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唐浣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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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下越大,跑车穿越雨幕急速地往前奔驰,车内的气氛很诡异,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窦志潍双手紧握住方向盘,锐利的眼眸直视前方,俊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桔湘却是一脸惨白,嘴唇几乎毫无血色,她深怕自己会痛哭失声,便死命地咬住下唇,咬到嘴唇都破了还是不肯松口,不断发抖的双手也互绞着。

    她知道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可,她仍拚命地想稳住身躯,不断命令自己镇定、镇定,向桔湘,你不准哭。反正事已至此,哭也没有用。

    一颗心像被狠狠鞭打过,剧烈的痛楚渗入血脉。跟谢伟升已经交往三年了,她是那么信任他啊!尽管听到许多风言风语,但她仍告诉自己,他是珍惜她的,他不会伤害这段感情。

    没想到,她的信任却换来这么残酷的背叛!

    谢伟升衣衫不整从电梯里奔出来的画面,还有那女人恶毒激烈的眼神,都像跑马灯般不断在她脑中重复盘旋,他丑陋的嘴脸撕碎了她的心。

    好痛、好痛胸口好像缺氧了,为什么信任一个人会遭遇到这么难堪的下场?她宁可听到谢伟升直接宣告说他爱上别人,要求分手,也不愿承受这么丑陋的背叛。

    濒临崩溃的桔湘没有注意到跑车一直往阳明山上奔驰,等她发现时,已经快接近窦志潍的别墅了。

    她用指甲紧掐掌心,命令自己以镇定的语气说:“今天是星期天,我记得自己今天放假,不用当你的编辑,你带我来这边做什么?”

    她不想问窦志潍为什么也刚好出现在饭店,此刻的她就像只遍体鳞伤的小动物,敏感而脆弱,不想见到任何人,只想躲起来一个人舔舐伤口。

    窦志潍转头看她一眼,阗黑的幽瞳深沉难测。

    “你是不必工作,只不过,我猜你需要一个空间独处。到我家后,我会上二楼,你可以待在一楼的客房或任何一个房间,我绝不会打搅你。”

    她惨白的脸色让他心揪紧,该死,她看起来像快昏倒了,也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他不明白,事到如今她为何还那么倔强地死ㄍーㄥ着?她应该大声痛哭,好好发泄内心的愤怒和委屈。

    其实,他会出现在xx饭店也是巧合。

    今天下午刚好约了一个朋友在饭店二楼的咖啡厅聊天,分手时,他跟朋友刚到一楼的lobby就看到桔湘和谢伟升。

    桔湘上班时偶尔会让谢伟升到阳明山接她下班,所以,尽管两个男人没有正式打过招呼,但他却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谁。当然,他也敏锐地察觉当时怪异的气氛,还有那个陌生却衣衫不整的女人。

    凭着小说家的直觉,以及桔湘那苍白的脸色,他很快就猜到发生什么事。

    知道情况尴尬,再加上他很了解向桔湘的倔强,绝对不愿让外人撞见她的难堪,是以,原本他打算悄悄离开。

    可是,情况的演变越来越离谱,那女人不断用尖锐的言词伤害桔湘,看得出桔湘想离开现场,可不要脸的谢伟升却死命拖住她。

    眼看两人冒着大雨在大马路旁拉拉扯扯,桔湘还差点被车子撞到,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要朋友先走,自己则奔出饭店,狠狠揍了谢伟升几拳之后,就把她拉上车。

    也许,他不明白感情的事有多复杂,但他可以清楚地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向桔湘非常不愿意再跟谢伟升拉拉扯扯,浑身发颤的她已经快崩溃了,眼前最该做的事就是先找个地方静一静,不要再承受更多的刺激。

    其实,连窦志潍自己都很惊讶,他为何会插手管这件事?

