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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这些青年才俊挑动了临路而居各家碧玉的春心,引得豆蔻佳人含羞解, 倚门偷偷观望, 单是这一路流水似的名贵贺礼就足够大开眼界的。
尤其是莫氏这一支。听闻所送贺礼简直是让人瞠目结舌:
价值连城的蓝玉、紫玉、青玉等七『色』夜明珠各百丸;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 苏绣月华锦衫、四喜如意云纹锦锻各一箱;南海珊瑚珠、玛瑙绿石坠、金丝八宝攒珠髻 、白玉压鬓簪 、赤金盘螭巊珞圈 、紫玉芙蓉耳铛 、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白玉鱼指环等饰物各十匣;碧『色』织暗花竹叶锦缎、品红妆蟒缂金丝提花纹锦、雨过天青『色』蝉翼纱、天水碧、醉仙颜等绫罗绸缎各百匹;更有碎花金湘镯、白羽莲花镯、三『色』彤手镯、涵毓玲珑镯以及紫羽扇、梦语蝶溪扇、亦纱扇;加之缠枝牡丹翠叶熏炉 、青花底琉璃花樽 、青鹤瓷九转顶炉 、攒金丝弹花软枕等名贵玩意儿, 尽数由太尉府的领事一**送去镇和将军府中。
莫菁不由得低首, 私下微微敲鼻一笑, 思忖道:莫晔年这么大张旗鼓地往将军府送贺礼,都不知道是要向如今“认敌作父,不认亲父”的莫瑾兄妹示威还是想彰显下他那宽广的胸襟气度并且告知外界自己丝毫不在乎少了这双儿女。
收回神, 莫菁再看眼前这几个曼妙女子向外探视的急切身影, 叽叽喳喳地互相交流着谁谁谁长相俊俏;哪个将相侯爷还未成婚或膝下子女尚未配婚。
她不由得感叹,八卦真是人类从古至今的天『性』。
瑞清注意到一旁兴致缺缺的莫菁, 忙拉莫菁过来,要她陪自己踏梯挨墙上往外瞧瞧,凑凑这热闹, 莫菁推让不得, 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双手小心地攀着梯子两边一步步踏上前, 她腿骨不便, 可不能跌个狗吃屎。
却不料,才登到梯子,目光越过高墙看那盛大场面, 感叹之余, 未觉视觉随着送礼大队而去, 身子为了适应视野也便歪了歪, 因是这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熙,随风扬起的发带恰巧被一旁的梨树那探墙而出梨花枝蔓挂了。
莫菁无法,只得偏了偏身子,歪着头去扯,却因不得法,猛一用力,不料将那梨花枝蔓“啪”地一声也给扯断了,发带借着力度被一拉,本是束起的长发便散了下来。
长发散开遮了眼睛,已然顾不得那发带了,双手只想拨开挡了视线的发,一旁的瑞清笑话她此刻的狼狈模样。
莫菁也不反驳,心里是哭笑不得,不知怎地,便想起了从前放假在家一个人看的《午夜凶铃》里,半夜从电视机爬出来的贞子,再想起刚才挂了发带『乱』发飞扬的模样,倒有那么几分韵味象那滑稽版的贞子,一时没忍住,也“噗嗤”一声笑开来。
此时,道上有权贵承步撵而过,垂下的纱帐随风曼妙而舞,四角垂下木质镶玉宫铃在一阵礼乐声中伶仃作响,空灵清脆。
莫菁被吸引了注意力,不再理会那飘落的发带随风弯弯绕绕而去,一时探头出来,手肘一时碰掉了墙上细碎石子,懊恼自己太过鲁莽,幸好并未引人注目。
她正将长发挽于耳后,弯起的笑眸还来不及收,也只转过目光的瞬间,似有一道清冷锐光投来,莫菁目光一跃,无意中便对上华撵纱幔内那一双细长凌厉的眉眼,目光如寒月。
这该是朝中哪位重臣权贵,修长的身姿慵慵地倚在华撵内攒金锻红龙凤呈祥绣样软腰枕旁,墨发如清泉泻漫至腰间,那装束非是官服,正是日常便装,内衬素『色』中衣,外着五『色』五采彰纹玄衣纁裳,间有攒金黼纹明黑锦缎革带束腰,佩以腰间的银印青绶三彩、各『色』丝线编织串结而成的杂佩,皆闲闲落于七章花纹明红敝膝。
那人此时冷白长指正轻架那一小座绞丝雕花红木烟杆在侧,烟杆末端衔一描攒金银朱丝三『色』傲雪红梅烟袋,结袋小红绳末端旁又个坠以小巧精致下苍玉玉玦两枚。
旁有凤凰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小熏炉燃绕艳香,薄烟笼罩且让那人面容神『色』不那么分明,只依稀见乘舆中人正侧着身子,低首,享一口烟,唇间轻碰凉绿翡翠玉嘴,薄唇似锋,一翕一动,是以雾白薄烟勾绕缠绵,朦胧间更显那似秀丽山峰延绵的唇线冷白如寒玉。
