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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藏书阁,孟尧忍不住问魏惊春“方才你和那位卫公子,
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魏惊春却是从袖中摸出一个药瓶。
他想到什么,
拔开瓶塞,倒了一粒颜色如雪的纯白药丸出来,先困惑打量片刻,之后又放到鼻间闻了闻,片刻,突然皱眉,变了脸色。
孟尧忙问“怎么”
魏惊春背脊发寒,抖着唇道“你可还记错,我与你说过,这阵子总是莫名其妙头疼。”
孟尧点头。
而后明白过来什么“与这药丸有关”
“没错。”
魏惊春只觉吐出的气息都是寒的“我的药丸,很可能真的被人调换了”
孟尧担忧望着他“这药丸是”
魏惊春苦笑“说来是家丑一桩,故而一直没有同你坦白,我家族里,有一种隐疾,我不幸遗传了一些,症状虽然极轻,甚至可以说忽略不计,但一旦发作,可能导致神智癫狂,危及性命,我爹娘怕我出事,在我出生不久,就从一个游方郎中那里讨了一种可以抑制病症发作的药丸,让我定期服用。”
“就是你手里的这药丸”
“没错。这药丸颜色雪白,名护心丹,为了方便服用,我都会贴身存放在袖袋里。”
孟尧神色亦罕见凝重。
“先是文卿半夜回家被刺,后是你的药丸被调换,这些事,当真是巧合么而且,此事那位卫公子怎会知晓。”
魏惊春道“我总将药瓶随身携带,那位卫公子能发现,其他有心者自然也能发现。无论如何,他愿意提醒我,总是一片好意。”
孟尧点头。
“许劭他们说得对,殿试在即,你这阵子回府也要注意安全才是,我虽与你同行,却不会什么武艺,不如让魏叔父给你多派点仆从。”
苏文卿遇刺的消息,同样传到了卫府。
二爷卫寅向卫悯禀报着听到的消息,忧心忡忡道“如今外头传言纷纷,对父亲和卫氏的名声可是极不利,可要孩儿设法料理一二”
卫悯闲闲问“你打算如何料理”
卫寅“这些刁民,素来人云亦云,让张阔领着兵马司的人先上街抓一批,杀鸡儆猴,自然无人敢再乱说话。”
“蠢货”
卫悯毫不留情骂了句。
哼道“你以为这样便能维护卫氏的名声么,你这样做,只会让天下读书人指着卫氏脊梁骨骂。”
卫寅性格温吞懦弱,最是惧怕卫悯这个家主兼首辅兼父亲,被斥骂,当即战战兢兢束手而立,不敢再说话。
卫悯将卫福唤进来,吩咐“去做两件事,一,以本辅名义,送一批最好的外伤药到苏文卿住处,并请太医院李副院首亲自到苏宅为苏文卿诊伤。告诉李清芳,无论用什么法子,必须让苏文卿完好无缺参加后日殿试。二,以卫氏名义,悬赏三千金,捉拿刺客,凡能线索者,亦有重赏。”
“你再去做一件事。”
卫悯这回是吩咐仍垂手立在下首的卫寅“替本辅写封折子,
,
卫氏嫡孙,无论殿试成绩如何,愿意主动放弃一甲头名,以证卫氏清白。”
卫寅霍然抬头,一旁卫福亦脸色大变,露出不敢相信神色。
卫寅就算素来畏惧卫悯威严,亦忍不住道“父亲,那可是一甲头名,状元啊,三年才出一个,一旦得中,当场就能得到陛下赐职,不必等着吏部授官,瑾瑜如今中了会元,如果殿试发挥正常,有很大希望能考中状元。十七岁得中状元,是多少世家大族求不来的荣耀,算来咱们卫氏这两辈子弟,除了三弟一个探花,还没出过状元郎呢。父亲怎能因为外头那些流言就作出这等决定而且,这位苏文卿自入上京以来便是许多世家大族拉拢对象,那刺客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选择殿试前动手,分明就是有人眼红咱们卫氏要出一个状元,才使出这等阴险毒计,简直其心可诛。依孩儿看,那裴氏的嫌疑就很大”
