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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紧缰绳,李莹令马儿停下来,眼眸环顾四周,四周尽是高耸入天的树木,走到哪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致,让她怀疑自己到底身处何地。
李芯一入林中,看见不远处的童进身影,立即策马上前追去,她在后头苦追不上,最后竟然走散。她沿路找寻李芯,一边观察四周地形。
随即眉心越皱越紧。实在太诡异了,为什么入林那么久了,却没有看见半个人?
右手一拉,马儿听话地转向右方。
望着似曾相识的路,她问自己,这条路走过了吗?
叹了口气。这条路像是走过,也像未曾走过。
不如就走看看吧,希望这条路能找到人群所在
马匹渐渐消失在树林中,走向未知。
“童将军,您好,我是十六公主李芯。”见到童进,李芯大胆地上前自我介绍,两颊微红。
“您好。”童进没多说什么,眼睛直望向李芯身后,奇怪着为何不见李莹在她身后,刚刚马场上她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童将军,刚刚的比试煞是精采,更希望改天您能抽空教教我。”李芯话越说越小声,头越来越低。一个未出阁的闺女竟说出这般有违礼俗的话,实在是羞死人了。
但是此时不说,恐怕以后要再见童进一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芯鼓足勇气抬头。
不知他对她说的话有何感想?是否愿意?
只见童进一脸沉重,眼神穿过她,直望向后头。
“十五公主没和你一块吗?”低沉声音问。
“在后头吧,怎么了?”李芯耸耸肩,怎好意思告诉童进,她是扔下十五皇姐一路追过来的。
她往后头看了会。十五皇姐没追上来吗?
“可能等会就会出现了吧。”没多加思考。
他点点头,没说话。
两人又默默往前走了一会,李莹仍然没有出现。
他越想越不安,按照时间推算,李莹早该追上了才是。
“童将军,关于刚刚”李芯满怀希望地再度询问,话还未说完
童进已经快速掉头往来时路驰去。
“童将军?”满脸错愕的李芯大叫。
他听而不闻,一心往前奔去,只觉她清澈如水的双眸倒映在他眼前。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莹再度停下马,疑惑地看着四周的树木,她确定自己曾经经过这里,而且不止一次;树上的三道刻痕就是证据,显示自己真的走了三次一模一样的路。
果然是不停的在原地打转迷路了。
再一次拿起刚刚从地上拾起的石头,在树干上头再划出一道,心想,到底怎样才能走出这片树林?
正要再度前行,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往这方向奔来,又快又急,显示来人的紧张不安。
她开心地期待着,终于有人要经过这里了吗?
冲进树林后,童进拉紧缰绳,止住速度,但心中的狂跳一时仍无法抑制,乱了一切原有的秩序。
欣喜异常的双眼牢牢盯着她,他终于找到她了!
她朱唇微启,神情充满不敢置信,那个顺路经过的人竟是童进!
慌乱的思绪、无法言喻的浑身燥热
懊说什么?明明就毫无交集,却似乎在期待些什么
两人默默,沉静不语。
“十五公主。”说完,他便后悔,口中的尊贵称呼明显拉远他与她的距离。原来,彼此都不是记忆中的熟悉。
她的眼神瑟缩了下,不敢相信他对她的称呼。但,又能如何?除此之外,他能称呼她什么?
虽然皇上允诺要将其中一位公主许给他,但以他现在官职三品的身分,不管哪位公主嫁给他,就等同于受委屈,是逼不得已。
况且她已经有了一个青梅竹马。
“童将军,是刚巧路过这里吗?”李莹淡然开口,垂下眼不再多看。
她是公主,是身分尊贵的皇室公主,岂是他一个三品武将所能迎娶的对象。她自嘲地笑笑,心底却像被针扎到般的难受。
“是的,臣刚巧路经这里,不过发现这一带应不属于狩猎的范围,所以急忙掉头。”童进解释,绝口不提自己是为了寻她才来到这里。
“是吗,那就有劳将军领路了。”始终没再抬头,因而并没有发现他面色奇怪,蹩脚的谎言里漏洞百出。
跟随在童进身后,李莹显得心事重重,刚刚那一刹,她怎会以为他是特地为了她才追到这里的呢?
