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简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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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郡浩将车子停在城堡饭店门口,钥匙丢给泊车小弟,从西装口袋中拿出邀请明信片确认了一下,玫瑰厅。

    今天绝对是好日子。

    中午参加了一个官员女儿的婚礼,下午是政经大老感谢茶会,晚上则是昔日同窗的婚礼。

    新郎叫杨东佑,是程郡浩从国中到高中的同学,两人感情还算不错,直到大学,一南一北分开,加上学生生活又多采多姿,才逐渐没再联络老实说,要不是收到婚礼喜帖,他都快忘记有杨东佑这号人物。

    他很忙,没什么时间,但昔日同窗第二号大詹死活要他来,不敌大詹的卢人攻势,他只好答应了。

    看着玫瑰厅前放的那张超大婚纱照,程郡浩不无感叹,当初一脸痘痘的思春男,居然也要结婚了。

    而且还是奉子成婚,年底就要当爸爸。

    走人宴会厅,大约已经坐了五成客人,别着红花的招待在看到他的请帖后,连忙将他引到同学桌次。

    远远的,已经看到了大詹,人杰,小江,国豪都是国中时期的熟面孔。

    “老大。”大詹第一个看到他,一下笑出来“终于出现了。”

    “什么终于,我可是很准时的。”虽然是被卢来的,但看到昔日同窗,程郡浩还是觉得颇高兴,尤其他一次都没参加过同学会,因此席上人士对他来说都是十年不见。

    “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前两次同学会你怎么都不来?”大詹小有抱怨的说“好不容易凑齐大部分的人,班长居

    然不出现,太没意思了。”

    “对啊。”国豪接着说:“连小鲍主都来了,你居然我们很失落耶。”

    程郡浩原本拿起茶要喝,听到这句话,突然僵住“小公主?”私校六年,他们一直是男女分班,小鲍主只有只有

    柄豪一脸惊讶“程郡浩你忘了小鲍主?你这样好伤人喔,人家好歹跟我们同班了一年啊,居然不记得?叫夏佳宁,当时老师还要你帮她补习数学,我们全班羡慕得不得了,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程郡浩故作镇定的喝了茶,润了润喉咙“只是一时忘记而已,怎么,她也来了吗?”

    “对啊.去年的同学会她有来,四、五年前的那次也有来,你知道她现在变成怎么样了吗?”国豪一脸梦幻的说:“美。”此话一出,不管是大詹,小江,还是人杰,通通点头如捣蒜。

    “真美。”废话,她小时候就漂亮。

    “还很性感。”明明连接吻都很笨拙,哪来的性感。

    “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都二十八了

    “但又带着一点点纯真。”是天兵吧。

    “总之。”国豪结束浪漫幻想睁开眼睛“很赞。”

    程郡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表情如常“她结婚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时,他觉得有点紧张,内心隐隐知道,自己希望听到的绝对不会是她现在婚姻幸福的回答。

    最好是还没结婚:最好是一个人。

    “没有。”

    呼

    “不过生了儿子.现在应该念幼稚园了吧。”

    程郡浩差点呛到儿子?还是念幼稚园的儿子?他到现在都还孤家寡人,她居然连小孩都蹦出来了,真是

    生了孩子就代表有跟别的男人滚床单,这他虽然没立场这么说,但诚实而论,有点不爽。

    男人知道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分手后就是不相关的人,当然是各自展开人生,他都交几个女朋友了,她怎么可能还在原地踏步?

    但是,但是好吧,他大男人。

    承认自己大男人比较简单,他很神经的觉得领土被入侵了,就是这样。

    程郡浩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就像在关心一个老朋友“怎么没结婚就生孩子?这样不会太辛苦吗?”

    “辛苦也没办法啊,她说对方不想负责任,弄大她的肚子后就避不见面,所以她就变成单亲妈妈,自己养孩子,唉,你知道那男人有多烂吗?追的时候把她当公主一样伺候,到手之后马上就抛弃,甚至连出国这种烂招都使出来,你说是不是很糟。”国豪义愤填膺了一下“等一下她到了你自己问她就知道。”

    程郡浩觉得心跳突然有点上升“她要来?”

