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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涵原本以为lune里头的成员是因为单远不在,才会疯成这副德行不顾形象地搞笑、很不合作地找各种诡异的藉口拒绝操练。
但事实并不。
因为即使单远这个正牌的老大回来了,大家还是很努力地耍赖、抱怨声一堆。
但怨归怨,该做的练习他们却从来没有摸鱼过,而且一到得正经的时候,他们便会一个个马上从地上跳起来,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
而对于他们各种荒涎不经的毁谤和指控,单远似乎十分乐在其中,而且好像听见天籁般地愉悦。
激发团员们的创造力,可是他的使命啊,是他始终努力不懈的奋斗目标。
所以他完全不在意他们说出多夸张的言语,重要的是他们能够想出新的内容来诋毁他。
而团员们的创意也果然被他的‘暴行’给激发出来,每次大声偷骂他的内容都不尽相同。
几天的相处下来,对于单远,韵涵已经没有最初那种矛盾的感受了。
偶尔她还是会静静地在一旁望着他,有个跟俊相似的形象在她身边,的确淡化了天人永隔的悲痛。
但那仅仅是看着,只是像看着一个思念已久的朋友一样,没有包含任何多余的情愫。
她很高兴她的反应和她预期的一样,也很高兴她对于自己的感情,是可以了解且可以掌握的。
她的心属于颢成,这点无庸置疑。
她和单远之间偶尔也会聊聊,或许是因为她对他本就具有的亲切感,他们还算挺谈得来的。而她也发现单远并不是像他表面那般酷酷的,他其实是非常爱探听周遭八卦的,有时他还属于那种巴不得天下大乱的人哪。
韵涵坐在佑雯身边,一边忙着手边的事务,一边看着台上一幕幕迥然不同的改版‘蓝胡子’,有现代版也有古装版,甚至是中西和璧。
蓝胡子交代要好好保管的东西也是花样百出,从一开始的金钥匙变成了毛茸茸的泰迪熊、大得吓人的鸵鸟蛋、厚重的百科全书、大同牌电锅、图谋不轨的蜡烛与皮鞭、森永牛奶糖一盒等等。
那间不允许进入的房间也是被他们恶搞一番,各种想不到的东西都有。
“还抱怨呢,明明就玩得很快乐。”佑雯摇摇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台上闹烘烘的场面。
“但他们演得很有条理啊,而且要不笑场还真是不简单。”
有的时候虽然练习过很多遍了,但一到了正式演出的时候,观众在不预期的时候笑出来,常常会让台上的演员也忍不住苞着一起笑。
“他们啊,都是天生的搞笑疯子。就是因为他们太爱搞笑了,有时候公演用比较重感情戏的剧本,他们练习起来会很痛苦。”佑雯无奈地叹了一声,突然有些好奇地问韵涵:“你呢?你觉得那间房间理面会有什么东西?”
韵涵笑着摇摇头,不愿意说。“我的想法没有像他们一样出色有创意。”
“又有什么关系,就是想法嘛,你不用管台上那些神经病。告诉你,那些东西他们其实也是想了很久,为了逗观众笑,他们是很愿意压榨自己脑汁的。就说说看嘛。”
“这”韵涵又笑了一下。“我觉得那里头会是一张张的画作和艺术品,不论是油画、素描、雕刻都是女主角的形象。”
“哦?”佑雯有些讶异。“为什么?”
“嗯,我觉得蓝胡子其实是真心爱着女主角的,他虽然用大笔的聘金娶到了女主角,但他因为个性孤僻而且不擅言词,因此对自己极没有信心,认为女主角不会爱上他,因此他悄悄藏着所有的情感,不愿意让她知道,不要自己的那份情感成为她的负担。”
“这个想法挺感人的。”坐在前方的单远听到她们的谈话,转头给了个评价。
“是啊,我想很多女孩子会因为这样而感动的。”佑雯也赞同。
韶涵对他们笑了下。
相同的问题,在她把实验性短剧的事情告诉颢成的时候,他就问了。
而他听到她的答案以后的反应,和他们不太一样
“那女士角的心意呢?她知道一切以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当时他听完她的想法后当场愣住,试探性的问她。
“女主角其实早就爱上了他,正为男主角对自己的冷漠而感到难过呢。”她轻声地回道。
“所以,当她知道其实男主角对她用情很深的时候,她是感动的吗?”他望向远处,这样问着。
“当然是啊!”那时她抬起头充满柔情地望着他,手掌轻贴上他刚硬的脸,肯定地说道:“是震撼,也是感动”
她明白他的感受,她当然明白因为她说的,正是他啊!是他那令人感动又心疼的感情。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不敢相信他竟然是这么爱她,他们竟然能够这样幸福地在一起。
周颢成搂紧她,无法言语。良久良久,才轻声唤道:“韵涵”
她望向他,但他却只是抿着唇,像是有什么话说不出口。她不禁问:“嗯?怎么了?”