真是太可笑了。
两人走到一个转弯处,她眼尖地发现矮树丛里有不断摇晃的小东西,停马定睛一看,原来是狩猎目标的小狐狸。
“等等。”她叫住童进,下马靠近矮树。
童进也跟着下马,陪着她。
她示意要他不要说话,脚步放轻。
小狐狸察觉到有人靠近,从树丛中探出个头,发现竟然是人类,吓得赶紧又往内钻回去,在一排矮树里,由左窜到右,再由右窜到左,极度不安。
“小狐狸。”李莹轻声叫,慢慢靠近,带着哄骗小孩的神情,嘴边勾扬微笑。
伸手想抓住它,却扑了个空。
她皱眉,为了小狐狸的不乖不听话。
他在旁侧微笑,她可爱的举止与平日的冷淡疏离差距太大,现在的她,像是个大孩子,一脸纯真。
虽连续扑了空,但她似乎兴致不减,依然紧跟着小狐狸不放。
原本乱窜的狐狸,突然在树丛内静止不动,像是静静等着他们。
李莹嘴角出现一抹笑意,信心满满的往前用力扑去
岂料,矮树丛内的另一边是地势陡峭的山坡,她来不及停下,身体往前倒去;童进发现不妙,极力伸手想制止,但由于冲力太强,她一只脚已经踩空,往下坠去。
他的手仅能护住她的身,两人一路往下滚
啊!李莹难受的想爬起身,却发现动弹不得,因为她被他用手牢牢护住,身贴身的亲密接触。
“嘘,别动,我再过一会就好。”童进低着声音,忍着身体的不适。背部有撕裂伤,左小腿疼痛到几近失去知觉,可能是刚刚着地时骨折了。
李莹不敢乱动,却是羞红了脸;他的气息如此逼近,拥抱的姿态是如此让人感到温暖和细心呵护。
停!他只是尽义务保护她,她怎么可以任由自己胡思乱想!她喝止自己,却还是禁不住感觉这一切的不同。
必于他的靠近,她不但不感厌恶,甚至还觉得有一丝开心。这是什么样奇怪的想法?连忙收束心神,眼睛盯着他起伏的胸膛。
沉而有力的心跳,渐渐地与自己的,交融成一块。
等到疼痛没那么强烈,他才慢慢放开她。
她动作轻慢的离开他怀中,他轻哼了声,手慢慢收回。
“童将军?”李莹紧张地问,几许发丝散乱掉落,她无暇顾及,跪在泥地上察看他的伤势。
外伤看来都算轻微,都是些擦伤,背部被划出一道明显血痕,但伤口也算浅,看来不久就会自行止住。
他的迟迟无法起身,是有其它原因吗?
“你是不是哪里还有受伤?告诉我。”见他一直闭眼不语,她慌张地来回巡视,但就是找不到,心越来越乱。
“十五公主,别太担心臣,臣再过一会就会没事。”他极力忍住身体的疼痛,额上慢慢渗出汗滴。
她听话地在一旁守候,由怀中掏出手绢为他拭汗,也藉机观察他们现在到底在何处。
四周是高大树林,看起来像是无人会路经之地。怎么办?都是为了救她,他才会受重伤。伤成这样,不赶紧找大夫医治是不成的。
“十五”他睁开眼,看见了她的忧容。
“别再叫我十五公主,在无人时候,我允许你叫我莹儿。”她制止他,不想在此时还有身分之别,他与她明明不陌生,却硬是被世俗礼教束缚。
她知道军纪重伦理,但可不可以在此时别再管那些!他们都是平凡人,如今一同受困在这深山当中。
他再闭起眼,内心挣扎,说不清的情感在心头搅动。
彼不得男女之别、世俗眼光,她握住他微冷的手,感觉那手的温度渐渐冷却,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的手越来越冷,该怎么办?”平日的冷静全然消失;她也是个正常人,懂喜怒哀乐,也会慌张害怕。
荒山野岭,上哪去找救援?更何况他还受伤,无法行走。
他朝她露出微笑,要她放心,回复冷静;此时要是自乱阵脚,绝没办法解决任何事情,反而越弄越拧。
他的安慰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她紧皱的眉心渐渐松开,情绪慢慢回稳,打结的脑筋终于开始运转思考。
“十莹儿,我怀中有火折子与火刀、火石,你会使用吗?”微弱的声音缓慢述说。
“会!小时候与父王一同上山打猎时,曾看人使用过。”
“那就好。先去找来可以升火的干草或细树枝,越多越好,然后在那上头点燃。”他没有办法起身做这些事,只能委屈她了。
嗯,知道他是想藉由火燃烧的烟,让人知道他们的所在位署。
李莹从周遭找来一堆干草,再由他怀中掏出火刀、火石与火折子,反复磨擦,试了几次,终于出现火花,引燃火折子,再由火折子上的火点燃那堆杂草。
杂草燃烧得很快,她赶紧又从附近找来更多枯枝。
从小便是万人捧在手心的公主,她从没受过什么苦难折磨,却因为他受伤而必须在这荒山野岭中捡拾枯柴。
面对眼前困境,她没有吭半声,神情专注地拖来枯枝,纵然已累得汗水涔涔,手心亦不慎被刮伤,但她依然没有怨怼放弃。
一心只想找来更多的枯柴,只有将火烧旺,才能让人确切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而前来援救,他也才有就医的机会。
她一定要救他,一定要!
