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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辛家别墅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志翔?”玉蓁惊讶万分地瞪着门口的男子。“你怎么来了?”
“我到教授家去了一趟,然后想到你之前跟我说的辛家住址就在附近,所以顺道过来看看。”袁志翔把准备好的说辞搬了出来。
自从那日看见玉蓁的新手机,他便隐隐觉得不对劲,加上玉蓁又迟疑着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雇主,更是与以往大不相同,他便决定来探一探。
不,他并不是下信任玉蓁,他知道她对他一向死心塌地,也相信她找不到比自己条件更好的男人,但是他想弄清楚这位辛姓男子是否对玉蓁怀有不良居心。
毕竟,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别人觊觎自己的女人,又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女友随身带着别人的照片,即使那两张照片只是幼稚又无聊的大头贴?
“可是我现在正在工作。”玉蓁眉头轻蹙。志翔明明知道她把公私分得清楚,怎么今天会反常地来探班?
“只是想过来跟你打声招--”志翔的话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小蓁,我肚子饿了,你早上做的蛋糕--咦?你有客人喔?”辛樵也出现在门口凑热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访客,眸中飞掠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光亮。
“不是呃是”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工作时处理私事实在有违她的原则。“是个朋友。”
“啊!那快请人家进来呀!你让他站在外面做什么?”
小蓁?他怎么叫得这么亲热?
志翔打量着面前这个一个劲儿傻笑的俊秀男人,心下不悦,但忍着没显露。
“他只是经过,来打声招呼而已。”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嘛!”
“可是现在是--”玉蓁才开口就被挤到一旁,别墅的主人今日显得特别热情如火。
“来来来,这位先生快进来,小蓁的朋友也算我的朋友,你请进来别客气。”
“我是玉蓁的男朋友。”志翔嘴里纠正,却也应邀进入。
“是吗果然是一表人才,小蓁真是好眼光啊”辛樵领着志翔到客厅,玉蓁不得不跟在后头。“我是辛樵,先生贵姓?”
“袁,袁志翔。”他在长沙发上坐下,辛樵则落坐于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袁先生,幸会幸会。”他转过头,讨好地对玉蓁说:“小蓁,你早上做的蛋糕很好吃,你去切几块出来好不好?顺便煮点红茶。”
上班时间工作优先,既然老板都不介意有客人了,玉蓁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走进厨房。
在她端着蛋糕、盘子回到客厅时,两个男人正好聊完良好的居住环境和天气等不痛不痒,毫无意义的话题。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为什么她的男朋友会跟她的老板坐在一起吃甜点?
她还是满脑子迷雾,觉得状况很诡异,除了呆站在一旁等厨房里的水煮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玉蓁是个勤奋、能干的女孩子,我相信辛先生和令堂也都发现了这一点。”
玉蓁秀眉微蹙,并不喜欢志翔当着她的面跟旁人谈论她。
“我也觉得她很能干呢!”辛樵天真烂漫地冲着玉蓁傻笑,她飘开视线当作没看见。
“那么令堂的看法呢?”志翔进门后一直未瞧见辛夫人,想探出她人在哪里。
“我妈一向对家务比较挑剔,不过这阵子小蓁的工作会轻松些。”辛樵心无城府地照实说道。
“哦?辛夫人不在吗?”
“她跟我弟弟度蜜月去了。”辛樵老神在在地开始吃蛋糕,
志翔傻眼,玉蓁得很努力才憋住笑。她从来没想过向来自信十足,能言善道的男友居然有嘴巴合不起来的一天。
“袁先生不吃蛋糕吗?小蓁做的蛋糕很好吃呢。”
志翔抿紧了嘴唇,想到女友竟跟别的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下,心中的不悦加深。
再者,打从第一眼,他就极不欣赏辛樵傻头脑的调调,也不喜欢他看玉蓁的亲昵目光,但是他最不喜欢的是
自己在这个一脸单蠢的男人面前,居然有种被耍弄的感觉。
他得扳回面子。
志翔压抑住情绪,和颜悦色地问道:“辛先生,听玉蓁说你是位作家,用英文写作,我自己也对西洋文学极有兴趣,现在正在准备这方面的博士论文,我有些好奇,你写的是哪方面的作品?”
