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焰珍,西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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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上,楚之翰睁眼,看见楚鸿飞和陈正茜,他面带愧色,无地自容。

    陈正茜上前拧住楚之翰耳朵:“败家玩意,你大半夜的干嘛来了,拿的什么?”

    楚之翰难为情地藏了藏那幅画,但楚鸿飞全看明白了。

    楚鸿飞摇头叹气:“哎,不孝之子!”

    陈正茜指责道:“你就这么缺钱吗?你吃的穿的用的,家里可一直供着,没亏过你吧。”

    楚之翰只好解释:“这些根本花不了什么钱,你儿子一不追求名牌豪车,二不花天酒地玩女人,每一分钱我都用在刀刃上,为了实现我的创业梦,而梦想当然是需要花钱的!”

    陈正茜借机劝说:“那就回来帮我们经营画廊吧,这才是正事。”

    “我对画廊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我从小就讨厌画画,没天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经营画廊不需要会画画,其实跟做生意赚钱一样的。”

    “绝对不一样,我爸画画是因为热爱,他画画的时候眼里都是人民币吗?我创业也是一样的,我享受努力奋斗自我实现的过程!不仅仅为了做生意赚钱。这就是我跟你,还有我爸的本质区别!”

    楚鸿飞走过去,捡起之翰偷的画,打开一看,哭笑不得。

    陈正茜问道:“儿子都要翻天了,你怎么笑得出口。”

    “你瞧他偷的画……”楚鸿飞拉开来给陈正茜看,一幅梵·高的“星空”。

    陈正茜也气乐了:“哎,儿子,你爸这么多值钱的画不偷,偏偏挑了件赝品。这是你爸爸以前练手画的。”

    楚之翰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跑出门。

    穿行在人群中的楚之翰沮丧之极,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他完全迷失了。

    茫茫人海中,楚之翰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的双脚,那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双脚,这双脚曾经那么坚定有力,自由自在地跟随他的心意走向他想去的地方,也正是这双脚陪伴他去过草原,沙漠,大海,高山,湖泊,峡谷,冰川,甚至极地……

    然而现在,此刻,楚之翰痛苦地停下脚步,呆呆地站在黄浦江畔,仰望着半空中那一束束如梦如幻的灯光,突然之间他迷失了所有梦想和意志,不知所向,不知所终,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左脚还是右脚。

    就这样,楚之翰茫然无措地在黄浦江畔呆呆站了一夜,看着璀璨的灯光逐渐熄灭,直至天亮。他才意识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无论如何,他都要迈开第一步,继续走下去……

    同样度过不眠夜的还有李心月,她怀抱着装有《宝贝》的想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一小会儿。

    闹铃声刺破沉睡,李心月惊醒后像往常那样洗漱出门,飞奔着去赶地铁。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的背包里带上了她的《宝贝》,更不同的是,在她出门后有一个人开始如影随形一般跟在了她的身后,那个人正是金小天……

    金小天紧紧盯着李心月,并在脑子里迅速搜索有关她的调查结果:

    “莉莉,身份证登记名:李心月,女,25岁,四川宜宾人,从小父母双亡,2010年考入上海大学艺术设计专业,2014年大学毕业后留在上海,现租住在闵行区老里弄的出租屋。毕业3年来换过多份工作,包括广告设计、行政文秘等,半年前入职一家叫飞马的旅游网站,担任页面美术编辑……从银行查到的账目情况来看,李心月近期的财务状况非常糟糕,每个月都是月光,信用卡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从转账记录看,她似乎还从财务公司借了钱。但就在三个月前,她的账户上突然多了三百万。”

    依照老冯的分析,以李心月目前的经济状况,是不可能去拍卖会买名画的,她应该只是个提线木偶。

    三百万是怎么来的?胡志辉为什么刚出狱就去关注这次拍卖会,而李心月拍走了最贵的画,难道她跟胡志辉他们是一伙的?或者她不是贩毒集团内部的人,只是在某些事情上为他们在台前办事?李心月和贩毒集团到底是什么关系?

