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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汉升提了两大袋满满的东西,吃力的走进别墅里。超市的塑胶袋里,装的全是生鲜食物。帮大师工作以来,他还没有买过这些。
昨天接到大师的电话,要他今天买齐这么多东西,还真是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光是挑就花了他很多时间。
这些不是大师自己要的,而是别墅里那个被大师绑回来的女孩要求的。
说到这个,他又要头痛了,因为那表示大师还没把人家给放回去。
绑架,不知道万一事情闹大了,会变成多大的丑闻。大师该不会被抓去关吧?不要啊!他的偶像怎么可以被抓去关?万一大师以后不写作了,那他们这些大师的死忠书迷要怎么办
今天还是要想个办法劝劝大师把人家女孩子给放了。ㄜ如果他可以鼓起勇气的话
“大师,我来了。”
用备用的钥匙打开门,他提高音量对里面讲了一声。
没有回应,表示大师正在书房里工作。
他决定把那两袋东西先拿进厨房里,冰进冰箱。
“哇!竟然变得这么整齐”厨房亮晶晶到了刺眼的程度。
打扫是他的工作,可是他承认自己打扫的工作做得不算太好,东西常常是塞进储物柜里看不出乱就好了。
不过这这不可能是大师做的吧?
打开冰箱,看见连里面都整整齐齐的,还有一锅东西。他偷偷把它拿出来看,发现那是一锅卤汁。用手指沾了一点舔舔看,哇!超香的!如果热了一定更好吃他的口水差点流出来。
这当然也不可能是大师做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可是那个“可能”又不太可能有人被绑架了,还帮绑匪打扫家里兼煮饭吗?
带着疑惑,他把东西给塞进冰箱。
“大师”
简汉升走进书房,果然,大师就在那里。
但是在书房里的,不只是坐在电脑后面的大师,旁边的沙发里还坐着另一个人,正在看书。
“咦?ㄜ陆小姐您好”太惊讶了!大师工作的时候最讨厌有人在一旁不是吗?看来她在这里有一阵子了,她手上的书是大师的前一本作品,刚上市,四五百页的巨著,已经翻了一半。
“怎么那么慢?”才在想这个问题,大师的怒吼就传来。
“对对不起,买东西多花了点时间”他反射性的畏缩了一下。
“去泡茶!”
“是”他忙不迭往外冲,路上还绊了一跤。
没办法,听到大师的怒吼,任凭谁都会害怕。
他不敢怠慢,赶紧泡了茶,用最快的速度,端着一杯茶走回书房。这时候,简汉升听到最不可思议的对话。
陆小姐难道不会吧她在教训大师
“你对人讲话的态度要改一改了。一定要用那种语气吗?没有人教你对人要有礼貌吗?说声‘请’、‘谢谢’是会怎样是不是?”
简汉升的手颤了颤,热茶溢出来,烫伤了他的手。
“哇!痛”
他拼命压抑住痛呼,不敢出声,是因为怕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大师被训话了?太恐怖了!陆小姐怎么敢这么做?大师一定会生气,然后大吼
过了五秒钟、十秒钟二十秒钟没有,大师的怒吼没有传出来,反而是可疑的咕哝了一声。
难难道大师竟然听话了?
他走进书房里,脚步轻浮,感觉好像踩在不真实的云端
“大师茶好了”他小心观察大师的表情,不过没有什么不正常,还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谢谢”
听到这两个字,虽然小声,虽然不是很情愿,但简汉升还是几乎惊讶得跌倒。
刚刚是大师跟他说谢谢吗?他不是幻听吧?怎么可能
“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滚出去!我要写稿了!别打搅我工作!”
接下来的大吼把他从梦境中陡然拉了回来。可能是恼羞成怒,大师比平常更凶了。
呜这才是现实
“喂!你”陆靖涵不悦的瞪视闻霆旭。这家伙怎么都学不会基本的礼貌是不是?
正想好好教训他一顿,可是接收到简汉升拼命眨眼睛的暗示,求她不要再惹大师生气了,她不悦的抿抿唇,难得的不再开口。
这个简汉升真是的,这么怕这个胡须男做什么
看不下去了。
“我要去煮饭!”她说,丢下看了一半的书。这本书虽然精彩,她也很想看看接下来的发展,可是想到竟然是眼前这个自大又没礼貌的家伙写出来的,她就生气。
“你跟着她!”书桌后面的人对着简汉升命令。
简汉升应了一声,走近她,才发现她的一只手被上了手铐,铐在椅子把手上。
这毕竟是一桩绑架案啊!看到手铐的那一刹那,他有这种感慨,也不禁想到了自己刚刚的担心
“大师,这”不太好吧
他还没有机会把话说完,大师就朝他丢来钥匙,他反射性接住。
“打开!”
