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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冈部大宅内安静无声,所有行经大厅的人,都刻意放轻步子与说话声调,免得引来铁冈部的冷眼问候。
双腿岔开,铁冈部霸坐大沙发上,冷着一张酷颜,翻看手中经贸杂志。
只是,静不下的心,教他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啪!丢开杂志,他快步冲上二楼回房。他需要换个空间。
一走进采光明亮的大房问,铁冈部心情郁闷地将自己摔向大床,点燃一根烟,他狠狠地抽着。
突然,房里的专线电话铃声,阵阵响起。
“二号,接电话。”吐着烟圈,他声控茶几上的话机黑星二号。
“是。”
电话一接通,铁冈部就听见铁法兰的声音,自海的彼端传来--
“小笨蛋,椰香奶酥多抹一点啦!你抹这一点点?拐蚂蚁啊?笨蛋!”
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轻松男女对话,冈部顿觉心情平稳许多。
看看腕表时间,推算出法国还是清晨时分,他摇头直笑。
“先生,你今天会不会太早起床了?”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没听过吗?”话机彼端的法兰,正窝在松软的座椅里,享用着小笨蛋为他准备的丰盛早点。
“不错嘛,一早就有一群人等在旁边伺候。”
“什么一群人?你看我像那种没良知的老板吗?拜托,现在只有小笨蛋在旁边而已,其他的人都还在睡喂,小笨蛋,你眼睛瞎啦?没看到我的咖啡没了吗?快倒咖啡啦,笨!”
“嗯哼,你如果真有良知,就不会开口闭口都喊她小笨蛋。”
“她是笨嘛,我又没毁谤她。”为证明自己所言不假,铁法兰直接问身边的当事人“小笨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是主子,你说的都对。”一句怯弱女声,幽幽传来。
“对嘛,喂,倭寇,你听见没有?她刚说我说的都对。”相当满意她的答案,铁法兰大方给了她一个冈部看不见的嘉奖。
咬下一口椰香奶酥吐司,再喝下一口小笨蛋煮的香醇咖啡,铁法兰在叹出一声满足之余,及时想起自己打这通国际电话的用意。
“哎,我打电话找你,不是要跟你讨论小笨蛋笨不笨的问题,我是要问你,之前我教你的那些猎艳绝招,你试了没?”
为了帮自家兄弟在最短的时间里,追到自家集团出品的秘书,他这个做人二哥的,可是传授了不少绝招给他。
只不过那些绝招,他一个也没试过就是了。
哎,没办法嘛,谁教他人长得太俊俏、条件太好,又有身分跟地位,女人追他都来不及了,哪还有他追女人的时间。
所以那些绝招全部都是小笨蛋从网路上找来给他的,他只不过是拿枝笔在上面勾勾选选,然后,再发挥一下自己的口才,如此而已。
“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连一点消息也没有?怎么样?成了没?”
“消息?你以为会有什么消息?”叼着烟,冈部瞥向二号。
“当然是好消息!比方说,你们已经出去吃饭、看电影好几次,然后感情进展神速,所以现在,你已经改名叫一夜十次郎,再然后,老爸他就真的可以到日本去替你办婚事”
“很抱歉,你说的没一项发生过。”轻抽口烟,冈部重重吐出一口白雾。
“什么?你、你刚说什么?!”铁法兰一听,两眼一瞠,丢下吃了一半的吐司,一把抓起电话,怒声驳斥他!
“一项都没发生过?!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虽然那些绝招他全没机会试,可那也是经过他铁法兰的认可,怎么可能会没效用?!
“为什么不可能?事实就是我说的那样。”
“你真的有照我教你的,先找一间浪漫餐厅,然后约她去吃饭?”
“对,我还订了最好的餐厅、最好的位置,但是她拒绝。”
“好!算她不喜欢吃饭,当她有厌食症,那看电影呢?你有约她去看爱情文艺电影吗?像那部什么铁达尼号的?”
