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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微明,经过一夜的缠绵后,疲累之极的嫣嫣已沉沉睡去,萧轻轻为她盖上被子,望着清丽秀雅的脸庞,心中不觉感到一阵暖意:“有侣如此,尚有何求?”
四下一片安祥,窗外明月已经稀爆一片寂静中传来阵阵蟋蟀鸣声。这蟋蟀声萧自小在孤儿院便听得熟了,此时听来,突然想起幼时和那群生死兄弟灌蟋蟀的情景,不由得面露微笑,暗想:“不知他们现在在那个时代可好?也许烧瓶已经找下意中人了吧”想着想着,亡妻的面容又浮上心头,萧心里一阵酸楚:容儿长眠于地下,自己却还苟活人世,并且娶了新娘子,人这种高级动物到底是无情无义容易忘却还是意志顽强能迅速适应环境呢?
萧呆呆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的嫣嫣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清楚床上的情景时,想起昨晚的柔情缠绵,不禁脸红红地道:“大哥已经醒了啊”萧没有说出自己一夜未睡的情形,微笑道:“累不累?再多睡会吧。”
嫣嫣脸红红地好可爱,小声道:“嫣嫣不累只是有点有点疼”话没说完,看到萧打趣的笑容,赶忙羞的闭起眼睛,全身立时绷得紧紧的。
萧柔情涌起,紧紧抱住怀中佳人,吻上她的双唇。“啊”嫣嫣轻呼未毕,粉唇已被封住,星眸微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时但觉周身四肢暖洋洋、软绵绵地,再也使不上半点力。直到吻毕,才渐渐睁开眼睛,眶中隐隐有湿润之意:“大哥,我好高兴哦”萧让女孩倚着自己的肩头,两人心中甜丝丝的,他心中忧愁一时俱忘。这一晚两人缠绵异常,嫣嫣虽是青涩少女,心中羞涩,但因为性子温柔,又对他深情如海,却表现得更是娇柔万状,让萧享尽了无穷艳福。
萧轻轻摸着女孩如绸缎般的长发,柔声道:“昨天我好象没见到名总管,他老人家去哪儿了?”善名是个非常慈祥的老人,以前萧住在山庄的时候多得他照顾,那把陪伴他多日的拐杖还是老人亲手制作的。萧在以前就对名叔是恭敬有礼,成为了善家的女婿后,他也丝毫不敢把老人当下人看待。
嫣嫣把小脑袋舒服地枕在萧宽阔厚实的胸膛上,幽幽道:“名叔的老朋友山下镇子的余秀才家出了点事,所以几天前他就出门去看望,不知道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他老人家明明保证要赶回来参加婚礼的。”对于自小失去娘亲的嫣嫣来说,看着她长大的善名几乎已经成了她的血缘亲人。而女人一辈子的终身大事,老人来不及赶回来参加,不能不说是一件遗憾。
“不要担心,也许是一件比较麻烦点的事情,所以脱不开身吧,等到名总管回来,咱们好好敬他老人家一杯。”萧安慰着女孩。
“恩,余秀才是远近闻名的乐器大师,我的琴艺就是跟他学的。他虽然有点酸气,但确实是个老实的好人,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嫣嫣自如愿得到男人的疼爱后,总希望天下人都能得到可贵的幸福。
萧不禁为女孩的善良感动,微笑道:“小丫头别乱想了,也许余秀才家也是像咱们一样的喜事呢。对了,怎么也没见‘坐山雕’那家伙,以前我好象一回山庄,它就要钻出来缠人的。”那条小狗在回春堂闯下了数不清的祸事后,萧一怒下把它扔到了冷清的山上,昨天坐轿子上来的时候,他还真有点担心这家伙钻出来捣乱呢。
嫣嫣被萧有意岔开不高兴的话题,脸上愁容扫去,嫣然一笑道:“小雕已经成了名叔的跟班,他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眼目都不灵便,出门经常都要带着它引路。小雕在山上闷坏了,挺可怜的,让它多出去转转也好”女孩俏皮地说笑着,无意间从萧怀里抬起头来向窗户那边看去,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她哎呀惊呼起来:“快快起来拉早上还要给阿爹敬茶呢”
