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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得太快,时时欢一时还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罢才还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王惠君,下一瞬间即化为持枪歹徒,指着她的太阳穴要她下车,这一下车,时时欢才发现黑头车不知何时又跑出一台,前面一台,后面一台,将她包围住。
数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从车里下来,手里都拿着枪,而且全都指向她。
时时欢完全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让她陷入现下的危境,脑袋一片乱烘烘,她试图思索她最近做的事,然而能想起的不外乎是她的实验,还有霍金斯博士去世,还有她两个妹妹过不久都要来台湾找她,但她知道两位妹妹的“过不久”常常会变成“最近”
“你太慢了。”其中一名俨然是头目的人低声用西班牙语说着。
“要不是她太沉迷做实验,我哪用得着等到三点。”王惠君也以西班牙语回道,她抓着时时欢的肩,将她往前推。
时时欢脚步踉跄了下,还没站稳就被另外两名持枪的蒙面人捉住,双手双脚都被反绑,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将她的眼睛蒙起来。不过,蒙眼睛也没什么用,因为在场的人除了王惠君没蒙面之外,其余的全都一身黑,任凭她的记忆力再好,她也认不出来眼前这些身材都相仿的男人。
“算了,我们走吧!”头目看眼王惠君,没再多说什么,低声命令其它人。
其它人纷纷动作,捉着时时欢的两人把她塞进后车座,一左一右将她像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中间,时时欢才坐稳,车子即像火箭一般驶离。
“你们是要钱吗?”时时欢环视车内的四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没人回她。
时时欢沉默了下,又迟疑地开口:“请问我们要上哪儿去?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打电话回家跟我妹妹说一下我会晚点回去?”她努力找借口,想向当国际刑警的妹妹求救。
她的话招来车内四人的怒目相瞪,深知白问的她只能闭上眼来承受他们四人八目针刺一般的目光;好一会儿,她睁开眼,望着前方,发觉他们已经驶上公路,但她不知道是哪条公路。
她惶惶不安的深吸口气,又道:“我可以再问个问题吗?”
没人理她。
时时欢硬着头皮续道:“如果你们是要绑架勃赎的话,我老实跟你们说,现在我家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大妹人在国外呃,谈生意。”她硬是噎下大妹时时乐是国际刑警这句话,生怕刺激到这群匪徒“我小妹人也在国外修业,所以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你们要钱也要不到,倒不如”
“闭嘴。”坐于助手座的头目终于受不了地从照后镜瞪她,以英语喝道。
时时欢闻言皱起眉头,推了推眼镜。该死的!为什么在台湾这个地方她会被外国人绑架?她最讨厌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了!
她鼓起勇气,改以英语道:“你们会不会捉错人了?我不认识外国人,也跟外国人一点关系也没有啊!”时时欢话说到一半,即因头目举枪指着她的眉心而闭嘴。她尽可能地往后,想远离那近在眉心的武器,然而在两名高头大马的男人中间,她能移动的空间并不多,只好咬着下唇,忍住再出口争取权利的话,不再发言。
头目见她不再说话,便满意地哼了一声,收回枪。
噗--突来的闷笑声攫获了时时欢的注意力,她瞄了瞄坐在两旁的“门神”发觉笑声是自她左手边的“门神”传出的,她倍觉受辱地瞪了他好几眼,无奈车里一片黑暗,她的瞪视并没有发挥多大的效用,因为左边的“门神”仍在闷笑。
她忍住想一脚踢扁左边“门神”的冲动,咬着下唇,冷静下来后,一颗心又高悬于半空中,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这些人绑架她做什么,更不知道这些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她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闭嘴,还有忍受他人的嘲笑,以免自己的小命就这么归天。
她真是倒霉透顶,为什么在她心情低落时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她做完她的研究?为什么不让她平静的过生活?她还有植物要照顾,家里还有一堆生病的花等她回去看
“你们到底捉我要做什么?我要钱没钱,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而且我又很多话,你们捉了我一定会后悔”她又忍不住地开口道。
“闭嘴!”头目恶狠狠的喝斥。
“要我闭嘴可以,可是你们要给我理由,我”时时欢吓得冷汗直冒,仍鼓起勇气开口,就在头目不耐烦地张口正欲说些什么时,车子停了下来。
“老大,到了。”