    毕竟他素来孤僻,不喜欢人群,也最讨厌干涉别人的闲事。

    可是,看到眼神绝望的向桔湘,他发现自己居然无法狠心转头离开,她看起来好无助、好悲痛,他无法扔下她不管。

    到家了!一个俐落的转弯,他把bmw的m3跑车泊入别墅的车库,抓着桔湘进屋。

    “你干什么,放开我!”桔湘愤怒地大吼。“窦志潍,你知不知道自己非常鸡婆讨人厌?滚开!”

    他一把抓住欲往外冲的她,大喝:“不准出去!现在外面在下大雨,你想上哪?”

    外头的雨势越来越猛烈了,这里可是没有公车经过的,此时也不可能拦得到计程车,他绝不可能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出去。

    “不关你的事,就算我在外面被雨淋死了,也与你无关,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她才不要他同情她、可怜她,她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绝不!

    “不准出去!”

    “放开我!”

    眼看无法挣脱他有力的箝制,桔湘又气又急,隐忍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嘶声怒吼。“放手放手放手你以为自己是谁?窦志潍,你在看我笑话对不对?看到我这么狼狈,你—定在心底哈哈大笑,嘲笑我的愚笨和无知!对,我好笨好笨,我真的很笨,居然会看上那种烂男人,像我这种笨女人,就算被人骗到团团转,也是罪有应得!你笑啊,既然那么想嘲笑我,就大声笑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怒吼些什么,只是不断地捶打他的胸膛,把满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他身上,拼命地骂着,发狠地打他。

    窦志潍薄唇紧抿,不发一语地任她拼命捶打,一拳又一拳,没有闪躲,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直挺挺地站着,任她尽情地发泄心中的愤怒和委屈。

    桔湘又打又叫,哭吼到声嘶力竭。“混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男人都是下三滥!去死吧,通通去死吧!”

    终于,她哭累了,也打累了,乏力地缓缓往下滑,瘫在地板上,呆呆地望着自己发红发肿的双掌,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事。

    老天!她她她刚才在做什么?

    她居然像在打杀父仇人般发狠地捶打窦志潍,她打得好用力,因为使力过度,连手腕都在发抖,她疯了吗?窦志潍跟这件事根本毫无关系,她不该拿他出气。

    她不安地抬头看着一脸严峻的窦志潍,完蛋了,他一定很生气,气愤自己遭到无妄之灾。

    “很抱歉”桔湘愧疚地说。“我不该打你,也不该拿你当出气筒,你你一定很生气吧?倘若你要当场开除我,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凄惨的苦笑,今天真的不是好日子,不但让她当场撞见男友的背叛,可能连饭碗都要丢了。

    窦志潍只是脸色森寒地拉起她,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他进入厨房,以微波炉热了一杯牛奶,把牛奶递给她,粗声命令着:“喝下去。”

    桔湘被动地接过热牛奶,不敢置信地睁大泪眼看着他。

    奇怪,他不生气吗?

    无缘无故被她毒打一顿,她还以为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当场开除她,毕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残剑大师啊!何时受过这等委屈?但,他却只是去厨房帮她弄热牛奶?

    他为什么这么关心她?非但没有嘲笑她,还一直守着她

    紧紧握住马克杯,让温热的蒸气逐渐温暖全身,暖流缓缓地包围她的双脚,传递到腹部、双手,原本冰冷的指尖慢慢有了温度

    她忽地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苦心。

    她不知道窦志潍为何会出现在饭店,但他原本可以置之不理的,反正又不关他的事。

    然而他却选择出手帮她,把她由那场难堪中救出来,还带她回家,阻止她在暴雨中冲出去,任她发狂地怒骂,捶打,就像沙包一样,默默地承受她所有的愤怒,任她把所有的委屈宣泄而出。

    啪啪啪,晶莹的泪珠缓缓坠落,桔湘泪眼模糊地看着手上的热牛奶,深吸一口气道:“我很想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做那种事?”