“当然有,可是,她说没兴趣。”
“这、这”电话彼端的铁法兰,很是不服气,再问:“好,那小礼物呢?女人都喜欢钻石珠宝的,她总不可能说她不喜欢了吧?!”
“她是没说不喜欢。”
“哼,我就说嘛,女人部喜欢这玩意儿的。”总算蒙对了一项,铁法兰觉得面子挽回了一些,语调有些骄傲。
“她是没有说不喜欢,但是,她直接把小礼物丢进垃圾桶,便宜了倒垃圾的欧巴桑。”
铁法兰脸色一黑。
“那肯定是你送的小礼物,真的太小了!”
“我也是这样想,可能五克拉的钻戒,真的不够大,所以,我认了。”
“呃?”五克拉的钻饰还太小?这个童慧伦该不会是个拜金女郎吧。
“所以我改送她五十克拉的钻炼。”
“什么?五十克拉?!”他傻了。冈部以为他是在给神猪挂金牌吗?
“没错,是一条价值高达五千万台币的钻炼,所以这次,她并没往垃圾桶里丢。”为了得到她,再多的钱,他也愿意付,只要可以博得她开心。
“那么大一颗钻石,她舍得丢才怪!”五千万台币耶!她要敢丢,他就马上冲到日本,把她踹到精神病院去!
“她也舍不得丢,所以,她把它捐给慈善机关义卖,把义卖的所得全部捐给儿福机构。”
“啊?”法兰又傻住“童慧伦真的那样做?”看来,这个女人的病情相当严重,可能连精神病院也不愿意收她。
“没错,你的那些绝招,对她是一点效用也没有,更糟糕的是,她最近一直在躲我,昨天,她还”抽着烟,他说着昨天才发生的事。
铁法兰一听,转而沉默,气氛有些凝滞。
“干嘛不说话?你牙疼啊?”坐正身子,铁冈部拧眉抽着烟。沉默的法兰,让他很不习惯。
“冈部”铁法兰语调凝重。
“干嘛?吓人啊?”他叼着烟。
“也许,她真的不喜欢你。”铁法兰语重心长地说道。
铁冈部猛地僵住。
“我必须告诉你,如果她真的有一点喜欢你,那,不管你要带她去哪里吃饭,看什么电影,还是送她什么饰品,她应该都会开心接受的。”
“那你的建议是?”回了神,他拿下叼在唇角的烟。
“放弃她。”
“但是”站起身,他步上阳台。
“你听我说,一个女人之所以会彻底漠视你对她的付出,就表示她根本不喜欢你,也不在乎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继续自找难堪?”
“是这样吗?”抽一口烟,遥望天际,铁冈部目光幽远。
她对他真的没有感情?她真的不喜欢他?曾经以为的感情,全都只是他的自以为是与自作多情?
敛下暗沉的双眼,一声长叹逸出他的唇。
他以为他以为她只是需要多一点的时间,来感受他对她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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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喜欢的,也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教他打自心底想疼、想宠的女人。
现在要他因为她的拒绝,而放弃他争取多时、追求许久的感情,他真的不愿意、不甘心,也不平。
除非她从不曾存在,否则,就算他会是她这一辈子的困扰,他也要得到她的心与人。对!就是这样。
除非她另有爱人,也除非她结婚,否则,他绝不放手。但,若要他祝福她与另一个男人幸福、快乐,那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届时,他将会天天祈祷她与对方离婚或分手,直到她的人与心,都完全属于他,直到他生命结束的那天。
而现在,既然法兰提供的绅士追求法,不能帮他掳获她的心,那--
从这一刻起,就改用他自己的方式,一切,由他说了算!