卫悯仍旧是八风不动的风范“世家大族,想延续基业,立足长久,从不是争一时得失与荣辱。无论此事幕后主使是谁,目的不过是败坏卫氏声誉,卫氏子弟不缺一个状元,老夫要的是,天下英才,心甘情愿归服到卫氏麾下,任卫氏驱使。我意已决,下去吧。”
卫寅与卫福一道退下。
出了松风院,卫寅恰遇见大爷卫嵩。
听了消息,卫嵩冷笑一声,不掩幸灾乐祸“那小畜生自打拿着卫氏的名额进了国子学,便一次也没有回府谒见过父亲,这回中了头名,也没有主动回来向父亲禀报一声,半点规矩都不懂,活生生一个白眼狼,得此下场,活该”
卫寅道“听说这孩子昼夜苦读,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偶尔失个礼数,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过。三弟在世上就剩了这么一条血脉,你我身为大伯二伯,也当帮着照应一些。我原本想着,今年云昊和云毓也考中了,虽然名次都不怎么高,但好歹没丢卫氏嫡孙的脸,还打算寻个时间,给三个孩子好好庆祝下呢。”
“要庆祝你自己庆祝去吧。”
卫嵩满眼厌恶,并讽刺“那小孽障抢了云昊的名额,你这个做爹的,不给云昊做主也就罢了,竟还想着给那小孽障庆祝,天底下可真是再找不着如二弟这般通情达理的伯父了。”
卫嵩之所以对此事如此愤怒,自然不仅是为了卫云昊,而是因为他起初也在卫悯面前为小儿子卫云毓争取过这个名额,可惜没成功,还遭到了一番严厉训斥。
没想到最后名额没落在卫云昊手里,反而被卫瑾瑜抢了去,他岂能不怒。”
卫寅“都是一家人,何必因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
“这也叫小事若是这名额落在云昊或云毓身上,两个孩子在国子学学习三月,名次说不准会比现在高上很多,其他隐晦好处就更不必说了,我劝你趁早歇了这份烂好心,殿试一结束,就是授官,你有这功夫操心一个小孽障,倒不如替云昊多经营经营,起
头好了,后面的仕途才能通达。你瞧瞧云缙如今在吏部考功司,年纪虽轻,却掌着官员们的命脉,多少人见了他都得对他礼让三分,与他同届的状元探花,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辛苦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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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嵩心情正好,提点了几句,便拂袖而去。
当日傍晚,卫氏管事卫福便带着卫氏送来的上等名贵药材和太医院副院首张清芳来到了清水巷的苏宅,陪同的还有一位礼部官员。
崔灏与刚下值的谢琅都正在宅中,崔灏听了苍伯禀报,怒不可遏。
“贼喊捉贼,惺惺作态,他卫氏这是又在演戏给天下人看呢”
“就说文卿伤势严重,昏迷不醒,无法见客,让他们都回去吧。”
苏文卿刚喝完药,正靠坐在床上,右肩缠着厚厚的绷带,左手持卷而读,闻言抬眼道“义父且慢。”
崔灏皱眉“怎么,你要领受卫氏这番虚情假意”
“傻孩子,你当那卫氏真如此好心,给你送劳什子御医和名贵药材,他这是为了平息众怒,保全他卫氏自己的名声。”
谢琅坐在一旁,开口劝“二叔先别急,文卿如此说,也并非全无道理。今日若只是卫氏派人过来,二叔自然可以直接将人打发走,然而陪同的还有礼部官员,礼部主管会试,特意派官员过来,是对学子的体恤关怀,文卿如今还是白身,无论如何,直接拒见都有失礼数。”
