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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屋子内黄昏的暖光映射进整间屋子,沈芷巧向疯了一般说着那些不和她身份的话语,还一边在推搡这夏文泽,夏文泽躲避不及,有不想伤到他,只能用一只手撑着身子,这样至少他不会趴到林皓的身上。
华贵的妆容被点点汗水浸透的有些花了,头上雍容华贵的首饰因为她的动作太大以至于有些凌乱。说来也奇怪,沈贵妃见到儿子变成这幅模样居然没有哭泣,而是愤怒在不停的推搡这夏文泽,口中吐出这一辈子以来知道的所有恶毒的话语,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而带上了几分狰狞。
夏文泽不断的躲避着沈芷巧的攻击,甚至有些时候怕她会扑到林皓的身上而主动去遮挡那双推来的手。
到底是一个较弱女子,就算是愤怒的失去理智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力气。
“你们!快去将贵妃拦下,这要是碰到了八王爷可就不好了!”贾礼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赶忙叫跟着他一同进来的那些沈芷巧带来的婢女将她们家贵妃拦下。
跟来的婢女一见自家贵妃这幅模样,顿时失了主心骨,听从了贾礼的话上前将沈芷巧拦了下来,待到了外面凉亭里稍作休息。
跟进来的守卫军头领一见这样顿时心跟着悬了起来,一脸紧张的站在贾礼身后,不由得一直在心里祈祷着王爷千万不要有事之类的话。
“怎么回事?”贾礼待那些人都出去后,上前问道。幸好这是他来的及时,若是晚一步,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这怨恨来的无缘无故,夏文泽将那些恶毒的话都收进耳内,大概也猜出了沈芷巧为何会这般生气了,但是,他有岂会说出口。
“没什么,沈贵妃只是见王爷卧病在床一时情绪有些激动。”夏文泽一脸担忧的看着床上的那个人,淡淡说道。
“今日这沈贵妃来的突然,这事不太好办。”贾礼说道,眉头微皱。
沈贵妃出现在这里,那么消息肯定会传到后宫之中,麻烦便也会接踵而至。虽然之前林皓患病的消息在一些地方传的满城风雨,但是消息一直被控制的很严,后宫内部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今日沈芷巧突然拜访,就证明风声已经传到了后宫。
“国师……”守卫军的首领弱弱的叫了一声。
“什么事?”贾礼回头看站在门口不远一脸小心翼翼的守卫,问道。
“今日午时前后月瑶公主曾经来过,属下便将此事告知了他。”守卫军谢岩小心翼翼的说道,谢岩将这事全揽了下来,当时属下和当时他说时他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再加上月瑶公主的胡搅蛮缠他也早有耳闻,那属下就痛快的将这事情说了出去,没想到却惹了祸。
这件事情谢岩也有责任,他没有及时将这件事情告知给国师,当时皇上下令时便说了,一切听从国师安排,而国师安排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这件事情不可以走漏半点风声,第二件事情便是除了几个人以外其他人不可以随意叫人进出。
而他这一犯便犯了两件,按理说应该是办事不严,谢岩眸子中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贾礼眉头皱的更紧了,谢岩一看这模样,顿时单膝跪倒在地,说道:“这事确实是属下疏忽了,属下愿领罚。”
“算了,将功补过吧。”贾礼说道,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
在贾礼的世界里,有一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有二。
“谢国师。”谢岩将头埋得低低的,这倒是出乎他的意外,抬起头看向贾礼的眼睛熠熠生辉。
“起来吧,去把皇上叫到这里来。”贾礼说罢便不再去看他,他相信谢岩应该知道怎么做。
“是。”谢岩停顿了一下郑重的应声道。
谢岩觉得这个任务有点难,皇上那是谁都能请动的吗?不过还是利落的起身照办了,并且出门的时候很是小心翼翼,并没有叫那些正在哄着沈贵妃的婢女太监们发现。