    “对啊。”大詹点点头,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们同学会都没来过的人只有你,说人人到,夏佳宁,这里,这里”

    程郡浩朝大詹卖力挥手的方向看去,真是她。

    是夏佳宁。

    七年不见的夏佳宁。

    她穿了一件珍珠色的连身洋装,长发绾起,眉目之间成熟了些,但脸上笑意始终不减。

    一切像是慢动作一样,她微笑着走过来。

    她的礼服露出小半个肩膀,他轻易的又看到那块心型胎记,白色颈子上淡淡的玫瑰色小毛头时代觉得那东西真丑,热恋时却突然觉得好可爱,现在再看,居然有一种妖娆的性感。

    他以前很喜欢在上面制造痕迹的,不知道现在吻起来是不是还是一样男人失笑起来,真恐怖的制约,一定是他以前老往那边做记号,现在才会看到就反射性的那样想。

    镇定,回神,他是二十八岁事业有成的人,不需要为了这种事情烦心。大詹热情招呼“这个位子给你。”

    “这个位子”刚好就在程郡浩旁边。所聿经过几年历练,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怒形于色,他很配合的以社交礼仪替女士拉出椅子。

    夏佳宁坐下,然后对他一笑“谢谢。”

    “应该的。”正常不过的对话,就像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过一样。

    她就坐在他右手边,他可以看到她依然精致的侧面,还有嘴角那若有似无的微笑。她跟大詹正在说话更正确的说法是,她在说话,而大詹在听。

    程郡浩忍不住靶慨起时光的威力,她已经当妈妈了,而这大概就是他觉得她不一样的原因吧敢说话,也能说话了,不再像以前总是半天吭不出一句,讲没二十个字又结巴的小媳妇样。

    不期然的,她突然转过头来,和他四目交投。有点尴尬,但现在别过脸反而显得气弱,于是程郡浩用最自然的表情对她一笑,就像看到一个老朋友一般“好久不见了。”

    “嗯。”“你好不好?”

    “很好。”

    “我听国豪他们说,你已经当妈妈了?”才问完,他就想打自己一拳怎么搞的,他应该是要装成对一切毫不在意,只跟她谈论天气之类的问题,为什么要问啊?!

    他怎么会没控制住呢?

    幸好,她没注意他小小的失常,反倒是很愉快的点了点头“嗯,生了双胞胎儿子。”

    双胞胎他眼睛不由自主的朝她细细的腰身看了一下。

    夏佳宁漾出一抹复杂的笑“现在看起来没胖,可是我怀孕的时候胖了十五公斤。”

    十十五公斤?程郡浩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定很辛苦。”

    “是啊,尤其到后来,连鞋子都要人家帮忙穿,生他们真的是我这辈子做的最辛苦的一件事了,医生跟我说怀孕时已经够惊吓,没想到两秒后他又补充说,是双胞胎,我真是整个人都傻了,不过我很庆幸自己生下他们,而且当妈妈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有当神力女超人的潜力,为了孩子,什么都可以办到。”

    叽叽咕咕,没完没了。

    好险他刚刚已经看到她跟大詹说话的模样,不然突然让他看到小害羞变得侃侃而谈,他会觉得无法适应。

    她讲了好多儿子们的爆笑事迹,可举止之间,又偶尔会露出小女儿的害羞姿态,就是很多年前,最让他心动的模样。

    他嫉妒死那个让她怀孕的人。

    可恶。刚刚国豪说她是独立抚养小孩,那么她现在还是单身吗?如果还是的话,或许呃,天啊,他在想什么

    这个女人曾经骗了他,他的担心,他的心疼,原来都是白费。

    闹剧一场。

    可是,他大概真的很喜欢她,因为即使只是一个侧面,十分钟不到的交谈,他都觉得很心动

    “程老大。”耳边传来大詹狂笑的声音“你也被轰炸了吼?”程郡浩回过神“怎么?”