崔灏冷哼“文卿昨夜遇刺,礼部早不派人,晚不派人,偏偏在卫氏来人时,派了人过来,此事明显是卫悯授意。”
谢琅便道“就算是卫悯授意,卫悯作为首辅,关怀受伤学子,所行所为也没有任何可指摘之处。”
崔灏岂能不知,只是关心则乱,心中愤懑压过了理智。
沉吟片刻,嘱咐苏文卿“你也不必有太大心理负担,卫悯这般做,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卫氏声誉,你随便敷衍一二便是。”
苏文卿点头“孩儿明白。”
崔灏和谢琅自然是不方便露面的,叔侄二人起身,一道避居内室。
坐定后,崔灏忽低声叹道“其实这回文卿遇刺,我虽怒不可遏,但竟也有一点庆幸。锋芒太露不是好事,尤其是在上京城里,眼下还只是一个状元名头挡了人家的路,若是将来,他在官场上挡了别人的路,又该是何等凶险局面。这孩子看着文静,其实很要强,从在学堂里开始,读书写文章就要争第一,考不了第一,就彻夜苦读,研究自己的不足。依我看,不当这个状元也好,过了殿试,随便当个清闲的小官,不愁吃穿,不去攀附那些权贵,便也足了。”
谢琅问“二叔既如此想,为何还如此忧心忡忡”
崔灏道“我是看卫氏这般架势,简直是将他
架在火上烧,怕他将来身不由己。他一个读书人,就是书读得再好,哪里能玩得过那些在宦海里经营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的世家大族。”
谢琅不由想起了上一世的苏文卿。
按照上一世记忆,面对卫氏步步紧逼,苏文卿并未屈服,最终投到了次辅顾凌洲门下。金殿赐职后,苏文卿先在翰林院待了一段时间,之后凭顾凌洲独一无二的偏宠,直接入了督查院,成了一名御史。
然而在世家把持朝政的情况下,御史虽有谏言之责,却掀不起多大风浪,反而容易得罪人。苏文卿漫长的冷板凳时期,也从此开始,而同届投了卫氏的其他及第学子,名次虽比不上苏文卿这个状元,却仕途通达,步步高升,很快在户部、吏部、兵部等实权部门担任要职。
便是如此艰难境况,苏文卿亦秉守初心,坚持了下来,写给二叔的家信,也都是报喜不报忧。直到后来,顾凌洲突发眼疾,不得不致仕回江左养伤,无法再掌管督查院,苏文卿方忍辱负重、改投了卫氏。
在卫悯这位当朝首辅的鼎力支持下,苏文卿满腹才学终于得到施展,二十四岁之龄便升任六部中最炙手可热的吏部尚书,位列七卿。
同样的人,同样的才学,只因站队不同,境遇便天差地别。
世道如此,想要保持初心,不屈从世家权贵,谈何容易。
然正因如此,才显出苏文卿的可贵。
因为即便后来投了卫氏,苏文卿亦没有失去本心,不仅借着卫悯信任,拿到了卫氏贪污关键罪证,还在关键时刻,冒死救他于囹圄。
可不攀附权贵,不屈从世家,如苏文卿这般的寒门学子,满腹才华便真的再无发挥之地么
谢琅叩问本心,胸腔内竟不受控制地腾起一片森然杀意。
“二叔放心。”
谢琅敛住千般心绪,道“文卿读的是圣贤书,不会轻易屈从卫氏。”
而这时,卫福、太医院副院首张清芳、礼部一位主事也进到了苏宅里面。
苏文卿已经由苍伯扶着,站在廊下恭候。
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臂上还缠着绷带,卫福先一步上前,忙道“公子伤势严重,怎么起来了,首辅十分挂念公子伤情,特命在下带了上好治伤良药,来给公子治伤,公子快回去躺着吧”
苏文卿坚持与众人见过礼,方依旧由苍伯扶着回到房中。
礼部主事见他身负重伤,仍风仪翩翩,不卑不亢,礼节到位,心下暗暗赞叹,到了室中,也道“快躺下,让张副院首为你好好看看。”
苏文卿靠坐回床头,低头道了句“学生失礼”,方伸出手腕,让张副院首诊脉。
