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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丽不曾感到过日子像现在这么难捱,对所有的事都提不起劲儿。她一心想着查理!渴望脑旗见到他。整日浑浑噩噩地敷衍生活,她觉得她快要崩溃了。
星期天夜里她几乎合不上眼,只挂记着明天查理会打电话来。
星期一终于来临,也过去了,然而他并没有打电话来。
星期二黎明时分,她再也无法等待下去,决定当天就要搭渡轮回法国。
“好吧!”她母亲无奈地耸耸肩。“我认为你错了,你不需要这样追他。我知道我说不动你,你也认为这不关我的事,那你就去吧!把孩子留下来。”
“不!”莫丽断然拒绝。“萝拉也要一起回去。我先搭渡轮再转火车去多维尔。”
“你别胡闹了!”母亲动了气。“你没有一点责任感吗?这么小的一个孩子”
“妈!”莫丽打断母亲的话。但随即对母亲心生不忍,因为她知道母亲是真心关切她和孩子。她放低声音温和地说:“我会把孩子包得很暖和,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在我像这么小的时候,你也曾带我到苏格兰去,这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母亲一时为之语塞!但她仍瞪了莫丽一眼,然后悻悻然走开。
莫丽对于和母亲之间的歧异感到相当无奈,但此刻她无暇他顾,只好匆匆上楼整理行李。她找出一个旧背包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去,这样她就可以免去边抱孩子边提手提箱的不便。背上背包并拿起孩子的被罩,她又匆匆下楼。
“你要怎么去码头?别想要我开车送你去,你知道我不喜欢开这么远的路。”
“我并不指望要你这么做,我搭火车去。”莫丽边说边把孩子小心地裹在睡袋里并拉上拉链。“我一到家就会打电话给你。”她很快亲了亲母亲的面颊便离开了。
追他?这怎么叫追他呢?她担心查理是很自然的事,不是吗?她只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拨电话来。是病了吗?那马丁一定会让她知道。难道他真的不要她们母女!而想逃避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还是他不高兴她打电话给维莉,想藉此给她一个教训?可是他从来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那么,究竟是为什么呢?
漫长的旅程中莫丽不断重复思索同样的问题,却始终无法得到合理的解答。整个行程比预期容易得多,只是等渡轮和人车耗费了许多时间。其他的旅客和站务人员见到莫丽带着小婴儿都对她格外照顾和礼遇。在火车站时她被领入暖和的候车室里;而在渡轮上她也分到一间舱房。因而当她隔天早晨八点抵达多维尔时,尽管已疲惫不堪,但怀里的孩子却丝毫没有受到旅途劳顿的影响,仍然在温暖的睡袋中睡得香甜。
忍着肩背和手臂的酸痛,莫丽招了一辆计程车直奔家门口。她开启门锁推门而入,眼前所见却令她震惊得几乎站不住脚:整个屋子竟然是空空荡荡的,所有的摆设和家具全都不见了。她疯了似的急忙去看每一个房间,然而每个房间都一样什么也没留下,甚至连窗帘和地毯都取走了。站在原是育婴室的房间,她手里抱着小萝拉失神地望着眼前的空旷,再也没有思考的能力,只能任震惊和恐惧逐渐将她吞噬。他在哪里?屋里的东西又去了哪里?这时她听到楼下有些微声响,急忙匆匆下楼朝声源处走去。
她走近大门口,却惊讶地发现费妮正站在入口处。她睁大了眼睛,无助地注视着费妮,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开口问道:“查理呢?”声音极其虚弱。
“走了。咦?难道他都没告诉你看来是没有,不然你怎么会在这里!”费妮自说自话地回答。
“他去哪里?”
“不知道。”费妮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没有人知道。他把所有的家具寄存起来,房子也准备要卖掉。人就这样走了。”
“不!他不会不告诉我就走,不会丢下我就走!”
“你也别太天真了!孩子不过是一时的新鲜而已。你真的认为像查理这样的男人会让自己被一个小婴儿拖累吗?一逃邺十四小时忍受小孩的哭闹?他巴不得赶紧把你们送回英国!你不要不相信我的话,虽然我们不太合得来,但是骗你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来,把孩子给我,你看来像是累坏了。”费妮说着把双手伸出来做出要接过小孩的姿势。
莫丽木然地将孩子交给费妮,不发一言。
“查理也实在太不应该了。他大概早就想到你一定会亲自回来一趟吧!所以才会一声不响地就走。说实在的,这个男人的心实在够狠的”费妮欲罢不能频频火上加油。
莫丽把肩上的背包卸下,搓揉着酸疼的肩膀。她仍看着费妮,但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她一心想着可能的原因。对于费妮的挑拨,她不禁有些恼怒。“查理不是这样的人!”
