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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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时分,月影夜总会里一派灯红酒绿。大厅里,驻唱歌手唱着流行曲,客人们觥筹交错;包房内,光线昏暗,房门紧闭,通过大门那块狭小的磨沙玻璃,影影绰绰地透露出些不堪入目的画面来。

    然而,在走廊尽头最隐蔽的一间包房里,却是剑拔弩张。一群男人冷酷地站着,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围圈,人群中间,一个小混混打扮的男子孤立无援地坐在一张矮脚沙发上。他穿着一条刺目的红色裤子,身上穿着一件长袖衬衫,似乎想做出些公子哥儿的派头,无奈衬衫实在是太脏了,几乎让人置疑它原本到底是白色还是奶黄色的。

    “秦真,你还有什么话说?”一个头目模样的男人恶狠狠地呵斥道。

    “呵呵,你想听我说什么?”被包围着的男子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把遮住眼睛的刘海拨开,露出一双狭长而机警的眼睛。在包房昏黄的灯光下,馑劬Ω腥瞬2挥155踔脸频蒙襄邋莸牧撑釉鎏砹斯獠省?br>“哼,送货送了那么多次都没出事,你小子第一次经手,就引来了警察!说,你是不是卧底?”头目挺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秦真。他口中的货,是指一批迷幻葯。

    “呼”秦真打了个哈欠,咧开嘴笑了,脸颊现出了两道笑纹“喂,黑仔哥,无间道看太多了,不腻味吗?”

    “啪!”有人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秦真,和你一起带货的弟兄都被警察抓了,偏偏只留下你!你这个叛徒!居然还敢回来”

    “那是他们太不醒目了。”秦真不以为然地说。

    叫“黑仔”的头目猛地扑上前去,按住秦真的肩膀,把他整个人按到了茶几上“你有胆子当叛徒,有胆子回来,想必也有胆子接受家法吧?”他阴森森地笑了。

    “哈哈哈哈”一群男人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嗜血的快感。

    “黑仔哥!”一个人递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过来。与此同时,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拥了上来,取代了黑仔的位置,把秦真牢牢地摁在了茶几上。

    即使是大难临头了,秦真还是低声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实验室里摊开手脚的青蛙标本。

    笑声刺激了黑仔,他眉头一皱,握着匕首,狠狠地向秦真搁在桌面上的右手掌刺了下去

    “哇啊”秦真怪叫一声,眯起了眼睛,满脸痛苦神色。

    “哼,原来警察也会大声呻吟的啊”黑仔鄙夷地盯着他,冷冷地说“你当卧底不是当得很爽吗?严刑逼供的时候不是应该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吗?”

    秦真头被人按着,脸颊贴在桌面上。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抬起眼睛,望着兀自插在自己右手背上的那柄匕首,冷汗从他的额角涔涔流下,让他邋遢的脸蛋显得更加狼狈。

    众人得意地笑了。在震耳欲聋的笑声中,秦真的喘息越来越凌乱倏地,他双眼一翻,不动了。

    “废物!”黑仔不屑地冲他身上吐了口唾沫。

    “他该不会是心脏病发作吧?”一个古惑仔探头探脑地瞅着秦真。

    “哈哈,八成是想到还要像这样挨上48刀,吓得尿裤子了。”另外一个咧了咧嘴。

    “便宜了他!他根本就还没尝到家法的滋味”黑仔阴沉着脸,向按住秦真的四个人打了个手势“看看他死了没有,还有气的话,弄醒他,我们继续!”

    一个人放开了手,探了探秦真的颈动脉。

    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秦真猛地张开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手背上的匕首,挣脱了三个人的束缚,径直向黑仔扑了过去。

    “你”黑仔没能把话说完,冰冷的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最好别动,”秦真冷冰冰地说“我的手受伤了,说不定,我手一抖,会在你脖子上捅个窟窿。”

    黑仔的脖子起了鸡皮疙瘩,他勉强让自己冷静地说话:“看来,你果然是警察啊!身手还不错,我太小觑你了。”

    “不好意思,我还不习惯打政府工。黑仔,你是针对我吗?这么多人都知道出货的事,你为什么偏偏指定我是卧底?我记得我没碰过你的女人啊,没办法,她太丑了。”

    “你”黑仔奋力挣扎着。忽地,他的动作僵住了,脖子上有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哦,看来我手抖了。”秦真皮笑肉不笑地说着,眼睛里写满了疯狂。

    包房的大门悄然无声地打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泽宣哥!”