等一行人离开,谢琅与崔灏方从内室出来,崔灏问苍伯“如何”
苍伯道“卫氏那位管事留下一大批名贵药材,还说卫氏已经悬赏三千金,缉拿凶手,势必会为公子讨回公道,不让公子白白遭罪。”
“太医院张副院首也开了张方子,说能帮助公子尽快
恢复,
绝不会误了后日殿试。那位礼部的主事还说”
“说什么”
“说卫悯已经上书陛下,
卫氏嫡孙愿意主动放弃殿试头名,以证卫氏清白。”
崔灏原本一直面无表情听着,听到此处,方露出一点意外色,接着冷笑“这卫悯,为了卫氏名声,倒也舍得。”
一旁谢琅,则一愣,而后拧了下眉。
从国子学出来,卫瑾瑜直接坐上公主府的马车,回了谢府。
顾、李二女官没有想到今日卫瑾瑜会回来过夜,忙问“公子可用过饭了可要奴婢准备宵夜”
卫瑾瑜说不必。
进了屋,见屋里没人,也没什么奇怪。
只是对案上摆着的一个食盒多看了眼,走过去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是一碗早已化掉了的糖酪浇樱桃,看模样,大约放了有至少一日了。
卫瑾瑜盯着那碗樱桃看了片刻,重新把食盒盖住了。
沐浴之后,卫瑾瑜破天荒没有看书,而是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又传来动静,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直等察觉到那脚步声到了近前,卫瑾瑜方睁开眼。
谢琅仍穿着殿前司当值武服,一身寒意,站在床前。
卫瑾瑜与他对望片刻,没说什么,低头想从袖袋里摸本书出来,上方人忽道“夜里看书伤眼,别总看了。”
卫瑾瑜动作顿了下。
接着饶有兴致抬头,像看到什么极有趣的东西“就与我说这个,没有其他要说要问的么”
谢琅盯着那双波光潋滟瞧不出任何情绪的漂亮眼睛“你想让我问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操劳了一日,总该有想发泄的时候罢憋在心里多难受,不如说出来痛快。”
谢琅叹了口气“你好不容易回来趟,就是为了与我吵架”
卫瑾瑜一怔。
谢琅慢悠悠卸了刀,如往常一般将刀挂在床头,笑道“我看,不是我不痛快,是其他人不痛快吧。”
“说吧,一回来就找事,谁让你受委屈了”
卫瑾瑜有些奇怪望着他,倒没了话。
好一会儿,继续摸了书出来,一脸冷漠道“你想多了。”
谢琅瞧着他这模样,忽道“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祖父上书的事。”
空气静了静。
谢琅道“你若觉得委屈”
“我说了,你想多了。”
卫瑾瑜抬头,下巴微扬,唇角带笑“一个状元名头而已,我不稀罕,谁稀罕,谁要去。”
“是么”
谢琅任由自己沉浸在那片波光里。
“那你稀罕什么”
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在他身上流连许久,仿佛在估价,最后带着浓
浓嘲弄道“说得好像你能给得起似的,谢唯慎,先管好你自己,别动不动就穷得当裤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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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琅垂目,压抑着身体深处因这挑衅之言而被激起的浓烈渴求与征服欲,看着这才十七岁,就已经生得如此清艳妖孽的人,已经无法想象,再长几岁,会出落成什么模样。
光是想想,他就渴得受不了了。
