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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佳如一脸迷蒙地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类似欧洲风味的雕梁天花板,她呆呆地望了一会,想要坐起,一阵恶心及剧烈的头疼席卷而来。
“呃好痛!”她紧眯着眼,手扶着头缓缓坐起。
等她意识到这里不是她的房间时,她忍不住惊叫一声。“这里”宿醉的恶心并没放过她,一阵晕眩后,她才又惊讶地发现她的腰上正搁着一只粗壮的臂膀,她更是忍不住惊叫一声,并且惊慌地将自己整个人由这只手臂中抽出身来。“啊放开我!”
她下意识地检查身上的服装,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被人换过,她循着手臂往上看,发现它的主人居然是蔡仲得。
瞬间,关于昨晚的记忆全部都回笼了,她记得吃完浪漫的烛光晚餐后和他一块回到他住的地方,然后他拿出酒,边聊边喝,然后
然后想不起来了,她痛苦地轻敲自己额际,宿醉的头疼还是无法稍减分毫。
她又瞥了一眼似乎还在沉睡的男人,打算先悄悄离开再说。
她极小心地打算蹑手蹑脚离开时,不晓得他什么时候醒来的,居然由身后将她搂得死紧。“想去哪里?”他把她压回床上,以他硕伟的体魄将她箝制在他身下。
她的小脸乍红乍白,神色慌张地想挣脱他的束缚。“你先放开我。”
他这次倒是如她的愿放开了他,拨了拨垂落前额的一小撮发丝。
她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慌乱的情绪。“我我们昨天”她手足无措地想掩饰心中的尴尬。
他饶富兴味看着她一切不安的举动,俊帅的脸上绽出一抹恶作剧的微笑。“是啊,诚如你想的那样。”他也不晓得为何要撒这种谎,可是他觉得她脸红的表情可爱极了,忍不住想逗弄她。果不期然,听到他的话,她的脸更红了,呆愣愣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奇怪,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难不成是因为喝醉了的关系?
尴尬的时刻,她也不好意思再去探究他的话有几分真实性,总不好当着他的脸把棉被掀开,查看是否真有落红吧?
“你在想什么?”他以手撑着头,侧躺在一侧。
“没、没有”她呐呐地说。
“这下我们的交易应该已经成效了吧?”
冰佳如清如秋水的眼眸无言地瞪向窗外。既然己成事实,她能说不吗?
“好吧,”他掀开棉被,下了床,她讶异他的身上居然只着一件黑色里裤。“那我也该去办事了。”
他全身优美的肌肉线条在她面前一览无遗,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直到他转过身来,她才惊觉自己大胆的行径。
“没看过男人穿衣服?”他好笑地斜睨她,手上正从衣柜里取出衣物穿上。
她涨红着脸撇开本来凝视他的眼。她怎么会没看过男人裸身的时候,医院里的病人多的是,只是她没看过如此壮硕优美的体魄罢了。
她决定改变话题。“昨天,昨天是个意外。”话才一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舌头,没事提那事做什么?还嫌自己不够窘吗?
他径自打着领结,也不看她一眼,淡淡地说:“随便,反正我已经决定了,或许我可以让你当我的情妇。”
“我不要当任何人的情妇。”她清亮的双瞳已然敛着莹莹水光。
他披起西装,毫无感情地说:“你会,我保证。”
“我要回去。”她不知自己为何心里感到又酸又痛,只觉想哭。
他淡淡地说:“待会我会派司机来送你回去,你回去后乖乖地在家,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她悄悄抹去已然滑落的一滴泪珠,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好像说的她是他一夜之欢的应酬话,她忍不住有些心伤,于是哽咽地道:“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说我不要当任何人的情妇。”身为孤儿的她最希望的就是有一个温暖的避风港,所以她绝对不愿当一个没名没份的地下夫人。
“这没什么好讨论的,我说你会就是会。”他霸道地说。
“你太霸道,大不了大家往后当作不认识就算了,我的案子我自己会再找人帮忙。”她努力地忍着眼泪,不让它决堤泛滥。
他哼了一声。“少跟我说那些蠢话,除了我,我不相信还有谁能在你那‘有力’的证据上翻得了身。”
“你”她知道他说的是警方在她置物柜内搜出赃物的事。
“我的衣服呢?”从刚才她就一直在找她的衣服,可是却没看见踪影。
“别急,待会有人会拿来给你。”其实他早把她的衣服丢了,另外命人去买了几套回来。
“你要走了?”她看他似乎己打算出门。
“嗯!”他穿戴整齐后,走近她身旁,手指轻轻抚过她柔嫩的脸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协议,我当然得去帮你办妥这件事。”
她不悦地别开脸,躲避他的碰触。“我不要当你的情妇。”
“小东西!”他嗤笑。“别要求得太多。”
“我要求的不多。”为什么要一个家对她而言那么困难?她真的要太多了吗?如果不是这场懊死的官司,她就不会栽在他手上,也不会白白丢了一颗心!
