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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摄影绷内。
录像结束,几个国小老师指挥着学生们往出口移动,工作人员也帮忙疏散观众。
制作人走到夏音晓身边“安太太,录像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只是录几个小单元,你要不要先回去?”
夏音晓还未回答,一旁正在和安海微玩的几个女性工作人员纷纷哀求“再等一下啦,安太太,让我们多跟海微玩一下嘛!”今天安曼菊因为感冒发烧,留在家中休息。
“你们几个!我是请你们来工作,不是请你们来玩的!”制作人板起面孔,转向夏音晓时又变成笑脸“当然,安太太你想留多久都可以,只是别太晚回去,安先生会担心你。”
担心吗?目送制作人走开,夏音晓转头望着站在摄影棚另一端的安家司机。
每次来看录像都有司机接送,而且全程陪着她与女儿待在摄影棚里;与其说是丈夫担心她的安危,派人保护,倒不如说是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自己偷腥不要紧,却怕她红杏出墙?
她淡然一笑,环顾摄影棚,目光立即被一个银色的身影吸引住是丁绿尧。他披着为圣诞节特别节目订做的银色长袍,在灯光下格外抢眼。
只见他走到女主持人小恬身边,两人站在角落交谈,神色严肃。
她一直想为了那天安隆楷无礼的态度向他道歉,但只要他在她身边多待几秒,安家司机就会马上过来阻止他们谈话。几次之后,他不再接近她,虽然海微缠着他要学魔术时,他还是会教她,但就是不再主动接近她们母女。偶尔在棚内相遇时,也仅是向她点头微笑。
是因为不想再惹来一场羞辱,所以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吧?
这让她更感歉疚,但有司机监视着,她什么也不能做,只敢远远看着他。
几次录像下来,她发觉他的孩子缘好得惊人,只要一出场,气氛马上热到最高点。魔术本就充满眩惑人心的技巧,加上他妙语如珠,善于掌握表演的节奏,让孩子们尖叫、大笑或惊叹,风靡了每个小小的心灵。
她也常看得入迷,少了镜头和萤光幕的转换,他的表演直接呈现在眼前,每个眼神、小动作都充满了强烈的舞台魅力,让她看着看着就忘了注意表演内容,完全被他丰富多变的面貌吸引
忽见丁绿尧走进休息室,而小恬转身往摄影棚内一望,随即朝她走来。
“你要留下来看我们补录小单元吗?”
夏音晓颔首,保持礼貌性的微笑。这位女主持人平常见了她总爱理不理的,今晚还是首次主动找她说话。
“安先生对你很好嘛,还派人专程接送你。”小恬望了安家司机一眼“不过,安太太的位子不好坐吧?嫁个这么有钱的老公,一定有很多人觊觎你的幸运。有没有人直接上门找你谈判,要你离婚的?”
以她们几乎没有的交情面言,这问题实在太直接了点,教夏音晓一时怔愣,不知如何回答。
“你没反应耶,意思是没人上门找你吗?”也就是说,她刘小恬可能是头一个了。轻抚藏在衣领下的精致钻链来自那位安总裁的礼物,她挑衅地微笑“当一个管不住老公的妻子,你不觉得很窝囊吗?尤其你还是总裁的老婆,却一点手腕都没有,也许这个位子对你来讲,负担太太了吧?”
夏音晓对她尖锐的话语不以为意,淡淡一笑,取出随身的纸笔,写下若有人能取代我的位子,我很乐意让给她。
“话说得真好听,你衣食不缺的少奶奶日子过得好好的,干嘛让人?”
夏音晓又写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那你想要什么生活?”这女人一脸清心寡欲、什么也不想要的样子,看了真讨厌。“你该不会想追求什么有爱情的婚姻,找个爱你的人一起生活吧?”
夏音晓一怔。爱?一个爱她的人?她连这桩婚姻都逃不开了,哪有多余心力想这些?
小恬嗤之以鼻“所谓爱情,不过是男人拿来骗女人的东西,男人永远把事业摆第一,却哄骗女人去相信她们需要爱情,心甘情愿为了爱情,帮他们照顾家庭和小孩。最后男人同时兼顾了家庭和事业,女人却往往在把青春都赔尽之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她绝不会犯这种错误。“不过你要是想当这种傻瓜的话,我倒知道有个人可以配合你。”
配合什么?夏音晓茫然看着笑得不怀好意的她。
“他平常虽然刻意痹篇你,可私底下老是对着你的背影发呆。”别以为她没注意到。小恬嘻嘻一笑“不过,他可能害怕要是当人家的第三者,会遭到可怕的报应,所以一直不敢采取行动”
夏音晓没注意她接下来说了什么,因为她看见已换上便服的丁绿尧出了休息室,提着一袋餐盒朝她们走过来,叫道
“喂,你们不吃饭吗?等一下还要录两个小时耶!”
