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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虽然你是个私生子,但是起码知道爹娘是谁,这就很幸福了,只是受一点挫折,算得了什么!”
苗宛佾停止哭泣,含着眼泪吃惊的望着突然说出这番莫名其妙的话的步杭三。
像是触动到心中的痛,步杭三黯然的说:“我小时候偷听到爹娘的谈话后才明白,原来我只是个遭我亲生爹娘弃养的小孩。谷员外当时四处为商,便领养我,成为谷家的养子。”
回想过往,步杭三的心情沉重许多。“现在爹娘死了,我身在谷家,不知情的家仆们虽仍然视我为主,但是我心里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我一直想找亲生爹娘,问他们为什么要将我送人?”
苗宛佾没想到步杭三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不由得关心地问:“你找到你的亲生爹娘了吗?”
步杭三摇摇头,叹气。
“唉,人海茫茫,想找个人哪有这么容易,而且我完全不知道爹娘的长相,又没有可供辨认的随身物品,想打探消息,也不知从何问起?所以比起我来,你是不是要幸运许多?”
苗宛佾心有所感的点点头。“嗯,想不到我们的遭遇竟如此相似,现在可真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苗宛佾苦笑着,忽然想起步杭三话中的语病。
“你说你被谷员外收养,那为何你不姓‘谷’而姓‘步’?”
步杭三微楞一会儿后,嘴角微微扬起。心想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想再瞒着苗宛佾。
“没错!我姓谷,不姓步。步杭三只是我的化名。”能够不再隐瞒实情的向苗宛佾坦白,步杭三一扫刚才心中的沉闷。
“化名?但是你若从小在长陵城长大,即使是用化名,应该也会有人认得你,不是吗?”
“除非,你”他似乎想到什么。
苗宛佾用衣袖擦干泪眼,靠近步杭三的脸,左看看右看看,还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额问、下巴,寻找着脸上的破绽。
苗宛佾的脸颊近得几乎快要碰触到步杭三。
步杭三热汗直冒,不自觉的往旁边?亓肆健4?健?
倏地,他感到自己的下腹迅速在燃烧,他脸色骤变,无法置信自己的身体竟会对苗宛佾如此敏感。
“你咳、咳!别靠这么近。”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紧张得粗嗄,他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万一又被苗宛佾发现自己的身体对他有反应,那他以后就真的再也无法面对他了。
“小三子,难道现在的你并不是你原来的模样?”
似乎寻找不出步杭三易容的破绽,苗宛佾心中充满了不确定感,他泄气的往椅子上坐下。
步杭三定了定心神,强压下腰腹下窜出的欲望,表情僵硬的笑着。
“呵!没错,和你一样,步杭三是个不存在的人物,我真正的名字是‘谷应?’。其实我并不是长陵人,因为长陵城有谷家的别苑,我只是来此地游玩罢了。”
苗宛佾瞪大眼,不敢置信。
原本他以为步杭三是土生土长的长陵人。不过,既然从来都没有人认出他步杭三的身份,表示他是经过易容才来皇仙楼工作的,—即使面貌不同,但还是那个自己所认识的步杭三。
但是听到步杭三如此说明之后,才发现事实和心中所想的有所出入。
此时,苗宛佾的眼神飘忽,心里瞬间充满了不信任与不确定感。
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
苗宛佾自问:他到底是谁?自己真的认识过他吗?难道和小三子在一起的那份如父亲般安心的感觉也是个错觉?
苗宛佾心神恍惚,神色黯然。
原来从头到尾,被骗得最惨的竟是自己。
苗宛佾的眼神渐渐地变得空洞无神,他已经陷入低落的思绪漩涡中,尽管谷应?仍然站在他面前,此时的苗宛佾眼中却已没有他的存在。
他完完全全的将自己的心封闭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到,好似外界的声音完全与自己无关。
对了!刚才他说了什么?
陷入思潮的苗宛佾突然想到步杭三,不!应该是谷应?刚才说的话,他说他只是来长陵城游玩的
回想小三子来到皇仙楼工作,至今也过了不少时日。这是不是表示他差不多也到了离开长陵城,回到他真正的家的时候了。
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心里很闷、很难受?