头目看一眼时时欢,朝时时欢身边的人使个眼色,后者微颔首,时时欢只觉脑后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在昏迷之前,她似乎听到--
“你没说过她这么聒噪,我都快被她烦死了,一路上不停的说,像机关枪一样。”
“我也不知道她这么聒噪。”
时时欢想反驳她平常并不会这么聒噪的,要不是他们是说英语的持枪匪徒,要不是她才经历恩师的丧礼,她才不会失常
时时欢不知道她有没有说出口,只记得她头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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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时欢做了个梦,她梦到十年前的往事,那是许久未来纠缠她的恶梦。
“啊--”时时欢惊叫一声,自梦中清醒,她惊坐起身,整个床铺因她的动作而狠狠震动,好一会儿才平止,然而她紊乱的呼吸却未因此稳定。
她大口大口的吸气吐气,好似得到高山症的病人,在极度缺氧的状态下吸到空气的鲜美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她敦恶梦侵占的知觉才渐渐各自归位,她渐渐能看清自己身在一个天花板上开了个天窗有微光透进的地方,也渐渐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但知晓自己被绑架囚禁的事实,远远不及那个恶梦带给她的震憾。
“是梦吗?”时时欢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摸了摸微颤的唇瓣,想确认那真实得不似梦的强吻是否有留下它的痕迹。
“对,是梦,是梦”时时欢吁口气,拚命安慰自己,却阻止不了思绪回到十年前
那时他们全家都在美国,她父母是标准的研究狂,两人是在美国留学时一拍即合,然后她们这三个女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呱呱坠地。
而真正继承了父母亲研究狂精神的,只有排行老大的她。
她并不是什么天才资优生,她只是有研究求知的精神,一步一脚印地读着她感兴趣的科目--植物学;也因此,她在十八岁时便受到了植物学权威霍金斯教授的青睬,中学还没毕业便跟在他身边做实验,学习更多有关植物的事。
她本以为自己会一生就这么过下去,直到她遇到那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满胸都是毛的男孩,那个让她从美国逃回台湾的男孩,并且发誓一辈子都不出国的男孩
奇怪,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只记得他叫footballbay,却想不起男孩真正的名字,可男孩的劣行却深印在她脑海。
时时欢不禁打了个冷颤,双手环抱,不停地搓着上臂“不要再想了”她深吸口气,感觉十年前被咬的耳朵似乎痛了起来,她强迫自己别再想起十年前的往事,省得恶心反胃。
然而,这样的自我催眠并没有多大的用处,时时欢开始默背植物学名,从a到z,由门纲目到科属种,全背过了两遍之后,起伏不已的心绪才平静了下来。
就在此时,天花板打开了,时时欢这才发现,原来她以为的窗户其实是一扇小门,光源透进这个小房间更多,同时也让她看见了钉在墙上的铁制阶梯,但她没有多少时间细想,就被枪管指着,命她爬上阶梯。
一探出头,时时欢才知道原来关她的房间是地下室,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间很大的铁皮屋,不过屋顶老早被蛀蚀出好几个洞,这儿应该是间废弃的工厂。
她下意识的想找出口,但却被逮个正着。
“别乱看。”负责押她的男子低声以国语道。
时时欢一听,讶然抬头看向他,可男子从头包到脚,连眼睛也戴上墨镜遮了起来,让她无从得知他长什么样。
“你会说国语?”时时欢无视于抵在她背上的枪管,不住地回头看他,低声问:“你能不能跟他们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闭嘴。”男子低声道。
这回他用的是英语。方才一定是她耳朵出问题,她有些失望的垂下肩膀,认命的被他推向放有办公桌的一端。
办公桌上只放着一台笔记型计算机,头目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其它人全站在他身后,王惠君则站在头目身边,望着时时欢,在头目的示意下,将笔记型计算机的屏幕掀开,面对时时欢。
“我们请你来,只有一个目的。”王惠君微微一笑,但那笑让时时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什么目的?”她不知道她能为他们“服务”些什么。
“这台计算机你不陌生吧?”王惠君指着未开机的计算机,示意时时欢走近观看。
时时欢不由得愣了下,但她这一愣,背后即被枪管子重重顶了下,她跟着晃了下,回头看眼那个刚刚她误以为会说国语的男人;她咬住下唇,走上前去看那台计算机,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它有何特别之处,但在数十只眼的瞪视之下,她只得为难的以英语说:“它是ibm的,如果坏了,会有全球保固”
她的话招来一堆白眼,头目的怒目相向,他朝王惠君使个眼色,王惠君便道:“我们当然知道它是哪个牌子的,我是问你不觉得这台计算机很面熟吗?”
“不觉得。”ibm的笔记型计算机清一色都是黑的,她哪分得清楚哪型是哪型。“你们把我绑来就是为了修计算机吗?”