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受伤的身体虽无法多做什么,但不说话、不轻举妄动、不给她添加负担,是他目前仅能做的。
她不甚利落的手脚不停的忙,将火越升越旺。
缕缕白烟往上攀升,最终在天的那头消失。李莹拿着树枝拨弄着眼前的火堆,冀盼这烟能在天色未暗前带来救兵。
身边的树枝大概还能再支撑一阵子,她不安地细细打量附近,能捡的树枝都已被她捡拾完,如果还不够,只能够往更大的范围去找寻。
“童进?”蹲下的身子往后头瞧。
童进双眼紧闭,没有回应。
她走近他身边,再叫一次,仍旧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一样,动也不动,发白的双唇紧闭。
探手一摸,才发现他额头烫得厉害。
“童进、童进?”求你!求你快点醒来。李莹轻摇他的身子,要是现在他出了什么差错,她该怎么办?
他眼皮感应地眨了一下。
“莹儿。”他吃力地看着她,眼前她的容貌模糊,看起来像是快哭了。
嘘,别哭,你哭我会很难过。
“你不可以丢下我,知不知道?”她着急地说。
“放心,我没事的。”他笑着要她别太紧张。
“真的?”她再问。
他点点头。
安心地,她笑了,双手紧握他的。
事实上,他的情况很糟,身体已经出现失温现象,连刚刚陷入意识模糊状态,他都未能察觉,如果不是她即时摇醒他,恐怕他会就这么一直昏睡下去。
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不再增加她的负担,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你等等我,我趁天色还没暗下前,再去多找些枯枝过来。”山里天色暗得快,必须早些为夜晚的降临做打算。
她起身,往更大的范围找去,心里已有最坏的打算。没有救援,只有她一人孤军奋战。
为了童进,也为了自己。
“你说十五公主失踪了?”皇上听见这个消息,不敢置信地一个箭步跨前追问红倌。
“是的!鲍主一直没有回来!”红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大批狩猎人马都已经归队,却独不见十五公主踪影。
等了又等,连一同前去的十六公主都已经回来了,却仍不见十五公主,她心头不安、慌张极了,急出一身冷汗。
她趋前向十六公主询问公主下落,却被一旁的宫女逐开,迫于无奈,她只好大胆拦圣驾说明。
“十五公主最后是和谁在一块?”
“回皇上,是十六公主。”红倌答。
“给我找十六过来!”皇上爆喝一声,底下一排大臣个个低下头。
没人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李芯很快就被带到,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被皇上的怒气给吓白了脸,身子微微发抖。
“十六,十五妹最后是跟你在一起的?”皇上逼近李芯,瞪大着眼质问。
“皇上,十六的确曾和十五皇姐在一起过,不过入林之后没多久,她就说要独自去狩猎,所以,我们就分道扬镳了,十六也从此没再见过十五皇姐。”李芯吞吞吐吐说完。
“你说谎!明明是你邀公主去狩猎,怎么可能公主答应了,后来又拒绝,说要一人狩猎!”红倌气得驳斥,拆穿李芯的谎言。
鲍主一定是在哪里和十六公主走散,后来迷路。十六公主害怕皇上怪罪,所以才不肯吐实。
不知公主现在人在何处?是否一切安好?
李芯被戳破谎言,害怕地低下头,嘴唇不停颤抖,双手不停绞紧裙摆;她是真的不知道十五皇姐人在哪里。
“红倌,这里输得到你一个下人开口吗!”高皇后往前一步,态度高傲。这是什么场合?!岂能由一个宫女当众指责公主说谎。
“红倌不敢。”红倌立即跪倒在地。
斑皇后正要乘势追击时,皇上开了口。
“够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赶紧找到十五皇妹才是最重要的。”皇上摆摆手,要红倌起来。
斑皇后怒气高张,但碍于皇上的话,无法再进一步,只能收手作罢。她瞪一眼红倌,心中记下这笔帐。
他认得红倌,因她从小就在十五皇妹身边随侍,一直忠心不二、一心护主,所以他又怎会在此时怪罪于她什么,多半也就是十六皇妹怕他责备,而不敢讲真话。
他找来太监传令,即刻召集人马,出发找寻十五公主。
就算要把整片树林翻过来,他也要找到十五皇妹。
“皇上,童将军也一直未归队。”徐靖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前来面奏。
“童将军也不见了?!”皇上诧异,怎么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也会在树林中迷路?更何况荒岭求生不是武将天生本能吗?
