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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听了张氏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就算李氏不说,她也想好好教训一下张氏。
刘氏刚想扑上去,却不想有一个人的速度比她还要快,旋风一样就朝着张氏去了。刘氏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她闺女杜玉娘,而此时杜玉娘的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还没等大伙回过味儿来呢,她手里的这把刀,已经抵在张氏的脖子上了。
屋里响起好几道抽气声,分不清谁是谁的。
张氏吓坏了,只是眨眼之间的工夫,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生怕杜玉娘哆嗦一下,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玉娘,你,你这是干啥,有啥话好好说。”那菜刀的刀刃紧紧的贴在她的脖子上,只要微微向前一送,她这条命可就没了。
“玉娘,有话好好说啊!你先把刀放下。”李氏这会儿也吓出了一身的汗,她不是想替张氏求情,而是为了张氏这么一个败类,搭上自己孙女的一条命,太不值得了。
“玉娘,听你祖母的,有话好好说,你把刀放下。”刘氏这会儿也没了胆气,就怕闺女一时想不开,冲动之下做了无法挽回的事。张氏和杜安兴都不是啥好人,他们要是真死了,她高兴,世上还少两个祸害呢!但是他们死他们的,不能让玉娘沾了晦气,被他们拉去垫背。
刘氏越想越怕,眼泪就忍不住掉出来了,她说话的声音都是带着颤音的,“玉娘啊,听话啊,别做傻事。她不值得的,不值得的。”
杜河清狠狠地瞪了杜河浦一眼,把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恨得要死,如果不是他们,能把孩子逼成这样?玉娘是多么乖巧的孩子,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能拿菜刀跟他们拼命?自打分家开始,二房干了多少事?桩桩件件不要脸,而且都是冲着玉娘去的。
想到这些,杜河清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只是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刺激玉娘,只好想着秋后算账,等玉娘先冷静下来再说。
杜玉娘冷冷的盯着张氏看,一言不发。她越是这样,张氏心里越是没底,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玉娘……”张氏刚一开口,杜玉娘手上就用了一些力气,刀刃抵在张氏的皮肤上,像随时随地能割开似的。
张氏哭丧着脸,一动不敢动,“你……到底要干啥?”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最是不好受。她现在腿软,可是也得强忍着心里的恐惧站着。
杜玉娘幽幽地道:“说,你们上这儿来闹,是不是受了杜安兴的指使?”
张氏不敢答话,眼珠子转了又转,就是不肯说:“啊,这,那个……你说啥呢,我听不懂。”
杜河浦在一旁大叫:“杜玉娘,反了你了,你赶紧放开你二婶,你这是不孝,当心我去衙门里告你。”
杜玉娘一把抓起张氏的衣领子,手上的菜刀紧紧的逼迫在她的脖子上,她大叫道:“来啊,你告啊!我让你见识一下我这刀到底锋利不锋利。等我把她砍了,你再去告,到时候谁都没好,我豁出去了。”
“疯了,你是疯了!”
杜河清上去就是一脚,“你是不怕你媳妇死是不是?”都这个时候了,还刺激玉娘干啥。
杜玉娘轻声笑了两声,“他可不是盼着他媳妇死呢!他媳妇死了,他正好再娶,说不定还能娶上黄花大闺女回来呢!”
满屋子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杜玉娘以前虽然讨人厌,但是那是因为她有太清高了,甚至有点瞧不起人的样子。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恶毒的话,以前的杜玉娘,是不屑说这种难听话的。
杜河浦瞠目结舌,连反驳的话都忘了说,他愣神的工夫,就听杜玉娘又道:“你看他这副心虚的样子,指不定在外头养了小寡妇,就等着你死了以后把人娶进来呢!”
张氏智商不在线,居然相信了杜玉娘的话,“你个杀千刀的,居然敢在外面养小寡妇!”
杜小枝:……
杜河浦:……
“她放屁你也信!”
杜玉娘拿菜刀的手抖了抖,张氏只觉得自己的皮肤要被菜刀划破了,吓得哆嗦了两下,就再也不敢动了。
“玉娘,你到底要干啥?”杜河浦费了好大劲才爬起来,他脸上受了伤,表情看起来特别狰狞。
杜玉娘不吃他那一套,她又不是被吓大的,现在两房人已经撕破脸皮了,她也没有必要在顾忌了。
“杜安兴打得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清楚楚,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没完,杜安兴不给我一个说法,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杜玉娘咬着牙道:“大不了一拍两散,一命抵一命。”她手上稍稍用了些力气,刀刃割破了张氏的皮肤,带来一阵刺痛感。
菜刀很锋利,伤口并不深,甚至都没有流血,但是张氏还是被吓得失了魂,她双腿一抖,差点摔在地上,要不是杜玉娘一直挟持着她,只怕这会儿她已经倒在地上了。
“交待,你要什么交待?”杜河浦咬牙切齿地道:“说白了,这就是家里的事儿,你还想闹到公堂上去?”
“为什么不行啊?你们三番五次的陷害我,我还真就想到大老爷跟前问一问,看看你儿子先是出手打伤长辈在前,造谣生事在后,诬蔑诽谤,还毁人名节,该是怎么个罪名,怎么个判法!”
“你,你血口喷人!”
杜玉娘又把菜刀往张氏的脖子上按了按,张氏吓得大叫,“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爹,你得救我,你不能让我死啊!”
