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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李维民一起到东山的,还有公安部张副部长亲自派下来的左兰和苏康。
5·13案各方面都盯得紧,联合调查组进驻东山的第二天早上,李维民就约了马云波过来。
调查组的办公地点依照惯例设在了东山某武警驻地。李维民的临时办公室里,马云波又把已知的情况对李维民三人陈述了一遍。
这些情况左兰跟苏康进入调查组的当天就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现在重新听了一遍,也没发表什么看法,只是问他:“马局长,听说你和李飞的关系也不一般?”
马云波转过目光,仔细地看了眼说话的这位公安部禁毒局的左处长,她跟李维民差不多的年纪,眼尾有了细密的皱纹,长发低低地绾着,脸上五官很柔和,说话却很干脆。马云波打量着这位以前没见过的女处长,微微笑了一下,“什么叫‘也’?”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讳莫如深地看了眼李维民,李维民却大大方方地对他抬抬手,示意他大可以知无不言。
“好,”他这才点了点头,“好,如果说相互信任也是一种特殊关系,那我确实信任李飞,因为他救过我的命。”
左兰翻看手边自带的另一份资料,“你说的是三年前吧?”
马云波颔首,“看来左处长情况了解得很充分。”
“马局长别误会,”左兰抬头看了他一眼,和煦地跟他解释,“我只是查阅背景资料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那这样吧,我就再详细讲一遍,有关我跟李飞的……‘关系’。”马云波配合地说道,“我当时是禁毒局侦查一科的科长,那次是在汕头出任务,李飞是出警人员之一。我们当时封锁码头,抄了一艘货轮。任务本来很顺利,我们很快控制了涉嫌贩毒的船员,但走进下舱去查货的时候,没想到里面还埋伏着一条漏网之鱼。毒贩朝我开枪,当时是跟在我后面的李飞扑倒了我。那本该打向我的子弹最终击中李飞的右胸……他那疤到现在还有呢。——所以,我们是生死之交,从那以后,我就无条件地信任李飞,他也信任我。”
左兰了然地笑笑,“怪不得李飞说,整个东山市公安局,他只信你一个人。”他说着转头看了李维民一眼,“这个故事李局应该早听过了。”
左兰跟李维民早在之前就一起合作办过两次案子,也算是老熟人了,“一线的干警很多都是这样的过命之交,这样的故事有很多。”
马云波一笑,接过话来,“要说保护伞,在战场上我们相互之间都是保护伞,不过现在‘保护伞’已经成了敏感词了,像我们这样的‘特殊关系’确实应该申请避嫌。”
苏康看了他一眼,“相信马局长不会徇私,你现在是5·13专案组的组长?”
“副组长,组长是罗旭局长。”马云波更正了一句,抬手看了看表,抱歉地对李维民说:“对不起李局、左处长、苏副处长,十一点市政府要召开一个5·13案件新闻发布会,我是发言人,得赶回去。”
李维民不解地皱眉,“发布会?”
“现在市里的领导很重视舆情防控,这个案子目前民意汹涌,最好把工作做在前面。不过您放心,我会注意把握尺度。”他说着站了起来,对李维民和左兰敬礼,“李局、左处长、苏副处长,我们专案组有什么调查进展,我会第一时间向你们汇报的。你们需要什么材料或讯问什么人,随时给我打电话,我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马云波走后,左兰沉吟片刻,忽然问李维民,“为什么李飞毕业后要回东山?”
李维民据实相告:“当时他外婆查出胃癌,李飞是外婆带大的。”
拍了拍手里的材料,左兰疑惑道:“为什么没有李飞父亲李建中的资料?”
“李飞的母亲牺牲后,李建中受了刺激,一个星期后突然失踪,到现在也没有他的消息。也有人说,他逃港时死了,但没有证据。”李维民说着看看时间,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给负责为李飞治伤并评估身体情况的武警医院大夫打了过去,“肖大夫,李飞怎么样?”
肖医生放下手里李飞的CT片子,“都检查了,李飞目前状态稳定,可以进行讯问,但时间不能过长。”
挂了电话,李维民示意左兰跟苏康,“我们走吧。”
联合调查组分头行动,苏康带着人去讯问陈珂,李维民跟左兰来审李飞。
伤口得到妥善处理,好好地睡了一觉,李飞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他坐在被讯问人的椅子上,手里的手铐已经解开了,看着李维民带人进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左兰在李维民身旁坐下,做完了讯问前的准备工作,“李局,开始吧?”
