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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会。”楚博衍斩钉截铁地道:“那是父皇亲手为母妃打造的首饰,天下仅此一套,那上面的花样也是父皇亲手绘制的,我曾经看过图纸,绝对不会弄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叶安歌心中更添一层疑虑,远在南胄的良妃不仅知道先皇为慧妃所作的情歌,还拥有原本属于慧妃的独一无二的首饰,真是太奇怪了。
楚博衍皱眉,摇头道:“这件事朕也想不通,确实出人意表,让人匪夷所思。”
顿了一会儿,楚博衍又继续道:“宫里所有人都说母妃是难产而亡,但其实母妃生产那一天,宫里莫名其妙地走了水……朕也怀疑过母妃的死会不会另有蹊跷,只是每次一提及这件事,父皇总是盛怒,后来朕也就不再提了。”
这么多年来,就连他心中也已经慢慢接受了母妃是难产而亡的,可直到那一日柳如媚唱着那首情歌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怀疑再次涌上心间。
这件事的确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叶安歌也不知要怎么安慰楚博衍,只是坐在他身旁,用力握紧了他的手,企图能给他一些温暖。
两人就这样坐了许久,楚博衍从一开始的震惊中慢慢平静了下来,反手握住叶安歌,温柔万分地道:“安儿,你要照顾好你自己……”
“你要做什么?”楚博衍从来没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叶安歌急急问道,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要去南胄,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楚博衍的目光坚定,幽深,这么多年,母妃真正的死因一直是个谜团,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他绝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将当年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叶安歌目光灼灼地看着楚博衍,亦是坚定地道:“我同你一起去。”
若是真如楚博衍所说,慧妃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么能瞒过先皇,这么多年让人查不到蛛丝马迹,说明背后布局之人定然是个高手,楚博衍孤身一人前去,危险重重,她可不放心他一人孤身涉险。
楚博衍却是摇摇头,拒绝道:“南胄路途遥远,山高水险,你吃不消的。”
此去南胄,就连他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万一出了危险,他不想叶安歌同他一起陷入凶险之中。
只是叶安歌却是比他还要坚持,纤纤玉指握紧了楚博衍的大手,不容拒绝地道:“皇上莫不是忘了,臣妾身上也有武功,虽说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却也足够自保了。若是皇上不允准我同行,那我便悄悄跟着,总归我是要与皇上一起去南胄的。”
楚博衍看着叶安歌,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却像春水一般柔软,无奈地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那三日后咱们一起启程前去南胄。”
“只是……若皇上去了南胄,那朝堂之事要怎么办?”叶安歌担忧地道,楚博衍毕竟是一国之君,离开大楚前往南胄,绝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更何况如今南胄的使臣还在大楚,若是让他们知道楚博衍离开了大楚,只怕又要生出些幺蛾子来。
“别担心,朕已经想好了。”楚博衍淡淡地道,“等明天朕带你去见个人。”
叶安歌见他如此云淡风轻,知他心里定然已经有了打算,毕竟此刻在她面前的是那位已经被神化了的帝王,邵晟元也曾说过,楚博衍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傍晚时分,沈芷芙却突然进了宫,一路来到凤至宫,对着叶安歌娇笑道:“安姐姐,我来看你了。”
叶安歌笑着将沈芷芙迎进殿里,却见她掀开随身带来的小篮子上红色盖布,一个个将篮中之物取出,轻轻放在桌上。
一望之下,叶安歌不禁哑然失笑,原来篮子里放着大大小小七八个泥偶娃娃,或站或坐,或男或女,或笑或哭,形态各异。
沈芷芙得意洋洋,一一指点着,说道:“这些都是我自己捏的,这个是皇上,这个是庄将军,这个是芙儿自己,这个是安姐姐你——姐姐看看,我做得可像?”
叶安歌又奇又喜,道:“还有我吗?”