    “卫师爷!”诚惶诚恐的呼声此起彼伏,一群古惑仔马上尊敬地望着面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很明显,这个男人的地位不低。

    卫泽宣冷漠地扫了包房内一眼,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秦真身上“阿真,在我面前也耍刀子吗?”

    “那就得看黑仔哥的了。”秦真毫不退缩地望着卫泽宣。

    “卫师爷,他是卧底!是他搅黄了我们的交易!”黑仔大声嚷嚷。

    “不是他。”卫泽宣平静地说。

    “师爷”黑仔一脸茫然“您说什么啊?明明就是他,不可能是别人的”

    “我说了,不是他。走漏风声的是‘金毛豹’。”

    “可是阿豹也被警察抓了呀”有人插嘴。

    “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卫泽宣托了托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卫师爷”众人鼓噪。“金毛豹”人缘极佳,是老江湖了;相反,秦真才出来混不够一年,怎么可能

    “警察可以有卧底,我们就不能有吗?”卫泽宣云淡风轻地说着,漆黑的眼眸正对着秦真,也不知是不是眼镜镜片的缘故,此刻的他平添了几许神秘莫测的气质。

    蹦噪声停了下来。秦真眨眨眼睛,不亢不卑地迎着卫泽宣的目光,没有吭声。

    “阿真,现在还你清白了,把黑仔放开。”卫泽宣命令道。

    “不。”秦真倔强地回答。

    卫泽宣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你没听清楚我的话吗?”

    “很清楚,可我跟他有笔账要算。”秦真缓缓说道。

    一抹诧异的神情在卫泽宣额上扫过,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真。

    黑仔恼火地撇了撇嘴“姓秦的,别给脸不要脸”

    出人意料地,秦真居然甜甜地笑了,他乐呵呵地说:“我姓秦的从来就不怎么讲究脸面,不过嘛”

    忽然,秦真用力把黑仔推倒在茶几上,就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秦真狠狠地挥动着手里的匕首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房里回荡着黑仔的嚎叫声。那把匕首现在正不偏不倚地插在黑仔的手背上!

    秦真脸上的笑意不减,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我姓秦的从来就没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涵养”

    黑仔的手下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向前迈了一步,紧逼着秦真。

    杀气在蔓延,秦真张狂地昂起头,用血淋淋的右手拨了拨额前散乱的刘海。血迹印在了他的额头上,他咧开嘴角,露出一丝嗜血的微笑。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卫泽宣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虽然很低很低,却恰到好处地击中了包房里紧绷的那一根弦,虽然没人肯承认,但事实上,人人都暗地里松了口气。包括嚣张的秦真。

    “卫师爷,给我们个说法!”一个人率先嚷了起来。顿时,黑仔的马仔接二连三地起着哄。秦真忽闪着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阿真,把黑仔放了。”卫泽宣无视周围的喧嚣,静静地盯着秦真的眼睛。

    秦真翘起了嘴角,干脆地松开了黑仔的衣领。

    “臭小子”一个人斜斜地向秦真扑了过去

    只见人影一晃,卫泽宣矫捷地上前,挡住了来人的身体。进攻的古惑仔赶忙站住脚,然而卫泽宣却没有看他,他只是注视着秦真的面孔。他伸出手,托住了秦真的手腕秦真准备再次挥动匕首的手腕。

    “你的手还在流血,剧烈运动恐怕不太合适吧?”卫泽宣淡淡一笑。

    秦真只感到自己的手腕被卫泽宣握得生疼。想不到,这个斯斯文文的师爷,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细细端详着卫泽宣深邃的眼睛。

    “怎么样?还不收手?”卫泽宣一语双关地说。

    秦真的脸颊上露出了两道笑纹,他潇洒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卫师爷,这不公平!”受伤的黑仔总算喘过气来,愤愤不平地说。

    卫泽宣平静的脸孔转向了黑仔“那你告诉我,什么叫公平?”

