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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花厅,暖洋洋的空气将人给包裹住。
“夫人,陆老夫人那边儿的吕嬷嬷又来了。”
“有没有带着美人?”
“……”鸳鸯,鸳鸯的脑子卡壳了一下。
“没有带着。”
“哦!”宁宴有些倦倦的。
没有美人来这里干什么。
“就说我不在。”陆老夫人这样的人,宁宴是一点儿也不想伺候。
也不会去装成贤惠的样子,反正,陆含章也没有逼着她对那位老太太好。
“大娘子,戴婆子给您送云片糕了。”
“让她过来。”
戴婆子的云片糕做的很好吃,陆含章喜欢宁有余喜欢,就连刚回走路的桃子跟团子也喜欢。
白的跟云朵一样的云片糕,放在嘴里慢慢的融化。
甜丝丝的味道在喉咙里回荡。
那种甜家里的人都喜欢。
即使陆含章这样的大男人,注意着外面形象的大将军也抵挡不了云片糕的诱惑。
若不是这个年代还没有发现那些可以令人上瘾的东西,宁宴都要怀疑,戴婆子做出来的云片糕里是不是添加*了。
“夫人,这是新做出来的云片糕。”
戴婆子从外面走进来。
身上还带着凉风。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的糕点用搪瓷的盖子盖住了。
对宁宴行礼之后,就把云片糕放在桌子上。
“夫人可是要尝尝?”
“不用了,这些是给孩子们吃的,鸳鸯给桃子那边送过去。”宁宴说完看向戴婆子,脸上带着笑:“辛苦戴嬷嬷了,外头冷注意御寒,听说你儿子最近病情又反复了,薛先生近日就要到京城了,我届时我会让薛先生给诊治一下。”
“薛先生,可是薛神医。”
“可不是就是薛神医。”
“老奴谢过夫人。”
戴婆子听了宁宴的话,眼睛瞬间就湿润了,薛神医这个人,她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若是请来薛神医,自己的儿子肯定会好起来的。
戴婆子从花厅离开,宁宴脸上的笑容消散了。
贾管事说过,戴婆子跟大将军府似乎有些关系……
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揉了揉鬓角,想不通啊,总不能真的大将军的小妾吧。或者通房丫鬟。
从戴婆子满脸的风霜之上,宁宴是看不出戴婆子年轻时候的模样的。
徐氏那样的奇葩,真个宣朝都不多见,明明没有怎么保养,却依旧跟一朵花一样,除了脑子不好用之外,其他的都很好。
宁宴觉得,徐氏这年纪大可以寻一个男人改嫁了。
改嫁之后折腾别人去吧。
宁宴这辈子没有怕过什么人,徐氏就是一个例外,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管家也是没有办法,总归就是一个不长记性的。
能想到惩罚的法子只有吓唬跟装鬼了。
“大娘子,吕嬷嬷还在外面等着。”
鸳鸯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无奈,大娘子都不见那边儿的人了,吕嬷嬷确非得过来,瞧着吕嬷嬷一把年纪了,站在外头。
凌厉的冷风在外头肆意。
吕嬷嬷若是站在那里继续吹下去……
说不得会闹出人命。
她也不是太关心这个吕嬷嬷,而是……
大娘子刚嫁给将军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就没了,若是现在的吕嬷嬷没了传出去也不好听。
宁宴瞥了一眼鸳鸯。
“让人过来吧,以后不许这样了。”
鸳鸯脸白了一下,应了一声往外走去。
吕嬷嬷走到花厅
被房间里温热的温度包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方才在外面有些冷了,乍一感觉到温暖,还有些承受不住。
一把年纪了,这么来回的折腾也不是个事儿。
府里的人都羡慕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说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
谁又能知道,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一点儿也不舒坦。
甚至……
可以用战战兢兢来形容。
吕嬷嬷觉得先前的桂嬷嬷可真不容易,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消耗了多少脑细胞。
人去了,大概是可以休息了。
她现在也想休息了。
只是……
家里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儿,放心不下,还是得继续操心下去。
现在,往将军这边过来传话都这么艰难,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吕嬷嬷心里苦。
苦也没有办法说。
先给宁宴请安之后,就说了过来这里的目的:“夫人,老夫人请来戏班子在院里唱戏,让您过去听戏?”
“什么时候?”
“三日后。”
吕嬷嬷话说完,脚后跟就往外挪去。
她可不想从宁宴嘴里听见拒绝的话。
若是拒绝了,老夫人磋磨人的手段又用不出来了,到时候,受苦的是她们这些下人。
“三日后?除了我还有什么人?”