心里觉得好玩,叶安歌拿起细细打量一回,见那个泥偶娃娃是一个女子正握笔沉思的模样,虽不十分像,却难得沈芷芙有这份心意,便笑道:“果然很像,原来沈姑娘不仅是骑马射箭的好手,就连做这你女娃娃也是个中高手。”
听着叶安歌的夸奖,沈芷芙脸上绽开两团桃红,哧哧笑着,道:“安姐姐喜欢便好,芙儿从小便不善女红,只有捏这泥偶娃娃还上得了台面,便算是送给安姐姐为后的贺礼了,还望安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沈姑娘的泥人捏得这般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嫌弃?”叶安歌笑道,“那就多谢沈姑娘了。”
“真的?”沈芷芙喜上眉梢。
“嗯。”
叶安歌笑着点头,沈芷芙虽说是将门虎女,可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还有些孩子心性,听到夸奖便乐不可支,道:“我叫你安姐姐,你却唤我沈姑娘,听起来实在别扭得很,不如安姐姐以后便叫我芷芙吧,我爷爷也是这样叫我的。”
“好,芷芙。”叶安歌说着,转头拿起一个十分精致,正做拔剑状的男偶泥人放上掌心,顿时心下了然,故作不知,笑问道:“只是芷芙,这又是个什么人?”
沈芷芙脸一红,支支吾吾地道:“这……这个是芙儿的爷爷。”
这形态,这模样,捏得分明就是林雨泽那小子,叶安歌却不说破,只是点头,笑道:“不错,原来忠义老侯爷竟这般年轻。”
沈芷芙顿时满脸通红,红脸在烛火中面若桃花,眼中有如星辰闪烁,叶安歌不禁又起了逗笑的心思,打趣道:“泥人都是送给我的吗?”
“嗯——”沈芷芙歪头略作思索,吞吞吐吐地道:“除了芙儿自己与……爷爷那两个泥人,其余的都给姐姐。”
叶安歌与沈芷芙两人正在趣笑间,忽然听得外间有人通报“皇上驾到”。
两人连忙见礼,楚博衍没想到沈芷芙也在,愣了一下,道:“沈小姐也来了?真是巧得很啊,该不会是看着朕把阿泽叫进了宫,便巴巴地跟了过来吧?”
“皇上……”沈芷芙撅了撅嘴,目光暼向一旁站着的林雨泽,道:“谁要跟着他来,本姑娘才不想见到他呢。”
林雨泽无奈而又宠溺地看着沈芷芙,轻轻叹了一口气,追妻路漫漫啊……
这时,楚博衍忽然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沈小姐母亲的娘家似乎是南胄的柱国府吧?”
沈芷芙不知道楚博衍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懵懵地点了点头,道:“皇上所言不错。”
楚博衍想了一会儿,又道:“既然如此,还请沈小姐回府修书一封,等朕与皇后到了南胄,只怕要去柱国府叨扰几日。”
沈芷芙一惊,道:“皇上与皇后要去南胄?”这么大的事,为何她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听到?
“不错。”楚博衍点点头,道:“此次前去南胄,事出机密,还请沈小姐千万要保密。”
沈芷芙依然一脸懵地点了点头,道:“修书是没有问题,只是……”
说着,沈芷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一旁的林雨泽道:“他也要去吗?”
“嗯,阿泽与我们随行。”楚博衍据实以告,忠义侯府是国之栋梁,沈芷芙也是个爽快之人,他并不打算瞒着她,而且加上林雨泽与她的关系……只能说实话了。
“那我也要去。”沈芷芙突然道。
“不行!”楚博衍还没开口,便被林雨泽抢了先,道:“此次前去南胄是去办正事的,又不是游玩,你一个姑娘家跟着去像什么样子?”
沈芷芙不服气地反驳道:“那安姐姐也是女子,她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了?”
叶安歌无奈扶额,怎么又绕到她这里来了?