看着手忙脚乱的女孩从锦被中露出娇嫩玉白的身体,萧柔声道:“别动,大哥来帮你穿”
嫣嫣红了红脸,听话地坐起身子,低着头任由男人帮自己穿上亵衣,萧慢慢地轻轻地像是对待珍而重之的宝玉一般为她披上衣袍,他温柔地拉起衣襟,遮盖住女孩白皙的皮肤,嫣嫣“啊”地轻叹一声,玲珑精巧的**不安地微微摆动,难忍的羞涩让她更加低下头来。
萧温柔地帮女孩穿上衣物,羞怯的嫣嫣本要帮他穿着,但小手挨到他**健壮的身体时,却是怎么也不敢再多看一眼,萧笑笑,利索地自己穿戴整齐,然后扶持着刚破瓜身体还有点不便的女孩下了地。这时早已在外面等待的女仆们已经听到房里的声音,嬉笑着端着洗刷化妆用具敲门走了进来,萧看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时候不早,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老脸,嫣嫣更是低着头不敢看众人,只任由着女仆们给她洗脸梳头。
等一切准备好后,又花费了半天时间,萧这才和嫣嫣急忙前往大厅为善老问安。善老和山庄众人还有回春堂的几名没有赶回铺子的掌柜早已经坐着等候他们,见了两人姗姗来迟,都若有深意地微笑。嫣嫣低着小脸,小鸟依人般躲在萧身后,让坚强的男人为她遮挡揶揄打趣的目光,萧厚着脸皮,向众人拱拱手问好,昨天被他灌得好惨的大媒人方是以笑咪咪道:“这天儿好象已经不是早上,大掌柜这个问安可要打破规矩推迟到中午了。”昨天被萧恩将仇报灌得蒙头大醉,方是以摸着现在还发涨的脑袋不怀好意地微笑着。
方是以暗指两人贪睡,嫣嫣脸更红了,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好钻了进去,萧握着嫣嫣的小手给她安慰,满不在乎地道:“昨天喝多了,呵呵,方先生精神好象也不佳啊,是不是那个宿醉未醒?”
在众人哈哈大笑中,方是以重重咳嗽几声,尴尬啊,谁让昨天第一个醉倒的人就是他呢,更难堪的是只一碗水酒就把自己交代了。他咳嗽着忙道:“那个那个时候不早了,赶快行礼吧大家还要赶回铺子呢”
善老慈祥地看着女儿女婿恭敬地跪在自己身边,满面笑容地接过萧递上的茶,一口喝尽,叹息道:“动天啊,以后嫣嫣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让我这个老头子失望啊”萧微笑道:“您老放心,我把嫣嫣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要重要,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善老满意地点点头,接过女孩递上的茶喝尽后,怜爱地道:“孩子,以后可不能再像姑娘时撒娇任性,要做一个好妻子,让动天在家里能感觉到温馨。好好过日子,你们能过的幸福,老夫就心满意足了。”
嫣嫣泪水落了下来,哽咽道:“阿爹,嫣嫣会谨记您的教诲,嫣嫣还是您的宝贝女儿,会一直陪伴在爹爹身边”
“傻孩子”善老流下浑浊的老泪,虽然以后还是会在一起生活,但嫁出去的女儿总是别家的人了,这对于一直相守十多年的父女两人来说,感情上确实一时很难接受。老人心中又是伤感又是欣慰,流着伤心泪却显出高兴的微笑,扶起萧和嫣嫣,然后道:“你们和回春堂的诸位掌柜还有山庄的管事们都见一下礼吧。”
萧带着嫣嫣一一向众人敬茶,不过这时因为是平辈论交,就不需要跪下行礼了,众人微笑着喝干茶,然后说些祝福平安的话语,都是些早生贵子,多福多寿的客套词语,但因为都是发之真心,所以气氛显得颇为亲和。在轮到给一个中年妇女上茶时,嫣嫣拉着萧跪了下来,这是山庄的老仆人惠婶子,现在掌管女眷。她从小伺候着嫣嫣长大,其实可算是嫣嫣的奶娘,女孩对她的感情也早就掺杂着母亲的意味,这时便恭恭敬敬拉着萧叩了一个头。这样的大礼慌得女人忙从椅子中站起来,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善老微笑着摆手让她坐下,大声道:“怎么使不得,嫣嫣这孩子可从来不敢把你当下人看待,你就是她的半个娘亲,这个礼非常应该。”惠婶子没有办法,只好半坐在椅子上,忐忑不安地受了两人一份大礼,看向女孩的眼光是疼爱不舍,看向萧却已经是那种丈母娘看女婿的欣慰神情了。