几个忙着和安海微玩的年轻女孩根本不理他。
小恬扁嘴道:“都是因为你一直出错,才要补录,不然我早就可以回去了!”
“有什么办法?是道具出问题,才害我的魔术一直失败,我也想早点回去啊!”他理直气壮地一面说,一面发餐盒,看了夏音晓一眼“你要不要?”
她愣了几秒,才明白他是问自己要不要餐盒,连忙摇头。
“你不吃?都晚餐时间了,你下饿啊?”
“她当然不想吃啰。”小恬酸酸地道“人家可是在安家天天吃山珍海味,这种普通的便当当然不合她胃口。”
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不饿而已!夏音晓愕然,想解释,却见丁绿尧笑道
“真的?看来你跟我一样很挑嘴嘛。刚好我也不想吃今天的便当,要去外面买,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开口邀她?在与她疏远将近一个月后,现在他主动找她?
她讶异地看着他烟一率的笑脸,似乎对那天的事已毫无芥蒂,可还来不及响应,安家司机已经走过来,绷着脸道
“安太太不喜欢外出,你别来打搅她。”
丁绿尧横他一眼“她喜不喜欢外出,是你说了就算吗?如果她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笑咪咪地看向夏音晓“你说呢?要不要一起去?”
夏音晓几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心想若离开摄影棚,也许有机会可以为那天的事向他道歉。
但安家司机坚持要跟着他们,花了十分钟将停车场的黑色宾士车开来,等了一个两分钟的红灯,才把他们送到走路只要五分钟的一条街道外。
“宾士车坐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戴着帽子的丁绿尧下了车,抬脚踢踢轮胎。“还是坐公车好,几十个位子可以选,想坐哪里都可以。”
“别乱踢!踢坏了你赔得起吗?!”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朝他嚷着,一面忙着找车位,却见丁绿尧拉着夏音晓就走,又叫道:“喂,你要带安太太去哪里?!”
“叫你别跟来硬要跟,这边一到晚餐时间连脚踏车都骑不进来,你开这个大得像坦克车一样的东西,停车位要找到什么时候?难道要我们等你吗?”丁绿尧嚣张的口吻,仿佛他才是主子,随手向街上的招牌一指“我们去那边买吃的,你把车停好后自己过来找我们。”
“等等!”司机心里焦急,却又不能下车追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钻入汹涌人潮中。
夏音晓踉跄地被拖着走,迎面而来的是人挤人的热气、食物的香味、耀眼的霓虹招牌,虽然听不见,也教她感受到这条街的热闹和生气,看得眼花撩乱。
没多久她就发现,丁绿尧根本不是带她往他告诉司机的那家店走,但也只能任他拖着,直到两人在一家卖饮品的店外停下来。
“终于摆脱他了。”丁绿尧回头张望,只见满坑满谷的人,看不见安家司机那张虎视耽耽的监视面孔,心情大好。
夏音晓讶异地比着手语“你是为了摆脱他,所以”忽想到他看不懂,正要找纸笔,却被他制止。
“没关系,你用手语,我看得懂。”他笑道“是啊,我就是为了甩掉他,才把他引来这边的。”
她更是惊讶“你会手语了?”
“我很久以前会,只是太久没用才忘记了,最近开始慢慢想起来,直接沟通还不行,不过至少看得懂。”他忍不住抱怨:“真是的,我只是想跟你讲几句话,那个司机干嘛老是盯着我?活像我随时会欺负你似的。”
安隆楷花名在外,对自己的妻子却管得这么紧,像个任性专横的小孩,外头的野花一朵一朵地采,可专属自己的那一朵,却连让外人看一眼都不行,占有欲强到可怕的地步。
夏音晓歉然解释,
“对不起,是我先生要他跟着我”
“好啦,别提他。”他挥挥手“下礼拜三就是圣诞夜了,你有计画吗?”难得可以独处了,要把握机会啊。
可,能把握什么机会呢?她毕竟已经结婚了啊他用力撇开脑子里忽起的念头,笑道:“我家那天会满热闹的,你要不要来玩?”