    被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黑仔忽然感到不寒而栗。他总算明白过来了,今天,卫泽宣是保定秦真了。就算他不保秦真,秦真这小子发起疯来,也不是好受的。他下意识地按紧了手上的伤口,不再吭声。

    秦真脸上的狂妄渐渐缓和了下来,即使是再冲动,他也晓得,现在应该和气收场了。

    “好”卫泽宣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阿真,洪爷要见你。”

    什么?所有人都呆呆的,包括秦真。洪爷耶!是洪爷!秦真双眼发直,卫泽宣都走出去好远了,他才反应过来,怔怔地快步跟了上去。

    洪爷要见他啊望着秦真那条刺目的裤子,黑仔气馁地耷拉着肩膀。看来,他找秦真报仇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了。报不了仇是小,八成以后在秦真面前还得装孙子

    唉

    秦真出入月影夜总会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对这里比对自己那租来的邋遢公寓还要熟悉几倍。可他从来就不知道,就在夜总会大堂的一面墙后,居然有一间隐蔽的房间。

    他跟在卫泽宣的身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富丽堂皇,尽管装潢得奢侈俗丽,却有一种让人发怵的威严感。卫泽宣走了两步,就站住了,没有继续向前的意思,秦真也停下了脚步。刚才还张狂不已的他,来到这个房间,竟然不由自主地缩手缩脚了起来。

    灯光很暗,在宽敞的房间尽头的豪华沙发上,一个男人懒散地坐着。他身边还坐着一些人,不过,秦真只看见这个男人。

    毫无疑问,这就是洪爷。

    洪帮是九龙近几年崛起的帮派。自从黑虎帮的二爷凌希帮他哥哥顶罪入狱之后,黑虎帮的气焰收敛了不少,而周遭的其他帮派或是未成气候,或是暮气沉沉而洪帮则抓住了这个机会,几乎是一夜之间,占据了九龙地区,打响了名头。

    洪帮的组织在其他帮派看来,异常神秘。它有8名负责人,掌管不同的地头。而被帮众称为“师爷”的卫泽宣身份在8名负责人之下,只算是洪帮第十号人物。但是,大家都很羡慕他,因为他是最接近帮主洪爷的人。

    没有人知道洪爷叫什么,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怎么知道。洪爷是神秘洪帮里最神秘的人,他隐身幕后,运筹帷幄。

    现在,秦真终于见到了洪爷。灯光实在是太昏暗了,他眯缝起眼睛,竭力想看清楚洪爷的长相。以前,他总觉得洪爷会有着高大威猛之类的王者之相,可今天一见,洪爷的样子并不怎样起眼,如果在大街上看到,他绝对不会回头看第二眼。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洪爷?秦真困惑了。他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的生意人罢了。

    卫泽宣恭敬地远远站着,秦真踌躇着,该不该向前走几步,好好看清楚洪爷。这时候,洪爷说话了“阿真,你站那么远干吗?过来些。”

    这语气很亲切嘛秦真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与洪爷只隔了一张茶几。

    “让他喝酒。”洪爷一招呼,有人马上递给秦真一只杯子。

    “啧啧,用杯子喝酒怎么对他的狂妄的脾气?把一瓶酒都给他。”洪爷低声笑道。

    于是,秦真手里有了一整瓶的xo。

    “谢谢洪爷。”秦真咧嘴一笑,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哈哈哈”洪爷响亮地笑着“小孩儿,你的手似乎还在流血,去医院看看吧。”

    秦真看了看自己的手,血糊糊的手背上,血渍已经半干涸了。他脸上的笑纹都绽开了“洪爷,您老看走眼了,血早就止了。我们这些人打打杀杀惯了,粗皮糙肉的,用不着去医院。而且我们最忌讳去医院了。”说着说着,秦真大大咧咧地倾侧手中的xo酒瓶,随随便便地倒在了自己受伤的手背。

    “消消毒就好了。”秦真甩了甩手上的酒渍,傻乎乎地咧嘴一笑。

    房间里的人都愣了,这个小小迸惑仔也真的太狂了些。

    “哼”洪爷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嗤鼻声。秦真不由得循声望去。背光,他只能看见一个苗条纤细的影子是个女人。

    “哈哈哈哈好好好!哈哈哈”洪爷突然大笑了起来“小璃,你可别瞧不起这小子。他可是个人物!哈哈哈”他狂笑着站了起来,脸庞暴露在了光亮中。

    秦真怔住了。洪爷的笑脸上露出两排整齐的白齿,配上他的眼睛,不知为何,让秦真不寒而栗。洪爷身上有一种自然的威严与杀气。

    “阿真,你就先跟着泽宣,好好学着点。”洪爷冲卫泽宣点了点头。

    “谢谢谢洪爷,谢谢泽宣哥。”秦真呆呆地,机械般地说道。天哪,这是不是说,他这小混混出头的日子终于到了?