苗宛佾捂着胸口自问着:他离开又和自己有何干系?他们原本就是不相关的两个人哪!
然而一思及此,苗宛佾感到脸颊上湿湿滑滑的,他伸手抚了抚,却发现自己竟无声地落下泪来,为什么?
虽然自己常掉泪,但是没有一次感到如此的心痛。
谷应?他就要离开长陵城了,自己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苗宛佾倏地惊觉,难不成自己喜欢上他了?
但是,他是谁?他不是步杭三。
或许真的连长相也不是,一个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认不认识的人,又怎能算得上喜欢?
如果他真的要走了
那自己呢?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皇仙楼是已经开不成了,爹爹又不肯相认,现在谷应?又要弃自己而去,到底何处才是自己的栖身之所呢?
一时之间,苗宛佾心中百感交集,对亲情的失望、对感情的愤恨、对厨艺的挫败感以及被欺骗的震惊。
所有悲伤、愤怒与绝望的种种情绪,同时由心底席卷而来,苗宛佾顿时感到心灰意冷。
什么才是真实?
苗宛佾不断地重复问着自己
恍惚之中,苗宛佾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唤着自己的名字,一声比一声迫切,但是他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
是谁?好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听起来安定、沉稳,像温暖的羽毛轻柔地包覆着自己,竟是这般令人觉得安心。
谷应?神色惊惶,双手紧抓着苗宛佾的臂膀不停地摇晃,口中不停地叫唤着苗宛佾的名字。
原本滔滔不绝的说着话的谷应?,直到后来才发现苗宛佾一直没回答,原以为他只是沉默不作声,但是他低头仔细一瞧却大吃一惊。
只见苗宛佾嘴唇紧抿、眼神呆滞,无论怎么唤他都没有任何响应,好似整个人只剩下一具空壳般。
谷应?心急如焚,他不明白苗宛佾到底怎么了,只能不停地摇晃着他、叫唤着他,期望他能有所反应。
他突然好害怕失去他。
时间缓缓地流逝,谷应?在密室内来回的踱步。
此时的他心思烦乱,不明白刚才是否曾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让苗宛佾大受打击?
现在是不是该去告诉徐伯一声?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看看比较好?
拿不定主意的他停下脚步,望着呆坐在椅子上的苗宛佾许久。
谷应?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坐到苗宛佾的身边,深情地看着身旁一双黯淡的瞳眸,望着面无表情的俊容许久,他伸出手轻拨着苗宛佾额前的发丝。
接着,他轻抚他白晰俊美的脸颊,并渐渐下滑至唇缘,然后用另一只手扣住苗宛佾的后脑勺,缓缓地低下头轻吻那柔嫩的红唇。
谷应?期望苗宛佾能够因此而清醒过来。
此时,他终于明白心底迷惑已久的感觉是什么了,又为何自始至终会对苗宛佾念念不忘。
虽然,早在第一眼见到苗宛佾假扮的苗宛儿时,他便对她一见钟情,但是对于苗宛佾的感觉却一直无法理清。
现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苗宛佾,只是一直未曾察觉。
而害怕失去他的恐惧,让他正视内心那股微妙的奇异感受。
因此,他决定用这种方法唤醒苗宛佾,等他神智清醒过来之后,他一定要告诉他,自己心里对他的爱意。
只要苗宛佾愿意,他愿意终生不娶和他相守到老。
但是心中的这些话也得要等他醒过来才有办法说,即使会再被他大声斥骂,也总比现在这样要来得好。
苗宛佾身躯微颤,谷应?惊得将唇退离,抬起头望着苗宛佾,却见他仍是张着失焦的双眸。
难道刚才感到苗宛佾轻微的战栗,是错觉吗?
谷应?心中略微犹疑,确定苗宛佾依然末醒,便再次低头覆上温热的唇办,撬开贝齿,探入灵舌挑逗着沉睡的丁香小舌。
原本只是想藉此唤醒失神的人儿,想不到他却无可遏止的沉溺了。
他忘情的汲取着口中的香甜,口中仍不忘柔声地呼唤着苗宛佾的名字
而沉浸在自我痛苦思绪中的苗宛佾,似乎感觉到有一股奇异的暖流正在身体里流窜。
这股莫名的暖流与那令人安心的声音,似乎正在渐渐地开启他暂时封闭起来的心。
他好想紧紧抓住这种温暖的感觉。
他无法再忍受那种被亲人抛弃、独自一人生活的空虚。
他受够了!