贾礼走到夏文泽身旁,看着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心紧紧的揪起了,也不知道他刚刚答应了沈贵妃什么。
“师父,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一个丧门星啊。”夏文泽的声音轻轻浅浅的,话里却带着沉重的压抑,使贾礼有些难受,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夏文泽用这样的口气说。
“怎么会呢……”贾礼摸了摸夏文泽的头,向小时候每一次夏文泽乖巧努力的将事情做好的时候一样,可是他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夏文泽打断了。
“可是为什么所有糟糕的事情都会找到我身边的人?从夏珏,到妹妹,到母亲,现在,到林皓……”夏文泽的声音低低的,眸子中的悲切化成水汽,熏红了他的双眼,模糊了他的视线。
“孩子,你记住,这些只是你变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磨练,生老病死是所有人都需要经历的事情,你和其他人一样,只不过是命运残酷的将这些事情提前摆到了你眼前。你不是什么丧门星,更不是扫把星。你应该背负那些人的期望努力的站起来。”贾礼轻轻的说着。
他心疼这个孩子,夏珏,夏文泽的父亲,因为听信一个巫师算过夏溪的命格,说他命里带煞,才对他不闻不问,甚至在夏国兵败如山倒之后将这罪责压在夏溪的身上,把他丢到了大瑶国。
这件事情是燕殊告诉他的,但是两个知情人都默默的将这件事情压在心里,不敢去告诉夏溪,虽然他足够坚强,但是若是知道自己的父亲就因为巫师的一句话,便将所有罪责都压到他的身上,不知他能不能承受的起。
贾礼一直都知道其实很多适合夏溪只是怨父亲,却从未真正的恨过那个男人。那个把他带到世上来,却未叫他享受过一天好日子,没尽过一天父亲该有的责任,甚至给他带来数不尽磨难的男人。
甚至对于那个异母的弟弟夏文泽也多是羡慕,没有嫉妒,没有恨。
这个孩子经历了太多人心的丑恶,却依旧相信世间还有善良,双手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却依旧在迷茫自己到底只是遵从自己的意愿去杀人,还是在惩恶扬善。
他知道夏溪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恶人,一直认为自己杀人只是随心,但是他每次杀掉的,沾染的都是那些或穷凶极恶、或心术不正之人。奉紫殿的江湖追杀榜是来钱最快的办法,但是江湖追杀榜上登榜的也只是那些干尽坏事武功高强之人,所以一直以来只是夏文泽一直不愿意面对罢了。
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自己,贾礼从未见过一个小孩子能有这样坚韧的性子,也没见过如此善良却杀伐果断的人。
贾礼垂下眸子,将夏文泽的头轻轻的转过来揽到自己的怀里,夏文泽想要挣开,但或许是贾礼放在他头上的手在用力的阻挠、也或许是头上温热的大掌带给他舒适,夏文泽最后还是安安静静的靠在了贾礼的怀里。
没有意外内的湿热,贾礼就这样静静的揽着他直到外面传出嘈杂的声音。
“皇上驾到!”尖锐的声音传到了屋子里面。
没等贾礼做出反应夏文泽便先一步离开了贾礼的怀抱,继续去看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林鸿煊没有多做停留,无视起身沈芷巧众人,立刻向屋内走去。
“国师,皓儿怎么样!”皇上的声音有些急促的响起,明黄色的身影刚踏进来便看到一座一站的两个人,目光有些疑惑。
夏文泽这是第一次见到皇上,一时间愣在床上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位是?”林鸿煊目光打量着坐在窗边的男子,一边向里走着一边问道。
“这位便是在下和皇上您说的那个人,是在下的大弟子,文泽,还不起来给皇上行礼?”夏文泽没反应,但是贾礼可不能叫他没反应,虽然他有免行礼这样的特殊待遇,但是夏文泽可没有。
夏文泽起身刚要上前行跪拜之礼,他现在只是一介平民,江湖上威望再高到这里可是不够看的。
“不必多礼了!”林鸿煊赶忙说道,眼前这人可是唯一能够救林皓的人了,他还不至于不近人情到这种程度。
“是。”夏文泽的身形顿在半空,随即反应过来,此时林鸿煊已经到了他面前,夏文泽微微侧身走到一边。