杜河浦没了主意,想了想,才道:“中,你说,你说咋办?你放了你二婶,凡事好商量。”
杜玉娘就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算计我,你去跟富家人说清楚,此事与我们无关,都是你儿子做下的事。”
杜河浦摇头,“那不成,不行。”
“咋不行,行,你放心,我去跟富家说。”张氏为了保命,也是豁出去了,现在就是让她跪下来向杜玉娘道歉,她也能做得出来。
“你说?我信不着你。”杜玉娘下巴微抬,对杜河浦道:“你去,现在去找富家人说清楚。”
杜河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我不能去,我可不能害我儿子。”
李氏听了这话,怒火中烧,伸手就朝杜河浦的后脑勺扇过去。
他儿子害人还有理了?只准他害玉娘,还不能说实话了?
杜河浦后脑勺没长眼睛,也没看到是李氏打他,还以为是杜河清替他闺女打抱不平了。杜河浦想都没想,抬手就使劲挥了一下子,结果把李氏推个倒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氏愣了一下,杜河浦回头的时候也愣住了,杜河清反应快,一个箭步冲过去,对着杜河浦抬手就是两巴掌。
“你胆子肥了,跟娘也敢动手,我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
杜河清又打了杜河浦几巴掌,掌掌用力,拍得杜河浦全身上下都痛了起来。
“大哥,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杜河浦四得躲闪,奈何屋里就这么大的地方,他能躲到哪儿去?
刘氏连忙走过去,把李氏搀扶起来。
“娘,没事吧?”
李氏这一下摔得不轻,她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硬生生的摔倒了,肯定会伤到。
李氏额头上见了汗,一动就腰部就疼得厉害,她呲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半天才在刘氏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刘氏连忙扶着她坐到凳子上,李氏半趴在桌子上,哼哧哼哧的喘粗气。
杜玉娘急得不行,手里的菜刀就放下了,她狠狠地把张氏推出去,跑到李氏跟前,“祖母,您咋样?伤哪儿了?”
张氏捡了一条命,哪里还顾得上计较杜玉娘推她的事情?她恨不得脚下生风,赶紧离开这个事非之地才是真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我没事,没事。”话虽是这样说,可是李氏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她。
“这样下去不行,哥,你赶紧去一趟秦家医院,把秦大夫请过来给祖母瞧瞧。”
杜安康应了一声,狠狠地瞪了杜河浦一眼,才转身从后院走了。
张氏也想走,奈何杜河清像门神一样堵在门口,他们一家三口根本出不去。
“老二,你长本事了啊!现在敢跟娘动手了?”杜河清红着眼睛,目光中隐隐带着凶色,像要吃人一样。
杜河浦只道:“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是被你打怕了,我能看也不看就还手?我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
“你还敢说!”杜河清举起拳头,又要抡下去。
“老大!”李氏这会儿腰疼的厉害,因为虚弱的关系,说出来的话声音极小,而且都是带着颤音的。
“娘!”杜河清放下拳头,老娘发了话,他心里有气,也得忍着。
“老二。”
杜河浦不太情愿的往李氏跟前凑,自打分了家以后,母子的情分就淡了。在杜安兴和张氏的挑拨下,杜河浦觉得自个老娘偏心,只顾着大房,对他不闻不问。现在虽说他推了李氏,也知道这事儿自己的不是,但是杜河浦觉得他不是故意的,还被自己大哥打了一顿,已经够晦气的了。
他不想再听自己老娘唠叨,只不过碍于自己大哥那杀人的眼神,不得已,慢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娘,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还想咋着?”杜河浦的口气很不好。
杜玉娘的火腾的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怎么跟我祖母说话呢?良心被狗叼走了?你推老太太还有理了?”
杜河浦现在看杜玉娘是一百个不顺眼,要不是老在他在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他都想揍这丫头一顿出气了。
李氏的心,也彻底冷了一下来。
从被老二推倒那一刻,一直到现在,说起来不过才半刻钟的时辰,可是李氏却把这几年老二家的事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
头几年老二家的偷奸耍滑,躲在镇上享受轻闲,吃的用的,包括十一念书的钱,都是大房土里刨食挣来的。后来玉娘又揭发十一赌钱的事,她这才知道,家里的茶寮不是不挣钱,而是挣下的钱都被张氏昧下了,都被她拿去贴补了杜安兴。而杜安兴不但赌钱,还打伤了自己的大伯,做错事不但不知悔改,甚至还变本加厉地想主意,要害玉娘……
这些事,像走马灯一样,在李氏的脑袋里过了个遍。李氏越想越伤心,想着如今老头子要是在世的话,怕是会被气死吧?又或者如果老头子在,他就不敢了?
原以为是血脉亲情,是割不断,扯不开的,现在看来,也不尽然啊!这母子情分,也是有寿数的,到头了,强求不得。
“老二啊!”李氏有点想哭,可是不知道为啥,一点眼泪也掉不下来了。她忍着腰上的痛,缓了口气,才道:“你这个岁数也是可以做祖父的人了,以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走,心里有点数!人生在世就几十年,莫要到了临了的时候,才后悔。”
杜河浦听了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心里发慌,不由得道:“娘,娘,你这是啥意思?”
李氏道:“你走吧!以后也不用再来了。我福薄,以后就当只有一个儿子。”李氏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看杜河浦。
杜河浦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张氏在一旁不屑地道:“说什么,你聋了不是,人家不想要你了!要跟你断亲呢!”
杜河浦这下子算是听明白了。
“娘,你,就因为我无意推了你一下,你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了?”杜河浦双眼发红,脸上的肉都抖着,看起来情绪激动。
而此时的李氏心中,已经毫无波澜了。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以后我的事儿,就全由老大一家作主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当家的,你还惦记啥啊,人家从头到尾就没把你这个儿子放在心上。”张氏倒是觉得断亲是件好事。以后她上顶没有婆婆了,这个家想怎么样,还不都是她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