“那你要什么?”他对女人一向慷慨。
她想了片刻,缓缓地道:“我要我要我要一个家。”这是她每年的生日愿望。
“嗯!”他认同地点了点头。“就某方面来说你是要的不多,但毕竟这是场交易,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也算是嘉赏你的不贪心。”以往的女人,哪个要的不外乎物质享受?就这点而言,她的确够格陪他一阵。
“你”她真想一脚踹开眼前这个自大的男人,一堆女人爱他是他的事,虽然她不否认也很喜欢他,可是这并不表示他就可以将她当成物品般拥有。
他拿出一张白纸在上头龙飞凤舞大略写下他们的交易条款,接着递到她的面前。“对了,这个你先签了它。”
她颤巍巍地接过纸张,倏地丢到一旁。“我不要签!”
这种感觉好像在卖身,她不要这样。
蔡仲得倒抽口气,瞪着她半晌“由不得你!”他忽地抓过她的手在纸上草略地签下她的名字。
“你!”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纸又望着他,泪水已模糊了双眼,她不敢相信他竟如此野蛮霸道。
“别瞪了,我走了,回去乖乖等我消息。”他摸摸她的头后便踏出房门,无视她的眼泪。
他才刚走,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她披上浴袍含着泪打开门,外头站着一位侍者,手上捧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
还没等她开口,侍者倒先说话。“这是蔡先生吩咐送来给小姐的,等小姐穿戴完毕后,待会再派车送小姐回去。”
侍者将众纸盒放在床上。
她看都没看一眼床上的盒子,直接问:“对不起,请问我昨天穿的衣服呢?”
“蔡先生吩咐丢了。”
“丢了?”她一惊,声音也拔尖了八度。
意识到自己的激动,她清了清喉咙。“为什么丢了?”好好的一件衣服,为什么丢了?
“蔡先生说小姐穿白色太苍白,所以吩咐我们另外准备些粉色系的衣服。”侍者恭敬地说。听完,郭佳如随便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头躺着一件粉红色针织套头毛衣,长毛海的设计看起来价值不菲,啊!对了,她好像在时装杂志上有看过这件,定价似乎不便宜。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事到如今,她也只得穿上他买的衣服才能出门了,但事实上她真不想拿他的东西。
“好吧,我换个衣裳,麻烦你们替我叫辆计程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行,蔡先生吩咐一定要饭店司机送。”
冰佳如本想再说什么,但看看一脸坚决的侍者,想拒绝的话又吞了回去。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那么,小姐早餐想用些什么?”
“我不饿,不用麻烦了。”现在她哪有心情吃?
“不,蔡先生吩咐小姐要用完餐才能离开。”
“为什么?”他为什么什么事都要干涉她?只因为他现在认定她是他的女人?