“噢!可怜的孩子!”费妮叹了一口气。她的态度变得诚恳且充满同情,像是由衷为莫丽的际遇不平。“我认识他很久了,也和别人一样喜欢他。我们都知道他他为什么结婚,当然他从来没有提起过。可是他天生不喜欢被束缚,他还是喜欢当个单身贵族,能够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他是个性情相当复杂的男人,必要时他也会变得很无情。虽然他常常表现得风趣而且迷人,但我相信你一定知道那只是表象。他喜欢尝试新奇的事,也喜欢冒险,但是很容易就会腻,婚姻对他来说也是一样。我想他对你会有一些愧疚,偶尔也会去看看你,但他绝不会再心软。你知道的,就像你即将临盆的时候他还去参加快艇比赛”
“那是因为”莫丽不知如何解释也不愿再解释,便别过脸去。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打电话问大卫。”费妮坚持。“噢!我知道你会认为大卫不太可靠,因为他上礼拜受查理之托却没有打电话给你。不过那不是他的错,而是我的错,他那天太忙所以要我打那通电话,但是我忘记了,实在很抱歉!”她似乎没有多少歉意。
看着那女人,莫丽直觉她是故意不打那通电话。费妮不等莫丽有任何反应便迳行拿起置于地板上的话筒,动作夸张地往自己家里拨电话。
“大卫吗?是我。”她顿了半晌,约莫是电话那头正说着什么,然后才继续:“最糟的状况发生了,莫丽回来了,很显然的他什么也没有告诉她你要不要跟她谈谈,她不相信真的没有人知道查理的下落好,你等一下。”说着把话筒交给莫丽,略带一丝轻蔑。
“嗨!莫丽!还在找查理啊?哎我真的很抱歉,但是费妮说得对,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相信不久就会有他的消息呃我得挂电话了,希望不久能再见到你。”他随即挂上电话。莫丽蹙眉慢慢放下话筒,她觉得大卫似乎也和维莉同样的局促不安且急于想结束对话,他们究竟是一无所知还是知道太多?她转而再往视着费妮。
“我真的替你难过,莫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老实说,我也不太喜欢你,但我也不希望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回家去吧!就像大卫说的,等查理和你联络。过几天他一定会的。走吧,我开车送你们去码头搭渡轮。”
莫丽固执的摇摇头“我要去赌场找看看”她拚命地想他可能的去处。
“这么早那边不会有人的。”费妮边说边把孩子递还给莫丽。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接过孩子,莫丽充满疑惑地问道。
“你不要这么怀疑我。我刚才送一位朋友到火车站,正巧看到你从车站出来,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这里。我曾大声叫你但你没听见,我还看见你上了一辆计程车”
“噢”莫丽突然感到无比的空虚和脆弱,只空洞地看着费妮。她还能再向谁打听呢?她突然明白这些人都是查理的朋友,不是她的。她如何能要求他们对她说实话?
就这样回贝克福?她大老远赶来实在心有未甘!但如果她执意要找到查理,而他却摆明前缘难续,则又情何以堪?她似乎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
“走吧!”费妮又再催促。“我的车就在外面我来帮你拿背包。”
莫丽终于万般无奈地让费妮送她到码头。她愈来愈相信不论查理会不会再和她联系,她将永远不能再拥有他了。
她返抵贝克福已是当天晚上八点。父亲出去参加所属俱乐部的聚会,只有母亲一人在家,但她什么话也没说。莫丽一进家门便颓然往沙发上一坐,抱着孩子,一言不发瞪着墙壁发楞。然而她今天的厄运似乎还没有到尽头,半小时后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她先是隐隐听到一阵提高声量的争执,接着起居室的门被打开,查理的父母赫然出现在门口。她瞅着他们,疲惫和伤痛使她没有惊讶的感觉,但她仍本能地抱紧小萝拉。祸不单行!他们要是为了孩子而来!她也不感到吃惊。
他们看起来仍是一副做作的样子。做作,是莫丽唯一能想到用以形容他们的字眼。她从不曾喜欢他们,多年来也始终和他们保持相当的距离。事实上他们对她亦然,在她嫁给查理之前,即使在街上遇见她也鲜少对她点头招呼;婚后他们对她更是不理不睬。甚至连萝拉出生他们也未加以闻问,那么现在他们出现是为了什么?