“是”呜他就是没有勇气反抗大师的命令。这样说起来的话,他比这个被绑架的女孩子还要不如
“陆小姐,请跟我来吧!”他对她分外崇敬,因为想到她刚刚的勇气。
陆靖涵哼了一声,领先大步走了出去。
陆小姐的动作很利落,没多久厨房就飘来饭菜香。
他看着她的侧脸,屏住呼吸。
屏住呼吸的原因是
冬冬冬她用力剁着鸡肉,肢解那只鸡的时候,恐怖的眼神真的让人不寒而栗
“ㄜ陆小姐,要不让我来吧!”让她拿刀子实在太危险了,可惜他到现在才体会到这个道理。
她听到他的声音蓦然转过头,瞪着他,手里还挥舞着锋利的刀子。
“不用!我被绑了一整天,现在正想好好‘运动’一下。”
这种运动也未免太他嘴角抽搐,可是聪明的没说什么,特别是当对方手里拿着刀子的时候。
“呜”陆靖涵痛呼了一声。她把食物拿到流理台清洗的时候,水溅到了她手腕上的伤口。
被绑了几天,她细致的皮肤都破皮了。她实在快要受不了了。
“怎么了吗?”简汉升很紧张的问。
“手很痛啊!”她扬了扬手腕,怒气腾腾的说。“喂,你知不知道那个神经病到底还要关我多久?”
“我不知道可是,陆小姐,大师他不是神经病,您不可以这样讲他。我相信,大师只是一时糊涂,他应该ㄜ很快就会想开的”后面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没有太大的信心。
陆靖涵挑眉。“哼!我每次看你这样子就有气。你干嘛每次我骂他都要为他辩解啊?他对你又不好,个性又阴沉,他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那么崇拜的?”
“不、不、不,大师怎么对我都无所谓,只要能够在他身边工作,我就很开心了。我从高中开始,就对大师的作口即深深着迷。”
“我承认他写的东西是不错。”她不情愿的说。“可是本人跟书本根本就是两回事嘛!他个性这么孤僻、古怪、自大,你难道都不会对他幻灭?”
“ㄜ大师的个性会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就我所知,大师的父母在他很小时候就因为一场空难逝世了。他继承了一笔很大的遗产,从此变成亲戚间觊觎的目标。那些亲戚对他好都是有所图谋的。在这种情况下成长,他才会养成不喜欢跟人接触、不相信任何人的性格。
其实我觉得大师本人应该是很温柔的,您看他的小说就能够了解。书里头虽然充满了对人性的批判跟讥讽,可是文中还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悲悯,就连对书中那些罪大恶极的坏人,其实都带着浓浓的关怀”
他一讲起自己心目中伟大的大师,就滔滔不绝。
陆靖涵虽然不可能被他这个虔诚的信徒给说服,不过,他讲的有关于那个男衣变态男的童年,倒是引起她的一阵不忍。
啊啊没办法,身为一个幼教老师,最难以抵挡的就是有关于小孩子的话题。
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个孤独的小男孩,如何在一群宛如贪婪鲨鱼般的陌生亲戚间生存,又是怎么提前了解人生的种种无奈跟悲伤
心有些柔软了
“他是几岁失去了爸妈?”她打断了他对闻霆旭作品的精辟剖析。
“嗅,六岁左右吧!”
那是幼稚园大班的年纪啊!那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是最需要父母照顾疼爱的了
她没有再问什么,不过再来她切菜的动作温柔了一些。
“吃饭了!”她大喊。
餐桌上已经摆好三份碗筷,四菜一汤。陆靖涵不用半个钟头就把一切都搞定了。这些事情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难,因为在家里她就是那个负责大家三餐的人。当然这都归功于她那个“热爱自由”的妈,还有自己鸡婆的大姐性格。
“ㄜ陆小姐,可不可以请您不要叫那么大声?大师写作的时候最讨厌人家打搅他了。”
“吃饭皇帝大,工作重要,难道自己的身体不重要吗?”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吃饭了!”对着书房的方向再次大吼。过了三十秒人还是没来。
“厚,这个人真是太过分了”
在简汉升能够阻止之前,陆靖涵就已怒气冲冲的走出厨房。
大步走进书房,她的手掌毫不客气的拍在闻霆旭的书桌上,简汉升的心差点跳出喉咙。
天啊大师的书桌从来不准人碰的说,更何况是
大师皱起眉来,他的视线缓缓从电脑萤幕,移向那个满面怒容的女人。
“吃饭了!”
