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路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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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种事?”

    杜孟白刚巡完工坊,正准备离开,总管事却悄声向他报告一件不太妙的事。

    “是呀!闵公子近来似乎有愈赌愈大的迹象。”

    “他一个月两两银,能让他赌多大?又欠下赌债了?”

    “地痞阿三像是算好了似的,每每在闵公子迟疑时,就用话撩拨,爱面子的他禁不起激,听说已经欠下数十两银子了。”

    总管事很担心地看着他,大伙都知道大爷喜欢闵姑娘,事实上不论杜府或是工坊,大家也都很喜欢她,一点都不希望她因为兄长的事受到伤害。

    杜孟白蹙著眉,这事她迟早会发现,她会气出病来吧!若因此不得不卖地,她八成会恨他。

    “大爷,再不劝劝他,迟早会出事的。”

    “你觉得对一个有赌瘾的人,用劝的有效吗?”

    “这”“他已经败光过一次家产了,依然没记取教训,我不认为他听得进劝。”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这样放任下去,闵姑娘会承受不了的。”

    “唯有让他受足教训,他才会真的醒来吧!”杜孟白早在听闻他有赌瘾时,就直觉非得让他一无所有,真的失去一切后,他才有真正醒悟的一天。

    “这样闵姑娘太可怜了。”

    “她是必须再受点苦,但她也没你想的那么娇弱,应该挺得住才是。”他决定走这步险棋。

    “大爷说得是。”他都忘了,能让大爷看上的人,不可能没点本事。

    “还有事吗?”杜孟白好想去见她。

    那天她老羞成怒跑了之后,已经三天没见面了,她忍得住,他可不行。

    “薛老板的人似乎仍在,而且又聚集更多人手了,个个身手不凡。”

    “喔?看来四弟身手有些生疏了,居然没赶跑他们。”杜孟白微笑。

    因为爷爷嗜武,而已逝的爹爹却完全没兴趣,所以他们五兄弟从小就被爷爷当成传人,个个被迫学下各种武林绝学,他们没特别练,但几次和人交手,才明白自己的身手有多好,真要算,他们五兄弟都可列入武林百太高手里吧!

    只是他们志不在此,能保护重要的人就已经足够。

    “不,上回那些人都撤了,这回来的都是新面孔。”总管事暗暗窃笑。

    那些不怕死的家伙,以为杜家五兄弟只会玩饰品,全是些文弱公子,这下子吃大亏是他们活该。

    “是吗?这么锲而不舍?看来他们比我们更积极想解决两工坊的纷争呢!”杜孟白抚著下巴思考著。

    “要主动出击吗?”

    “不急,我挺想看薛老板除了放话、偷学这些烂招数外,能有什么鲜奇的新招呢!”

    “呃”“再说这些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就交给二弟去处理吧!我想他会很感兴趣的。”

    “是。”总管事叹口气,大爷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嘛!

    杜孟白并不担心这事,薛老板的动向,二弟一直掌控得一清二楚,他不必把心思放在那上头。

    对他而言,什么时候能攫取闵家宝的芳心,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那么,那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杜孟白这回上闵家,没找心上人,反而和闵父促膝长谈,令被隔绝在外的闵家宝很挂意他的动机。

    “那当然,我们宝儿”闵父没想到会有这种事,脸上仍写著不可置信。

    “一切就交给我吧!”

    “那是自然,这真是她的福气。”

    “快别这么说,也许是我沾上福气才是。”

    “怎么可能?杜大爷。”

    “您该改口了。”

    “是,孟白,一切都交给你了。”

    “对了,这件事先别让她知道。”若没亲耳听她承认,他才不会让她太早得意呢!

    “好呀!”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瞒宝儿,但闵父就是相信他。

    “多谢伯父。”杜孟白结束谈话,这下子该去找那个藏得不见人影的缩头小母龟了。

    他在田边堤岸找到发呆中的闵家宝,一逃卩过一天的思念,一天重过一天的情意,是谁说她娇弱的?她明明就像个女盗贼般凶悍,狠狠的抽走他的神志,让他非她不可。

    “咦?你怎么也不出声?吓人一跳。”她回首见他一脸若有所思,有点糗地起身。

    “发什么呆?”

    “在想你和爹谈些什么?”她也没想隐瞒。

    “不就是男人和男人的对谈,你有兴趣?”

    “唔”看样子他是不肯说吧?不过他不可能对爹下手的,他若想使诡计早下手了,但谈了那么久,到底是什么呢?这样她反而更好奇了。

    “或者你现在已经不再躲我了?”他微笑拉著她一块儿坐下。

    “哼!”她就是脸皮薄不行吗?

    “面对感情有什么好窘的?”

    “我不懂的是,你为何非要撩拨我不可?”

    “咦?你真的不懂?”他还以为她已经多少了解他的小小嗜好呢!

    “我只知道你爱看我出糗、受窘,我遭殃时,是你最快乐的时候。”闵家宝恨恨地睐他一眼。

    “还好还好,我刚刚还有点失望呢!”他哈哈大笑。

    “什么啦!”

    “我都投下这么多情感了,你若没约略了解我一些,我会有失落感的。”杜孟白觉得她真的好可爱,忍不住又啃上她的红唇。

    “你真的以欺负我为乐啊?”闵家宝却恼了,这家伙变本加厉,居然连在她家土地上都不放过她。

    “反正也只有我能欺负你呀!”见她红唇沾了他的气息,他满意极了。

    “这样还不够?”