林雨泽被沈芷芙的话堵得一噎,道:“总之就是不行。”
“哼。”沈芷芙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楚博衍,可怜兮兮地道:“皇上,您就让我也跟着去吧,我保证不会添乱的,而且我也许久没有回去柱国府了,你们到南胄的话我还能给你们带路,总比你们瞎转要好吧?”
说得倒是挺有道理的,楚博衍淡淡地望向林雨泽,林雨泽一怔,又要开口反驳,却被沈芷芙拿眼一瞪,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给我闭嘴,你若是不让我跟着去南胄,那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这一番威胁果然有用,吓得林雨泽再不敢多言,只抬头望天,低头看地的,倒是默认了沈芷芙随行一事。
叶安歌兀自觉得好笑,想起当初她第一次见到林雨泽的时候,那时候的林雨泽为了维护庄澜越,冲动莽撞又桀骜不驯,原以为只有楚博衍和庄澜越能管得住他,没想到却被沈芷芙吃得死死的。
楚博衍想了想,按照沈芷芙的性子,若是不让她跟着去,只怕她得天天上蹿下跳地没个安宁,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反而会坏事,而且她说得也没错,对于南胄,她的确要比他们更加熟悉一些,于是便应允道:“那沈姑娘就一起走吧。”
第二日一大早,庄澜越便带着一人进了宫,叶安歌与楚博衍一同洗漱完便去了御书房,只见御书房中站着一名僧人,眉眼平静无澜,似乎将一切纳入胸中,又似乎根本一切都不在乎,倒是有种仙风道骨,飘然于尘世之外的感觉。
叶安歌正暗自好奇这人是谁,只见身侧的楚博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温润地道:“老师,您来了。”
老师?
叶安歌一怔,天底下能担得起楚博衍一声“老师”的,似乎只有那人,可那人不是早在八年前便已经……
见叶安歌一脸茫然的模样,楚博衍淡淡出声解释道:“不错,他就是当年的大学士马至贤。”
原来真的是他,叶安歌内心震惊不已,原来马至贤根本没死,想来当初定是被楚博衍想了法子救了下来,楚博衍对这位马大学士一向尊敬有加,否则也不会冒着危险相救,于是叶安歌跟着楚博衍行了一礼,恭声道:“安歌见过大学士。”
“如今却是没有什么马大学士,只有了凡而已。”马至贤站在一旁,轻声道。
叶安歌微微一笑,道:“安歌见过了凡大师。”
这时,楚博衍忽然正色道:“朕去南胄这段时日,便要劳烦老师与澜越了,朝堂之中,文有老师,武有澜越,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原来楚博衍早就将一切都打算好了,叶安歌抬眼望向楚博衍,他却也正好望了过来,绝美的眼湖里若点亮两盏明灯,与她的手交握在一起。
庄澜越见两人情深意浓,心里也替叶安歌高兴,只是还是忍不住有些微地发酸,暗暗叹出一口气,道:“皇上,三公主指明明日想要与皇上一同游湖。”
闻言,楚博衍突然面色一严肃,不耐地道:“胡闹,不过是个南胄的公主,也妄想让朕作陪?”
而且他明日还要与叶安歌几人一同前往南胄,他可没精神陪着柳如媚胡闹。
“皇上此言差矣。”这次开口的是了凡,他淡淡地道:“那南胄三公主指明要皇上作陪,想来定是猜到了什么,再加上之前故意在皇上面前展示慧妃娘娘的首饰,定是存了什么鬼神心思,若皇上明日不出现,只怕正中了她的下怀。”
见楚博衍没有出声反驳,了凡继续说道:“皇上乃我大楚一国之君,自然不用去陪三公主,只是为了避免其他麻烦,这几日皇上时不时还是要在南胄人的面前露一露脸才好。”
“老师说得有理。”楚博衍点了点头,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不是不明白,只是……
楚博衍俊美的容颜微微一沉,很是为难地看了看叶安歌,他已经答应她同去南胄,现下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