他想要逃离,逃得远远的,但是有谁能带他走?
脑海中瞬间浮现谷应?的身影
苗宛佾害怕的自问:他能吗?能相信他吗?
另一个声音自苗宛佾的心底缓缓地升起——
谷应?终究还是谷应?,无论他是何种面貌、何种身份,待在他身旁时所感受到的那份安定是不变的
苗宛佾突然惊醒,空洞的双眸再度被照熠光芒所取代。
“谷应?”
谷应?仍未察觉到苗宛佾已经清醒,听到这一声略带哀怨的叫唤,他吓得整个人瞬间退离苗宛佾的身躯,却一个不注意跌坐在地上。
苗宛佾望着坐在地上、狼狈至极的谷应?,突然觉得好滑稽,于是他轻掩红唇,抿嘴而笑。
谷应?原本以为苗宛佾会像那天一样斥责自己,所以心中忐忑难安,坐在地上不敢起身。
他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没想到苗宛佾竟只是轻笑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
“宛佾,你你还好吧?”
谷应?心里感到疑惑,苗宛佾原是莫名其妙变得毫无反应,现在却又一反先前的失神,笑得如此娇艳动人。
到底在他神游的这段时问,是已经想通了层层心结?还是想不开难解的千丝万缕,才会让他变得这么奇怪?
苗宛佾伸出手拉过谷应?,让他坐在身边。
谷应?见苗宛佾没开口,紧张的低头说:“宛佾,我希望你能了解,我和那些只是垂涎你美色的男人不一样,我对你是真心的。迟至今日我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是你,苗宛佾。”
苗宛佾闻言,惊讶得低下头去。
谷应?继续说:“我终于知道,我再也不想放开你,即使只有一刻,我都觉得非常漫长。你可知道刚才你神智恍惚,无论我怎么叫唤,你都毫无响应,那时我真的觉得度日如年,难熬得很。”
接下来的话,谷应?有点难以启齿,他咽了口口水后说:“也许你会觉得我说的这番话很唐突,但是我要告诉你,为了你,我宁愿终生不娶,只希望能陪你相守到老。即使你不愿意,我的这份心意仍不会改变。”
谷应?深情款款地伸出手,勾起苗宛佾的下巴让他抬起头,却见苗宛佾的脸颊早已满布泪痕。
谷应?大惊,双手紧紧握住苗宛佾的柔荑。
“宛佾,你怎么了?”
只见苗宛佾脸上出现欣喜又安慰的复杂神情,哽咽的说:“你说的都是真心的吗?”
谷应?眼神坚定的点头。
“那么,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跟着你到天涯海角,一辈子都不分开。”
苗宛佾说完便侧过身,窝进谷应?的臂膀里,以表心迹。
在闭锁自己的这段时间里,他在心底找到了困惑许久的谜底,那个谜底在谷应?说出深情的那番话时,便已得到了答案。
听到苗宛佾肯定的回答,谷应?顿时呆楞住。
他没想到苗宛佾竟会回答得如此干脆。
谷应?僵在一旁的手,此时终于恢复知觉。
他紧紧地将苗宛佾抱在怀中,似是一刻也不愿再放开。
苗宛佾倚在谷应?的怀里,感到无比的安心。他轻声地说:“谷应?,我想和你再重新认识一次。”
“啊?”什么意思?谷应?听得迷糊。
“我是说,一开始,我们并不算真正认识,彼此都有欺瞒,所以我想要重新介绍我自己,也想要重新认识真正的你。”
呵!原来如此。 谷应?淡笑着。
“在下本名谷应?,此时易容成步杭三,年方二十五,擅长易容之术,喜欢品尝美食,更好云游四海”
谷应?率先开口介绍起自己,滔滔不绝的连谷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搬出来介绍一番。
好几天没睡好的苗宛佾,此时躺在舒服的臂弯里,耳里听着细细碎碎的轻柔声音,感到好温暖、好安心。
不知不觉间便沉沉地睡去,任由谷应?的安眠曲回荡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