“你回法国的时候你母亲打电话问我们知不知道查理在哪里?”魏太太率先开口说道,带着令莫丽反感的微笑。“他离开你了是不是?”她似乎有些高兴的样子,然后说:“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他很卑鄙,除了自己谁也不关心。没有道德、没有责任感,当然也许在这方面我们也要负一些责任。”她叹了口气,接续道:“我们早该警告你,或许能够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他真是天生的坏种!”说着她还有意无意瞥萝拉一眼。
“再坏还不是你的儿子。”莫丽喃喃地说。
“不,不是我的。他是遗传了他母亲的劣根性。”魏太太替查理感到悲哀。
莫丽皱起眉头,慢慢地问道:“他不是你生的?!”
“不是。如果他真是我的儿子,也许事情的结果会完全两样。”魏太太朝身旁沉默的魏先生点点头,接着说:“查理的母亲是魏先生的妹妹,她当年野得很,总是惹麻烦。她为了钱财自愿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她顿了一下,莫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就像你”只差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而魏先生的眼里也有同样的讥讽。霎时莫丽开始稍稍了解是什么造成了查理性格阴沉的一面。他必然是以沉默来反抗他们挂在嘴上的道德吧?“但是那男人并不是真心要她,得到了他想要的就把她给甩了。她终究又回来找我们,而我们也看在孩子的分上收留了她”
“现在查理的母亲人呢?”莫丽打断魏太太的话。
“死了。”她淡漠地说,彷怫认为那女人根本不配活着。“觉得没脸见人,自杀了。”
莫丽对他们的冷血感到心寒,气愤的说:“那你们来做什么?幸灾乐祸吗?”
“不是,我们是奉基督的慈悲而来。你带着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我们认为你需要帮助和支持。而且”
“这孩子当然有父亲。”莫太太冷淡地插话进来。“而且也有外祖父母!我打电话给你们是要打听查理的下落,不是叫你们来教训我女儿的!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莫丽累了,你们请便吧!”莫太太不能忍受自己的女儿受到如此的屈辱。
“他不会回来的!”魏太太恶毒地说。“就算他回来也不会来看你,他坏透了”
“他再坏也比你们两个好得多!”莫丽陡然被激怒。“不论他为人怎样,做了什么事,受了什么苦,全都是你们两个人造成的!”
“他说谎,他欺骗”
“那全是你们说的!我反而惊讶他生活在你们伪善的阴影之下并没有变得虚伪。相反地,他比你们更有道德、更受人欢迎,很抱歉,我现在真的累了”她原想再说如果他们偶尔想看看萝拉,她不会反对。但随即想到他们并不是萝拉的祖父母,因而不再说什么。
“如果你认不清他的真面目,我也只能同情你!”魏太太刻意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我们给他住傍他吃,别的小孩有的他也有,结果呢?他却忘恩负义!”
“你们给过他爱吗?”莫丽恹恹地问道,自忖自己也没能给他足够的爱。
他们没有回答,或许认为这根本是个无稽的问题,只迳行转身走向门口,他们打开门时却不期然地被门后的一个人吓了一跳是查理但他们只瞥了他眼,便一言不发地擦身而过朝大门口走去。
莫丽直盯着站在门口的查理,他的突然出现是如此的不真实,但她更惊讶他额头上大块的伤口和太阳穴附近的青紫。他身上一软并闭上眼靠着门框,她本能地要从沙发上起身想扶住他,惊慌地说:“查理!你怎么了?”
他看似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站直身体并睁开眼睛。“我以为我啊!我全身抖得太厉害对不起”
“查理?”莫太太低声惊呼,赶忙上前把查理扶进室内。“哎!怎么会弄成这样?”