    “你可不能冤枉我喔,我是喜欢玩你,但别人妄想伤害你时,我可是会找对方拚命的。”

    “真的?”

    “你忘了我为了你,赶跑某个惹人厌的千金女的事了吗?”

    “呃对喔。”她不得不承认有这回事,但因此她就得忍受他的欺负?

    “所以啦!你又何必为此生气呢?”

    “所以你现在的纠缠不清,只是因为你想欺负我,等你腻了,我就可以平静过日了?”她试探地问。

    “请问你的‘平静过日’指的是什么?”她还在躲?

    “就是没有你穷搅和的日子。”

    “你慢慢等吧!”

    “喂!”

    “也不会太久啦,约莫就是地老天荒那点时光吧!”

    “你也太狠了吧?”居然要缠她一辈子?

    “你怎么不照正常的说法呢?”

    “还有够正常的说法吗?”

    “当然了,你居然到现在仍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狠心的人是你才对吧!”

    杜孟白满心怨怼地睇著她。

    他虚虚实实的话让她更迷惘了。她不是木头,他多少是喜欢她的,这点她很明白,问题是“多少”是多少分量呢?

    大户人家总是妻妾成群,再加上她心头的自卑,让她不敢奢望他此刻的喜欢能给她什么境界的倚靠。

    她不想成为他身旁众多粉黛之一,她不想面对那种分享的痛苦,是她太自大了,不是唯一,就算他现在喜欢她,她也不会回应他的。

    “你是在忏悔反省吗?”顶高她的下巴,杜孟白柔笑着。

    “我在想,你真是个很讨厌的人。”害她芳心大乱,再无宁静的日子了。

    “宝宝,你已经连说两次我很讨厌了,就不怕我伤心?”

    “谁教你要来惹我。”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你来惹我的?”

    “我?”

    “你抢走我的心,我只是依样画葫芦罢了!”

    他的话令人好心动,她真有本事抢走他的心?她真能保管他的心,直到地老天荒?

    她只欣喜一小段时光,现实的残酷就敲醒她的脑袋。

    他不是她能独占的出色男子,她还是别作梦了。

    她宁可嫁个穷小子,虽穷却能是彼此的唯一,两相比较之下,虽各有遗憾,至少她能远离争宠是非,安心度日,不是吗?

    “有时真想狠狠揍一顿你的小屁股。”杜孟白突然发狠咬了她一口,令她唇办见血。

    “啊?”她吓一跳,她说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话了吗?

    “怪来怪去只能怪我自己太宠你,算了,再给你一点时间吧!可别让我等太久。”她若不自己走出那龟壳,可别怪他硬拉了。

    闵家宝捂著唇,尝到血味,他眸里那抹受伤是她造成的?他真这么在乎她?

    她该怎么办呢?

    “没了!”

    闵家康呆立在漆黑的大街上,神情茫然。

    他竟然把地契输掉了!

    不过一夜的光景呀!他是怎么输的?

    明明之前他一直赢、一直赢,这辈子在赌桌上不曾赢那么多。他呆呆地看着两手,曾经在那一瞬间,他手上有近千两的赌金,全是他赢的啊!

    他以为他的好运道终于来了。

    他以为过了今夜,他会成为比杜大爷更有钱的人。

    为什么他走出赌坊,却什么都没有剩不?最可笑的是连家里唯一的一张地契都输掉了!

    他是怎么输的?他不懂啊!

    “闵兄,你真是好大的手笔呀!”阿三摇头叹息。

    闵家康回首看着他,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真是的,也不留点给我,你忘了吗?上回你说卖了地会给我好处的,结果呢?你居然输到连一小块碎银都不留给我,你可真讲义气啊!”阿三数落著他的不是。

    闵家康却依然茫然地看着他。

    “算了,现在怪你也没用了,你连地都没了,我看你从明儿个起,乖乖去,工坊干活,别赌了,你根本不会赌嘛!”阿三说完风凉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会赌?

    他差点赢了近千两银,居然让人讥笑不会赌?

    他真这么孬?

    他再次望向自己的双手,跪地又哭又笑的“他说得没错,我真的不会赌啊,哈哈哈”他蹒跚地爬起来,晃进小酒馆,要来最劣的酒,过了今晚,他连这种酒都喝不起了,哈哈闵家康喝个烂醉如泥,是被店小二赶出去的,他摇晃著步伐,跌跌撞撞地回家,见家人全安睡了,他又是一阵狂笑。

    “睡啊!尽量睡个够吧!明儿个可没这破屋可睡了,哈哈”他在厅里发著酒疯,把眼前的东西全扫落在地。

    屋里,闵家宝听见吵闹声,才想起身探看出了什么事,突然传来一阵碰撞声,接著听见大哥的惨叫声,当中还掺杂著难听的咒骂。

    “可恶!”闵家康用力踹向桌脚,没想到他一个用力过猛,桌子倾了,桌上的油灯倒了,他茫然地看着灯火由小而大,烧向桌脚,延伸到整张桌子。

    闵家宝缩著身子探看,当场呆掉了。“起起火了!爹!娘!快起来!起火了!扮!你快点起来!”她边叫著发愣的大哥,边冲进双亲的寝室大叫著。

    木造的闵家祖屋很快的被熊熊大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