    窦志潍表情凝重,略微思索之后回答:“我无法代替所有的男人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我可以肯定一件事不是所有的男人都那么混蛋。既然真爱一个女人,就不该做出让她痛苦的事。不是所有男人都会犯这种错,偷腥就是偷腥,不需要为自己找藉口。”

    桔湘沉默地听着,茫然地望着窗外的风雨。

    她知道,她跟谢伟升之间的感情已经彻底结束了,毕竟,亲眼目睹事实之后,她不可能再接受他。

    这算失恋吗?下,比失恋还惨,因为她惨遭男友的背叛

    她没有再开口说话,仅是沉默地捧着热牛奶,而窦志潍也不再多发一语,只是一直坐在她身边,不让她觉得孤单,以他的方式来捍卫她。

    数日后。

    今天窦志潍要出门取材,便通知桔湘不用到他家,桔湘转往出版社,处理一些编辑方面的工作。

    快下班时,主编突然把她叫进办公室,脸色凝重地询问:“桔湘,上个星期五,我要你把封面的打样传给残剑大师看,你是不是忘了?”

    “啊!”桔湘猛地一震,在心底叫惨。“我对不起。”

    “我就知道你忘了,方才我打电话问残剑大师的意见,他却一头雾水,不知是什么状况。不过,他没有怪你,还一直跟我强调他那几天很忙,应该是你有传给他看,但他却在忙乱中把电脑档案删了。我只好把那个档案找出来,再传一次给大师。”

    桔湘表情更加错愕了。不,事实不是这样的啊!不是他的疏忽,是她忘了,她压根儿没有把那个档案传出去。

    看着桔湘迷惘的表情,主编叹息。“桔湘,我不知道你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但你这几天都魂不守舍的,幸好残剑大师不在意。不过,我希望你能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好好处理公事,好吗?”

    桔湘愧疚地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主编,这是我的错误,我保证会好好工作,绝对不会再犯。”

    “那就好。”主编桌上的电话响起。“那你出去忙吧!”

    “是。”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桔湘还是一脸茫然,懊恼地轻敲太阳穴。唉,这几天她真的像行尸走肉一样,做事迷迷糊糊的,常常需要同事提醒自己工作进度。

    没想到居然差点耽误到大事,连该传给窦志潍的档案,她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为何要帮她啊?明明就是她出的差错,他何必一肩扛下,跟主编强调那是他的失误?

    桔湘觉得自己像陷入阵阵浓雾中,一开始接触窦志潍时,她是非常非常讨厌他的,觉得他霸道傲慢又偏激自大,是个标准的机车男。如果不是为了高薪,她死也不肯来上班。

    可是,最近发生的许多事,让她不得不对他印象改观。

    他先是在饭店救了她,还任她在他家发泄情绪;这几天,她在工作上也不时出小差错,他却没有大发雷霆地开除她,反而还帮她扛下来。

    “奇怪,怎么会这样?”桔湘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她知道自己对待窦志潍也不是涸仆气,记得刚见面时,她还骂他是自大又偏激的宅男,最终会抱着一屋子的钱老死在豪宅里,尸体发臭了都没人发现

    不过,他非但没有记恨,反而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手相救,今天还替她挡下大麻烦,没有让她丢了饭碗。

    好怪,这一切真的很奇怪,他似乎没有她想像中那么冷酷无情,不是一个唯我独尊、目中无人的烂人。

    窦志潍为何要帮她?桔湘想破头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算了算了头痛死了,她不要再想了,这一阵子已经够烦闷了,不要再压榨脑袋了。

    办公室的同仁都下班了,她把电脑关机,收拾好桌面。

    手机响了,桔湘一接听,便听到菲菲愉快的声音。“哈罗,桔湘,下班了吧?晚上大伙说要去跳舞,一起来吧!”