回春堂的几名掌柜和萧互相见礼就不说了,毕竟都是整日抬头就见的熟人,山庄还有几名不太熟悉的管事萧拉着嫣嫣一一敬上香茶。几年过去,,憨厚的汉子善长顺已经凭着自己的老实勤劳成为了山庄的二管事,当年萧在画屏山庄养伤时,两人便颇为投缘,虽然最近并不常见面,但彼此也没有生疏的心理,不过萧现在身份不同,已经成为善家的女婿,所以长顺憨厚的脸上又添了丝恭敬的神色,在萧和嫣嫣奉茶时,早就抢先双手接过茶来,一口喝尽,恭声道:“祝小姐姑爷早生个小少爷,咱们山庄有了小孩子就热闹多了。”
萧拍了长顺厚实的肩膀一下,微笑道:“得长顺大哥美言,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一定让他跟大哥上山玩耍。”
长顺粗大的手掌摸着脑袋,呵呵笑着道:“呵呵上山就免了小少爷多娇贵如果跟我等粗人在山上有个磕碰那长顺可就罪孽大了”
众人见他两人八字还没一撇的情况下,就讨论孩子的问题,都感觉有趣,萧身边的嫣嫣更是羞得脸蛋红得像个苹果,小手偷偷掐了把男人,萧吃痛下才醒悟自己忘形了,他确实是太想要个孩子,他要自己的孩子幸福美满地去生活,再不要像从小便是孤儿的自己般受尽苦难。
山庄新近增加的一名年轻管事也是萧的熟人,就是养伤时那个非常害怕他的孩子小来子善来,凭着精灵聪明,小小年纪已经成了山庄负责采购东西的管事,萧看着面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小管事,微笑道:“小来子,还认识我吗?”
善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恭声道:“回姑爷的话,小来子可不敢忘记您,小的那时候不懂事,肯定惹您不高兴了,您可别见怪。”经过在善名总管身边几年的锻炼,他已经成长为独挡一面的精干管事,再不是那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了,想想当年自己因为容貌的原因对萧多有惧怕,心中不仅暗感好笑和尴尬。
萧笑骂道:“你这小子是不是认为,我这个姑爷就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小孩子的时候我都不生气,现在懂事了,我还会怪你吗。听说你现在已经成了山庄最能干的管事了,好好干,或许过些天,我这个大掌柜还要请你来回春堂当管事当掌柜呢。”
善来被骂却是眉开眼笑,当个山庄的管事有什么意思,虽然年纪小,但他心中可是有着很大的抱负呢。善来是惠婶子的儿子,几代都是善家的仆人,忠心方面不用说,但年轻的心不可能永远希望困守在这个冷清的山上,外面的世界太大了,已经硬朗的翅膀足够能飞到更远的地方。
众人见过礼后,这累人的结婚规矩总算全部完成了。一顿寒暄后,善老体贴女儿女婿,知道他们肯定饿了,于是便让萧带了嫣嫣下去吃饭。
等到下午的时候,萧和嫣嫣躲到了房间里说着情话,难得几天清闲的工夫,萧完全把铺子里的事情交给了几名掌柜打理,他是一心一意要陪着女孩过几天神仙也羡慕的快乐日子。这时下人来报说善名总管回来了,善药师要两人前往大厅拜见。
萧拉着嫣嫣进到大厅的时候,正看到善老正和名总管说着话,善名一脸惨然悲愤,似乎发生了什么严重的大事。这种愤怒悲伤的表情,不说萧,就是对他极为熟悉的嫣嫣都没在一向慈祥和善的善名脸上见过,两人心里喀哒一声,知道名叔这一趟出门肯定是遭遇什么不好的事了。
善药师正低声安慰着情绪激愤的善名,看到萧二人进来后,勉强笑笑道:“你们两人来给名总管敬杯茶吧,他前些天出门办点事,结果耽搁了没有来得及赶回来,刚才他还遗憾地说没能祝贺嫣嫣的喜事心里难受呢。”
善名努力想摆出一副喜庆的笑容,但奈何心中的悲苦实在太为沉重,脸上肌肉抖动一阵惨然道:“小姐姑爷请原谅老奴心情不太好,实在是,该死,老奴在这样喜庆日子里扰乱大家的情绪,哎该死啊”嫣嫣忙上前扶住老人站起来却摇摇欲坠的身形,萧急问道:“名叔,您先坐下慢慢谈,到底什么事让您老这么烦心?”