    “我看你一脸呆滞,以为你被夏佳宁的坏男人攻势给打败了。”

    “坏男人攻势?”

    “对啊,她都会要我们对老婆或者女朋友好一点啊,又说生孩子真的很辛苦,最后则是恐吓我们这些有女儿的人,以后一定要对女儿交往对象善加过滤,不要像她一样搞到后来自己养孩子。”

    大詹说得大声,他担心夏佳宁尴尬,转头看她,却是一脸想笑的表情,眼中甚至隐隐有抹调皮。

    奇怪,她看起来也太好了。

    这样不对吧。一般遇人不淑不是都不希望人家提吗,她怎么会有那种憋笑的神情?

    仿佛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夏佳宁对他一眨眼“我豁达了,反正,就算不是那个人,或许也会出现另外一个改变我生命的人,我现在很幸福,也不会埋怨命运对我不公平,所以你一点都不用担心,这种话题不会刺激到我。”

    程郡浩点点头,那就好。虽然她曾经踩碎了他的骄傲跟自尊,但他不会因此希望她被别人伤害。

    说来矛盾,她太好,他不平衡,她不好,他又会觉得不好受。

    夏佳宁也许就是他命中的克星,才会这样几年分别,几年重逢,十三岁那年以为就此见不到她,二十一岁那年不想再见到她,现在的他们二十八岁,他的心情像打翻调味罐,无比复杂。

    两次她都毫无预警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坐下去,再多看她笑几次,也许他就会说出一些笨蛋蠢话。

    罢好这时候他手机响了。

    接通后,那边传来程彤的声音“舅舅,你在哪里?”

    没大没小的问法让程郡浩莞尔,小丫头被宠坏了,跟准讲话都是一个样“你管太多了吧。”

    “陈嫂说你去城堡饭店参加同学结婚。”

    “那又怎么样?”

    “人家想吃那里的河诠糕。”就知道一定是要他带吃的,

    “除了河诠糕还要什么?好,我晚点会买回去,你没事早点睡,不会吧,你要等?河诠糕又不是长生汤,干么非吃到不可啊,不过我今天没这么早,就这样。”

    币了电话后,突然发现国豪一脸暧昧的笑“女朋友?”

    果然被误会了。其实他可以解释,是姐姐的女儿,他们都住在一起,小外甥女正在大学联考的地狱中挣扎但只要想起那个曾经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小女人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不太平衡。误会就误会,你有儿子,我有女友,感觉也不会输太多。程郡浩站了起来,一边整理西装一边说:“不聊了,我晚一点还有事。”

    “不会吧,才上了两个菜耶。”

    “我还有另外一个婚礼要跑啊。”他拿出口袋中另外一张请帖“还好在同一家饭店,不然连出现都没办法,就这样。”

    未了,忍不住又看了夏佳宁一眼,她侧着头不知道跟大詹在说什么,神色愉快的轻笑出来。程郡浩更觉得待不下去了,拿起西装外套,风度一笑“大家再见。”

    检查完最后一份文件,程郡浩将桌面的文件夹往前一推“全部拿走。”

    小秘书连忙将桌上的东西收下一程特助本来脾气就不小,这几日脾气更大,每回要给他送件,秘书课的小秘们必定是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猜拳决定,赢的人欢欣鼓舞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最输的只好痛苦万分的捧着文件进来,与他阴晴不定的屎脸相对。

    “今天是她第一次猜输,还真是唉”所幸再痛苦也过去了,文件一切无误,可以上呈了。

    正当她捧了文件预备往外走时,背后又传来声音“等等。”

    小秘a脸一僵,抖着回头“特助还有什么事?”

    “咖啡冷了,换一杯新的给我。”

    “好的,马上来。”小秘a出去后,程郡浩拉松了领带真是见鬼了,他刚刚居然想叫小秘打听世纪饭店老董的外孙女,是不是正住在那,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难不成还约会吃饭吗?

    为什么见了面之后,他就一直会想起她?