她又不是计算机相关科系的,她是植物学家,而且她连开个瓦斯炉都会烧到自己的头发,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留短发的原因--她根本跟电器完全不对盘,除了使用实验室的器材她还算有天分之外,她有时连开灯也会被电到。
“当然不是!”王惠君尖叫一声,受不了地打开计算机“这台是你的恩师霍金斯博士的计算机,里头储存了拇指姑娘的数据,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回事。”
拇指姑娘?!时时欢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王惠君还有在场所有的人,眼眸不解中透着警戒,她低下头闪烁其词“我不知道什么拇指姑娘”
头目丢出一迭照片,时时欢一看,发现照片是在霍金斯博士的丧礼上照的。
“你与霍金斯博士的关系我们都知道了,再否认也没用。”头目压低声音道。“你跟他的关系如此密切,一定也知道拇指姑娘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就算我知道拇指姑娘,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培养出来的,这你们应该去问霍金斯博士的助手维妮亚才是。”维妮亚在霍金斯博士死亡之后便不知去向,没有人知道她身在何方。
“维妮亚已经在某个沼泽里被当成鳄鱼的食物了。”王惠君沉声道“若你不合作,我相信你很快就会与霍金斯博士作伴。”
她话一说完,头目后头站的那排黑衣人全有志一同地将枪对准时时欢。
时时欢呼吸一窒,冷汗顿觉浸湿了她的背,她深吸口气,在众人的注目下垂眸望着已开机,正跑着flash影片的计算机屏幕,屏幕播放的是各品种的玫瑰,最后定格于名唤“逃陟湖”的玫瑰--“逃陟湖”属于重瓣玫瑰,花色为白,但中心则略带粉红,恰似雪白逃陟蜷颈休憩的模样,然后“逃陟湖”的影象散去,画面定格于另一朵玫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那朵玫瑰名唤“公园向导锐葛斯”花朵有六公分大,是浅杯状的半重瓣花,花的颜色十分红艳,看上去像逃陟绒般柔软,花蕊则是鲜明的黄,娇艳欲滴,好似中国的花中之王--牡丹。
“我不懂你们要我做什么?”时时欢一头雾水的来回看着头目与计算机屏幕。“我真的不会修计算机,博士的计算机有问题应该找专业人士”
她一连串的叨语因头目一个拍桌的巨嫌邙逸去,她倒吸口气,不自觉地往后退,却忘记身后还站着个人,就这么倒入他的怀里;她一惊,想要闪开,可他竟就环着她的腰不让她移动半分。
“你”时时欢惊吓得想挣开他的环抱,但他不动如山,根本没法拉开,最后她想礼貌性的开口要他放开她,却没想到话没出口,她的右手即被反剪在后,痛得她大叫一声,下一瞬,她被推倒压在桌上,整张脸都快被压到变形。
“头目,这女的这么不识好歹,干脆把她的手折断,要是她再不肯说出密码,就折断她的脚,再不行就把她的手指给切断。”他特意加重“密码”两个字,时时欢才了解他们想要“拇指姑娘”的研究数据却因为没有密码无法开启,才捉了她。
那男人讲话的口气十分平稳,好像被他压在桌上的时时欢只不过是尊人偶,可以任人宰杀,时时欢激烈地挣扎想挣脱,却怎么也不得其法,只痛得直飙泪,慌乱间只能撒谎道:“好啦好啦,我说我说,你不要伤害我”
“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王惠君哼笑一声“你放开她吧!”
“嗯。”时时欢感觉肩上手上的重压消失了,她甩甩手,往计算机键盘上胡乱打了几个字母,怎知道这一打,计算机马上冒出白烟,还冒出几丝电光火花,最后“砰”的一声,就这么报销了。
一群人都傻住了,时时欢更是怕得往后退开一步,又倒入那人的怀里,只是她再也无力挣开他的怀抱。
“等会儿我一叫你跑就跑。”男人在她耳边低语,说的是货真价实的国语,带着外国人的腔调。
时时欢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男人不知朝其它人丢了什么东西,一时间烟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此时男人的声音又响起:“跑!”
时时欢再也没有迟疑地拔腿便跑,她死命的跑跑跑,跑到跌倒又爬起,怎么也不敢回头看那间废弃工厂里发生什么事。
不知跑了多久,她跑到腿软力竭,不小心绊到石子的她,就这么整个人往前扑倒在地,运动过度的酸痛与倒地时磨破皮的痛同时向她袭来。
“好累救命啊”时时欢无力地说着求助的话语,奢望会有人听见。
又不知过了多久,时时欢的意识渐渐远离她,眼皮沉重地合上,但她嘴里仍喃念着:“救命啊”“叽”的一声,一辆黑头车在时时欢倒卧的路旁停住,里头走出一名男子,他蹲在时时欢身旁,久久,才逸出一声轻笑;已经累到被周公召去下棋的时时欢嘴巴还无意识的动呀动的,不知道在讲什么,他抱起她,将她放进车里。
恍惚间,时时欢觉得嘴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碰了一下,还有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朵旁讲了一些话,她听不真切,却因此安心地陷落梦乡,沉沉入睡。
坐于驾驶座的男子情不自禁地亲吻着她呢喃梦语的唇瓣,低声安慰她,见她沉沉入睡才敛去笑容,取出手机,拨了通电话,以流利的西班牙语道:“是我,我已经在她身边了我知道不是一定成功,你又何必大费周张的收买我?”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让男子唇边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最后他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语落,他断线,发动引擎,往时时欢的住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