度过了两个漫长的假日,铁冈部星期一才踏进办公室,就被办公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工作,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再加上田中陆续送进来的五、六份企划书,一整个上午,铁冈部忙得快连喝水的时间也没有。
草草用完慧伦托田中带回来给他的午餐,想继续工作的铁冈部,在黑星萤幕上,看见外出用餐的她回来了。
放下手中的钢笔,他站起身,转出办公桌。
为了痹篇他,她总是在外面逗留到午休时间结束才肯回来。
整了整心情,铁冈部带着笑意,走进秘书室。
“到我那里睡一会吧。”
听到他的声音,童慧伦全身一僵。
“不,谢谢。”不看他,她提笔继续手边的工作。
“但是,你今天的精神看起来很差,你没发现吗?万一”
“不要你管!”她断然拒绝他的关心。
“慧伦--”帅俊酷颜,笑容微僵。
“对不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你不要再打搅我的工作,谢谢。”冷着一张丽颜,童慧伦在心中再三提醒自己,不能泄露出对他的任何感情,否则,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变更复杂。
只是这样做,真的好难。
因为明明自己此生最在意的男人,就近在眼前,她却不能走近,也不脑瓶近,还只能用冰冷的态度对他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这样撑多久。
“只是小睡一下,不会耽误到工作的。”找回笑容,冈部大步走至她身边“慧伦,我真的很不希望你太过劳累,你身子不好”“我不会的,请你不要--”
“不会?你看,你又有黑眼圈了。”转过她的椅子,他伸手勾抬起她的下颚。看着她又日渐苍白的脸色,他轻声叹息,感到心疼。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请你不要碰我!”看见他眼底的忧心与心疼,感受到他手指的温暖,慧伦心动,眼眶一红,急忙起身离座,想逃开他的碰触。
“慧伦?”扳过她的身子,他正视她的眼。
“拜托,拜托你不要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算我求你,好吗?”别开微湿的眸,将双手挪往身后紧紧交握,她低声恳求。
她不要习惯他的好,也不要习惯他的温暖。
因为那会让她变得软弱,会让她以为她真的好需要他的关心与怜惜,以为自己真的需要一个倚靠,也需要他温暖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的手
“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敢正视我的眼?”她的异样,教冈部黑眼沉亮。
他从不想逼迫她,但是,如果只有逼她面对自己的感情,才能改变两人目前僵化的关系,那,他会的,而且还会做的很彻底。
“你是不是在心虚?是不是觉得说谎欺骗自己的心很累?”
伪装被意外拆穿,她脸色顿显苍白。紧咬红唇,她想以冷漠防护住自己的心,不让他再靠近一步。
“不说话?你以为你的冷漠,现在对我还管用吗?”他笑。
感觉他的呼吸就近在咫尺,童慧伦想往后退,但,她发现自己早已被他逼进死角,再也无路可退。
誓不看他真挚的眼,她抿咬着唇,望向窗外,想分散对他的注意。
但是,呼吸着有他味道的气息,她双颊微红,情绪微变。
这样接近的距离,轻易勾起她对那一夜的亲密记忆。
凝看她泛红的双颊,铁冈部情绪更为兴奋。因为也许,法兰说错了。
“对了,慧伦,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扳过她的颊,凝进她略显惊慌的眸,笑意在他眼底张扬。
“每当我靠近你、走近你的时候,你就会脸红,呼吸会急促,我猜你的心跳,也会加快,是吧?”
话声才落下,冈部突然将右手贴向她的心口。
“你?!”慧伦惊启红唇。
“瞧,你的心真的跳得很快。”铁冈部骤然一笑“我没猜错,你对我并非完全没有感觉。”
“你--”
“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卸下久悬于心的大石,铁冈部一扫之前的阴霾,神情轻松而愉快。
“不相信吗?你的心,明明是这样告诉我的。”看着慧伦一再惊变的瞳眼,冈部低下头,笑吻她愕张的唇。
“我、我”被看穿心中情,童慧伦顿感羞愤与痛苦。
忽地,她猛出手推开他。
“你胡说!”愤握拳头,她愤颜反驳:“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我最讨厌你们日本人了,这你不知道吗?!”
“那又怎样?我一样喜欢你。”
“我最恨你们日本人了!”
“那又如何?我还是喜欢你。”
“你、你我最讨厌你了!”
