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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将琴代语,聊写衷肠,不得於飞,使我沦亡。”只见刘舞阳缓缓地站起,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定在林然身上,悠悠道:“妹妹终于肯来见我一面了?”
只见刘舞阳手脚皆被锁上了铁链,脚链一头锁在刘舞阳身上,另一头锁在了铁帐中央的铁柱之上,因而,刘舞阳虽可动作,却不过在那一链之周而已。
不过一日未见,向来温润的刘舞阳,面上竟有了几分憔悴之色。衬着那身飘逸的白衣,此时看起来,却多了几分荒凉之色。林然心中突然便多了几分不忍。撇开“沈云汐”的身份,刘舞阳对她,确实还是不错的。
林然顿时便迈不开步伐,立于铁帐入口,望着刘舞阳那出尘的背影,默然不语。
少昱眉心一沉,往前两步,不着痕迹地站到了林然并排之处。
刘舞阳看了一眼少昱,目光顿时阴沉了几分。
林然当作不曾看到二人之间的暗举,吞了吞口水,道:“王爷天潢贵胄,何苦这般为难自己?”
刘舞阳微微一叹,道:“愚兄也不想为难自己,不过妹妹久不肯来,愚兄只得出此下策。”
和硕特自刘舞阳分封镇西王镇守西疆以来,与刘舞阳井水不犯河水。刘舞阳开通边界交易,和硕特人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自然不想将刘舞阳得罪狠了。此时见刘舞阳在林然面前松了口,珊丹见状,将手的挥,立有下人将各色饭食又端了上来,一一在刘舞阳面前小几上摆了开来。“王爷请!”
刘舞阳见了,将眉一挑,又道:“本王想与妹妹单独聊上一聊,还望大汗准允。”
珊丹看看林然,又看看刘舞阳,神思流转。困惑的眼神,最后落于林然身上。林然喟叹一声,微微点了点着。珊丹咬咬牙,将手一摆,示意其余等人退下。
刘舞阳朝珊丹深深一躬,道:“多谢谢大汗!”
葛战扯了扯少昱的胳膊,少昱不情愿地捏着林然的手心,半晌没有动作。刘舞阳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眼前阴郁之色一闪而过。恨恨地盯着那握着林然手心的手,几乎要将之烧出一个洞来。
林然无视少昱与刘舞阳之间四溅的火花,垂首轻轻地劝慰了少昱几句,少昱这才不甘不愿地随着葛战出去了。
倾刻间,铁帐之内,便只余二人,林然觉得铁帐之内突然静寂得可怕,静得二人可听见彼此的心跳!
刘舞阳的嘴角泛起一阵苦笑。“不过一日,妹妹就与愚兄见外了!”
“王爷言重了。”林然面色僵硬,极力一笑,笑得极不自然。
她与刘舞阳,这当中,何止一日?当初初探王府时,中他一箭,尚可说是意外,可婉欣公主去世之时,刘舞阳那一声“杀无赦”,是多么地萧杀,多么地无情?哪有半丝温润之情?
只是,刘舞阳在下了诛杀令之后,却深入漠北,千里追捕,挟她回张掖。林然想起红衣的话语,再也无法相信,若她不是披了沈云汐的皮囊,刘舞阳会怎样对她!
“王爷不食不饮,珊丹大汗焦急万分。大汗拘你在此,多半也是因我之故,汉家有言,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望王爷不要怪罪大汗,待我离开漠北,大汗定然放你归去,还望他日,王爷不要与大汗为难才是!”林然迎上刘舞阳的目光,思忖半晌,终还是开口劝道。
“那小厮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妹妹竟是铁了心要随了他去?”刘舞阳日前撞见林然之时,可是正巧瞧见了林然与少昱****有加,再加适才,少昱那副含情脉脉的模样,此时听得林然要离漠北,直觉以为林然是要与那少昱一同而去,当下语气颇为不善。
“王爷误会了!”林然闻言,惊讶之余,又觉无奈,叹道:“这天地之大,却不属于我。你也好,少昱也罢,对于我来说,都只能是朋友,哪个,我都不会随之而去。”
“哦?”刘舞阳将眉一挑,却是不信。
林然神色黯然,又道:“王爷念及沈家旧情,一直照顾有加,在下感激不尽。只不过,有些事,终究不如王爷表面所见,在下也无从解释,只能在此谢过王爷,沈家的旧情,若他日有缘,只有沈家后人来谢!”
“妹妹所指何事?何不说来为兄听听?”刘舞阳不解林然所指,仍是将信将疑。
可是,林然这离奇的经历,又能从何处说起?林然摇摇头,惨然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若他日有缘,王爷自然清楚。”
林然回首看了一眼珊丹所上的酒菜,又道:“大汗忧心王爷一日未食,特上和硕特的美酒好菜,王爷不要辜负了大汗的一番心意!”
刘舞阳抖了抖手上的铁链,那铁链相撞的金乌之声,幽幽传来,刘舞阳哈哈一笑,道:“心意?若那大汗当真一番美意,何不卸了本王的镣铐,以礼相待?”
林然一顿,方道:“王爷误会了,此乃非常之举,待我离开之日,便是王爷脱困之时!”
“你当真不随我回西疆?你是回那南楚皇宫,做你的美人?还是要随了那小厮而去?是远走高飞?”
林然摇摇头,道:“哪一处,都不会是林然的归宿,王爷别费心思了。”
“也罢,既然妹妹心意已决,本王也不强求。不如妹妹陪我小酌一杯,就当践别吧!”刘舞阳没有意识到林然所言却是林然之名,而非沈云汐,不过见林然执意不肯明言,便也不再强求,不过是邀了林然一同用膳而已。
林然念及刘舞阳虽有利用“沈云汐”而谋天下之嫌,但撇开这点,终究待她还是不错,想着自己近日便也要走了,此后前路茫茫,也不知再有无相见之日。当下便也欣然相应:“也好,如此,便多谢王爷盛情了!”
见林然应了,刘舞阳这才面露几分喜色,二人把酒言欢,自是不提。
待得酒干尽兴,林然这才辞了刘舞阳欲回毡房而去。
走到铁帐门口,忽然背后传来刘舞阳幽幽之声。“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为兄遥祝妹妹事事顺意。”
林然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道了句。“王爷珍重!”言罢,便提脚出了铁帐,竟半步不再停留。
“妹妹珍重!”刘舞阳目送林然离去,幽幽言道:“若妹妹不是沈家女,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