    “还有以后注意点自己,别老是弄得血淋淋的。不然,以后怎么跟我吃大茶饭?”洪爷戏谑地扬起了眉毛,端详着秦真。

    洪爷这么说,是让我跟他吗?哇,这下可不是简单的出人头地!秦真彻底蒙掉了。

    看着他傻不啦叽的模样,洪爷好不高兴。他兴致勃勃地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他晃了晃手里的水晶杯,漫不经心地说:“小璃,今天我高兴,你别回‘日韵’了,就到大堂去唱会儿吧。”

    洪爷身后,一个女子轻轻地“嗯”了一声,闪身而出正是刚才发出嘲笑声的女子。

    她越走越近,秦真不由得仔细打量着她在昏暗灯光下,逐渐变得清晰的脸庞:这是一张年轻的面孔,没有夜总会里舞女们脸上常见的世故与狡猾,却也没有二十出头还在念书的女孩子的清纯与天真。乍一眼望去,她有点像吴倩莲,清秀脸型,眼睛小小的,却带着点倔强,鼻子直直的,嘴巴稍稍有点大,身量不算太高,纤细苗条,肌肤白皙。她的长发干净利落地盘在脑后,配着一袭黑色的简洁晚装,看上去摇曳生姿。

    这个女孩和普通歌女比起来是挺特别,但她并没有倾国倾城之貌,洪爷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呢?秦真有点纳闷了。

    女孩与他擦肩而过,一双小小的眼睛飞快地瞄了他一眼。眼神可谈不上友善和崇拜。

    还蛮神气的嘛秦真觉得有趣,禁不住向她咧嘴一笑,两道弯弯的笑纹展现在脸颊上,让他邋遢的脸庞变得生动了起来。

    女孩微微皱了皱眉头,鼻子里又“哼”了一声,正眼也不看他一下,抬头就走。

    “唉?”秦真站在原地,好不愧狈。

    “哈哈,我就喜欢小璃这妮子的脾气”洪爷扬手,有人又倒了一杯酒给他。他自顾自地细细品了起来,不再看秦真。

    “洪爷,我出去了。”卫泽宣恭敬地弯了弯腰,看了秦真一眼,转身向大门。

    哦,洪爷是在下逐客令了吗?秦真手忙脚乱地鞠了躬,跟在卫泽宣身后出了门。

    “呼”秦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舒坦了,刚才待在房间里,面对着洪爷,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可这泽宣哥嘛他瞥了卫泽宣一眼。

    卫泽宣的话很少,只是和秦真一起坐在大堂里的一角,静静地抿了几口苏打水他不喝酒。他的态度好像秦真完全不存在似的。

    真是郁闷秦真“咕嘟咕嘟”地又灌下大半瓶啤酒。

    “卫师爷”有人在卫泽宣耳边悄悄地说着什么。

    “嗯”卫泽宣静静地点了点头,对秦真说“我有事,你喝完酒,自己回去吧。”

    “洪爷不是让我跟着你学吗?”秦真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卫泽宣扬起了眉毛。

    “没什么,泽宣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忙去吧。”秦真挤出一丝笑意。

    卫泽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好,这下子真的是舒坦了”秦真自言自语。他痛痛快快地喝着酒,醉意上涌,眼睛迷离了起来。

    音乐声缥缥缈缈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这旋律和歌词好熟哦!秦真努力开动硬邦邦的脑袋,竭力想了起来。

    是的,他听过这首歌。是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他挺喜欢迪克牛仔沙哑而有力量的嗓音的。可是,现在正在唱这首歌的却是另外一种声音:不愠不火,却在沉稳中流露着沧桑的女中音。此时此刻,在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里,一首属于男人的歌用女性的声音唱出来,有些出人意料的震撼。免费小说

    秦真睁大了眼睛,的醉眼里,一个一袭黑衣的娉婷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射灯下,几乎是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做作的女儿娇态,只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动作,就散发出淡淡的优雅,而在这优雅中,嵌入了与实际年龄不符的生活感悟。

    这是刚才那个对他嗤之以鼻的女孩。

    秦真终于明白,为什么洪爷那么喜欢她了。舞台上,灯光下,这个女孩纵然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却有倾国倾城之态。

    秦真的酒醒了,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着这个女孩的一颦一笑。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苍凉的歌声中,秦真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他有多久没尝过这个滋味?