“说谎!”揭穿她一切的伪装,冈部厉声斥道“你是可以欺骗不知情的外人,但是,你无法再欺骗我跟你自己的心。”
今天,他一定要她承认对他的感情,绝不再接受她的谎言!
“如果你真的讨厌我、如果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那你会把自己的身子完整的交给我,嗯?!”
“我、我”一丝水意划过她的眼,她唇角轻颤。
“还有,请你再用你的脑子,好好给我想一想,以你的性子,你认为你有办法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一个让你厌恶的男人吗?!”他再次质问。
“可是,我是真的讨厌你啊!”她愤声叫道。清亮的瞳,泪光闪烁。
“为什么?!”
“因为你是日本人!”
“没错,我身上是有日本人的血统,但是你别忘了,我姓铁,我的父亲是铁风云,而他是哪一国人,我相信你很清楚!”
“你、我不听、我不听!”童慧伦紧摀住耳朵,激动地愤声尖叫。
“慧伦?!”
“我只知道你是日本人,而我而我就是讨厌你们日本人、我恨你们日本人!我恨!你听到没有?!我说我恨!”
她太过激动的反应,惊震住铁冈部。
看着情绪突然失控的她,看着她恨意闪烁的黑瞳,铁冈部这才知道她是真的讨厌日本人,也恨着日本人,但,为什么?
“告诉我,为什么?!”紧箝住她的肩,铁冈部要她说出一个答案。
他要知道,为什么她的恨意会这样的强?义为什么她会为了一个“恨”字,而拒绝承认对他的感情,也无视他对她的真情!
“说啊,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不要逼我!”她激动挣开他的手。
“说!”他强势逼迫她。
“你不要再逼我了!”
“我叫你说!”
“你你”承受不住他的逼问,童慧伦霍地掩面痛哭。
她突然的哭泣,教铁冈部心神震骇。
她哭了?一向冷静、冷漠、坚强、独立自主的她,竟然哭了?!
控制住想搂进她因哭泣而颤动的身子,铁冈部酷颜紧绷,在继续逼她与退让之间挣扎着。
她的痛哭,教他明白她“仇日”的背后,必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存在,现在逼她面对那一切,对她而言肯定是一种残忍。
但,难道他该就此不管?再任由她独自承受一切?不,他不要她再独自承试凄痛,他要为她分担那一切。
“哭不能解决问题,我叫你说!”冈部狠下心,再次逼她面对。
“不要!”
“我叫你说,你就给我说!”强制抓开她掩面的双手,铁冈部忍住对她泪颜的心疼,硬声说道。
“你?!”
“说!”
“好,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再也无法承受一切,童慧伦愤然吼出藏于心中十数年的痛苦与悲愤。
“因为、因为你们杀了我的爸妈,你听见了没有?!因为你们、你们杀死了我的爸妈!”她尖声狂叫。
“这?!”重击人心的答案,击得铁冈部四肢僵冷。
“杀人凶手、你们是杀人凶手!十八年前,你们在我的面前,杀死我的爸爸,还杀死了我妈妈,你们满手的血腥!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愤怒与恨意,童慧伦愤握双拳,眸光愤恨,激动地槌打着近在眼前的他。
“你知道身在日本的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有多想拿把刀子狠狠杀死你们这些人吗?!你知道吗?!”她泪水溃堤,哽咽尖叫。
“慧伦?!”他心口剧痛。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贪婪、坏心、凶狠的日本人,当年,我的爸妈也不会惨死在你们刀下!”童慧伦紧握着拳头,一拳又一拳,重重地搥打着他。
她打得手好痛、好痛,但是,再痛也痛不过她哀恸欲绝的心!
“坏人!你们这些坏人,怎么不去死!”
“我”看她激动的快发狂,铁冈部既心疼又心痛。
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讨厌日本,又为什么一直想离开日本了。
日本,是她心中的炼狱,而他竟强留她在这痛苦的炼狱里。
天,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你们杀了我爸妈,现在我也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替我爸妈报仇!”