善老让两人坐下再谈,善名瘫在椅子中唉声叹气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但没想到老天爷不长眼,竟然把飞来横祸落在了一向善良耿直的淳厚兄身上,哎,可怜啊,一夕之间家破人亡,竟然连幼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萧看他说的太激动,站起来给他倒了杯热茶缓解他紧张的情绪,又给善老和嫣嫣各倒一杯后,萧道:“名叔,你把事情原委说一遍,或许大家可以帮的上忙。”
善名老泪纵横,惨声道:“淳厚兄是远近闻名知书答理的读书人,因为早年厌倦了宦海中的黑暗勾当,便辞了官职隐居到山下镇子开办了一个小型织布坊,这小坊其实说穿了就是自家人帮手织些布匹绸缎售卖出去,从中挣些微薄利益勉强糊口。一家人虽然不能锦衣玉食过豪奢的生活,但也能解决温饱其乐融融。就是这样的平静日子,有些黑心的家伙都想要去破坏掉。几个月前,苏州丝绸布匹市场忽然发生挤兑风波,开始余兄弟也没有太在意,因为他没想到这个巨大的风浪竟然会波及到自家的小作坊,等到他货物堆积而苦于卖不出去换取银钱的时候才发现抛售的好时机已经错过了,结果布匹堆在仓库中售卖不出去,借贷的银钱到期却又不能偿还。那些黑心的贼人根本不管他苦苦哀求,只把货物统统收刮而去,还逼迫着他立下字据:这些丝布只能抵得一半银钱。淳厚一辈子老实善良,何曾和这样贪婪的人物打过交道,最后当然是吃了大亏,连房产都被收去,他一时一时想不开觉得对不起家里的妻子孩儿,竟然竟然跳河而死”老人说到这里,气愤填胸下,狠狠一拳砸在桌几上,大骂老天无情世人黑心。
“太过分了,”善药师也是怒火如狂,大声道:“世道如此混乱,青天白日下竟然逼人自尽,难道王法真的不管用了吗”老人也是一辈子行善正直之人,听到这荒唐的悲惨之事,哪还能忍耐住心中的愤怒。
善良的嫣嫣早已流下哀伤的泪水,晶莹的泪珠在她脸上无助地滑下,女孩哽咽道:“老天为什么不保佑好人呢,余秀才好可怜”想起几年前,余淳厚还经常上得山庄来找善名下棋,自己就是那时候缠着他学到琴艺的。不想,没过多少时间,正值英年的余秀才竟然已经洒一杯黄土而去,这人的性命在天道轮回面前太也滑稽可怜了吧。
萧却是听得四肢冰凉,一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要从口腔中蹦出,他压下心中的紧张,脸色苍白地问道:“名总管,这个你确定余秀才是因为布匹挤兑风波家破人亡的吗?苏州城早些年也出现过多次市面上的混乱,可好象也没有给小机户造成太大的损失啊。”
“这还有的假吗”善名重重一拍桌子,他倒不是对萧发火,只是把桌子当成了想象中的那个仇人而已,只听他道:“这几天我在山下走访所见,家破人亡的何止是余兄弟一家,苏州城上千机户几乎全部倒闭。这是人为的惨剧,那些贼人私下控制了丝的来源,故意抬降价格,寻常实力雄厚的商家都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何况是家小利薄的普通机户。可怜醇厚兄死后,妻子受不了这样大的刺激,神经错乱发疯了,邻居一时没有注意,疯疯癫癫的余嫂子跑出家门再也没有回来,恐怕此刻也是也是凶多吉少。醇厚还有个女儿,但那群逼债的畜生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只怪我这次下山迟了一步没有赶得及追上畜生们,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被他们弄到哪儿去了。如果我不能寻回孩子,保住余家这唯一的血脉,我以后怎么到下面去见淳厚啊”萧的心脏越跳越快,那种血液加速的难受憋闷几乎让他大声喊叫出来,他嘴唇干干地紧张地问道:“您您老可有什么线索吗?”
善名干瘦的脸上升起潮红,怒火几乎从眼睛中喷出来,愤声道:“老头子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幕后主使人原来是他,苍天无眼,一点都没有说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