侍者没答话。
“拜托你别再左一句蔡先生、右一句蔡先生了,他真是个混蛋。”她心烦地忿忿咒骂着。
侍者听了虽然觉得有意思,但表情上还是不动声色,她从来没听过任何一个女人会这样咒骂帅气十足的他,尽管他带过不少的女人上这。
尽管郭佳如也对蔡仲得迷恋得很,但她知道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是个花心大萝卜,而她是一位平凡的小护士,她绝对不会痴心妄想去得到他的爱,她明白若是强求,只怕是伤得更重;那样危险的男人
但现在不是她招惹他呀,但他为何一再招惹她,甚至强迫她签下那只莫名其妙的合约?她只怕就算她赢回了司法上的自由,却要输掉心头上的自由,一颗心这辈子只怕只能心系一人,无法再自由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你给我杯热牛奶、两片土司,另外再给我一片阿思匹灵吧,我头好痛,麻烦你了。”她客气地说。经过刚才被蔡仲得一气,她的头更痛了。
“好的。”侍者恭敬地退出房去。
冰佳如回到租赁的住处,情同姐妹的好友兼室友范郁欣也早已回到住处,一看见她不在,便焦急地彻夜未眠,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了傻事。
范郁欣本来想在台南老家再待个几天,可是心里又放心不下佳如一个人待在屋里,和她通过电话后,心里越想越不安心,于是便急急地回到台北,果然看不到她待在家里,让她更是担足了心。
一听见大门开锁和门把转动的声音,范郁欣便急忙抢开门去,见到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郭佳如,于是扬高了八度音道:“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冰佳如进了门反身把门推合,神情憔悴。“没什么,出去走走罢了。”
“胡说,出去走会走一整夜?”她拉着她到沙发上坐下。
冰佳如不语,心里沉沉重重地只觉全身无力。
“说吧,你到底昨儿一整晚都上哪去了?”范郁欣放柔了声音安抚道。她看出她的憔悴无力,不想再给她压力,这件官司诉讼以来,她知道她身心已经受到极度的折磨了。
冰佳如哀凄地望了她一眼,突然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要在家里再往几天?”“就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提早回来了。告诉你,我已经借到快两百万,应该足够先暂时解一下急,其余的我再另外想办法,还有”
“别说了。”郭佳如难过地哭叫一声,双手掩面低泣,范郁欣愣了一下止住了未完的话。
“怎么了?别难过,我们是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呀!”范郁欣体贴地轻拍着她的背,希望能让她好过些。
“是我欠你太多,我们毕竟不是亲姐妹,你这样对我,此生此世教我怎么还你这天大的人情债?”郭佳如抖着肩膀不住啜泣。
“佳如,你别这么说,我们”
“不,”郭佳如又打断她的话,她知道她想安慰她,但这样只会让她觉得她欠她更多。“你姓范,我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着孤儿院院长姓郭,我好恨,恨我为什么没有家人,生下我的人为什么又不要我,让我留在这世上苟延残喘。”她忍不住任泪水尽情滑落,这一阵子以来她尝尽别人对她的冷嘲热讽,甚至鄙视的眼光。为什么大家都不相信她,全都要用一个“你是小偷”的眼神看她?就因她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因此就认定她一定是手脚不干净没家教的小偷?
连日来的诉讼,她身心俱疲,感觉好累、好累
天,她真受够了。
“佳如”范郁欣只觉鼻头一阵酸楚,眼泪也在眼眶打转,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什么都别说了,我好累。”说完,她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起身便回到她的房间。
“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她对着她的背影说道。
冰佳如像没听到似的马上合上门,她重重地将自己抛在床上,两眼无焦、泪眼迷蒙地瞪着天花板,就这样任思绪毫无章法地紊乱纠结,她动也不动就这样躺了好久、好久。
范郁欣也没再来敲她的门,只有吃饭时叫了她一下,可是她回说吃不下她也没强迫她吃,大概是想让她静一静吧。
这个朋友做到这样,真的没话说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逝去,转眼间已经是半夜了。
她略略起身,发现身子因为躺太久而僵硬了,她哀戚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好悲哀,她多想要一个家呀,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个家人该是多好!
郁欣是她的好友更甚至至亲家人,为了她的事多日奔波走动,甚至工作也丢了,还为她背负了两百万的债务,这份人情教她如何偿还啊?
如果她从来没来过世上,这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么她就不会被人冤枉,甚至拖累郁欣了,是不是这样呢?她无奈地想着。
妈妈呀,你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你为什么生下我又不要我呢?你是有着怎么样的难言之隐宁愿将我丢弃?