他又沉默了会,才摇摇头,对怀里的她浅笑了下。“不,没什么。”
想到当时他的表情,韵涵不自觉地蹙起秀眉。
这些日子以来,颢成对她几乎是没有任何隐瞒的,他那时到底是要跟她说什么呢?为什么迟疑着不愿意开口呢?
“你常常发呆?”佑雯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台上各组的短剧已经结束,大夥揉着笑得发痛的肚子相偕吃胃葯去了,单远也不知道跑到哪去。
佑雯坐在她面前的矮桌上,这样问着。
“是啊我常常这样,径自想着一些事情,然后就恍神了。”韵涵回答。
佑雯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望着她。“单远在大学毕业以前,一直很希望能够遇到你这种看起来像是与世隔绝一般的女孩,并且让她来饰演他写的剧本里面的女主角。”
“哦?那成功了吗?”
“不算是。”佑雯的嘴边有一丝隐掩的笑容。
“没有找到?还是没有找到想要找的人?”
“不,人找到了,那的戏很成功的落幕了,但是他所找到的那个女孩却与他本来想的不尽相同。而经过那一场误会以后,他便说服自己,那种有着脱俗气质的女孩只会出现在小说里面,现实生活是不存在的。然而他现在又看到你,跟他想像中的女主角是一样的,他说这种感觉十分复杂。”
韵涵笑了下。“呃,他该不会是把‘飘渺’当作他的择偶条件吧!”
佑雯忍住大笑点头。“本来是这样的,但他却喜欢上个性和理想中南辕北辙的女孩,我是觉得她挺可爱的。”但是在单远眼里好像是个令人很头痛的女孩。
“喜欢本来就是一种感觉,是不需要加以分析的先预设一个‘搜寻目标’是他的失误。”她淡笑着说道。
像她,生命中的两段感情,爱上的就是两个不同性子的人啊!
“哦?这是你的亲身体验吗?”
另一个声音这样传了过来,她们抬头望去,看着单远朝着她们走过来。
“在背后道人长短是不好的,有时间的话是不是应该去跟你家的大冰山男培养感情?”他先瞪了表姐一眼,然后看向韵涵。“来吧,多告诉我一些有关你和泰尔斯董事长之间的情史,我卖给八卦杂志可以小捞一笔。”
韵涵只是笑着,知道若他真的想要靠卖八卦赚钱,那么他早就将路禹凡和晓希之间的情爱纠葛写成书了。
他是属于那种单纯嘴坏的人和开朗活泼的俊,真的很不像。
签名,合上文件,交给等在一旁的秘书。
“董事长,会议在二十五分锺后召开,晚上您要出席陈董事长办的商宴。”秘书在离开前这样告知老板。
周颢成点了下头,站起身,从一大片落地窗望下去,看着穿流不息的大马路,表情始终是黯淡的。
他的右手置于西装的侧口袋中,似乎握紧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和韵涵在一起的时间那么长,表白的机会也很多,却始终说不出口,只是觉得心神不宁。
他看了手中的深咖啡色绒布盒子,微叹了声。
他爱她!
所以希望一辈子与她在一起,这不是很天经地义的事情吗?他也不是出于一时的冲动才有这个念头的。
这只戒指他买了好久了,只是那句‘嫁给我好吗?’却一直说不出口,每每到了舌尖却又被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她应该不会柜绝的,他也不该是这般懦弱的性子,但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应该问她,他不应该‘逃避现实’。
然而,现实是什么呢?他恐惧的又是什么呢?
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他走回办公桌拿起它,看了来电显示,接起的瞬间,原本冷得骇人的脸,瞬间柔化了不少。“韵涵?”
“颢成,你今天晚上会晚点回家对不对?”那头传来她轻柔好听的声音,让他不禁滑出温柔的笑容。
“对,我得去参加一个商宴,但谈妥生意后我就会回去,不会久待,估计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大约十点左右到家。”
“这么晚喔”那头传来她哀怨的声音。“那,我可以在剧团待久一点吗?
我们团长要播他这次去美国所拿到的剧团练习纪录片,都是一些知名的剧团唷。”
“当然可以啊,差不多到几点?”