大师的反应仿佛第一次听到
简汉升以为他会马上发火,可是他没有,只是眉心更紧了。
“我不管你在做什么重要的工作,规律的生活是最重要的。更何况准备食物很辛苦,准时吃饭是对下厨的人最基本的礼仪。”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在简汉升惊愕无比的视线中,闻霆旭站起来,离开了他的书桌。
啊啊太不可思议了
“愣在那里做什么你没听到?吃饭了!”被闻霆旭恶言斥责的时候,简汉升才眨眨眼,不敢置信的跟上。
苞大师在同一张餐桌上用餐,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验。
只不过大师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一迳低头扒饭.他都不知道大师的胃口这么好,他还有一阵子以为他根本不吃东西。一赶起稿,他几乎没日没夜的工作,他都担心他是不是会因为体力衰竭而倒下去。
很麻烦那是大师对于吃饭这件事情的评语。叫他采买的食物,也只限于泡面跟微波餐。
“去洗手!没洗手不能吃饭!”
陆靖涵一进厨房,马上就赶两个男生去洗手。简汉升觉得自己好像还在上幼稚园的感觉。
“讲几次了?吃慢一点好不好?”翻了翻白眼,陆靖涵不耐烦的放下碗筷,抽了一张面纸丢给坐在对面的黑衣男。
“你那什么胡子,也不剃一剃,每次吃东西都会弄脏。”她实在很受不了。“留了满脸的胡子根本就像个坏人一样,难怪小孩子看到你都会哭。噢,对了,你本来就是个坏人,绑架人的坏蛋!”
简汉升不知道大师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因为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抹了抹胡子,闻霆旭把空碗递给她。
“再一碗!”
她又盛了一碗。
“不能只吃咖哩配饭,也要吃青菜,这样营养才会均衡。”
闻霆旭咕哝了一声,真的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
捧着饭碗的简汉升完全忘了要吃饭,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他有种荒谬的感觉这情况哪像是绑匪跟被害人?简直简直就像是一对老夫老妻
最猛的是,这两个人似乎对这个状况完全没有所觉
啊啊算了,不要管闲事,尤其是不要管大师的闲事直觉这么告诉他。简汉升不敢再抬头,努力把在他感觉只是普通的饭菜扒进嘴里。
把餐桌上所有的食物都扫光之后,闻霆旭砰的放下碗筷。
勤快的简汉升马上训练有素的站起来。“我来收!”
闻霆旭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仿佛一切是理所当然。陆靖涵正想念几句自己的碗要自己收到流里台之类的话,简汉升腰际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ㄜ喂?小、小美?”
对他一手拿碗盘,一手又得接电话的狼狈样看不过去,陆靖涵接手他的工作,把他赶出厨房。
“小美,对不起啦!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今天生日要陪你,可是大师最近的工作很重要,截稿日已经快要到了我得在这里standby,看大师需要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当然你很重要,可是大师也”从他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跟频频道歉的模样,不难想象打电话来的人是他女朋友之类的人物。
“什么不可能啊!我怎么可以跷班”接着他又怪叫起来。
“大餐?礼、礼物?我我这个月手头比较紧一点”
“小美,别这样嘛”
“啊?别、别挂我电话啊”简汉升苦着一张脸,看着没有了声音的电话,想到小美生气的样子还是觉得心惊胆跳。小美她就是无法了解他的工作有多么重要,他们对这点也吵过了很多次,他本人是没有怨尤啦,可是他的女朋友就受不了。
可能这回真的要被小美给甩了吧!他灰心的想。自己的条件不好他很清楚,要钱没钱,说工作嘛也不是太有前途,当初能交到小美这个女朋友,已经是天上掉下来的幸运了。
低垂着脑袋,他郁闷的往大师的书房走。记得大师在电话中告诉他,今天要跑一趟银行的
“大师,请问您要我去银行是要办什么事?”
书桌后面的大师因为一张脸藏在落腮胡后面,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以他的经验,大师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应该说很不好“不用了!你滚吧!”