李维民点头。
左兰面对李飞,正色道:“李飞,联合调查组现就有关5·13一案依法对你进行讯问。你必须实事求是,如实回答,不得隐瞒或捏造事实。否则,你将负相应的法律责任。”她说着,拿下了笔帽准备随时记录有用的信息,“说一说你的基本情况和家庭情况。”
李飞没说话。
左兰微微皱眉,加重了语气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李飞,说一说你的基本情况和家庭情况。”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垂着眉眼,依然不肯说话。
“李飞?”
李飞消极地抬了下眼皮儿,看了她一眼,“我不回答你的问题。”
左兰愕然,“为什么?”
李飞看一眼李维民,左兰用钢笔轻轻敲了敲桌子,提醒道:“李飞,现在是公安部和广东省公安厅联合调查组在对你进行讯问,你有义务配合调查组的工作。”
李飞又把抬起的眼皮儿放了下去……
左兰无奈,转头看了眼李维民,本来是想让他来的,可这半大老头儿竟然也不松口,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李飞不搭腔。
左兰只好自己来打圆场,“鉴于你有伤在身,我来帮你重复一遍资料上的信息,这是必要程序,如果实际情况和资料上有任何出入,你可以随时打断我。”
李飞还是没听见似的没任何反应,左兰说着自顾自地翻开资料,“你的母亲钟素娟1989年10月牺牲,父亲李建中在1989年11月失踪,三年前你已向人民法院申请宣告他死亡。外婆林巧英三年前因病去世,现在没有其他直系亲人。你从广东警官学院侦查系毕业,获学士学位,毕业后被分配到东山市公安局禁毒大队工作至今……”
“在中山劫我的那两个人是谁?”李飞打断左兰,猛地抬起头来,目光豁亮地盯着李维民,声音紧绷,语气很强烈。
李维民这才开了腔,当着左兰的面,语气很平静,措辞却有训斥的意思,“我的线人。他们因为冒险救你,现在已经不能再出现在东山,甚至广东,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这是救你的代价。你明白吗?”
李飞没想到那两个悍匪竟然是他的人,一时气短,愧疚地低下了头,嘴上却没停,“我还有个问题。”
左兰示意他,“你说。”
大概是觉得内疚了,他这会儿也不坚持非李维民不吭声的原则了,“陈岩的案子有问题。”
左兰感到意外,“你知道陈岩的事情?”
李飞点头,“知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从什么渠道?”
李飞坦言:“蔡永强说的。”
“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我在东山医院的时候。”
“所以你才从医院逃走?”
李飞低着头,没有答话。
左兰看着他,“从你家里搜出一百四十万现金,是你的吗?”
李飞嘲讽地嗤笑,“我所有的钱,包括外婆留给我的存折和现金加起来,一共只有六万三千多块钱。”
左兰忽然话锋一转,飞快地问他:“据说你手里有蔡永强勾结毒贩的证据?”
李飞看了李维民一眼,拒绝的时候,有点话里有话的意思,“有关这件事,只要陈岩的事情弄不清楚,我什么都不会说。”
小子,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最聪明,只有你才能看出案件的问题和突破口吗?李维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起身出了讯问室。
他也没说他要干什么去,这种场合左兰也不好多问,只好转而换了另一个点,“说说你和陈珂的关系。你和陈珂是怎么认识的?”
李飞莫名其妙地反问她:“为什么问这个?”
“这和本案有直接关系。”
李飞毫不客气地否认,“我认为没有。”
左兰的眉心慢慢蹙了起来,语气更重了几分,“陈岩说你也想当他的姐夫,你和宋杨、陈珂,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李飞皱眉,“这是陈岩口供里说的?”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李飞做了一个深呼吸,靠回椅背上,“差不多一年前,我追捕一个毒犯,从三楼的窗户里跳下来摔断了腿,在人民医院里住院,陈珂是人民医院的护士……我们三个就是这么认识的。”
“你跟宋杨是什么关系?”
李飞嘴角抿得更紧了一点,“宋杨是我兄弟,我俩从小一块儿长大,后来分开过一段时间,又在警院碰见了。”
左兰笑了一下,“所以,是宋杨追的陈珂?”
提起那段记忆,李飞也寥落地笑了笑,“宋杨对陈珂是一见钟情,从小到大我没见他那么喜欢过一个人。”
左兰仔细地瞧着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所以你和陈珂只是朋友,没有什么特别的?”
李飞挑着眉毛耸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别人非说有,我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