她最近每次录像都来,婉拒制作人为她们安排的特别座位,带着女儿坐在棚内角落,静静地观赏录像进行。
安海微的热中不在话下,安曼菊大半时候也会专心看着台上的节目,只有夏音晓虽然在他上场表演魔术时,她会很感兴趣地看着,但更多时间,她像个置身事外的空壳,感受不到四周欢乐的气氛,那双幽黑的眼盛载的并非冷漠,而是一种绝望的空洞。
他不知道她在安家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但她的不快乐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他想邀她来过节。育幼院里有十几个孩子,平常天天打闹,圣诞夜想必会玩得更疯,也许能让她开心一点。
想让她开心,就这样而已,绝对没有什么目的呵。
“你可以带海微她们一起来,我家是育幼院,小孩多得很,大家可以一起玩。”他取出要买的饮料清单,递给店家。
“你住在育幼院里?”这么说,他是孤儿了
看出她的疑问,他笑道:“别误会啰!是因为我妈是育幼院的创办人,离婚后才带着我和我妹搬进去住。”顿了顿“我妈和你一样,也听不见。”
夏音晓一愣“她也听不见?”
“她小时候受过伤,因此失聪,平常都是用手语和人沟通。不过,她骂人的时候嫌手语不够快,都会直接开口骂。”
她睁大眼“她能说话?”
一旦失去听力,通常也会失去语言能力,因为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无法确定自己讲得是否正确,干脆不开口。
“为什么不能?只是听不见而已,声带还好好的啊。她骂人可凶了,声音又大,每次骂我的时候,整个育幼院都听得一清二楚。”尤其在发现他又偷了什么之后,连打带骂的才是精采呢。“你应该也可以说话吧?”
夏音晓神色为难“学校老师是有教过发音”
“所以你是可以说话的嘛。”他兴味盎然“来,说几句吧?”
她连连摇头“我声音很难听的。”
“你听过自己的声音?”丁绿尧接过饮料后付帐,拉着她往隔壁大排长龙的烤鸭店走去,跟在队伍后面排队。
“没有,但听过的人曾这样说。”姑姑一家人嫌她发音怪异,说话让人听不懂,嫁入安家后,则有专人翻译她的手语,她已经很久没开口了。
“你自己没听过,怎么知道很难听?别人说的又不一定正确。我敢说,像你个性这么温柔,声音一定也很好听。开口说话毕竟是大多数人的沟通方式,能够使用口语,生活才会更方便啊。”见她只是摇头,他威胁道:“你不说话,就不可以来我家过圣诞夜哟。”
“我也没说要去呀。”她微笑着。虽然的确是有点心动。
“你不想来?”俊脸垮下“为什么?你另外有事?”
“没有,但我不喜欢晚上出门。”安隆楷绝不会肯的。让她带着孩子来摄影棚,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你怕走夜路吗?我可以去接你啊!我保证一定很好玩,你绝对不会无聊,我还特别练了新魔术,是摄影棚里看不到的哟!就算你已经看腻了魔术表演,”摸摸下巴,摆出万人迷的pose“来看本帅哥也值回票价嘛!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要说你很想来很想来,然后我才能威胁你,如果不讲话就不能来玩。所以你现在要赶紧摆出你很想来的表情,然后求我才对”
夏音晓忍不住好笑。哪有这样威胁人的啊?
“快啊,快说你想来,我就故意刁难你,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开口说话啰!”
“如果我真的不想去呢?”他一脸等着捉弄人的模样,让她跟着顽皮起来,故意逗他。
“那我会很难过,说不定回家以后会躲在棉被里哭,而且以后都不想去录像了。”脸色哀怨“这样你也没关系吗?”
夏音晓忍住笑意,板起脸“这么任性,对不起那些支持你的小朋友吧?”
“可是,我很期待你来嘛,你不来我当然失望啰。你若真的有事不能来,我也不勉强啦,只要不是因为”将已写好便当数量的纸条递给烤鸭店的小妹,他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某个人不准你来。”
她微怔,却在此时被人潮推挤了下,直接撞进他胸膛,额头正好撞上他夹克的拉链,令她痛得皱眉。
“小心撞到了?”他扶她站好,发现她额头红了一块,伸手轻揉,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冰饮递给她“先用这个敷着,回摄影棚再擦葯”
烤鸭店老板的大嗓门在这时传来:“丁先生!你好久没来了!”
“小声点!”丁绿尧连忙压低帽子,食指竖在唇前“要是让人发现我在这里,挤过来跟我要签名,害我赶不回去录像怎么办?”
老板哈哈大笑,一面瞄着美丽娇弱的夏音晓“你来我这里几十次了,跟你要签名的也才几个小表,谁害你赶不上录像了?你以为你是大明星呀”
或许是因为老板的笑声,夏音晓感觉到周遭的人目光纷纷射来,于是放下了敷在额头上的饮料,不想引人注目,默默注视着丁绿尧与老板说话。
他似乎很关心她,从一些小地方透露出来眼神、行动,还有刚才的话只要不是“某个人”不准你来。
他多少也听闻了关于她婚姻的传言吧?