“臣觉得,十五公主应该是与童将军在一块,而童将军应该是受了重伤。”徐靖推测。
童进曾单独入山修练一年,身上只有一把大刀与几件薄衣,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一人在山中平安度过一年。
所以除非是受了重伤,否则怎么可能会不见人影。
“皇上,趁天色未暗,得赶紧找到公主。入夜山林危险多,万一出现毒蛇猛兽,那可就不妙了!”红倌着急。
徐靖点头附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能够保证。
“朕也去找人。”皇上命一旁太监牵来马匹;他最心爱的妹子,至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要他如何安心!
“万万不可。如果皇上也冒险进树林,这里将无人统领军心。”郑澜青突然出面拦阻,极力劝阻。
“皇上、徐将军,你们看!”红倌欣喜地用手指着林中一方,白烟正缓缓升起,像是求助信号。
“果然出事了。”徐靖喃道,否则不会用这种方式求救。
“是十五妹吗?”看到求援信号,是否代表目前人是安好的?
“皇上,请给臣一些人手,臣自愿前往搜救十五公主与童将军。”徐靖单膝跪地请求。
“皇上,臣也愿一同前去。”郑澜青一同跪地。
“好,朕增派二十个人给两位,愿两位能顺利将十五公主与童将军救回。”皇上下令,即刻调派二十名精英一同前往。
徐靖与郑澜青各跨上马匹,领着队伍进入林中救人。
十五皇妹,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望着袅袅白雾,他默默祈祷。
“为什么那天会出现在妓院?”童进试着用交谈来保持清醒。她坐在离他几步的地方,手中枯枝拨弄着火堆,不时添入新柴。
她侧脸看他,对于这问题,露出一丝笑意。
“那日偷溜出宫,正要回宫时,在无人巷中,被一帮匪徒给堵住,可能是买东西时钱财露了白,引起觊觎。结果,那帮人将我和宫女掳走,迷昏后卖到妓院。”那次的经验令她终身难忘。
堂堂公主,竟被私卖到妓户中!
事过境迁,想想也觉得好笑。这种机会,有几个王公贵族能体验得到?她眼儿弯弯,含着一点莫名情愫地睨他。
也因为如此,她才能遇见他。
烈火在身后燃烧,她大眼间着亮光,开怀畅笑,神情间充满自信,就像传说中诱人心神的妖精,在不经意间就勾走人的魂魄。
他看得痴了,不知自己的魂是否已被她勾走,只能牢牢盯着她,再无法移开视线,眼里只容得下她的一颦一笑。
“那你呢?那天为何出现在那?”话才刚问完,马上就后悔了。她竟然大剌剌问出这种问题!男人上风月场所,不都是为了那档子事去的吗!
她很好奇,却又害羞的低下头,脸颊微酪,分不清是因害晚还是高热板出。
“为了找我妹妹。”童进将实情说出。
回忆如流水,自动在脑中流转一次。
案母被杀,妹妹下落不明,整个童家庄如同废墟,只有他一人侥幸逃过一劫,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妹妹被卖到妓院了吗?”为了找妹妹,他一定费了许多心思。
“不知道。自从童家庄被灭村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妹妹的下落。”他淡然道。这些年来他东奔西走找寻,只要有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
“难怪。”难怪他那次会有那种诡异行为,对着她叫别人的名,那名字,应该就是他妹妹的吧?