“还有寄老夫人娘家的几个夫人小姐,以及京城里的有名望的人家的未出阁的姑娘。”
“未出阁?”宁宴嘀咕一声。
突然觉得自己的柴房里可以增加一些有名望的*。
希望老夫人不要让她失望了。
柴房里养着劈柴的美人,只是宁宴的恶趣味。
可不是为了开青楼卖肉。
“夫人,您真的要去听戏?”琥珀给宁宴添了一杯茶,小声问道。
自从知道了老夫人之前是如何磋磨大将军之后,她们这些人小心脏都悬着呢,就怕大娘子跟老夫人杠上了。
大娘子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但是……
在孝这个字上,不吃亏就是吃亏,毕竟不吃亏就是不孝,不孝这帽子带头上就没负责摘下来了。
“得去的。”
宁宴心里隐隐有一种猜测,这次不光她会去。
陆含章估计也会被老夫人叫回去。
若是陆含章不会去,剩下的大戏就没有办法唱了。
请了这么多未出阁小的小姐,可不就是给陆含章选一个小的吗?
她也想看看李含章是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的。
时间一晃。
三天过去。
宁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夹袄,夹袄的边缘用狐狸毛缠了起来,宁宴肤色白皙,红色的夹袄跟白色的狐狸毛将人衬托的极具有侵略性。
走出小院,带着鸳鸯跟琥珀往外走去。
府门外面的马车已经停顿好了。
宁宴坐上马车,车轮子就咕噜噜的转动起来。
宁宴手里捧着暖手炉子,倒不是畏寒怕冷,而是……作为美人手里就得有个东西,暖手小炉子正好符合她的身份。
到了大将军府上。
宁宴让鸳鸯跟琥珀都仔细一些。
她是将军夫人,就算有人为难也不会太难看,但是鸳鸯跟琥珀只是下人。
在这个时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下人大概是算不上人。
死了就是死了。
被人为难了,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怨自己生错地方。
生而为人,生来就是奴仆,这一辈子就是被人欺负的。
鸳鸯跟琥珀点点头。
在大将军府上,她们也不会太骄纵了。
……
不过若是被人欺负到脸上,也不能忍着,她们走出来代表的就是大娘子的脸面,就算是死也得维护唬人的门脸。
叮嘱一番,宁宴继续往前走。
走到里院的时候,宁宴听见咿咿呀呀的声音。
戏曲竟然已经开始了。
往前走了几步,吕嬷嬷迎了上来。
吕嬷嬷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大夫人,您迟到了,老夫人已经念叨了您好几遍了。”
“……”宁宴嘴角翘了起来。
她可是按着时间点儿来的,怎么到了这里就迟到了呢。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带我给娘请安,这大冷天的,若不是娘邀请,我是不会出门的。”
宁宴说完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老夫人身边。
叫蝶儿的二夫人坐在老夫人的下手,她的视线落在宁宴身上。
将宁宴从鞋子打量到头顶,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忽视。
嘴角开启,轻轻说了两个字。
声音很轻微。旁侧的人都没有听见。
宁宴也没有停的太清楚。
不过……
宁宴会看口型简单的口型,这一瞬间,宁宴就猜出这位表妹说的是什么了。
“贱人!”
呵呵,到底谁是贱人啊!
宁宴自认为不会吃着碗里惦记锅里的。
回头,视线跟这个小表妹对上,瞧见小表妹脖子上一块红色的时候,嘴角露出笑来。
讥讽的笑。都已经是二夫人了,竟然还惦记陆含章……
若是真的喜欢陆含章,前几年可以表示的机会多了,怎么就没有打动陆含章的心呢?
还是左右摇摆。
既然这样还不如早些放下,然而……
脖子上一片吻痕,难不成自己看不见吗?
怎么就这么没有数呢!
“娘,您气色瞧着很好看呀,是不是最近吃的好睡得好?若是吃的不香,可以叫儿媳过来陪您。”
宁宴说着话,将老夫人身后的丫头推开。
伸手给老夫人捏起肩颈了。
按摩这种事情,是非常讲究的。
若是按的穴位不对,或者一通瞎按,不仅不会有效果,甚至还会起到反作用。
宁宴不会做伤害人的事儿。
尤其是伤害老人家的身体。
即使这老人家曾经对陆含章……那般……
寻了一个穴位,稍稍用力。
穴位经脉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在后颈有一处隐蔽的穴位,轻轻按上去,会让人控制不住手臂……
此刻,坐在椅子上的老夫人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臂,猛地弹跳起来,对着蝶儿忽闪一巴掌。
原本热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好奇的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
宁宴赶紧的把老夫人给扶到座位上。
“娘呀,您怎么又打弟妹了,弟妹就算年纪小不懂事儿,你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动手呀。”
“弟妹,还不跟娘道歉。”
“……”蝶儿一脸懵逼,她做错什么了要她道歉。
她不喜欢陆守礼,姑妈让她跟陆守礼睡觉,她就睡了,说是为了陆家的子嗣,陆家的传人。
现在呢……
宁宴在外头生的儿子就是大表哥的。
她就算有了孩子,也不会成为陆家下一代的长子。
挣不过,没得挣。
然而,夜里陆守礼还是会强行要她。
心情本来就不是很好,现在姑母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她一巴掌。
蝶儿心里很委屈,蝶儿眼里充斥水雾,碟儿委屈巴巴。
碟儿对上宁宴挑衅的目光,恼羞成怒,转身就跑了。
陆老夫人气急……
心里有些恼恨,这小丫头,怎么就跑了。
道个歉这么难吗?