你是不是也是后悔生下我,才忍心不要我?如果真是如此,我不要活了好不好?可不可以就这样了结自己,就当没来过这世上?
突然间,她想起了蔡仲得那张自负的脸,想起他说要她当他的情妇时的表情,这是怎么样的一个宿命让她遇上了他?
是不是她命中活该不能有一个家,老天爷才会安排她和他相遇?是不是她真的不能有名份?不能和自己的孩子相认?不能有着自己的幸福?
好悲哀呀!
她木然地推开房间走至厨房拿了把锋利的水果刀,然后再将自己锁进浴室,接着打开了水龙头让热水慢慢地流着,霎时小小的浴室已烟雾弥漫,没多久,洗脸台上的镜子已经蒙上一层雾气。
她轻轻擦着镜面,她了无生气的脸孔出现在镜子上,她望着自己出神了好一会,直到雾气又沾上镜面让她再度又看不清自己。
她坐在浴白的边缘,一手拿着尖锐的水果刀在眼前晃了晃,森冷的刀光令她有股解脱的快感,仿佛那是上帝的接力引之光
是她!是她!一定是她偷的
她无力地笑了笑,第一刀,轻轻划过另一手的手腕表皮
真是不得了呀,难怪嘛,孤儿院出身的就是没有家教
她是个专职的护士,明白人体的结构,她知道怎么样让自己一刀毙命,但她不想,她看着自己的血正缓缓一滴、一滴地滴入满水的浴白中,血滴一进到水中仿佛像是散开的红花,晕染了整缸的水,也晕染了她曾流过的每一滴泪
偷病人的戒指,真不要脸!
可不是?听说她还正大光明地勾引那位新进的张大医生哩
她又加深力道划过一刀,皮肉的疼痛让她瑟缩了下,她干脆闭上眼,狠狠地补上一刀,因着意想不到的疼痛再加上浴室里弥漫的雾气令她感到头晕目眩,一个不小心,她仰头一栽跌进浴白中
叩叩!
敲门声急促地响了起来,范郁欣披了件睡袍不放心地起来一探究竟。
佳如怎么了?怎么在浴室里待那么久?
见里头的人没回应,范郁欣在门外敲得更急了。
“佳如,佳如,你在干嘛?快回答我,你可别吓我。”她着急地试图转动门把,却发现门已经被上锁。
她又急又慌地猛敲着门,急得掉下了眼泪,她有股很不祥的预感,预感佳如会做傻事,这也是她放心不下马上赶回来的原因,没想到还是没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祈求她平安无事才好呀。
她马上找来了铜板和螺丝起子,奋力了好久,浴室的门总算被她破坏了,当她一进到浴室看见满缸染红的水时差点晕了过去。
天!这是怎么回事?
她几乎被惊吓得不能呼吸
她无力地扶住一面墙才不至让自己晕倒,心脏像被绞毛巾一样绞在一起,疼得她无法思考、无法马上做出判断,等到回过神后,她才迈着不稳颠簸的步伐,颤着手拨了求救电话,而她也终于瘫软坐在地上,不住地发抖。
她没有勇气去探佳如的鼻息,她没有办法去面对这样的情况,或许她只是一个路人的话就不会如此失去镇定,但她是她的好友呀、是她的姐妹呀,教她如何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为什么?她为什么这样想不开?是她做得不够吗?她为什么还不能将她当作至亲姐妹看待?
老天爷呀,请保佑佳如她可千万别出事呀!
范郁欣又慌又乱又难过地祈求众神保佑;没多久救护人员已经到了,几个专护人员三两下稍事处理过伤口后便将佳如抬进救护车,而她衣服也没换地就和他们一同到了医院。
经过了急救,也办妥了住院手续,一切终于都稳定下来了。此时郭佳如正睑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范郁欣则是疲惫又担忧地望着她双眼紧闭的脸庞。
她难过地盯着她,心里沉甸甸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总算是救回来了,不然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打击,她的身边尚无亲人好友过逝,这样的一个生离死别已经超出她所能负担的情绪负荷。
天,她好怕失去她,好怕、好怕
经过了整夜的折腾,此时天刚露晓,窗外一片灰蒙蒙的景色,带着一股冻人的寒意。
今天是个湿冷的阴天早晨。
接近中午的时候医生率着护士来巡房了,范郁欣累得趴在床榻旁睡着了。
“小姐,你还好吗?”巡房的医生摇着疲倦不已的范郁欣。
她一惊醒,有些六神无主地抬头四处张望!末了看了医生一眼才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太累了。”
护土开始为郭佳如量体温、测血压,记录一切数据。
“我看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在,你别担心。”医生好意地劝着,还不时打量她一身睡袍。
范郁欣被瞧得尴尬地拉了拉领口,不自在地问道:“请问她要紧吗?为什么还没醒?”