“哦?小蓁有跟你提到过我?”听话的人显然完全抓错重点。
毫不掩饰的欣喜让志翔看了刺眼,玉蓁则对这种表情见怪不怪。辛二少爷见到一盘炒饭时,也是这副模样。
“玉蓁总是会跟我聊到她的雇主。”志翔刻意补上一句:“每一位。”
辛樵的好心情不受影响,喜孜孜地继续吃蛋糕。
“我想请教一下,你写的是哪类的作品?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可以拜读大作。”志翔按捺着脾气又问。
“悬疑小说。”
得到答案,志翔心中多了一分对他的轻鄙,也多了一丝对自己的得意。
哼!原来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垃圾!
“原来如此,这一类的书我倒很少看”他露出好奇的神色又道:“前阵子我到旧金山去了一趟,看到当地的超市里也卖一些平装小说,我随手翻了几本,发现书里根本没什么内容,我想辛先生的大作应该不至于展示在卖生鲜蔬菜的地方吧?”
玉蓁双眉紧锁。她不明白志翔为什么突然说话这么不厚道,她想开口,却没机会发言。
“啊?你怎么知道?”辛樵睁大眼睛。“我们以前住纽约的时候,我妈就说她去买菜的时候有看到我的书。”
果然是蠢蛋一个,连讥讽也听不出来!志翔心中评论道。
“我自己还是偏好纯文学,总觉得现在市面上的商业小说内容贫乏,又极尽煽情、浮夸之能事,很多作品看了不但无法触及心灵层面,反而浪费时间,不如不看。
“许多作家们为了赚钱,牺牲作品的文学价值,只知道迎合大众的口味,以至于现在市面上尽是一些廉价小说泛滥,在我看来,这实在是一种对真正文学作品的冒渎。事实上,我觉得称他们为作家,根本就是侮辱了这个名词。”
他顿了下,接着又说:“当然,这只是个人浅见,相信辛先生有雅量接纳不同的看法。”
“志翔!”看见辛樵仍是一副悠闲自在、神经特大条的模样,玉蓁忍不住替他不平。
她从来不在第三者面前驳斥志翔,但是他这回真的说得太过分了!
“小蓁,我口渴,你去看看红茶好了没,好不好?”少根筋的少爷只是眨巴着无辜的眼睛望着她。
玉蓁顿时记起炉上应该早已滚开的水。她举棋不定地看了看两个男人,有些不放心,但管家的本能占了上风,她转身走向厨房。
见女友被别人使唤,袁志翔又是一阵恼怒,但隐忍着不发作。
辛樵看着玉蓁的身影消失,轻轻地把手中的盘子放在茶几上,心中无奈。
唉,他只不过动作慢了点,笑起来呆了点,看起来与世无争了点,为什么就是有人认定他好欺负呢?
“不为钱财折腰”他由衷地点头,语调不见一丝火气。“袁先生,我个人也一直相当敬佩这种对文学的执着和坚持。
“不过你大概不知道,”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镜框,唇边漾起浅笑。“我最近的一本廉价小说,总共卖了八百万册英文版,至于其他三十九种不同语言版本的销售量,我得再问问出版社。
“如果哪天你的博士论文有这么多人阅读,欢迎你来多多指教,不过那不表示我会在乎。说我庸俗好了”
他懒懒地靠向椅背,十只手指松松地交握在大腿上方,一字一字轻缓地说:“我很会赚钱,因此,向来都只有别人向我折腰的分。”
他有钱,所以母亲可以过好日子,不必再像他小时候那样辛苦工作、看人脸色,不过,没必要向不相关的人解释这些。
志翔哑口无言,简直不敢相信对方会说出这种既没节操又铜臭的话。
辛樵徐徐地再补充:“当然,我相信你也有雅量听听一个商业作家的心声。”
他还是微笑,笑得傻气,笑得无害。
原要羞辱对方却踢到铁板,锐气受挫,志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火翻腾于胸。
“就是有你这种格调沦丧、见钱眼开的写手,艺文界的水准才会愈来愈低!”
