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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东城郊外一间低矮的茅草屋是一片静谧。
直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逐渐由远至近,接着一个娇软、清脆的声音划破了寂静。
“娘,我回来了!”
孙沁兰一进门便将肩上的竹担放至屋角,匆忙跑进一道布帘后。
阴暗的房间里空无一物,只有一张老旧不堪的床,听闻声响,一名苍白、孱弱的老妇缓缓自床上坐了起来。
“兰儿,你回来啦!”
见了她娘,沁兰赶紧隐去脸上的阴霾,强绽出一抹笑。
“娘,饿了吧?我马上淘米煮饭去。”她赶紧上前扶起她娘,故作轻快的说道。
“不急!娘躺了一天了,想跟你聊聊哪。”孙母抓住女儿的手阻止她,而后突然发现她比以往回来的时间早了许多。
“咦?兰儿,今儿个是不是生意特别好?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慈祥的看着女儿问道。
“这”沁兰支吾不语,深怕她娘担心。
“到底是怎么啦?是不是你在街上给那些个公子哥儿欺负了?”孙母大惊失色的连忙追问道。
“不是的,娘,是我的豆腐全被人砸烂了。”
她垂下粉颈,黯然的说道,想起那担被人砸烂的豆腐,依然有着说不出的心疼。
“砸烂了?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怎么样,啊?”
孙大娘紧张的上下审视着女儿,深怕她受到了什么伤害。
“娘,您别紧张,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孙沁兰赶紧绽出笑,保证似的旋了个身,让孙母放心。
“没事就好!只是,究竟是谁那样粗心,竟将好好一担子的豆腐全撞烂了?”
“只是只没带眼珠子的猪不小心撞翻了摊子,不打紧的!”孙沁兰勉强扯出一笑,敷衍道。
没错,就是猪!除了猪还有什么东西会如此莽撞、目中无人?!
“猪?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哪来的猪?”孙大娘一脸狐疑的瞅着女儿问道。
“大概是牲栏没栓紧,自个儿闯出来的吧!”
“这主人也真是的!猪就该关好,怎能放它出来任它撒野、做乱?”
“这猪就是猪嘛!哪懂得甚么礼义廉耻、甚么规矩?畜生一只罢了!”
孙沁兰一回想起那男子不可一世的倨傲模样,仍气得忍不住咬牙切齿。
“兰儿,你今儿个怎么了?从没看你这么生气过,这豆腐翻了就算了,赶明儿一早再做就是了!”孙大娘反倒安慰起女儿来了。
“娘,您别担心兰儿,倒是您要好好的养病、调养身子才是,大夫说您不可太过操劳,否则病情又会加重的!”
“唉!娘的身子自个儿知道,怕是再也拖不过这个年了”孙母幽幽叹了口气,继而紧握着女儿的手道。
“娘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爹去世的早,只留下你这么个孩子陪我作伴,如今娘到黄泉地下同你爹相聚去倒也好,但你一个人可该怎么办?”
说起这个女儿,她就有掩不住的骄傲与欣慰!
她这女儿自小就十分乖巧懂事,不但宅心仁厚,也相当善解人意,丝毫没有独生女的任性骄纵。
当年兰儿才五岁,孩子的爹就因病不起,不到几日就匆匆撒手人寰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只脑瓶着卖豆腐维生。
几年下来她也不堪长期操劳,终于病倒了。惟一的女儿无怨无悔的扛起这个维持家计的重担,每天到大街上抛头露面不说,已到十九的年岁了,却依然没有许婆家。
对女儿,除了心疼,她还有着满怀的歉疚!
“娘!您别瞎说,大夫说只要调养得当,您能活到一百岁,根本不成问题!”沁兰强绽出笑安慰她道。
“兰儿!娘知道你孝顺,但你也多少要为自个儿将来的归宿作打算,若遇到好的对象,可千万”
“我这辈子只想陪在娘身边,不要甚么归宿。”沁兰将头埋进孙母的膝上,坚决的说道。
“傻兰儿,娘就算再长寿也终归有弃世的一天,万一到那一天,你再做打算岂不嫌迟?”孙母轻抚着女儿柔细的发丝,忧心忡忡的说道。
“前几天隔壁的黄大婶说是要替你牵门亲事,娘先替你答应了下来,你改天跟黄大婶看看去,听说是镇尾的黄家”
“娘!您吩咐任何事兰儿不敢不从,就惟有这件事兰儿不能听您的。”沁兰固执的摇摇头。
“为什么?”
“娘的身子正病着,我哪有什么心思去谈这婚嫁之事?”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娘未来的日子怕是所剩不多了,你若没有觅得好的归宿,教娘如何死得瞑目?”