    烦!从牛皮椅上站了起来,程郡浩缓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高楼街景他以前很喜欢从这里看城市的,但今天整个意兴阑珊,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隐隐有种孤单。

    叩,叩。

    “进来。”他以为是小秘送咖啡来了,没想到推门而人的是程郡荷。

    “什么事情?”

    “没事不能来找你?”程郡荷失笑“你是我弟弟欵。”

    “我知道你是我姐姐,不过我也知道你的时间宝贵,绝对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你就说吧。”

    虽然他们都住在一起,不过公司事情真的太忙了,加上生活习惯不同,很难有时间坐下来聊聊。

    “你把秘书课整个吓得鸡飞狗跳,你觉得我能不过来吗?”他眉头一皱“谁去告状?”

    “没人告状,是你姐姐我听到她们在猜拳,猜拳最输的要给你送件。”程郡荷一脸无奈的笑“你最近怎么了?连程彤都跟我说,舅舅最近好奇怪,她叫我要多关心你。”

    程郡浩苦笑了一下“是吗?”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他还以为,内心的波动没有人知道。

    “你记不记得我好几年前交过一个女朋友,世纪饭店的第三代千金,却装成穷丫头的那个。”

    “记得,她叫”程郡荷想了一下“夏佳宁!”

    “我又碰到她了,东佑结婚那天,她也去了。”

    程郡荷点了点头当年程彤跟她说有这号人物时,为了怕年轻的弟弟遇到贪图程氏的女人,她请人调查了一下,没想到徵信社上报结果,那位号称在饭店担任清洁员的女生,居然是饭店老董的外孙女。

    她倒是真的不懂了,明明是在国外念艺术学院的第三代千金,干么装成高中都没毕业的灰姑娘?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的弟弟为了她,查询考试时间,准备科目,是不是能以同等学历考试,询问术科的补习老师开课时间,甚至把陈年笔记都翻出来,这样费心,就是为了帮她圆想念艺术的梦想。

    应该是很美好的心意,只是,人家根本不需要。

    明明八月底就要回美国了,但弟弟却全然不知道,还乐滋滋的跟爸妈说,如果现在的女朋友怀孕了,他就要结婚。

    眼看着弟弟白忙白转,程郡荷想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她这个弟弟,自尊大过天,时间越久对他伤害越大,她想了想,与其让她当坏人,不如让他自己发现,一来不会破坏姐弟感情,二来,也比较不会伤他自尊。

    所以她才改变主意标下世纪饭店重新装潢的工程,饭店人多嘴杂,一定有人拿客人当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他迟早会发现结果就跟她猜的差不多,他们家这只骄傲无比的小狮子完全不能接受这种事,两人分手不再联络。

    她知道夏佳宁回美国了,没想到所以他这几天的暴怒又是为了她?

    “还喜欢人家?”程郡浩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喜欢就喜欢,又没什么好丢脸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标那个工程,不就是希望我发现,然后不要跟她在一起吗?”

    “你可误会我了。”程郡荷往沙发上一倒,凉凉的说:“我只是要你发现,可是我没想过要影响你的感情跟决定。”

    “那还不是一样。”

    “差远了好吗。”她一脸冤枉“我希望你知道三件事情:她在念艺术大学,她没在工作,人家八月底要回去。简单来说,她对你不尽诚实,我只是要你知道这三伴事。”

    程郡荷顿了顿“但如果说到欺骗的话,我认为这个‘欺骗”是可大可小的,看你怎么想,当时如果你可以原谅她。并且等她两年完成学业,我不会阻止,也没那个立场去阻止。对我来说.我的烂人前夫那个才叫欺骗,拿我的信用卡跟别的女人去饭店开房间那才叫伤害,你的话我不认为她对你有看笑话的意思,不然她不会送信到程氏楼下,或者寄圣诞卡给你”“你怎么知道她寄卡片给我?又是程彤?”

    “我女儿又不是fbi,怎么可能什么事都知道。”她一脸忍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会晓得她寄卡片给你,是你自己发酒疯时在客厅大吼大口叫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