胡乱抹去泛流而下的泪水,童慧伦狠着眼,愤瞪着他,誓将心中所有的恨意、愤意与怨意,全数发泄在铁冈部身上。
“你这该死的日本人!去死、你去死!”咬着已沁出血丝的唇,她一拳又一拳的槌,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慧伦”看着她教泪水浸亮的黑瞳,听着她一再嘶吼出的恨意,冈部缓缓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住她因心中怨恨而一再颤抖的孱弱身子。
“放开我、你放开我!”挣脱不开他强而有力的拥抱,童慧伦愤仰噙泪雪颜,对他发出一声又一声的高频尖叫。
“你们杀了我的爸妈、毁了我的家,还夺走了我的快乐!我恨你们、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我我知道。”
“你知道?!”她恨瞠泪瞳“你真的知道吗?那你知道他们当时是怎么杀死我爸妈的吗?!”
不知打哪来的力道,童慧伦猛地撞开他,挣脱出他的拥抱,反身一把抓起桌上笔筒里锋利的拆信刀。
“就是这样!他们就是这样”依着从不曾淡去的可怕记忆,她高举利刀,学着当年三名恶徒的狠劲,由上往下使劲重重的砍、狠狠的劈。
“不!”骇见她手劲极狠,失去控制,还差点划伤她自己,铁冈部急扑向她,夺走她手里的拆信刀。
锵地一声,他将利刀掷向对面白墙,转手紧紧地抱住她。
“不准你伤害自己!不准!”他愤声狂吼。那一声心痛的愤吼,震慑住童慧伦激动、发狂的心。
“你你我也不想啊!但是你”透过蒙蒙泪水,她见到他眼底对她的心疼与深情,但现在,她真的、真的恨他,因为--
“你为什么要逼我回忆那一场可怕的恶梦?!为什么不让我离开日本?你我恨你、我恨你!”
握着拳头,噙着泪水,童慧伦激动而愤力地搥打着他,毫不手软。
“我知道、我知道,我让你恨。”是他的错,他承受。
“那你知道,我在这里的日子,有多难过、多难挨吗?!你知道那梦魇天天都紧跟着我吗甲你又知道,它不让我睡,就快把我逼疯了吗?!这些,你知道吗?!”紧闭泪眼,她握拳,嘶声尖叫。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紧闭双眸,他强忍心痛。他不知道她纤弱的身子,竟承受着他人所无法想象的剧痛恨意。
他也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她竟无法顺利入眠,日子竟过得如此痛苦不堪,更不知道她还得时时刻刻与心中可怕的梦魇对抗
“我好恨你、真的好恨你!”
“好,我让你恨。”这是他欠她的。
“我要杀了你!”她咬紧牙,狠狠搥他一拳。
“好,我让你杀。”抽起笔筒里的美工刀,他递进她手里。
“你?!”愕看手中刀,童慧伦惊仰泪颜。
“我让你报仇。”握着她的手,推出锋利的刀片,他微笑看她。
“为为什么你要这样?为什么你”望着他温柔的笑容,她持刀的手,颤抖。
“因为,我能理解你此刻心中的恨,但我自知无法完全化解它,可是我愿意为你减少些许的恨意,哪怕只是一点点。”一道水光划过他的眼。
“你”她眼眶一热,泪如雨下。
“我想,如果你的恨,就像大海那样深,那,只要我舀起它一瓢水,你的恨就会少一点。”
“不要、不要说了!”紧闭泪眸,她双手紧紧握住刀柄。
“如果你的恨,像喜玛拉雅山那样高,那,只要我移走它一担土,你的恨就会少一点。”拂过她垂落额际的发,他微笑着继续说。
“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心软的,我不会的!”蓦张浸泪黑瞳,童慧伦抿紧红唇,任由清泪顺颊滑落。
是他自己愿意挨刀的,她不要心软,她要为爸妈报仇!