“娘不会死的!”她坚决的摇着头,而后笑意盈盈的倏然起身。“我去煮饭去!”
望着女儿倔强的背影,孙母忧心的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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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可恶,真是可恶!
回到府邸后,崔苑越想是越气,怀着比以往被卢睿讥讽、调侃更剧的愤怒,他气冲冲的一路走回府邸。
那名村姑野妇竟敢说他是畜生?!
他崔苑可是堂堂王爷之子,更是当今文坛上赫赫有名的“陶亭四君子”之一。天赋异秉、绝顶聪明的他,文思之迅捷几可六步成诗、出口成章,才堪比曹子建,被天下人称为“再世曹植”的他,何时曾受过这等的污辱?!
孙沁兰!好,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少傲骨!
他暗自发誓,非得向这个冷傲的女子讨回今日所受的屈辱不可!
他等着看这名女子,届时如何屈服在他这“畜生”的脚下,极尽卑微的卑躬屈膝。
崔苑坐在紫檀木椅上,凝神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
主意既定,他立即扬声叫唤门外的小厮:“小三子,进来!”
“少爷有何吩咐?”门外的小厮,匆匆忙忙跑进门来。
“附耳过来!”他低声在小三子的耳旁吩咐几句。
“是!小三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崔苑得意的看着小三子匆匆离去的身影,嘴角不禁露出邪佞的笑。
他倒要瞧瞧,那孙沁兰有多少傲骨!
人说世上最难偿的就是人情债,如今他施舍给她这天大的恩惠,若到时她知晓了,怕是磕头谢恩都来不及。
再说,像她那样以卖豆腐维生的姑娘家,最需要的不就是银子吗?
偏偏,他崔王府什么没有,多的是银子!
他有的是时间同她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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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沁兰卖豆腐这么久,生意从没这么好过!
以往不到未时绝卖不完的豆腐,几天来,竟然一大早才刚摆摊不久就被人买光,而且是一次就卖得精光。
原来是几天来一位年轻的小厮,硬是天天将她摊子上所有的豆腐全数买光,但从最初的欣喜若狂一直到今日,她开始感到不对劲了!
是什么人家会天天吃这种粗陋的食物,而且一次还买这么多?
“这位小扮,你是哪户人家的?怎么天天来买这么多豆腐?”
孙沁兰忙碌地包起担子里所有的豆腐,边好奇的问道。
“这我是奉了少、少爷的命令来买的。”小三子一脸无措的搔着脑袋,结结巴巴的回道。
“少爷?你家少爷买这么多豆腐有何用处?莫非他喜欢吃豆腐?”一个大男人净买豆腐,这可叫她好奇极了。
“不!崔王府里头可从来不吃豆腐,买了回去,少爷总叫我将豆腐净往馊水桶里倒,我也弄不清楚他为何要这么做?”
“崔王府?你家少爷是谁?”孙沁兰顿时僵住了动作。
“我家少爷就是崔王爷的独生子崔苑!”
崔苑那条骄傲、自以为是的猪?!
没想到他不但狂妄自大,还无耻至极,竟然无所不用其极,他到底是想做什么?有何目的?
一想到他,她浑身就气得忍不住颤抖。
“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我孙沁兰不屑将豆腐卖给他!”她冷着脸,愤怒的嚷道。
“姑、姑娘!你若不将豆腐卖给我,我该如何回去交差?你可行行好,别为难我这个作奴才的!”小三子大惊失色,慌张得不得了。
“我说不卖就不卖,你回去吧!”她决然的别过头,冷声说道。
“姑娘”
“你走是不走?还是非要我报官说你騒扰百姓?”她作势要转身。
“我这就走这就走”
小三子一听到官衙,连话都来不及说完,就连滚带爬的匆匆跑走了。
沁兰看着小厮仓皇而去的身影,边用力吸气好平息心中的怒气,她几乎想扛起担子回家去,再也不要看到崔苑这只自以为是的猪。
然而她知道眼前的境况让她并没有多少选择。咬着牙,她强压下一走了之的冲动,硬是在担子前又坐了下来。
然而距离小厮仓皇离去才不过半个时辰,远远就见崔苑修长、挺拔的身影气冲冲的朝她走来。
“听说你不肯将豆腐卖给我?!”
崔苑还未在她担子前站定,就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沁兰冷着脸,一言不发的别过脸,仿佛当他只是只叫嚣的野狗。
“我在问你话,你该死的回答我!”