“只要能找回妹妹,不论是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意。”不然他这个做哥哥的,拿什么去见死去的父母。
每当闭上眼,他就会清晰地看见母亲临死前的谨慎交代,要他一定要好好照顾妹妹,却没料到妹妹因为他的一时大意而致下落不明,这些年来生死未卜,任凭他怎么找就是没有丝毫下落。
“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痹篇口。”她眼神坚定,心却乱了秩序,不知为何在面对他时胸口总会枰坪乱跳。
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李莹赶紧把眼垂下,害怕被他发现自己的模样,不懂平日的冷静到底跑去哪了。
耳边回响的是自己急促的心跳,一脸绯红的困窘。
“我去把枯枝拿过来。”她站起身,背对他,巧妙地遮去困窘。如果再继续和他面对面,迟早会被发现异样。
天色渐渐昏暗,寂静四周没有半丝声响,天空中野鸟正成群结伴飞回巢穴。
援兵还没有出现,粗略推估她拾来的柴校还能再撑几个时辰,但如果柴枝烧尽了的话呢?山上毒蛇猛兽多,如果没有火光的驱逐,他受伤不能动弹,她又无法防御抵抗,届时将是无法想象的后果。
童进自行运气,虽然腿部骨折,但气行还是可以在受伤部位外游走,虽然无法完全集中,至少能勉强击出几掌吓敌。
她忙碌地将柴枝拖到距离较近的地方,这已经是尽她最大的努力。自知此刻境况艰困,只盼皇兄能早日看到这烟,尽快派人救援。
“你饿吗?”他突然问起。
“不会。”她还满耐饿的。
“可是我饿了。我怀里有几片干粮,陪我吃吧。”长时间在沙场作战,让他养成随身携带干粮的习惯;没想到,在不打仗的现在,这些干粮还能派得上用场。
了解他是怕她饿,所以故意要她作陪。
她坐到他身旁,替他扳开干粮,一半给他,一半给自己。
“小时候,父王和母后曾带我和皇兄一同到山林里狩猎,那时随身的东西并不多,不过记得那时唯一能食用的东西就是这种干粮。”她小口小口地啃着,可惜干粮太硬,又无水可饮用,只能慢慢吞咽下肚。
“那是一段多美好的时光,父王和母后是如此爱着彼此。”她怔怔地开口,似乎未察觉到自己正将心中所想说出。
“后来父王听信术士谗言,相信母后是不祥之人,独排众议,免去后位,并放逐至冷宫。母后因受不了父王的冷淡疏离,不久即在冷宫中自缢身亡。”眼睛起了层雾,让她看不清眼前景象。
“母后、母后,您丢下莹儿不要了”哭泣不停的小小身影,痛苦地伏在用白布里着的尸体上。
红肿的双眼、沙哑的嗓音,手紧抓着白布不肯放手,深怕一放手,母后就真的消失不见。
皇兄跪在她身边,一滴泪都没有落下,只是将手牢牢握紧她的。
“公主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母后的随身宫女边拭去脸上泪水,边柔声劝道,跪在地上焚烧纸钱的宫女们个个泣不成声。
谁也没料到风光走过十几载的皇后,下场会是这般凄凉,尸首只能摆在冷宫内,皇上竟连吊唁都不来。
“母后,我多烧点纸钱给您,这样您在那个世界就不用再愁什么了。”她只愿母后在另外一个世界无忧无虑。
拿起地上的所有冥纸,信念坚定地将其一张张平整放近火堆中。
“公主,别烧了,皇后要是知道你这么伤心,她也会难过的。”宫女们哭着制止。皇后生前最疼爱的十五公主竟像发了疯似地,不停烧着纸钱。
皇兄站起身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走到她跟前打了她一巴掌。
“清醒点。”用近似冷酷的话语说着。
她抚着脸。皇兄的眼里没有泪,却难过得红了眼,冰凉如寒水的眼眸彷若诉说着要她振作,别再让死者担心放不下。
那一刻,她才真正接受了事实。
纵然泪不停的流,母后也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别哭。”童进双手摊开拥住她。
冷淡、与人疏离,都是因为对这个世界感到失望所致,身处在是非多如牛毛的宫中,也唯有如此才不必再为谁伤心,不会再被谁伤害。
饼度压抑的情绪,该有适当的宣泄管道。
“不好意思。”自母后去世后,她就再也没哭过,今天却反常地在他面前哭了,她责怪自己的失态,却还是止不住泪水。
“没人会怪你,哭是种正常的发泄。”拍拍她的背,要她放心地哭,卸下平日的冷漠。
嗯。她点点头,没多说话。在他的怀中,让她感觉放松,有一种从未有的舒畅和说不出的自在。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受,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是真的确切感受到他的与众不同。
不远处,一阵踏踏马蹄声响起,两人还没意会到发生了什么事,眼前即已出现援兵身影。
“十五公主、童将军!你们没事吧?”徐靖骑着马来到火堆前,幸好夜晚火光明显,让他们轻易就找到人。
“十五?”郑澜青随后赶到。
李莹愣住,没料到他们会这么快出现。
童进放开手,假装若无其事。
“你受伤了吗?”徐靖跳下马,巧妙挡住郑澜青的视线,上前检查童进的伤势。
那夜,夜太黑,掩去许多情感,盖住太多事情,让人分不清心中那点不一样的情绪,到底叫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