“而如果你的恨,就像万里长城那样长,那,只要我搬走它一块石头,你的恨也会少一点的,对不对?”他笑着,问着。
拿出身上白帕,冈部轻手拭去她颊上止也止不住的清泪。
“你”凝张泪眸仰望他噙笑而认真的眼,她强忍哭泣的唇角,与持刀的手,一再地颤抖着。
她是想杀他,可是,她下不了手!
她没办法伤害一个以真心对她的男人,她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所以,只要你肯给我机会、给我时间,我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会为你舀去你心中的恨、搬走你心中的恨,也移走你心中的恨。”
“你、你”望进他满是深情的眼,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她红唇紧抿,唇角颤抖,悬眶清泪晶莹闪动。
再也拿不住伤人的利刀,她手一倾,刀落地,匡啷一声,她心中架筑多年的心墙,也应声坍塌而崩毁,童慧伦激动扑进他怀里。
“冈部!”紧紧环抱住斑壮而温柔的男人,她放声痛哭,哭喊出自己藏在心中多年的深深恨意。
那一再传入耳的凄厉哭喊,重击着铁冈部一向强硬的心。
然,纵使她的哭泣,就像是一把锋利刀刃,一再狠狠刨划他的心,教他的心疼得难受、疼得痛苦,他也不要她再压抑心中的恨。
他要慧伦藉由哭泣,将那纠缠她多年的恨意,一点一滴地抒发出来。
“哭吧,你就尽情的哭出来吧”紧紧搂住她哭得颤动的身子,他给她力量与温暖,也给她他男人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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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冈部的安抚下,哭声渐歇的慧伦,一字一句缓缓道出这十数年来,她黑暗又冰冷的人生。
“被他们抓到之后,我以为自己也会死,但我一点也不怕,因为,最疼我、爱我的爸妈已经死了,如果我死了,那我就可以再见到他们。”
坐在沙发里,偎靠着身旁的他,慧伦轻语述说当时的情况。
“但是就在他们一刀砍下来的时候,一群结伴出游的上海观光客,突然出现在小道上,还用手电筒照他们。”
轻顺着她的发,铁冈部静静倾听着她的回忆。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抬头看他“因为,那些观光客以为他们三个是自己团员,所以想跟他们开玩笑,没想到却把他们吓跑了。”
想起当时三人惊吓的表情,童慧伦心底有股快意。
然,看见疾速掠过她眼底的悲伤、怨恨与笑意,铁冈部心疼地缩紧环搂住她的臂膀。
“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他们跑不掉的。”他道。
“是吗?我不确定。他们把我带到最近的警察单位报案,在警察问完笔录后,我想跟他们说一声谢谢,但是他们已经走了。”
目击证人都走了,案子还有可能破吗?她不知道。
“后来,我被转送到当地的社福中心,两个月后,就被送回台湾,住进寄养家庭里,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听到任何从日本传来的消息。”
虽然在日本的那两个月里,她已从警方众多的嫌疑犯档案照里,准确指出那三个前科累累的恶徒。
但是不是可以抓到他们,没人肯告诉她。
“对了,照顾我的是一对慈祥的老夫妻,他们人很好,就像亲人一样的照顾我,只是他们从来不告诉我案件的进展,也从不提起相关的事。”
“我想,他们是担心你会承受不住。”
“嗯,我也是这么想。”偎近他,她淡淡的笑着“所以,慢慢的,我习惯把事情藏在心底,不让他们为我担心”
说了太多的话,慧伦觉得眼睛有点涩,也有点累。
“一直到他们去世的那天,他们还以为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
深呼吸一口有他味道的气息,慧伦缓缓闭上双眼,轻偎着他,慢慢放松自己紧绷许久的身子。
可以吐露出长久积郁于心的恨意,她感觉一颗心似轻盈不少。