    桔湘想婉拒。“我今天有点事,不过去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菲菲是她以前在时尚杂志社认识的模特儿,外型美艳,很爱玩,几乎天天泡夜店。桔湘跟她出去玩过几次就大呼吃不消,后来就比较少联络,不算很熟的朋友。

    不过,这一阵子因为失恋,她下班后不想窝在家里对着四面墙发呆,前几天菲菲刚好又来电约她出去玩,桔湘便跟她们一起去跳舞,玩到快天亮才回家。

    菲菲却娇滴滴地说:“唉呀,人家今天过生日耶,你不准缺席,不来就是不给我面子喔!说好啦,十点在上次的那间夜店碰头,我还要约其他人,掰掰~~”

    “喂?菲菲、菲菲”桔湘还想说什么,对方却已收线。

    她无奈地切线,今天真的是菲菲的生日吗?算了,过去一下也好,送个礼物恭喜她,然后她想早点回家。毕竟,她明天还要上班,实在受不了夜夜笙歌的生活方式。

    桔湘拿着包包走出公司,心想待会儿先去街上挑个礼物给菲菲,然后再回家换套衣服

    “钤铃~~”手机却又响了。

    一看到来电显示,桔湘脸色一沉,直接把手机关了。

    是谢伟升。

    在饭店目睹那一幕后,向桔湘便铁了心要分手,谢伟升却拖拖拉拉地一直纠缠她,还一再强调那天他是鬼迷心窍,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那个女人,他只爱她一个。

    谢伟升不断打电话给她,还到她的住处烦她。每见他一次,桔湘只觉得更加失望,她厌恶再听到他的满口谎言,厌恶再看到他可憎的嘴脸。

    对于感情,桔湘拒绝模棱两可的模糊态度,一旦感情变质,她就不可能再回头,更讨厌死缠烂打的男人。

    她觉得好烦,明明是谢伟升劈腿在先,她是受害者耶,她都不吵不闹主动放手了,他还来纠缠她做什么?交往三年了,难道他还不知道她的个性吗?她怎么可能接受劈腿的男人!

    “真烦”

    百货公司到了,桔湘快步地走进去,什么都不再多想,先去挑个礼物给菲菲,然后,她会去夜店参加她的生日派对,至于那些恼人的事,通通抛到脑后吧!

    凌晨十二点。

    这个时间正是夜店最热闹的时刻,人声鼎沸,打扮得超hot的型男型女们互相以眼神或肢体语言挑逗勾引,舞池里也挤满了人大秀舞技。

    头好痛桔湘和一群朋友坐在包厢内,无奈地看着他们疯狂地唱歌叫嚣,还拿菲菲的生日蛋糕互砸彼此

    其实她把礼物送来之后就想回去了,可菲菲就是不肯放她走,还大喊说谁不陪她玩到天亮就不是朋友。

    桔湘悄悄挨近寿星。“非菲,我真的有点不舒服,我先告辞了。”

    “啊?你说什么啊?”玩得正high的菲菲压根儿没听到,转头就把一杯香槟递给桔湘。“来来来,我今天好快乐啊,祝我二十二岁生日快乐!哈哈哈,喝啊!”桔湘很为难,今天晚上她已经被灌很多杯了,又是香槟、又是调酒,一堆酒混在一起喝特别容易醉,她已经隐约感觉到晕眩。

    “非菲,我不喝了,我还是先走好了。”

    “来,干杯!”非菲却豪气万千地率先干杯,转头又跟一群模特儿大玩海带拳。“海带呀海带,海带呀海带~~哈哈哈,你输了,喝酒喝酒喝酒~~”

    头好痛,胃也痛,旁边的人却叫嚣得更加疯狂,桔湘无奈地拿着包包起身,想到楼上透透气。

    这家夜店总共包括一楼和b1两层,桔湘他们的包厢在b1,此刻她沿着楼梯拾级而上,想到一楼呼吸一点新鲜空气,让脑袋清醒点。

    没想到,她刚到一楼,却被一个褐发的男人拉住。

    “哈罗,小姐,你好漂亮喔!我刚刚来台湾,朋友不多,可不可以跟你做朋友?”