两日后,殿试如期举行,通过会试的一百余名学子,全部到场,无一缺席。
又两日,三甲名定,金榜张出,殿试结果正式公布。
一甲第一,状元,苏文卿,宁州人氏,年十九。
一甲第二,榜眼,魏惊春,苏州人氏,年二十。
一甲第三,探花,卫瑾瑜,上京人氏,年十七。
一甲三人,赐进士。
二甲三十人,赐同进士。
依次列开
三甲一百零八人,赐同进士出身。
谢琅一直在殿前司等消息,等听到雍临传回结果,沉默片刻,方眉头一展,道“探花,也不错,倒是和他极配。”
世家大族真正的抢人大战也在金榜张出一刻,正式拉开帷幕。
单论相人,除了状元,金榜前三,其实最惹人注目的一直是探花,因为探花不仅要看成绩,还要看容貌风仪。容貌丑陋的,粗鄙不堪的,就是成绩再好也断无被点作探花可能。
便是公主们挑选驸马,也优先从探花挑。
然而今年的探花是卫氏嫡孙,还已经被赐婚给了谢氏,于是榜眼便接替探花,成了除状元之之外的第二顺位争抢对象。
“魏惊春在哪里,到底谁是魏惊春”
“魏公子留步,我们小娘子的马车就停在巷口”
“啊,这就是魏公子吧,您说巧不巧,我们夫人也姓魏,祖籍也是苏州”
魏惊春是赫赫有名的苏州大才子,且容仪出众,刚及弱冠,正是适婚之龄,听闻这位大才子竟还名花无主,世家大族都惦记着要将他抢回家当女婿。
要不是孟尧及时让魏府仆从驾着马车过来接应,魏惊春很可能要被一拥而上的大族仆从管事给生吞活剥了。饶是如此,魏公子亦被胆大的小娘子们丢了满怀帕子。
苏文卿之所以没被围攻,是因为刚从宫里出来,就被雍王府侍从请到了雍王马车前。
雍王殷切道“文卿,只要你入本王麾下,愿意给本王当幕僚,本王保证,你将来的官职,绝不止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
没错,金榜定名只是开始。
除了状元苏文卿被天盛帝当场赐封了从六品翰林院编修一职,其他及第进士想要入朝为官,都要等着吏部分配。
这所谓的分配,自然要靠走关系,广经营。
苏文卿恭敬立在雍王府马车前,谦卑而恭谨道“王爷好意,文卿心领,然文卿自知才疏学浅
,不敢托大,也不敢妄图高位,目下想先好好在翰林院学习,做好分内之事,恐要辜负王爷美意。”
等苏文卿离开,雍王府侍从怒道“王爷屈尊如此,这苏文卿竟还如此不识抬举一个翰林院小编修,若无贵人提拔,一辈子只能是个编修,整日和书本典籍作伴,薪俸又低还枯燥无聊,有什么前途”
雍王倒不急,道“你懂什么,金鳞不是池中物,眼下盯着他的人太多了,只凭几句口头承诺,他如何会相信本王。他这是在择选呢。翰林院本就是个闲职,若有其他更好的去处,只要他愿意,就能去。”
卫瑾瑜反而成了表面最清闲的那个。
卫瑾瑜照例每日待在藏书阁看书,几个正在为吏部授职一事辛苦奔走,四处往世家大族投名帖的同届学子见了,既羡慕又嫉妒。
“人家是卫氏的嫡孙,前程自有家族安排,是你我能比的么”
“与此在这里抱怨,还不如到佛前多求求,指望下辈子投个好胎。”
然而转眼大半月过去了,陆陆续续有许多世家子弟和部分寒门子弟得到了吏部授职,卫瑾瑜这边仍毫无动静。
看着公子仍每日早出晚归地看书,对周围一切不闻不问,连明棠都忍不住替自家公子着急。
“卫氏显然是等着公子主动服软,才可能为公子职位,公子是不是该回卫府一趟”
若不然,等所有人等被授职了,公子还一无所获,这探花岂不是白考了。
卫氏何等倨傲,既能拦着公子那么多年,不让公子参加科考,便能让公子无官可做。
明棠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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