眼见她半天不吭一声,崔苑心中的愤怒有如滔天巨浪,汹涌得几欲破堤。
他狂傲的气焰以及愤怒的双眸,登时让她对他更厌恶到骨子里。
她一脸寒霜的自顾收起担子准备返家,对他再三的逼问仍倔强的不肯回答。
“你胆子真大!”他阴鸷的微眯起眼,冷冷的吐出一句。
他语气中的森冷,让沁兰不自觉的微侧过头,轻瞥了他一眼。
然而才刚一转头,她娇小的身子就被人整个拎了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你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欺侮弱女子,你眼里可还有王法?”沁兰强压下心底的恐惧,冷声责问道。
即使她在心底一再告诉自己毋须怕他,然而她却很难不注意到两人悬殊的体型,以及他狂霸得几欲将人吞噬的气势!
而向来狂傲的崔苑,一反往日轻佻、浪荡的模样,不发一语,只是眯着眼恶狠狠的紧盯着她,阴沉、冷峻得令人害怕。
这可恶的女人!从来没有人可以将他崔苑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也没有人可以比他高傲。
这女人破了他的例,更犯了他崔苑生平最痛恨的禁忌。
他幽深的黑眸紧盯着她,然而沁兰却毫不畏惧的昂起下巴,傲然的反视他,这更逼出他心中难掩的愤怒。
他黑眸一眯,猝不及防的俯首噙住她香软的唇。
看着近在咫尺的孤傲脸孔,沁兰顿时错愕得瞠大了眸子,直到她恍然回过神来。
天啊!他吻她!
他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
这该死的男人!
尤其听着身旁传来小厮错愕的抽气声,以及围观好事者的纷纷议论,更让她羞愤难当。
“唔唔”沁兰愤怒的想挣扎出他有力的钳制,边自被霸住的唇中发出微弱的抗议。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看似斯文、儒雅的他竟会有双结实有力的臂膀,让她使尽气力,却仍然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被这么一个长相俊逸出色、家世显赫的男人吻着,沁兰却丝毫不觉欣喜或得意,反倒觉得无比唾厌。
她又急又气的抡起小拳头拼命捶打他的胸膛,然而他却丝毫未见放松,反倒是将她揽得更紧,吻得也益加狂烈放肆。
像是刻意屈辱她似的,崔苑非但紧占着她的双唇,还反复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厮磨,甚至邪恶的用舌挑开她紧闭的牙关,放肆的闯进她的口中汲取她的甜蜜。
天!这双唇瓣滋味如此甜美。才一沾染上这双柔软无比的唇,他即忍不住为之叹息!
他从未尝过如此甜美的滋味,几可比拟天外的甘露,让他一尝就忍不住为之沉醉,几乎忘了原本的目的是为了羞辱她。
直到他几乎无法喘息,才缓缓松开了她。
“你下流!”
还不及看清她的脸庞,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随着一旁错愕的抽气声响起,登时他颊上立即浮现五个殷红的指印。
“多谢恭维!”他满不在乎的扯唇一笑。“不过像你这种能让男人随意在大庭广众公然轻薄的女人,也比我高尚不到哪去!”
“我随意任你轻薄?你你这衣冠禽兽简直是可恨至极!”
沁兰愤恨不信的瞠大瞳眸,而后自牙缝里恨恨的挤出一句话。
以前的他像个恶棍,如今却像个无耻的恶魔!
一股遏止不住的热气猛然冲上她的眼底,呛得她的泪几乎夺眶而出。
她恶狠狠的咬住下唇,竭力阻止在胸臆间蔓延的屈辱与酸楚,以及眼中软弱的泪水。
她绝不想、也万万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软弱,否则岂不是给了他大加嘲讽的机会?!
况且像他这种狂妄自大的纨绔子弟,也不配让她掉泪。
刹那间,崔苑发誓他在她的水眸中瞥见了泪光,然而才一转眼,随即隐敛无踪,惟存眼底深恶痛绝的恨意。
“这是哪家的姑娘?怎敢在这跟男人勾勾搭搭,真是不像话!”
“可不是嘛!瞧她长得一副浪荡样,八成也不是什么规矩的姑娘。”
“真是人不可貌相喔”
几名三姑六婆凑在一旁,极尽扇风点火的本事,你一言我一语的窃窃私语起来。
“你太高傲了,该有人让你尝尝挫败的滋味。”
幽幽丢下一句话,他扬着狂妄的笑一路扬长而去,只留下她难堪的被一群好事者指指点点、议论着。
斑傲?他敢这么断然评断她,说的不同时也是他自己吗?!
她忿忿的瞪着远去的颀长背影,在心中暗自起誓。
这辈子,她绝对会唾厌这个狂妄自傲的男人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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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出了口积压心底多日的怨气,崔苑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也让他再度有了寻芳品香的兴致。
一早他身着一袭白衣、手执摺扇,只身就这么从容闲适的步出府邸走向清安寺。
他俊逸的相貌在一袭白衣,以及脸上那抹狂傲自信笑容的衬托下,显得潇洒倜傥、风度翩翩,一路行来更让不少心生爱慕的姑娘掉了魂。
崔苑舍弃了另一条便道,刻意打从孙沁兰豆腐摊前过,就为了再次目睹她挫败的狼狈模样。
想起她昨日羞愤交加的表情,他不禁得意得扬起唇角。
想必今日她定哭哭啼啼的躲在家中寻死觅活,不敢再出来了吧?!