辛樵耸耸肩。“我写作的确是只为了有人看我的故事,有人花钱买我的书,否则我就跟着你写博士论文了。”
玩笑似的轻松语气听在志翔耳中,反而更具讽刺意味,从来没被损过的他,气得风度尽失、口不择言。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玉蓁的居心,不过她不是个拜金的女人,就算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她的心,”志翔咬牙切齿。从辛樵看玉蓁的目光,他如何会看不出他的企图!
辛樵不否认也不辩驳,令人气结的是,他弯身又替自己切了一大块蛋糕。
“袁先生,你知道小蓁为什么会喜欢当管家吗?”
志翔微愣,不服气地马上搬出玉蓁告诉过她的话。“当然知道!她喜欢做家事,也对这方面很拿手。”
扁凭这个答案,你这大博士就配不上小避家!辛樵心忖。
他不只一次看见小蓁在工作完成后,眼中不经意流露的满足,以及随之而起的淡淡怅然。
如果不是渴望能有个家给她管,谁会喜欢替别人操劳家务?
但他没说出自己的观察所得,只瞥了志翔一眼,继续大坑阡颐。
“袁先生,这蛋糕真的很好吃,你确定不要尝尝看?”他十分好客地又问。
“你”见自己不被当一回事,志翔气爆了。他自小样样杰出,父母朋友都认为他才学过人、前途不可限量,几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又何曾感觉自己被当猴子耍?尤其对方还是个一脸迟钝的家伙!
他猛地站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拍桌子。
“志翔!”玉蓁端着红茶出现,错愕地看着脸色铁青的男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她去泡个茶,客厅里的局势就走了样?
“我要走了!”志翔转身就走,无法忍受再多待一秒。
“慢走,有空再来玩。”辛二少爷的礼数也周到。
“我”玉蓁迟疑地看着自己的老板,然后放下红茶。“我马上回来!”
辛樵点头,在玉蓁追人追到门外时,俊脸上的笑意也褪下去,总是“世界一片光明灿烂”的乐天神情,这时染上了罕见的苦恼,
他的苦恼并非来自于袁志翔的蓄意挑衅,老实说,这种小小的过招他还不放在眼里,困扰他的是另一件事。
他见过这位袁先生,不是在小蓁皮夹里的照片上,而是在更早以前,在旧金山。
旧金山是他的巡回签书会的最后一站,签书会一结束他便决定提前飞回台湾,然后在机场的咖啡店里,他看到了一对年轻男女,
其实最初仅是不经意地一瞥,因为那对男女说的是中文,又正好坐在他附近,然后女孩一声甜腻的“学长”让他的目光又多逗留了片刻,只见她黏腻地贴住男人,以十指交缠的方式握住他的手,男人也没反对。
无论以哪一国的标准,这种姿态都应该属于亲密的情侣。
当时他只是好奇了一下,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假兄妹之名、行情人之实,也没有再多留意两人的谈话内容。
那个男的正是袁志翔,而女的,并不是小蓁。
唉咖啡不好好喝,他干么要东张西望、随便乱看?
为什么这种芭乐事要发生在小蓁身上?为什么又要教他看见?
现在该怎么办?说是不说?
玉蓁在前院赶上志翔。
“志翔,你今天是怎么了?”
“辞掉这个工作!”
她的心一沈,不太敢相信志翔居然用这么蛮横的命令语气对她说话。
“我目前的这份工作很好,没有理由辞职。”她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持。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吼”察觉到女友的不悦,他放软了口气。“只是我真的很不喜欢你那个财大气粗、仗势欺人的老板。”
财大气粗?玉蓁不解,
凭良心说,辛樵是她遇过最没架子也最平易近人的雇主,甚至随和得过了头,从来不肯安分守己地当个“少爷”她就是无法把志翔的形容词跟他联想在一起。
说他仗势欺人就更夸张了,明明是志翔先出言挑衅的,也不知道他的敌意是打哪儿来的。
玉蓁轻叹了口气。
“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是你从一开始的态度就不太好。”她就事论事,很公平地说道。
“你不要被他装疯卖傻的样子骗了!”志翔又恼了。“你一离开,他的真面目就露了出来,不但向我炫耀他的财富,还讽刺我的博士论文毫无阅读价值,像他这种只在乎作品销售量的人,简直是文坛的败类!”
