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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内侍备好驾撵,文倾澜伸脚登了上去,却没有拉着白芷一起。他这驾撵连皇后都没上过,白芷现在身份太过低微,他不愿意她很快成为众矢之的。
马蹄子踏着雪,在宫中缓缓而行,转过拐角,没走多远,就出现了一座看起来颇为雅致的处所。
那是一片很豪华的建筑,中间是一座主殿,两侧是辅殿,还有三间耳房,六间宫人房。最高的殿堂的牌匾上,书了三个字:兜芳宫。
文倾澜下了驾撵,没叫别人跟随,只带着白芷走了进去。宫前的院子里,有几个太监在扫着雪,看见他们过去,都惶恐的跪在地上,俯下头。
文倾澜挥袖令他们退下。几人鱼贯走了出去。
“这是哪里?好女气的地方,是皇上妃子的寝宫吗?”白芷四周环望了几眼,问道。
文倾澜没吱声,略带些留恋的眼神,四处逡巡着,这里可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在他做皇帝之前的寝宫啊。
院子里东面有一个废弃的秋千架子,只有两根藤条随风摆着,原本上面的木凳已经消失不见了。他隐约记得那时候是因为那个人摔伤了,他一怒之下才扔掉的。现在不知道的人,看到那两根藤条,想必也不会猜到这里原来会有一座秋千。
两人向院子深处走去,早晨又下了一点雪,薄薄的洒在地面上,脚踩上去,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你知道那是什么花吗?”文倾澜忽然指着前面的一株枯树说道。
白芷看了几眼,说道:“知道啊,这是木槿花。”凌子墨的院子里就种了一棵,不过他那株明显比这株要小的多。
“这株木槿花已经好几年没再开花了。或许是活地时间太长。树老死了吧。”文倾澜轻叹一声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树是不是老死地。人死树也死。或许是相互之间有感应吧。自那个人走之后。这株木槿花便再也看不到生机了。
记得当年地那个人从外面捡回一株被人弃掉地木槿花枝时。他气得跳脚。还大声指责她把兜芳宫当成垃圾场了吗?什么都往回捡。
后来他才知道。那株木槿花是梅贵妃地。在一次宴会上。徐妃嘲笑她。下九流地人只会养下九流地花。这辈子也成不了花中之王。
梅贵妃当年想做皇后都想疯了。回来后觉得这株花触了她地霉头。便吩咐宫人接着墙头给扔出。刚好被路过地她捡到。便顺手拾了回来。
她似乎很喜欢木槿花。精心地培养。细心地照料。居然真地在第二年开出了满树地花朵。
花是养活了,不过自此之后,她好捡破烂的习惯算是养出来了,经常哪个宫里扔了东西,她都巴巴的第一个赶到。不管有用没用的,都会抱一堆回来。
这也还算了,后来她竟捡了一个人回来。一直养着,竟养到了现在。
跟文倾澜逛完那莫名其妙的兜芳宫,白芷才回到了太医院。外面实在太冷了,冻得她的手都有些麻了,如果可能,她根本不想再在冬天逛什么院子。雪后的兜芳宫,除了到处都是一片白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她根本没多大的兴致。
白芷走到太医院的大门前,正跺着脚上的雪,张先机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叔外面好冷啊,你要出门吗?”白芷看他穿着斗篷,不由问道。
“嗯,去给太后把脉。”张先机说着向外走,走了几步,忽又停住,对她道:“白芷,你过来,师叔有话跟你说。”
“是,师叔。”
张先机在前面走,白芷随后跟着,两人来到一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张先机才开口道:“你进宫也有个把月了?”
“是,师叔,已经一个月了。”白芷答道。
张先机点点头道:“年下事太忙,你的药再等几天才能配好,如果可能过了年你就早点出宫去吧。”
白芷忙道:“师叔所言甚是。”其实她也不太喜欢皇宫这个地方。在这里除了师叔还对她不错之外,所有的人都阴阳怪气的。
“你同意就好,在皇宫里生活一定要格外当心,还有皇上,尽量不要与他太接近了,小心惹祸上身。”张先机叹了一口气,劝道。宫中的事繁复多变,白芷的性子又单纯,他真怕她吃了什么亏去。
白芷苦笑了一下。关于这个事,她可就做不了主了。现在根本不是她与文倾澜接不接近的问题,而是文倾澜肯不肯放不放过她。
像她这样无才无德又无能的人,实在不知道皇上究竟图她什么?难道她已经美到绝色倾城能迷倒一片的程度了吗?白芷暗自琢磨着,一会儿可得记得去照照镜子,好好的瞧瞧自己的绝世容颜。
张先机还有急事待办,匆匆交代了几句,便走了。白芷转身回了太医院。开始了她今天的工作。
白芷刚拿起药捶,忽然一个医侍奔了过来,对她笑道:“您放着,我来就好。”
一个药捶也值得抢吗?真是莫名其妙,白芷干脆把药捶给他,转身打开炉子打算烧火。
“您休息,您休息着,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做吧。”又一个医侍忽然跑了过来,对她点头哈腰的献殷勤。
这些人都有毛病啊,往常巴不得她多做一些,怎么今天倒抢疯了似的。无论她拿什么都有人过来插手帮忙,就连她想喝杯茶,都有人给她倒好了送到她嘴边。
今天是什么日子?要变天了吗?白芷打开窗户,向外面看了一眼,又缩回了头,外面确实很冷。
她狐疑的坐在一旁看着一干医侍、太医们走来走去,忙里忙外,每个人看见她都是笑容满面,即使她在一边坐着干看,也没有一个人跑过来呼喝着叫她干活。
果然是太奇怪了。白芷实在弄不明白怎么回事,便拉住路过的金湘,问道:“今天太医院的人没集体吃错药吧。”
“你才吃错药了呢?”金湘白了她一眼说道。
“还是你最正常了。”白芷望着他白她的样子,感动的都快哭了。
金湘哼了一声道:“皇宫里就是这样,有人踩人,也有人捧人,今日你得势,自然会有人来捧你。”
“可是我还没得势呢?”白芷瞧着自己身上穿的破衣服,还是杂役的打扮啊。
“皇宫里一辈子没见过皇上面的大有人在,你才来宫中几日,居然混到了一皇上同进同出的地步,嫉妒你的大有人在,奉承你的也大有人在。”金湘左手持书,轻轻拍打着右手,状似调教的语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