    天哪,这只是一首歌而已。

    空的啤酒瓶从手中滑落,跌到了沙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桌子一群男人的窃窃私语招回了秦真的魂魄。

    “咦?怎么日韵夜总会的台柱子今天过来我们月影了?”

    “哦,原来她就是那个申璃啊,洪爷最中意的歌女。嘿嘿,果然不错嘛人长得还行,歌唱得也还好。听说她以前参加过新秀歌唱大赛”

    “嗨,那有什么?她现在红了吗?连决赛都没进去!依我看哪,这女人要身材没身材,要模样没模样,嗓子又不甜,八成是凭着那一身病态的苍白肌肤把老爷子迷住了。我哥们上次不过是碰了她一下,她就摆出一副臭脸。哼,装什么圣女?大爷我什么女人没见过?老爷子的眼光真是”

    “嘘别乱说,小心洪爷听见了。”

    “那老人家早睡了!我偏要玩玩这丫头不可呵呵”淫荡的笑声响了起来,开始还有所压抑,后来笑声越来越响亮,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不堪入耳的话。台上的申璃蹙起了眉。

    “砰!”一个啤酒瓶在笑得最响亮的混混头顶开了花。

    秦真抓着一截酒瓶,气势汹汹地说:“给我滚!别吵着老子听歌。”

    “臭小子,你找打!”有人跳了起来。

    “等等!”一个稍微清醒些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是刚刚见过洪爷的秦真!听说洪爷看好他!”

    “那又怎么样”

    “你别惹祸了,对不起啊,秦哥”

    一群古惑仔赔笑着拉拉扯扯地离开了。

    “秦哥啊”秦真有些得意地笑了。真是现实,不就是见过洪爷吗?还不到一个小时,他的身份就从普通古惑仔上升为“大哥”级的了。他扭头冲申璃粲然一笑。

    申璃缓缓从舞台上走了下来。

    啊,她要当面谢谢我吗?秦真马上兴奋了起来。

    可是,申璃只是从他身边走过,似乎他完全不存在。

    “申璃,申小姐,嗯,小璃”秦真哆哆嗦嗦地叫着她的名字,拿不定主意该叫她什么好。

    申璃总算有了点反应,她扭过头来,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有事吗?”

    “你你能不能陪我坐坐?”秦真忸怩地红了脸。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陪坐吧女。”申璃皱起了眉头,厌恶地说。

    “啊,我可以付钱的!”情急之下,秦真说了句蠢话。

    申璃像看呕吐物一般,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的!”秦真赶紧拉住了申璃的胳膊。他干涸的血渍蹭到了申璃光洁的手臂上。

    “啧!”申璃刚要发作,秦真马上手忙脚乱地抹着申璃的胳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干净”

    “不用了、不用了”望着他狼狈忙碌的蠢样子,申璃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有笑出声。她雪白的手臂却是被秦真越弄越脏了“你好脏!好邋遢!别弄了!”她噘了起嘴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女孩可爱的蛮横。

    秦真看得呆掉了,脏兮兮的手一个劲地在她身上擦来擦去。

    “喂,好了我说好了!”她提高了声音,秦真总算是停了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申璃环抱着双臂,望着秦真。

    “你请问,你能陪我坐一会儿吗?一会儿就好。”秦真咧开嘴,诚恳地笑着。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端详着他的脸,申璃还没见过脸颊上有两道笑纹的男人。秦真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多了两道半长不短的弯月形纹路,仿佛是酒窝耐不住寂寞,要与笑纹为伴似的。这让他的笑脸看来很独特,有着说不出的味道。

    “真的,一会儿就好,我只想和你说说话”秦真试探着说。

    申璃没有反应,他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十分钟,不,五分钟也行要么,三分钟就好”“好,就三分钟。”申璃干脆地说,顺势在他身边空着的位子上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