玉蓁怔了怔,很难想象毫无侵略性的辛樵会出言刺激志翔,她知道自己有点不应该,但是心底仍忍不住有一丝丝的庆幸。原本她还担心辛二少爷的神经太过大条,毫无反击能力哩!
毕竟,是志翔先有不对。
“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跟你本来就走不同的文学路子,你不必太在意这种事。”坦白说,换作是她,也会宁愿买悬疑小说,而不是冗长艰深、不知所云的文学巨着。
生活原就已经够辛苦了,何必连闲暇时看书也折磨自己。
“玉蓁,”他握住她的手“你别再当管家了好不好?”
“那我拿什么养活自己和爷爷?”
“你能试试其他行业啊。”
“我们以前已经讨论过这件事。”她柔声道:“这是我的专长,而且我真的喜欢这份工作。”
见她不为所动,志翔失去了耐性。
“我真搞不懂你!这种工作有什么好?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弃?”
他不懂吗相交了六年,他仍是不懂
玉蓁凝视着他,想要压抑胸口那股失望。
她喜欢这个工作,喜欢将一个家管理得有条有理,即使管的不是她的家,即使她一向只扮演着刻板、寡言的受雇员工,但是看见一个家庭能舒适地生活在她打理出来的环境里,总让她有种特殊的满足感。
或许是种孺补心态吧自从唯一的亲人生病,她便不再有家,既然不能管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就算只能旁观别人的家庭生活,也是聊胜于无啊!
志翔丝毫未察觉她的心思,忿忿不平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看着自己的女人让别人当下人使唤,对一个男人的尊严打击多大?”
玉蓁脸色变了变,沈声说道:“管家是我的工作,我提供我的专业服务,尽自己应尽的责任,不是任人奴役的下人。不管你对辛二少爷是什么看法,他从来不曾拿我当仆人看待。”
这是事实,无论辛樵有多么散漫、多么迷糊,他从不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工作低人一等,每当他要求她做什么,总是客客气气、谦恭有礼地询问她,没有一丝骄矜之气。
“哼!他当然不把你当下人看!”志翔嗤之以鼻。“他把你当女人看。”
心忽地漏跳了一拍,她不禁错愕地瞪着志翔。
“你在说什么?他是我的雇主,这种事怎么能乱讲!”
“我没有乱说!我知道一个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而且我跟他摊牌了,他也没否认。”
心,这回真的乱了调
但是没否认却不代表承认。
一种错综复杂的情绪席卷而至,她甚至说不清自己是喜是忧,但是很快地,理智重回体内。
“你误会了,他只是对生活琐事一窍不通,以往都是辛夫人料理一切,现在换成是我,他很自然地就将对他母亲的依赖转移到我身上,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找到解释,试着说服志翔,也说服自己。
“你要相信我。”她镇定道,拒绝臣服于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慌乱。
“我没说我不信任你,玉蓁。”而且他认为像辛樵这样的有钱人家少爷,顶多也是一时玩玩,不可能对一个一无所有,既没钱又没学历的管家认真。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辞职你想想,将来我会当上教授,然后我们会结婚,要是别人发现堂堂一名教授的妻子居然是帮佣的,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一阵寒意卷过心房,玉蓁无语地端详着他,心中渐渐理出一个头绪。
从头到尾,受伤的都是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他的面子
的确,志翔咬定辛家二少爷对她有兴趣,也因此而不高兴,但是他真正动怒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尊严受到打击,向来是众人焦点、占尽优势的他,无法忍受有人不把他当一回事。
以往,只要志翔提到婚姻和两人的未来,她总是无限欣喜并充满期待,忍不住幻想着两人共组一个家庭时的景象但是六年来首度,她感到茫然、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