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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保镖,恐是想安插个监视自己的探子吧?
溪草笑着拒绝。
“这次受伤不过是意外,让堂哥费心了,至于保镖就不用了,出入实在不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让他们避讳着,不惹妹妹生气不就行了?”
陆铮伸长了腿,锐利的视线有些不善。
杜文佩总算看出了些门道,感情陆家这位太子爷并不喜欢云卿啊。虽然她喜欢陆铮,不过溪草治好了她的病,况且也不似女校其他阿谀巴结的马屁精,杜文佩很想和她做朋友。
“铮哥哥身边恐怕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别说云卿一个女孩子,就是我看着都怕。其实杜家有很多会拳脚的女子,便是玉兰也会点皮毛,不若我回去和爷爷说说,再给云卿送一个功夫好的!”
虽说她的圆场不一定管用,不过这小姑娘心思单纯,谁对她好,她便投桃报李;相反,如果谁得罪了她,她自然也绝不手软。
溪草就喜欢她这恩怨分明的性子,颇有江湖儿女的侠义。
可是陆铮岂是那样容易被打发。
他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道。
“陆家的家务事,怎么好再麻烦杜九公。”
分明是委婉的拒绝,偏生杜文佩早对陆铮情根深种,恨不得一颗心就捧出来送给他。
“爷爷和陆爷爷乃生死之交,况且云卿又不是外人,哪里麻烦……”
“哦,我竟不知妹妹什么时候竟和文佩这般好了,只可惜你是女儿身,不然我一定让爷爷去向九公提亲。”
陆铮突然冷了语气,虽然是对着溪草,可那内容却分明是针对杜文佩。
饶是杜文佩再厚脸皮,一时之间下不来台,难堪地气哭了。
她捂着脸,呜地一下跑出病房,正好和推门进来的玉兰擦肩而过,玉兰一脸奇怪,接到溪草的眼神,立马和杜文佩的贴身丫鬟樱草一起追了出去。
病房中只剩下陆铮与溪草两个人。
溪草笑叹一声。
“大堂哥,现在没有外人,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陆铮对所有女人都颇有耐心,哄人也很有一套,否则也不会惹得陆良婴、杜文佩都垂青于他;就算是苏青等心存利用的清醒之人,面对陆铮亦是情难自禁。
今天他的反常,想来是事出有因。只是会是什么呢,莫非玉兰偷藏针水试剂的事被他发现了?
溪草一边想一边观察陆铮,对方在接收到她戒备警惕的眼神时,竟是阴测测一笑。
他径自从座上站起来,倾身下来撑起双臂扣住溪草左右,生生把溪草困在他的双臂之间,见溪草要躲,竟是一把捉住她的脚踝,让她再难动作一步,另一只手更是不客气地钳住她的下巴,两只如鹰鹫的锐利眼眸一转不准地锁住她,似乎是要透过肤浅的皮囊,深深描绘内里的骨肉,琢磨着要如何解剖分解才不会破坏其间的筋脉血管。
他的眼神好似两只洞深的枪管,没有旖旎,没有探究,只有常年注视死尸的麻木与冷血。
那种被死亡洗涤的残忍气息,常年浸淫,藏在陆铮玩世不恭的浅显外表之下。
饶是已经经历过活阎王的恐吓威胁,可面对陆铮,溪草还是觉得脊背阵阵发凉。
谢洛白的带来的威胁,多少还沾染人性;而眼前的人,只有嗜血吞没,那些脱离灵魂的癫狂爱恨,无边蔓延……
捏着下巴是手猛地蓄力,溪草忍不住吃痛。
“你要干什么!”
溪草抑住心下的慌张,气愤地打落他的钳制。
“我可是陆云卿!”
陆铮眯眼。
“因为是陆云卿,所以把手伸到了我的床上?我倒是要看看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
说完竟要俯身下来,一只手把溪草双手扣在了头顶,弯曲单膝制住她乱蹬的双腿,被黑暗吞噬的双眸亦正亦邪。
他半跪在她上方,居高临下地欣赏身下人的手足无措。
溪草拿不准他要干什么,被他危险的样子吓到了,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你疯了,我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你的床上?”
她十分后悔自己竟选择和陆铮共处一室,简直蠢透了!
陆铮简直是变态!哪里是谢洛白那样的君子?
“没有吗?”
陆铮眯了眯眼,突然从怀中取出一物,提起在溪草眼前晃了晃,溪草看了一眼,立马认出这是之前曹玉淳给她准备的那些俗不可耐的首饰之一,她当时识破对方的用心,根本没有使用,加之为了试探玉兰,也就随手放到了房间妆台中的抽屉中,没有上锁,怎么会到了他手中……
不过,溪草突然想到什么,大声。
“你从苏青那里得来的?”