医生看了看手上的病历表才道:“因为病人情绪明显不稳,我们院方有给她开了些镇定剂,所以暂时还不会醒。”
“那么”
“你放心,这位小姐的危险期已经过了,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得放松一下心情,否则可能会换你躺在病床上了。”中年医师笑道。
“呃”范郁欣不自在地笑笑,医生说的对,她起码得先回去把衣服换掉,尤其昨夜仓卒进医院,她也得回去替佳如准备些住院的东西才成。
“回去休息吧。”说完,医师便领着护士离开。
范郁欣随后也离开医院回去盥洗。
铃铃
范郁欣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她梳洗过后正准备到医院去陪郭佳如。
“郭小姐在吗?”是李玲打的电话。
“你是?”范郁欣礼貌性地询问。
“喔,我是她的律师,敝姓李。”
“喔,我知道了,你是李玲小姐,我是郁欣。”她和李玲见过几次,知道李玲帮了佳如很多忙,她也很感谢她。
“她在吗?”
“她”她的口气顿了一下。“她现在不在。”她决定还是不要说出她进医院的事好了。
“她出了什么事吗?”李玲听出她的犹豫。
“呃、没什么,”她故作轻松。“对了,李小姐,请问佳如的案子现在是不是要准备上诉?”
“是啊,不过这件案子已交给蔡律师去处理了,咦?你不知道吗?”
“蔡律师?”范郁欣不解地皱了眉头。“哪一个蔡律师?”奇怪,不是一向都是李玲在处理的吗?怎么跑出一个蔡律师,而且还没听佳如提起过。
“蔡仲得大律师呀。”李玲信心满满地笑着。
“蔡仲得?!”范郁欣一惊。“那个大律师?”她早就听过他的大名,只是他收费太高,否则她也想过请他接佳如的案子。
以他未尝败绩的经验而言,她相信他一定能帮助她们渡过这个难关。
“是啊,你不知道呀?”
“佳如的案子现在转给蔡律师办?”她惊讶地问道。
“没错,我相信这一次一定能还郭小姐一个清白。”
“那佳如是怎么请得动蔡律师的?”范郁欣越想越不对劲。
“这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在法院里遇见的,咦?郭小姐没和你提起这件事吗?”李玲奇怪地问道。
“我对了,请问你今天找佳如有什么事?”她又转开了话题。
奇怪,佳如和那司法界的奇葩怎么牵上关系的?
“是这样子的,刚才蔡律师来过电话,他希望今晚能和郭小姐一道用餐,顺便谈谈案子的细节。”
“今晚?”佳如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怎么可能去?
“是,蔡律师会派车来接她。”李玲笑嘻嘻地说着。
突然间,她有了个念头,她想代替郭佳如去赴约,一来不仅可以替她去了解案子的发展,二来可以和他商量费用的问题,她不愿佳如再承受这一切的打击,也不愿他再痛苦地面对这一切。
她要代替她去,替她承担一切痛苦,佳如已经承受得够多了!
“好吧,今晚几点,我转告她。”
“大约八点吧,请她准备一下。”
“嗯,谢谢。”
“那再见。”
两人收了线,范郁欣放下手上本来要提去医院的东西,她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总觉得佳如这次想不开和这名蔡仲得大律师好似有着一丝不寻常的牵连。
会是因为他吗?如果不是这也太巧了吧,佳如的轻生和蔡仲得的出现都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这两件事情会有什么牵连呢?