查理露出一抹奇怪但微弱的笑容:“我以为她们她们死了。”
在莫丽和她母亲惊骇的注视下,他断断续续地解释:“你们显然还没有看到新闻报导,有一班火车失事了,灾情非常严重那班伯斯号火车是经由贝克福的,我以为”他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我在车上听到收音机里广播火车出轨,死了很多人我算算时间认为莫丽很有可能就在那班火车上对不起”他再次道歉。
“啊!天哪!”莫丽瞬间感到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我差一点就坐上那班伯斯号列车太可怕了”她颓然倒向椅背,不住地看着查理,眼里尽是惊恐。
“我搭乘伯斯号的前一班列车”莫丽略微平静地说,但眼睛仍因恐惧而圆睁。“如果我没用跑的去赶那班火车,我一定会搭伯斯号的哎!那些人真可怜”
“我去泡荼,大家喝点茶压压惊。”莫太太起身。“查理,你坐下来休息休息!”
他对莫丽微微一笑然后坐下来,边又再次道歉“对不起我现在好多了”但他看起来仍然脸色灰白。“孩子睡了?”他显然想转移话题。
莫丽低下头看看怀里熟睡中的孩子,点点头。随即抬眼注意着查理,平静的问:“你的脸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噢!被东西打到的”他举起一只手轻抚着伤处,似乎想确定伤口是否仍在那里“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擦破皮而已。”
“看起来好像很痛的样子”她关切地问他,事实上亦不无心疼。
“不会。我差不多都忘记了还有这些小伤。”
接着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有提起他的父母,不,应该是他的舅舅和舅妈,似乎也不想知道他们来访的目的,这使她也无从提起。
“我可以抱她吗?”他看着小萝拉说道。
“当然可以呀!”她颇惊讶于他声音中的迟疑,彷佛认为她可能会拒绝他的要求。她小心翼翼地托起小萝拉交给他。他慈祥地把孩子拥在臂弯里,俯身微笑地看着她,那是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他真的很高兴看到孩子。他没抬头看莫丽:“我遇见费妮我一想到你带着孩子来来回回搭渡轮,我就”他下颚一紧说不下去了,然后他摇摇头似乎难以形容心中的感受。
“孩子一路上都很好。”她低声说道。他的话使她觉得有罪恶感,虽然她并没有值得愧疚的理由。事实上孩子得到她充分的保护,并无丝毫的危险。“我把她包得很温暖。”她补充。他是否认为她在孩子身上冒险而生气?或是他对自己不得不跑这一趟感到懊恼?可是,他似乎是真的很高兴见到孩子,且因为担心她们母女的安危而脸色惨白。
“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停留”他平静地说。
“你又要走了吗?”莫太太正端着茶盘出来。“你才刚到啊!现在又这么晚了”
“我知道。实在对不起”他笑了笑,匆匆瞥一眼手表。“飞机再一个小时就要起飞了”他转向莫丽:“去收拾行李吧!”
她看着他,审视他脸上的神情,略为犹豫的说:“房子怎么全都空荡荡的?”
“我知道。这我稍后再向你解释,现在快去准备好吗?”他柔声地说。
她点点头,瞥向母亲,看见母亲也和自己同样的困惑。她起身朝门口走去,上楼回房。然而出乎她的预料,查理竟然跟着上楼来到她房间。他坐在床缘,眼睛仍注视着怀里的孩子,他似乎心事重重且又疲惫不堪。她更加困惑了,只定定地站着看他,终于幽幽地问道:“你真的要我回去?”
他很快地抬起头迎接她的视线,然后小心地回答:“对,莫丽,我要你回来。”
她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便转身开始整理衣物。
“你这趟回来探亲,一切都好吗?”他的语气相当紧张不安。
“当然。”她笑了笑,但笑容里透着一丝苦涩。“一切都很好。我见到一些老朋友,也买了一些东西。”然后就是无聊,她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来。事实上,过去这些天她对查理的思念使她的生活充满了挫折、孤独、和恐惧,她的心没有片刻停留在贝克福。对她来说,贝克福的人与事早已变得陌生,她不再有任何归属感。
她曾经喜欢的朋友似乎都变了,他们对她所穿的、所用的高级品感到刺眼,是基于嫉妒?羡慕?还是对她心存鄙视?贝克福是个闭塞的小镇!但若以此指责此地人们的心胸狭隘也不尽鲍平。他们所以会有成见,部份原因是因为她总是不回答有关于查理的问题,因而更加深了他们原有的猜疑,并认定查理不是一个正当的人。尽管人们极力贬损他,但却又对有关他的斐短流长深感兴趣,这当中不乏对他的财富、经营手腕、和生活型态的嫉妒。
“马丁还好吗?”她不想再接触之前的话题。
“他很好。”
“维莉呢?”她无法阻止自己不问到她。“你常见到她和史汀吧?”
