事吗?”
窦蓁听到忆绫依然喊她娘,她不禁羞愧地流下眼泪“你能原谅我吗?在我对你做出那么多不好的事后?”
忆绫微笑道:“娘,你别想太多,你是思绫妹妹的亲娘,又是爹爹的妻子,理当也是我的娘呀!”
窦蓁欣慰地点头,忆绫真的是太善良了,她更加后悔自己以前的作为。
“是呀,娘,你别想太多,忆绫妹妹人漂亮心地好,她早就原谅我们了,咱们还是说正事要紧。”贾子安在一旁催促,惹来陆咏咏的白眼。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忆绫妹妹,这次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救咱们。”陆咏咏拉着她的手说。
忆绫疑惑地望着窦蓁。
“忆儿,不知你是否听闻当年先皇在处死独孤一家之前,又下旨赦免独孤一家的死罪,但圣旨还未到府,独孤一家就已行刑之事?”
忆绫点点头“这件事我略知一、二。”
“唉!但你大概不知道当年带着圣旨的官爷是子安的父亲贾治存大人,而耽误时辰的人则是我父亲窦威。”窦蓁无奈地叹口气“当年我父亲强邀贾大人上酒楼喝酒,怎知两人黄汤一杯杯下肚,却忘了重要的事,待清醒时已铸成大错。他们不敢向先皇认错,便宣称在途中遇盗匪劫物,圣旨因此不翼而飞,以致独孤家枉死。正好当时黄河溃堤,河水泛滥成灾,边境又有外族騒动,所以这件事就被搁了下来。如今皇上下旨严查此事,恐怕贾、窦两家上百人将难逃一死。今日娘前来就是希望你能向将军求情,盼他能网开一面。忆儿,求求你。”
“娘,你别这样,忆绫定会相助的”
“我不答应!”一道冰冷含怒的声音由大门传来。
“相公!”忆绫吃惊地叫道。
“我绝对不会答应的。”独孤隽冷冷地对窦蓁重复道。
“你”窦蓁脸色苍白,颤抖地跌坐在椅子上。
“将军,这不公平!如今岳父和我父亲已不在人世,为何要我们承担他们犯下的过错?”贾子安激动地说。
独孤隽目光冷凝地看着他“你没听说过父债子还这句话吗?”
“相公”忆绫想要开口却被独孤隽阻止。
“小翠,送夫人回房。”他不容置喙地说。
小翠连忙扶着忆绫离开大厅,看来将军这次真的生气了。
“忆儿!”窦蓁求救地唤着。
“来人呀!”独孤隽冷漠地喊,不一会儿就来了数名侍卫。
“把他们送出府,保国将军府不欢迎他们。”说完后就朝书房走去。
窦蓁一行人见事已至此,毫无转寰的余地,只能委靡不振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