他的态度却没什么改变,不像因她安太太的头衔而讨好她的制作人,也不像觊觎这个头衔而向她挑衅的年轻女孩们。他与她谈话时虽然戏谑,却总保持在合宜的范围内,在一些小地方也相当体贴,例如:他绝不会从背后拍她,一定会绕到她面前才开口说话。
而“某个人”从来不记得她听不见,一天中总会让她惊吓好几次。
仅仅是这样,已让她感到温暖。处身在对安太太这身分的各种有色目光下,他是唯一能单纯视她为夏音晓的人。或许因为这样,很难对人放下防备心的她,和他在一起却能自在谈笑。
目光移向仍在抬杠的两人,中年老板不时大笑,显然很高兴。她悄悄凝视着丁绿尧孩子气的侧脸,粉唇弯出一抹浅笑。
他很容易就能逗人开心,与她笑谑也只是因为一贯的个性使然吧?但对她而言,却是难得的轻松时刻。不知这样相处的光景,能够维持多久
忽地,他转头朝她一笑,同时有只手搭上她腰后,她心弦一震他要做什么?
那只手开始移动,从她的腰一路往下探
“怎么了?”两手各拿一盘小菜的丁绿尧,诧异地看着她脸色骇变,猛地回头瞪着身后排队的人群,微颤地打着手语
“有色狼。”虽然还隔着厚厚的大衣,感觉同样恶心。排队的人太多,她无法分辨刚才偷袭的是谁
下一秒,她被丁绿尧扳转过身子。
“不要往后看。”他微笑着,一手揽住她肩头,俯近她脸庞,无声地以唇形道:“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着我,笑一个。”
他要做什么?
她不解地看着他从刚买的热饮中挑选着,环在她肩头的力道不重也不轻,正好将她半个人纳入怀中,形成亲昵的距离。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不习惯和人靠得这么近,有种被困住的感觉,但并不讨厌。看着他拿起烧仙草,揭开杯盖。
“这是你要吃的,对吧?不过这个最烫,效果最好”忽将热腾腾的烧仙草往她身后泼去。
“啊!”一个中年男子当场被烧仙草淋上双手,发出惨叫。
“哎呀,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你在这里呢!”丁绿尧呵呵笑着,道歉的口吻毫无诚意,只有得意“虽然人多的时候难免会有身体接触,不过还是要有分寸,别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不然发生这种意外,只能怪自己的手贱了,不是吗?”
对她伸出禄山之爪的是这个人?
夏音晓讶异地看着中年男子,对方脸色尴尬而狼狈,不敢声张,迅速遁人人群中逃走。
“这种人就是这样,有色无胆。”丁绿尧嗤声,将空了的饮料杯放回袋子,朝她微笑“不好意思,把你的烧仙草倒光了,等一下补买一杯给你。”
“被这么烫的东西淋到,一定很痛吧?”她往中年男子逃离的方向望去。
“最好痛死,反正他活该。”看了她不忍的神情一眼,他叹道;“你啊,太温和了,该强硬的时候还是要强硬,否则很容易被人吃得死死的,知道吗?”
明白他的话中有话,她却只能报以无奈的微笑。
他将她拉进怀中,以自身为她挡住所有可能的偷袭。
“人多,想浑水摸鱼的家伙也就多,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他将夹克下襬用力往下拉以遮住臀部,狐疑地左看右瞧“希望没人会偷摸我。”
夏音晓失笑,
“你是男人,没人要摸你。”
原来他是“舍身”保护她呢。周身都是他的气息和温暖,像一层安全的屏障,她该觉得安心的,心跳却失控地越跳越快,鼓动的热度直往脸颊窜升,她赶紧垂首,不让他看见。
“很难说啊!这年头什么怪人都有”
“喂,丁先生!”烤鸭店的老板早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插口“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介绍一下嘛!”
“别乱讲,人家已经结婚了。”丁绿尧嘿嘿一笑,忙着挑小菜“少打人家主意,让她老公知道的话,你麻烦就大了。”
“你结婚了?”老板惊讶地看着夏音晓。这个看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怎么已经嫁作人妇?
夏音晓对老板探询的目光轻轻颔首,唇边的微笑虽然不变,却已悄悄凝结。
已经结婚了短短几个字,像在他们之间拉开一条线,切断所有的可能。
心跳奇异地平缓了。她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开与他的距离,任凭从他身上沾染而来的温暖被冷风吹散,逐渐被惆怅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