这让她怎么下台?
说自己手臂一抽筋,自己打上去的,跟她没有关系?
陆老夫人活了半辈子了,四舍五入都快入土了,自然知道这样的解释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作为椅子上,继续假装听戏。
宁宴手下的力气更轻柔了。
给老夫人捏的昏昏欲睡都快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俞一兮姗姗来迟。
走到小院儿的时候,陆老夫人已经睡着了。
宁宴还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放在老夫人的身上。
“……”老夫人睡得更踏实了。
除非地震,不然是叫不醒的。
俞一兮跟宁宴一样,穿着红色的夹袄,披着红色的斗篷,斗篷的边缘被白色的狐狸毛簇了起来。
头发梳理的极为顺畅,流苏的发髻更显清纯。
俞一兮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长处,知道该如何打扮自己。
懂得扬长避短,不会拿着自己短板对着人死磕。
看见宁宴的瞬间,对着宁宴露出浅浅的笑。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会被优待,即使俞一兮脑子里没按什么好心,但是,对上这笑容,即使宁宴都恍惚一下。
尤其是目光落在俞一兮的胸口瞬间。
有沟!
“陆夫人今儿可是头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可是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些在做的各位夫人。”
“那就辛苦俞小姐了,俞小姐这么好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婚配,可是需要我给你牵线……”
“……”俞一兮脸上的笑容僵硬一下。
不过也只是僵硬了一小会儿,不等被人发现再次露出合适的笑。
“不老陆夫人操心了,终身大事,自有父母做主,不敢违背。”
“……”这话说的,宁宴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在她看来,俞一兮就是魔怔了。
像俞一兮这样好的身份身世,加上被老天优待过的身材身形,想要找个什么样的人不成呢。
不管嫁给谁都能把日子过的很好。
但是……
这人偏偏跟陆含章耗上了。
使君没有妇,但是罗敷自有夫。
这样纠缠下去,早晚会崩溃。
宁宴落在俞一兮身上的视线,多了一丝怜悯。
“这位是御史大夫家的冯夫人。”
俞一兮带着宁宴走到一个穿着蓝黄色袄子的妇人身前,款款介绍着来人。
宁宴笑了笑:“冯夫人好,据说你们跟我家的布行有生意来往,红面缎子的账若是有时间,就去结算一下。”
宁宴说完,冯夫人脸都黑了。
这什么情况,她这辈子都没有遇见眼前这种事情,被人逼债逼到茶话会上。
俞一兮脸上的笑慢慢褪去。
尤其是对上冯夫人质问的眼神之后。
俞一兮刚想补救一下。
这边宁宴又发话了。
“俞小姐这次谢你了,若不是你介绍我都要忘了布行那边儿跟冯夫人的铺子之间还有合作呢》”
“……”冯夫人看向俞一兮的眼神,多了丝审视。
俞一兮能怎办,只能继续维持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
“冯夫人这次是意外。”
“俞小姐多虑了。”
冯夫人情绪算不的高,蔫蔫的回复一句。
任谁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被人逼债,情绪都不会高的。
俞一兮瞧着在冯夫人这里没有办法补救,只能带着宁宴往一侧走去。
走到一个穿着绿地粉花的妇人身前,对着宁宴介绍道:“这位是秦御史的发妻,戚夫人。”
“戚夫人……听说您那个小儿子在我家玉石铺子里拿走上千银子的摆件,我倒不是在这里催你,只是那账已经拖了三年了,再不结算,我就让掌柜把这账归到坏账里了。”
“……”戚夫人瞥向俞一兮。
俞一兮涵养再高,也有些撑不住。
她带着宁宴认识这些人,本打算在气焰上压制宁宴一下。
认识人多,代表的是人脉多。
身为女人,需要做的就是跟这些官员的妻子打好关系,千万别小看这些女人之间的交往。
只要足够聪明,足够敏锐,很容易从小事儿里推测出一些消息的
若是这些消息适用,放大了说可以帮助自家男人加官进爵,小了的说可以规避一些风险。
但是……
她现在面临的状态很奇怪。
事情儿怎么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局面。
看不懂!
“戚夫人,我……”
“俞小姐不用解释,改日我会去拜访一下慧敏郡主。”戚夫人说完就开始认真听戏了。
摆出一副认真听戏的样子,具体的听戏没有听戏就没有人知道了。
反正,俞一兮已经被迁怒了。
“俞小姐还有介绍我认识谁吗?”
“……”俞一兮的实现挪动。
所有对上俞一兮目光的夫人都板正脸,看戏看戏。
“我还有些事儿,陆夫人自己去认识一下,结交一些人,扩宽一下自己的人脉,这些人脉放在日后肯定会有大作用的。”
“……”俞一兮说的话很有道理。
宁宴郑重的点点头。
并且认真的对着俞一兮说道:“谢谢了,我会的。”
朝堂上的事情不解决,宁宴就得留在京城。
回到沟子湾生活,短时间来开,是不可能的。
只能等着海晏河清,皇上用不到陆含章的那一日了。
那一日……有些远啊!
结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似乎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