“不是你教她怎么勾引我的吗?没想到我竟有这样的艳福,嫡亲的堂妹还为为兄考虑床笫之事。”
说完这句话,陆铮大抵也觉得方才的姿势累了,总算松开溪草,却也不急着坐回椅子上,很自然地靠躺在她的病床上。
溪草手忙脚乱从床上站起,对方也不管她,溪草干脆站得远远的,尽可能平静道。
“陆铮,这其中有误会,我会和你解释。”
陆铮没料到她竟没有逃,声音不带温度。
“解释什么,说是你让她来投靠我,这是你给她的信物,如果我无名无分动了她,作为朋友的你就会去爷爷那替她做主?”
一句话也让溪草明白了前因后果。
尽管她十分讨厌陆铮,不过听到真相也气愤苏青的阴险狡诈。
看来她那天假惺惺来投靠自己,不仅是为了最后一搏,还偷偷留了后着。
就算自己后面没有与她达成各取所需的合作,此人已经早有打算。
倒是溪草看轻了她!
“我不过是同情她被陆家强行退学,认识一场送她这件首饰让她卖了要么充成路费,要么继续上学,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和大堂哥说?”
溪草故作诧异,她迎上陆铮晦暗不明的视线。
“不过大堂哥这般厉害的人,怎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绊住脚?听卡洛琳说这些日子苏青并没有回女校上学,想必已经……”
溪草适时地停住。
“不过到底人有见面之情,说起来她还是云卿到雍州最先认识的人之一,还请大堂哥善待她。”
溪草说得滴水不漏,倒让陆铮再一次没有料到。
苏青和他玩了几天欲情故纵的把戏,最后被他顺利拐上了床,原本以为也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段露水姻缘,大不了以后多拿些银元打发便行。不想那丫头最后反将他一军,话里话外都是陆云卿指点在前。
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黑帮太子爷,女人于他无非是生活中的调剂。
无论是主动接近他的女人,还是被他追求来的女人,无一不遵守他的游戏规则。他也严格把握分寸,哪些女人动不得,比如杜文佩之流定会敬而远之。
然而现下竟被两个丫头联手摆了一道。
知道他秉性的,没有人有这个胆子,不会愚蠢到以卵击石。
可对方是陆家失而复得的大小姐,是目前颇得陆太爷欢心的陆云卿,却不一样了!
一个来路不明的外偏门小姐,他若是想对她下手,一根手指就能捏死她。这种不自量力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陆铮决定看看到底是谁给了她这样大的胆子。
然而没料到这丫头既没有过河拆桥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也没有强硬苦撑,却给了这样一个回答。
“善待,你要我怎么善待她?娶她为妻吗?”
陆铮从怀中摸出一支烟,点燃,全然不顾病房中的禁言标志,放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
溪草皱了皱眉,起身推开床边的窗户。
“对待女人我可没有大堂哥有经验,况且苏青已经是大堂哥的人,只是——”
“只是如果你觉得有必要,会插上一脚?”
陆铮吐出一口烟,把烟灰弹在地板上,表情玩味。
“是,如果我觉得有必要我会插上一脚。”
溪草不理会他眸中的冷意。
“毕竟我现在想抽身事外已经来不及了,否则大堂哥也不会亲自来向我一个病人兴师问罪,看来苏小姐的枕边风着实有效。我既然拿不准她要干什么,只能配合。否则下一次她挑拨大堂哥杀了我,我岂不冤枉?”
陆铮怔了一下,下一秒忽地哈哈大笑。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似乎被两个丫头牵着鼻子走了一路。
简直荒唐!
“那如果我取了她的性命,云卿妹妹岂非就高枕无忧了?”
溪草无所谓耸耸肩。
“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不过大堂哥随意。”
凭借庆园春的经历,溪草料定苏青虽然作,但显然陆铮还在兴头上,断不会取她性命。否则作为华兴社的太子爷,他有一百种手段可以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成,更何况一个家底贫穷毫无根基的学生妹。
如果无感,之前就不会主动挑逗苏青,此时更不会亲自找麻烦上门求证。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苏青既然要摆她一道,算计自己当她的护身符,也是该吃点苦头。
“云卿妹妹好生无情。”
陆铮掐灭烟,几步走上前,把溪草生生逼到了墙角,似乎看她闪身要走,他一手撑墙,呈壁咚之态便把她又锁在了他的挟制之下。
溪草浑身紧绷。
这个变态又要干什么?
正在此时门突然从外被推开,杜文佩的声音随之响起。
“云卿,我是来和你……”
未尽的话被她卡在了喉口,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陆铮慢慢抽回手,绅士地向二人道别。
直到门锁传来一声哐当,杜文佩这才找回自己的思路,她看向溪草,满面复杂,半晌才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落在溪草脸上的眼神已经不再友善。
“云卿,你们,你们……他可是你的堂哥!”
溪草叹了口气,这杜文佩简直是炮仗,一点就着,这种直来直去的性格,以后还有她吃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