“嗯,应该是到九点吧,所以我会比你早到家。所以说,颢成”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更甜腻了,还多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企图。
“嗯?”他应道。
“我啊,会乖乖地把衣服一件一件脱掉,然后躺在床上等你的”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因为她的调皮言语而笑了出来,有君子风度地含蓄回应她:“我明白了,我会很期待的。”
“但我只等你到十点半唷,如果你晚回来,就只有帮我羞被子的份了。”
他垂着头,笑意不减。“好,我尽量早点回去,绝对不会辜负连大小姐的期望的。”
电话那头的她呵呵地笑着,又同他甜言蜜语了几句,提醒他不要乱吃外头的东西,还让他哄了她一阵,这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他的笑容缓缓地收回,望着远方的眼神已不见方才的阴鹫,但他仍是轻叹了一声,这才走出办公室。
“等等,在这里停车。”周颢成吩咐道。
现在是晚上九点,今晚的他很快地结束所有要处理的事捞,包括和陈董事长的寒暄应酬,便快速离开商宴场合。
都是为了她哪,那个拐他回家的女人。
“是。”司机将车停妥在路边,而前方正好是lune剧团的所在地。
剧团的灯还亮着,时间也还早,韵涵应该还没回去才是。他开门下车,决定去找她,和她一块回去,顺便看看她天天挂在嘴边的剧团到底长得什么样。
伸手摸向口袋,本来要打手机给她,但转念一想,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她一定会很高兴看到自己的。
他想着她会有的笑容,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步伐也更快速了些。
他步上几层阶梯,打开剧团的大门,朝着里头喧闹声的方向走去。远远地,他便看到正在放映的舞台剧,而也看到坐在最后—排、离他有些距离的韵涵。
他正要上前,却突然顿住了!
韶涵,正专注地看着前方,而那眼神
周颢成不禁心底一惊!他看过那眼神的,当初她和俊罢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她看到俊远远地朝着她走来,她总是会有那样的眼神,虽然说不上是眷恋,却是一种熟悉和亲切,是个让他始终很在意的眼神
他忙往她的视线方向望去,看到的是一个偏过头看着布幕,解释着其中演出内容的男子。
他安抚着自己不平静的心,告诉自己那只不过是她的普通朋友,告诉自己不要表现出争风吃醋的丑态
然而,当那男子转过头来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当他看清楚那男子的长相以后,所有的安抚,全变成了笑话。
他着实愣住了,盯着那人,无法别开视线。
那、那是俊?!
不,不可能的,俊已经去世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但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他到底是谁?
不过不论他是谁,他似乎已经唤起了韵涵最深处的记忆啊,否则她不会用那种眼神凝望着他。
他不敢再看韵涵望着那男子的眼神。
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他的心头一阵慌,恐惧地绞痛着,一直重复着同一个问句
老天,为什么跟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周颢成完全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只记得他依着残存的意识,告诉司机将他载回泰尔斯。
还打电话回到两人住处,稳住了声音,在答录机内留了言,告诉她自己今晚不会回去,告诉她不用担心。
然后他回到空无—人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陷入痛苦。
他没有心力去查询那有着和俊几乎—样面孔的男人是谁,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非常恐慌。
他当然恐慌了,他怕失去她呀!
或许,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跟她求婚的原因吧?
因为他很怕哪一天她恢复记忆了,会告诉他:其实她爱的一直都是俊。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他很怕她想起来,从一开始便很恐惧。而这一道恐惧,也是他一直不肯去面对的心结。他一直自欺欺人,欺骗自己幸福会永远存在,不会逝去。
然而现在他所面对的事实是:她不需要恢复记忆,俊一直在她心底最深处,谁也抹灭不去。
他是不是已经失去她了?他的幸福,是不是已经逝去了?
老天怎么对他这么不公平?既然是在最终要收回的东西,为什么还要给他呢?
为什么要让他相信只要持续宠爱着她,她便会永远待在他身边呢?
他觉得混乱矛盾极了,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不知所措过,觉得不论走出哪一步都是错。
是不是连爱上她,也是个错误?
他的目光瞥向前方的手机。不能让她打电话来,他现在没有任何能力面对她。
但就在他伸手要将它关机的那一刹那,手机响了,是很长的一串数字,没有见过的。
他犹豫了下,冷冷的接起,也没有回应,只是按下了通话键,等待对方说话。
“喂?颢成?颢成?”另一头传来路禹凡的询问声。
“怎么了?”半晌后,他才回答,极度冷漠的声音。“你人不是还在义大利吗?”
路禹凡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有些遥远。“是啊,但我想打电话问看看你好不好,你”“你是知道的,对不对。”周颢成打断他,他是何等机警的人物,从路禹凡有些心虚的声音便能够猜对一半。“知道有个跟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他得放轻声音,不愿让这这个话题震荡到他的胸口,那儿正疼动着。
路禹凡暗自叫惨,没想到他会比自己预期中更早知道这件事,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在意啊,这下子可真是糟糕了。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周颢成问道,语气中有强忍住的愤怒。
路禹凡了解他,知道此刻的他必定是气愤的,正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他却又问了:“那人到底是谁?”
“他是他们剧团的导演,叫单远。我、我也是前一阵子才知道”他感受到电话那头的异常沉默,故作轻松地安慰道:“哎,但是那又如何呢?不过就是长得像而已,韵涵爱的是你啊,这是没人能够否认的事实,何况她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不是吗?”
“不,事情不是像你所说的那么简单。”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如果如果你看到韵涵看那人的神情,你就不会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她用以前看俊的眼神在看他,她竟然”颢成发现他无法再发出任何声音,将脸埋入掌中,不顾另一头路禹凡正着急的声音,结束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