    桔湘皱眉,用力甩开对方的手,她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到处乱把妹的老外。“抱歉,我还有事,请让开。”

    “不要这样嘛!”男人热情地看着桔湘,眸底满是惊艳。“大家都说台北的女孩又漂亮又大方,来嘛,我请你喝一杯酒嘛!你真的好漂亮喔!”

    趁着醉意,男人的手又搂住桔湘的纤腰,另一只手则环住她的肩。“嘻嘻,来嘛!”

    桔湘大怒,该死的臭老外,居然敢对她毛手毛脚!“放开你的手!”

    眼看对方非但不松手,反而更嘻皮笑脸地想亲她的脸,桔湘愤怒地推开他,挥手就狠狠地赏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老外愣住了,下一秒则恼羞成怒地怒吼,咒骂出一连串脏话。“shit!xxxxxx”

    老外也挥手想打桔湘,被她机灵地闪过,不过,却没闪过他泼出来的一杯啤酒,啤酒当头浇下,她整张脸和头发都湿透了。

    老外的朋友眼见他酒醉闹事,赶紧过来打圆场。“彼得,你别闹了!这位小姐对不起啊,我朋友喝醉了,我代他向你道歉,抱歉抱歉~~”

    桔湘认识的女服务生也赶紧过来。“向小姐,你还好吧?来,我陪你去洗个脸。”

    老外被朋友拉开,桔湘则被服务生拉进化妆室。“向小姐,你的朋友是不是在b1包厢啊?我陪你回包厢吧!”

    “不用了,谢谢你的帮忙,你去忙吧!”

    “喔,好,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啊!”服务生看了她一眼后,退出化妆室。

    桔湘打开水龙头,开始拚命洗脸,想洗掉脸上的酒味,可头发却不断滴下啤酒,滴滴答答的,她越洗脸,头发就越湿,好—会儿后,她呆呆地停下手,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清楚地看到两行清泪盘据脸庞。

    她命令自己不要哭,但滚烫的热泪却像断线珍珠般不断坠下

    心好烦好闷好痛,人生怎么这么黑暗,不,是比黑暗更无法忍受的晦暗,无边无际的黑笼罩住她的世界,看不到半点光亮

    她不想这样的,不知道为何自己的人生会变得这么混乱?爱情惨遭劈腿,事业也没什么成就,今天还莫名其妙地被老外騒扰,甚至被泼酒!

    一切都好乱好乱,她真的好衰!好倒霉!

    “呜呜呜、呜呜”她趴在洗手台前痛哭,起先是小声地啜泣,后来,像是体内某个平衡点被引爆,她肆无忌惮地放声痛哭。

    哭吧!哭吧!任泪水尽情奔流吧!苞谢伟升分手后,除了在窦志潍家痛哭过一次外,她都是怔怔地看着墙壁发呆,迄今未再痛哭过,今天就彻彻底底地释放泪水,也释放所有的痛苦吧

    她哭到声嘶力竭,哭到柔肠寸断,突然很想找人说说话。

    掏出手机,她一时不知要打电话给谁,给姐妹淘羽音或是玮玮?不,有一个人的脸庞突然闪过脑海,还来不及厘清自己想做什么,手指已经有了先一步的动作。

    她打给窦志潍。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

    “喂?”

    嗓音带着一丝火气,半夜十二点多了,这个时间他很可能正在写稿;或是正窝在豪华视听室内享受气势磅礴的交响乐;也有可能正上床准备睡觉,突然被电话打搅,当然很生气。

    “窦志潍。”桔湘醉茫茫地命令着。“你马上来接我,我在xx路的xx酒吧,我呃,我好烦好烦啊,我要你马上出现!”

    一说完,桔湘马上切线。

    看着手机,满脸是泪的她突然呵呵傻笑起来。“哈哈哈,他一定非常生气,也许会叫出版社直接开除我吧!不管了,反正我现在心情很坏,我才不管他会不会生气,他有本事就过来宰了我啊!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傻笑后,桔湘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又悲惨地大哭。“呜呜呜”

    她好痛苦啊!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爱情又是什么鬼东西?她真的快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