纱帐随朗日和风忽掩忽开,那人似有所审视,便微抬眼,回过目光,狭眸斜眯,虽似舒漫慵倦,内含了如玉的温润,再细看又似破碎尽显锋利边缘的瓷器,真似直直刺向莫菁而来,而入鬓飞眉之下,眼角微翘那细腻如玉,薄薄的眼皮处描着的那一小朵艳红梨花样儿,端的是冷香艳『色』。
便是这一抬眼,恰好正正迎上莫菁探究似的目光了。
莫菁吓得忙低下头,将身影掩在红墙之下。只『露』十指纤细指尖紧紧攀着墙沿,心里突突地跳,待心绪平复后再抬起目光偷偷望出去,那华撵早已过了她的视线,远远而去。
莫菁松了气,也顾不得那被梨树枝挂了的发带飘向了何处,忙收回心神从梯子下来。此刻,待觉自己被挑动的心弦稍定,便只静静倚站在红墙边,身边几个姑娘还在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早已远离,注意力早已被此时涌动的万千思绪所拉去。
方才倚在华撵内的那人,她竟不自觉地有些惧怕。那凛如寒刃的眼神让她想起了曾被当娈童囚禁的泓澈。
泓澈……想到泓澈,她心中一痛,似烈火焚心,经年之后,即使刘岭天、戚武已死,她仍无法对泓澈的死释怀。
抬头再看这高墙之上的一方天空。偶有鸿雁划过长空,晚霞布满天际。八年了,不知花果山上的红荆花是否还年年盛开如初?
当年虚南寺暗杀一事,如今看来,实在留下太多疑问,若报复晚琉光只是无银私下所为,莫烨年当年屠杀虚南寺所谓何事?泓澈落于莫氏人的手中,被囚禁运至贝城,沦为连俘虏都不如的娈童。莫晔年、无银、王安从中又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始作俑者是莫晔年还是其身后另有他人指使?又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要对泓澈报复至此?而如今,自己真真切切地在太尉府之中,莫瑾又是从哪里又找来了位“莫听素”?
夜已深深,同床的几个侍女早已熟睡,只莫菁散着长发,坐在寝房一隅,借着窗外月光摩挲着掌心处自己无数次拿出来端详的玉锁。
这玉锁早已一分为二,只扣着金丝缠绕的红线将左右裂开的部分相连。
若此乃皇家御用之物,却又是泓澈自小贴身佩戴。泓澈,他的身上究竟还藏有多少谜题?而当初他又说自己是被人自狼堆捡回,实则,那时的他对自己有没有说实话?又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小竹青可是睡下了?”
一阵敲门声将莫菁的思绪拉回,是莫听灵的贴身小厮莫长安。今日他应当随莫听灵去镇和将军饮宴的,此时三更已过,也不知深夜而来所为何事。
莫菁忙收起玉锁,边小声应着,匆匆忙忙披了件外衣,拿起旁边的油灯便去开门。
刚开门,便见莫长安神『色』急切,往房间内瞟了一眼,见同屋的侍女还在熟睡,忙压低嗓音,附在莫菁耳边说道:“今日小公子在镇和将军府的及笄宴上喝得酩酊大醉,吵着嚷着要四公……要左侍郎大人相送回府,这会儿也不知是耍酒疯还是怎样,人都被抗回寝房躺着了,正撒泼,愣是扯着左侍郎大人的衣袖不肯让他走,好几个人过去都拉不开,还哭着闹着问左侍郎何故要娶慕氏长小姐为妻。”
长安说着,『摸』了『摸』额头的汗,又复说道:“眼见着左侍郎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就咱莫氏与那左侍郎莫瑾大人的破事儿,平日里左侍郎就与家主互不待见,简直老死不相往来到底了,我生怕事情闹大了,会让家主知道,不敢多差人过来帮忙,要真有些什么,到时候真是整个帝都城都要笑话我们小公子了。平日里,小公子最是听你的话,要不你随我去劝劝?”
莫菁听着叹了口气,回房放下油灯,将外衣套好,理了理发便随长安往莫听灵的寝居云枫轩走去。
刚踏入庭院的外门便已听到那位莫小公子阿灵撒泼的声音了,间杂着几位仆人相劝的声音,方才长安的担忧并非多余,若让那位严于律己的莫大家主看到了,只怕真要把阿灵的皮都扒下几层来。
莫菁刚随长安踏过寝房门槛,挽起珠帘朝内室走去,脚步还没站定,便闻得“嘶啦”一声,莫瑾身着玄衣锦袍,此刻上描攒金丝祥云纹样的左袖被直直拉了大大个缺口,连带内里素白中衣那上好绸缎布料也撕了开。
饶是莫瑾平日里再丰姿清华,□□超然,可毕竟不过年至二十三四,大约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般无赖。,精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