他没有立即回答,她投向他的目光因而变得锐利。他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她,有些着恼又有些好笑。“是,我见到她了。快快收拾行李吧!”
她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好顺从他的话。她把最后两件套装从壁橱里拿出来,仔细的叠好放在行李箱的最上层。
“行李就这么多?”他问道。她点点头。“好,我们走吧!”他边说边站起来。
“贾克在机场等我们吗?”
“不,我自己驾驶!来,你抱孩子,我来提行李。”
莫丽抱着萝拉走在前面,下楼来到起居室。她对母亲微微一笑“我会再打电话给你。替我向爹地道别。”她在母亲颊上亲了亲,轻轻地说:“保重!谢谢你试着要找到他。”
母亲笑了笑,神色有些悲哀也带点难堪,她喃喃的说:“我是帮了倒忙,不是吗?还有,莫丽,”母亲迟疑了一下“我很抱歉我对查理不太客气。”她别过脸去半晌。深深呼吸一口气才又说道:“我只是心里不平衡。我已经失去你哥哥,我觉得好像连你也失去了。”
“噢!妈!”莫丽深感无助,她轻轻拥了拥母亲“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来看我。”
“好。替我告诉查理,我对他很抱歉。”
“你为什么不自己告诉他?”
莫太太摇摇头,边把女儿往门口推去。“去吧!到了那里到家时打电话给我。如果你需要我,呃你知道我是很乐意的。”
莫丽点点头,一股离情别绪混合着疲惫袭来,她挥挥手,走到大门口与查理会合。
他们大约十一点半左右降落目的地。飞机由维修机械师接手之后,查理便领着莫丽走向自己的座车。阵阵刺骨寒风从海上吹来,莫丽不住打着哆嗦,查理加坑诏作将她和孩子安顿在车后座,并把行李放在行李箱,然后才大步上前跨进驾驶座。
罢开始,她并没有注意到行车路线有什么不同,只是靠着椅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也许是旅馆吧!经过一处红绿灯时,车子突然转向一条与通往市区方向相反的路,她才皱眉留意起路线。望向窗外问道:“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等一下就知道了。”他很快的回答。
她疲乏地微微叹一口气又倒回椅背,觉得自己似乎永无休止地疲于奔命。然而令她难以置信的是,此时此刻她又回到法国,且查理就在她的身边。这突然的转折像是命运对她开了个小玩笑,只是接下来又会有什么事使她忧虑的呢?
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正转进一座华宅高大的院门。莫丽看着耸立在车道尽头未点灯火的大宅第,心中固然惊讶但却有更多的疑惑。相对于他们原先居住的房子,这座豪宅位于多维尔城区的另一端,她出游时常常会经过,且每每引起她的兴趣和遐想。整座宅邸连同花园院落共占地约两英亩,园内各式花草树木蔓生充满情趣,她总想入内寻幽探奇一番。但她可不想就这样当个不速之客,因为她曾问过查理屋主是谁,他说他不知道。
车子在屋前停下来,她抬头看到最顶楼由一扇造型有趣的窗户延捎邙出的小阳台,令她想起童话故事中所描写的房子。事实上整栋房子都散放出神秘且令人心动的气息。
查理熄掉引挚,倒向椅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本来有一个计画,但是后来所有的阴错阳差都和它有关。”他转向她继续说道:“莫丽,我很抱歉让你担惊受怕了”他又叹了口气,露出奇怪的笑容。“走吧,我们进屋里去。你一定累坏了,先休息休息我们再好好谈谈。”“但是这是谁家?看起来他们都睡了,我们这样打搅他们,他们不会不高兴吗?”
“不会的,莫丽,他们一点也不会介意!”他扶她下车,并拥着她走上门前阶梯。“要不要我来抱孩子,你手也酸了吧?”
“不用了,我很好,孩子睡得正甜呢!”