夏文泽当质子那段时间根本就没有见过皇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王朝的皇上,九五之尊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吗?夏文泽偷偷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
夏文泽发现,林皓出了眼睛不像这个男人,其他地方简直一模一样,时光磨砺了林鸿煊的面颊,带着君王的风范,林皓却多是一些年少轻狂的滋味。
林鸿煊看着床上躺着没有一点生机的林皓,这个是他最宠爱也是最看重的儿子,此时却这样静静躺在这里,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刚刚在来的路上他便知道了沈芷巧在这里闹了一场的事情,但是他却也不好苛责于沈贵妃,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一时情急也难免失态。
此时沈芷巧已经走了进来,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走到林鸿煊面前,虽然已经三十多岁将近四十了,但是那张保养极好的面庞却看不出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沈芷巧声音低低的叫道:“皇上。”
“嗯。”林鸿煊应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理她的意思,而是转过头来对贾礼说道:“国师叫朕来有何事?”
贾礼看着皇上,心想这恶人要他来当了,不过他也不怕,他没少扮演恶人。
“是这样的,八王爷现在的情况您也见到了,实在不宜见客,今日沈贵妃前来有是吵又是嚷的,实在不利于现在王爷的情况,所以皇上您看……”贾礼说道这里便停下了话头,直直的看着林鸿煊,连半点目光都没给正在愤愤的看着他的沈芷巧。
“皇上。”沈贵妃低低的叫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臣妾听闻皓儿病了,便想来看看。”
“只是看看而已吗?那为何国师说你又是吵又是嚷的叫皓儿不能好好休息?”林鸿煊看着眼前这个陪了他二十多年的女人,沉声问道。
“那还不是因为他。”沈芷巧说道这里指着夏文泽,语气不自觉的带了点气愤。
林鸿煊看了一眼那个正看向这边的男子,回头有些疑惑的问沈芷巧道:“他怎么了?”
“他是夏国的质子啊!皇上您不记得了吗?就是那个克死了妹妹又克死了母亲的那个!现在他又来祸害我们的皓儿了!你说……”沈贵妃一脸的质疑和愤怒,话没有说完却被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
“沈贵妃,请注意你的言辞。”贾礼将夏文泽微微的护在了身后,一脸冷肃的说道。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刚刚夏文泽在骗他。
“怎么?本宫说的不对吗?贾国师!”沈贵妃特意加重了后面三个字。
林鸿煊的眉头又重了起来,看向了贾礼。
“文泽与夏国皇室已无半分关系,这点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查。”贾礼知道林鸿煊在怀疑什么,比起沈芷巧的挑衅和警告,重要的是林鸿煊的态度。
“能救八王爷的现在也只有他一个人。皇上您要是质疑文泽的话,臣现在便将其送出宫,并保证其一生不会踏入这片土地半步。”贾礼继续说着,直直的看着林鸿煊的眼睛,保护的姿态明显。
“这倒不必。”林鸿煊说道,紧皱的眉头也因为贾礼信誓旦旦的话语而缓缓松开,他已经信了一半。
站在贾礼身后的夏文泽松了口气,在皇上质疑他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中只有一个大胆想法,若是皇上真的将他赶了出去,那么他就将林皓偷偷带出宫去。
“臣希望皇上能够下禁令,立储大典在即,宫中鱼龙混杂,臣怕出什么乱子。”贾礼说道,却是不卑不亢的迎上林鸿煊眸子。
一旁的沈芷巧听闻此言,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手中的手帕紧紧的攥在手中,愤恨的看着贾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