在她南下筹款这段时间内,佳如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唉,不要再想了,反正今晚赴约就知道了。
范郁欣一身盛装由一辆宝马车走了出来!这里是一间高级的法式料理餐厅,随便一点动辄上万,出入的多是些名流千金。
侍者亲切地为她带路,礼貌地替她拉开椅子坐下。
蔡仲得已经一派休闲地落坐于她的对面,只是看到来人不是他等的那人时,眉头轻皱了一下旋及恢复原有的自若神色。
“你是哪位?”他上下打量着范郁欣,有趣地挂上一抹笑。
“我姓范,范郁欣,是郭佳如的好友兼室友,我们情同姐妹,这顿饭她没办法出席所以由我代替。”她戒备地盯着他,第一眼,就可令人明白了解,这男人帅得危险,绝非什么善流之辈,她要提高警觉。
“她怎么了?”蔡仲得猜测着这会不会是她们俩欲擒故纵而耍的一些小花样,如果是,那么他真是看错郭佳如了。
“她怎么了你先别管,我倒是想先了解蔡先生是在什么情况下接手她的案子?”她暗地里捏紧手心,强装镇定,面对这样一个司法界精明出名的奇男子,她得更谨慎点才行。
“有必要吗?”他凝着一双黑瞳盯着她。“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
范郁欣愣了片刻“家属。”她坚定地答道。“以家属的立场,可以吗?”她扬起一道秀眉,武装起自己。
“这可奇了,我不知道她还有家人。”他知道郭佳如是个孤儿,事实上他已经将她成长过程的一切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没错,我和佳如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刚才说了,我们情如姐妹,我一定得来将事情搞清楚,如果有冒犯之处,尚请见谅。”她尽量把话说得圆满却又淡然不带感情。
蔡仲得若有似无地笑了笑,顿了下,问道:“好吧,那么你今日来是想知道什么?嗯?”
“我想知道以你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的明星律师,怎么会有空理像我们这样无财无势的小老百姓?”她当然清楚佳如没钱,所以这一点很启人疑窦。
“没什么,只不过我们有过协议罢了。”
“什么协议?钱吗?多少?”她马上抢问。
蔡仲得嗤笑一声,眼底狂妄之色尽现。“钱?很可惜我不缺,我缺的是一名继承者,有相同血脉的继承者。”
“你你是说?”范郁欣虚弱地问,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血脉?
“没错,诚如所想,我要她替我生下一名子嗣。”他摇晃着酒杯里红色的液体,性感的唇线宛如地狱的撒旦。
“你你”范郁欣突然结巴,脑中乱成一团,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不是孤儿吗?这正合我的标准,只要孩子一生下来我便要她们分开,”他自信地笑了笑。“当然,我也不会亏待她,官司方面我一定替她摆平,费用方面也不会亏待她。”
“你简直可恶!”范郁欣忍不住站起身来大叫一声,拿起酒杯就往他脸上泼去洒得他一脸都是红酒。
“你”蔡仲得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断。
“我什么?你这卑鄙的小人竟然利用她这个弱点要她替你生下一名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你知不知道她多想要有个家?出生没爹没娘就已经很可怜了,你竟然这样打击她,难怪她会想不开自杀,你真是太可恶了,哼!”说完,范郁欣二话不说就大步离开,根本不管众人投来的目光。
“站住,”蔡仲得大喝一声,不确定地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倏地,范郁欣转过身来对住他,忿忿地扬声道:“没错,她想不开自杀了,所以她今天不能来,怎么?她如果死了,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蔡仲得呆了几秒,上前拉住她离开餐厅,摆脱了众人想看戏一般的目光才问道:“她在哪家医院?”
“哼,这不关你的事。”
他一把拉住她的臂膀将她凑到他的面前,危险地眯着眼盯着她。“好,你不说我也是会查出来的,不过我奉劝你,激动的小姐,别妄想再拿酒泼我第二次,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用力地放开她便丢下她离开,她急促地吸着气企图稳住颤抖的身体,他刚才那样好吓人呀,根本不像是个斯文的律师,倒像是个杀手类的人物。
她怕他又折回来便赶紧往另一方向跑去,她觉得他真是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