只是,短短几个小时下来,情绪起伏过大的她,累了,也倦了,才说完话,就已经偎着他温暖的胸膛沉沉睡去。
可,听完她幼时的遭遇,与为避免老人家为她担心,而独自一人面对那可怕的梦魇,冈部的心却好似被压上千斤重石,沉重的无法跳动。
想象着她当时的惊恐、骇惧,他无法呼吸,也无法喘息重呼出闷于胸口的气,他轻握住她的手,撩过她的发,在她额上烙下一吻。
小心将她抱进休息室,小心将她放下,也小心为她盖上被子,现在,他对她,总是异常的小心,因为,他就担心会扰醒好不容易才沉睡入眠的她。
这一夜,她睡颜恬静,无梦。但,他一夜末眠。
坐在单人沙发上,冈部双肘抵膝,双拳十指交握撑拄下颚,沉黑的双眼凝看着大床上深深入睡的她。
他想为她确定几件事情,想为她做一点事。陆续整理出的思绪,让他已经维持了一两个钟头的坐姿,有了改变。
坐挺身子,拿起一旁的电话,他拨出第一通电话,然后第二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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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有限的资料,铁冈部派人调查当年雪地命案的相关讯息。
只是,因为命案发生年代久远,资料收集不易,故详细的调查报告,在一个月后,才被送进他的办公室。
一接获调查报告,冈部原想将资料直接交给慧伦,但,转念一想,他即自行排开一切公事,花了三个钟头的时间,看完三大本调查报告。
因为他必须先确认报告的内容,不会对慧伦造成伤害,才能让她看,否则,万一对她产生不良影响,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自座椅起身,铁冈部拿起三大本调查报告,走进隔壁秘书室。
“慧伦。”
听到熟悉的嗓音,她噙笑抬头。
“需要什么资料吗?”她起身迎向他。
身穿一袭白底野姜花图案的及膝连身裙,童慧伦头戴发圈,任由一头柔亮长发自然垂于身后,看起来气质清雅迷人,十分年轻有朝气。
她知道很多人认为她变了,她也知道自己变了,因为自从对冈部说出她藏在心中十数年的秘密之后,她就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异常轻松。
因为,现在有他在身边,她天天都可以睡得很安稳、很甜蜜,以往那些恶梦,再也不曾出现在她的梦里。
那些可怕的记忆是还在,但有他的真情相伴,她已经可以勇敢面对。
也许现在,她还是没办法喜欢日本的人事物,但是,她知道自己早已经喜欢上眼前这个浑身充满男性气慨,笑声爽朗的大男人。
看着越来越美丽,也越来越迷人的慧伦轻步迎向自己,冈部一把抓过她,疾俯下头,在她唇上烙下火热的法式吮吻。
虽然,她的爱慕者是越来越多,但是,他知道那些人不会有机会的。
因为,她这辈子完全属于他一人。
“这调查报告给你。”勉强抑下心中激情,冈部拉开与她的距离,将三本厚实的调查报告递进她手里。
“这是?!”低头看到封面上的字,慧伦一震,惊眼望他。
“那天我听你说了之后,就打电话请人帮忙调查,我想,你应该会想知道后续才对,如果我猜错了,你可以丢掉,我不会逼你看的。”
“冈部--”她以为他早忘了那天的事,没想到他不只没忘记,甚至还找人帮她调查。紧抱着三大本的报告,童慧伦紧抿红唇,凝泪望他。
“想看吗?”
“嗯。”看着他,她重重的点头。
“那就快坐下吧,这三本可不轻,一直拿着,手可是会酸的。”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冈部坐到她的身边,为她翻开第一本的第一页。
“那你呢?”才看了第一个字,她不安地转头看他。
“如果你希望我在这里陪你,我就留下来,那,你希望吗?”他曾经说过,他会在她任何需要他陪伴的时候,留在她身边。
“我希望,可以吗?”再一次地,慧伦重重的对他点着头。因为,她真的很希望、很希望冈部可以永远陪在她身边。
“当然可以,只要你希望,就算再忙,我也会把时间空下来给你。”
亲吻她的颊,冈部朗颜一笑。他喜欢她的希望与对他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