“咦?”“没听到我说的话滚!”
“为、为什么难道您不需要我”
“不需要!我现在看到你的脸就烦。你可以走了。”
看到他就烦?被这样说的简汉升,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自己虽然没能帮上什么忙,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尽心尽力的做事,难道还是没有办法得到大师的认同?
“大师”
“叫你走你没听到?”
“呜”像只被主人斥责的小狈低垂着尾巴,转身。
“等一下!”
“嗯?”马上回头。
闻霆旭从抽屉里抓出一把钞票。“这些钱给你。”
“给我?”千元钞那样一抓起码有上万吧?“为什么?”
“不要一直问我为什么!”他不耐烦的怒吼。“给你就给你!业务奖金。”
简汉升战战兢兢的接过那些钱。
业务奖金?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一条,可是大师已经说过不能问为什么了。而且,只要不是资遣金,他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谢谢大师。”
“还不快滚!”
“是”
闻霆旭骂人的声音,大到在厨房的陆靖涵都听到了。她不悦的皱着眉,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委靡不振的简汉升。
好好的一个青年,怎么被人糟蹋成这样?那家伙真可恶!从来没有看过像他那么苛刻的上司的!
“他真过分,我看你别再为他工作了!”对眼前的受害者她充满了同情。
简汉升摇摇头。“大师大概只是因为赶稿,比较心烦一点。”
她翻翻白眼,怎么有人可以隐忍到这种程度?如果说黑衣男不应该虐待属下,那简汉升这个被虐狂恐怕也要负一点责任吧?
“而且大师给了我一些钱”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大师不会有错”理论,他拿给她看手里抓着的一大把钞票.“真好,刚刚我女朋友打电话给我,还抱怨我都没有买她的生日礼物,我告诉她我没钱,现在突然有了这一笔意外收入”他的声音突然停住,露出错愕的表情。
“怎么了?”他就像是被电到一样,陆靖涵忍不住必心他是不是打击过大,身体有什么不正常了。
简汉升眨眼,不停眨眼,然后又惊又喜的抓紧了手里的钱。
“大师他他把我赶走该不会、该不会是他刚刚听到我讲电话的内容吧”他的声音颤抖着。
“什么内容?”
“我女朋友打电话来,叫我今天请假去陪她,因为她生日。我说不行,她就挂我电话。然后大师本来今天要我去办事情的,刚刚却突然变脸,叫我滚。我想他其实是是想要帮我”他讲起话来结结巴巴,因为他从来都没想过大师竟然会
“大师其实对我很好!哇!大师真是个好人!对不对?”
面对着惊喜交加的青年,身为被他口中的好人绑架的人,陆靖涵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可能她心中的震惊不亚于他吧!
“呜呜我真的太感动了,我一定要一辈子跟随这么伟大的人。”
青年感动得直擦眼泪,向书房的方向投以一个感激又崇拜的眼神,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无疑的,他对“大师”的崇拜又升高了一个层次。
陆靖涵呆呆站在原地,对他刚刚的话她还有点半信半疑。毕竟对简汉升来说“大师”放个屁都是香的。
“你怎么在这里?还不进来!”
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手腕的压力,陆靖涵这才醒过来,转身,发现闻霆旭正抓住她的手。
“到书房陪我!”他命令。
斑高在上的傲慢态度让她不满,她瞬间抛弃刚刚迷惑她的推论。这家伙不是面恶心善,他是面恶心恶!
她不能认为他是好人,不能稍微有一丁点的动摇,不能!
“你脑袋不正常?干嘛一直摇头?”
有吗她有一直摇头吗?
面对他狐疑的眼光,她马上僵直了脖子。
她被他给抓进书房,被他给锁在椅子上。她得陪着他,在他工作的时候,他要随时抬头可以看见她。那是他的命令。
气呼呼的扯了扯那限制自己自由的手铐,她瞪着他。
他正专注的盯着电脑萤幕,一双又大又厚的手掌快速的在键盘上移动.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时候,脑袋又开始乱想,简汉升的话像毒素一样渗透她的脑
“喂!”
“干什么?”他似乎不悦她打断了他的工作。
“你刚刚有听到简汉升讲电话吗?”
他僵硬了一下。
“我干嘛听他讲电话”他否认,而且语气坏的让人起疑。
她愣愣注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的动作。
懊死的!他似乎真的不那么坏
陆靖涵有种“完蛋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