只是当他从远处瞥见那抹素雅的纤细身影时,不禁陡然愣住了。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经过昨天那番刻意的羞辱,非但没有让她因而退却,反倒是一脸神采奕奕的卖着豆腐,好似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女人家看得比命还要重要的清白、名节,全在昨天被他恶意给毁了,没想到才事隔一日,她竟然又若无其事的出来做生意!
一时之间,他心底百味杂陈,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滋味,直到他不由自主在她的豆腐摊前站定。
“我还真是高估了你的羞耻心了!”他挑着眉,悻悻然的讥讽道。
低着头正以荷叶包扎豆腐的她,闻言倏然浑身为之一震,好半晌,才又继续动作,仔细扎妥豆腐交给买客。
“呐!这位大婶,你的豆腐!”她笑容可掬的递过豆腐,顺手接过几文钱。
直到妇人走远了,木然理着豆腐的沁兰,才终于抬起螓首,冷冷的瞪着他。
“并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能像你一样,光靠着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优越过日子!”
孙沁兰瞪着他,昨天他的恶意举动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尽了颜面,也让她在一夕之间背上了浪女的臭名,让她今早一到这街上来,就遭到不少人的指指点点与非议。
但为了生计,也为了多挣点银子让娘看大夫、抓葯,她就算有天大的屈辱也不得不出来卖豆腐。
如今她的名声都已让他给坏了,他还想做什么?
“你!”他咬牙怒视着她。
靠着自以为是的优越过日子?
难不成她言下之意是说他是个游手好闲的纨裤子弟?
她的话让他忍不住怒火中烧。
这该死的卖豆腐女人,为何她总是骄傲、孤冷得能轻易击垮他向来引以为傲的风度与理智?
生平第一次,他遇上这种美若天仙,却倔傲难驯的女子。
“你总是这样,一出口便话中带刺吗?”他眯起眼冷讽道。
“不!”意外的,她竟缓缓扬起唇角,朝他绽出一抹无比甜蜜的笑。“你崔苑是惟一例外!”
“你”崔苑顿时为之语塞。
真不愧是孙沁兰!
不只是刚烈的脾气、孤冷的性子,就连一张子诩伶俐得丝毫不饶人。
在她面前,向来傲然、不容挑衅的尊严总是被践踏得一蹋糊涂,丝毫讨不了便宜。
“哼!”他愤然的重甩了下衣袖,而后抽起插在腰带里的摺扇,扭头就走。
他一介大丈夫不屑与女人计较!
来到热闹依然的清安寺外,他满腹的不甘与愤然,仍让他无法平心静气的好好物色容貌姣好的美人儿。
崔苑,冷静点!你可是才气横溢、超卓非凡的陶亭四君子之一,怎可被一个傲慢的豆腐娘给乱了心绪?!
强自压抑掉头而去的冲动,他约略逛了一圈,终于相中一个颇具姿色的女子,而后笔直的朝她走去。
“这位姑娘,在下崔苑,不知姑娘是否肯赏光同游?”
他勉强摆出向来引以为傲的潇洒姿态,温文有礼的说道。
这姑娘一见到眼前这位儒雅、俊逸的白衣男子,登时惊喜得瞠大了双眸,而后双颊宛如打翻的胭脂,迅速染上夸张的酡红。
“好、好啊我、我、我很很愿、愿意”
女子呆愣的望着他出众的俊美相貌,与夺人心神的翩翩风采,早已心慌意乱得语无伦次。
往日十分享受女人这种爱慕痴迷的目光,以及极爱将情爱追逐当成游戏的他,竟猛然发现这种以往总让他乐此不疲的伎俩,突然变得如此枯燥乏味。
不待她结巴完,他不耐的掉头就往寺外走,留下身后满脸错愕的女子,怔然望着他毫不眷恋的身影。
敝哉!
自从杠上那冷傲的孙沁兰之后,他竟然对温顺的女人失去了兴致。
整个长安城内外有谁不知道,他崔苑生平最爱的就是文章与女人,如今竟会因为一个个性孤冷的女人而心性大变,简直是不可思议!
莫非他真是被那倔傲的女人给气疯了?
不!他得好好的再思量、思量!
怀着一股莫名所以的疑问与矛盾,他摇着摺扇,心事重重的就这么一路走回崔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