所有的事都令她惊讶包括查理从口袋掏出大门的钥匙。但就在他准备开启门锁时,大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门廊的灯也在同时亮了起来。一位年轻女人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
“噢!我的天哪!”查理不禁低声叫了出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在等你们罗!”她边上前亲吻查理的双颊。“欢迎回家。你一定就是莫丽了”她笑得更灿然,把门开大,让他们进到屋内。
满心困惑的莫丽只得任由自己被推向走道左侧的一扇门前,她看看一脸无奈的查理,再看看那位不知名的女子,她不由地摒息以待,由那个女人打开那扇门。
房间内似乎有很多人,全都在笑着。查理低吟了一声,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屋里的人们齐声对他和莫丽喊道:“惊喜!”
孩子被突如其来的喊声惊醒,随即啼哭了起来。莫丽一下子就成为这场混乱中的焦点,有人把孩子从她怀里抱开;有人递给她一杯盛满饮料的杯子;大家轮流亲吻她、拥抱她,但她仍一脸困惑。她逐渐能辨认出那一个接一个的面孔维莉和史汀;尼可正拥着刚才为他们开门的那个女人事实上都是她在多维尔认识的人,也包括大卫,但费妮却没有到场,至少到现在为止莫丽还没有看见她。
“欢迎回来。”马丁的声音自莫丽身后响起,他似乎很高兴。
她转过身疑惑的问道:“马丁,这是怎么回事?这房子又是谁的?”
他很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轻声说:“是你的。这都是查理的主意。”他转为戏谑继续说:“他让我像个奴隶一样的拚命工作!总算把这里整理得令他满意。”
“可是我我还是不了解”或者她是不想了解。马丁的意思是查理为她买了这栋房子,然后呢?他把她们母女安顿在这里,他就可以享受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
“你不喜欢吗?”马丁带着奇怪的笑容问道。“你最好要喜欢,因为我可不愿意再搬一次家。”他说着撩起衣袖露出一道长长的伤处,然后夸张地说:“看!搬家的时候受的伤!我们‘两个人’都在不同的情况下挂了彩。”她不由地转向查理,注视他额头上的伤口。
“嗯!”查理终于承认。“我被一片从屋顶上掉下来的瓦片打到。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们就是忙着整修这里,所以我不要你回来,只是所需的时间比预估的长。”
莫丽既惊讶又心疼。“可是这么大的工程单靠你们两人怎么做得起来?”
“当然不是!”他解释:“我雇了一家建筑公司。”
“那么你和马丁怎么会受伤呢?”
“我们在一旁干涉。”马丁抢着回答:“查理对建筑公司的人不放心,怕他们不能让他满意,所以常常在旁边指挥。”他有些讽刺地说。
“是监工。”查理纠正马丁的措辞。“把工人更有效率地组织起来。”
这倒不像查理处理事情的一贯原则。只要他想完成一件事,一定会雇用最好的参与者,而如果他们是最好的,又何须劳驾他亲自监督?
马丁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便补充说道:“这件事情太重要,他不能假手外人。”
“你不是也帮了不少忙?”她转向马丁。“看你还伤得不轻呢!”
“他只是擦伤而已,并不严重。”查理插话进来。“他等不及他心爱的厨房装潢好就想进去整理,结果不小心受伤。”
“这栋房子到底是谁的?我记得它并没有要卖呀?”
“屋主决定的很仓促。我一听到这房子要卖就投标。就是在你回贝克福那天成交的。然后我马上开始找理想的装潢建筑公司”
“但是为什么呢?”她仍不明白。“我生萝拉的时候,你不是才把原先的房子重新整修过吗?怎么一下子又要换房子呢?”
“我们认为原先的房子还太小。我们需要可以养小马的空间。”他很有把握地继续说道:“萝拉一定会想要小马。”
然而谁是他口口声声提到的“我们”?莫丽不禁怀疑。“这就是你星期一不能来接我的原因,因为还没有完工?”
这时大卫也走来加入他们的谈话。查理看看马丁,再看看大卫,摇摇头说:“不是。还另外有原因”
“什么另外的原因?”她情绪不由得激动起来“是因为你根本不想接我们回来?你买下这栋房子、做这些安排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离开我们,你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不必背负良心上的包袱是不是?”她说着说着不禁哽咽了起来。
屋内瞬间一片惊愕和死寂,莫丽忍不住啜泣了一声!转身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