    所有的谜团缠绕在金小天的脑海里。

    看着李心月的背影,金小天仿佛面对真实世界里的“女毒贩”,或是“女间谍”,让他一瞬间兴奋、激动起来。

    他暗暗摩拳擦掌,老冯把24小时监视李心月的任务交给自己,一定得做出点成绩来。

    一路上,金小天小心翼翼,死死盯着李心月,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一直跟到地铁站,眼看李心月在地铁关门前冲了进去,但还是被屏蔽门夹了一下,金小天则从另一扇门挤了进去。

    地铁到了一站,又涌进一堆人,李心月被挤得左摇右晃,金小天始终站在距她两米的位置暗中盯梢。

    不料李心月坐过了站,听到报站声才回过神来,赶紧一边说着“借过”一边往门边挤。但人实在是太多了,等李心月终于挤到门口,却眼睁睁地看着地铁门无情的关上,李心月看了下手机的时间,自言自语了一声“靠!”

    金小天挤在人群中,悄悄透过车窗反射的身影暗中观察着李心月,看着她狼狈搞笑的样子,金小天忍不住偷笑并在心中打鼓。

    眼前这个打扮普通、上班迟到甚至有点狼狈的女孩,看上去跟在拍卖会的那个娇艳虚荣的女孩就像两个不同世界的人,金小天感觉有些意外,也更加好奇,李心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小天一路跟踪李心月,最后来到一幢大厦前,眼看李心月狼狈地冲进电梯,这才止步大厦门外。

    李心月冲出电梯,一边走一边翻找门卡,差点撞到路人。当她冲向打卡器,终于将打卡器贴在读卡器上时,读卡器的提示音是“您已迟到。”

    李心月浑身瘫软地抱着门边,简直要哭出来,却只能灰溜溜地走进设计部,眼看同事们各就各位,不同的咖啡味弥漫在办公区域。

    李心月小心走到自己的桌前,刚放好背包,从旁边滑过两个办公椅,冲李心月大声说:“恭喜恭喜!”

    李心月吓得瘫坐在椅子上,缓了口气说:“吓死我了,请问我能有什么喜事?

    办公室闺蜜海伦先说:“你那个‘烟雨杏花节’策划案,市场部通过了!”

    “真的吗?太好了!快给我打赏奖金吧,不然姑娘我就要饿死街头了。”

    戴维马上接过话:“不会的,你要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李心月调戏道:“好弟弟,姐要是嫁不出去了,你记得收我噢!”

    戴维一听,害羞地坐着椅子滑走,李心月和海伦相视笑出声来。

    海伦又滑到李心月身边,神秘地说:“听说丽萨回来了。”

    李心月诧异了一下:“不可能,昨天她还在塞班岛晒美图照片呢。”

    “真的。听说是因为这个新产品被急召回来的。”

    “完了,又要开始被虐了!真希望她被非洲卖血钻的暴发户收了,让老黑哥把她带回矿上,做个非洲大主管。”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两人瞬间石化。只见丽萨正站在一边看着她们,故意抬手撩头发,露出手指上的大钻戒。

    海伦秒变叛徒,兴奋地迎上去:“哇,好大好美的钻!太豪了!”

    随着丽萨上前的脚步,一直在旁边不吭不响的罗宾将自己的座椅让出来,跟着主管脚步一直往前推,推到李心月面前,丽萨停下,刚好坐在椅子上。

    丽萨把明晃晃的钻戒伸出来炫耀:“我男朋友送的。”

    李心月故意追问道:“主管,你朋友圈里晒了那么多男朋友,不知道是哪一位送的?”

    海伦:“跟你一起跳伞的美国人?”

    丽萨摇头:“NO。”

    戴维:“跟你一块冲浪喝水的澳洲人?”

    丽萨:“错!”

    罗宾:“我知道了,跟你一起潜水的英国人。”

    丽萨得意地笑了:“没错,就是他,还是罗宾最懂我。”

    李心月不屑道:“要是一夜情就收人家一颗钻,那你不是要戴好几颗钻回来?”

    丽萨重新站起来,郑重宣布:“告诉你,这次我可是认真的。我跟那个英国人订婚了……”

    李心月意外地张大嘴巴:“搞什么,这不是艳遇吗?”

    “当然是!……就在我要走的前一天傍晚,我们一起在海滩上看日落,整个海面都被染成了红色。他就突然向我下跪,拿出戒指……跟我求婚。所以,男朋友秒变未婚夫!”

    海伦羡慕地张大嘴巴:“哇,一次旅行就能确定一桩婚姻,老大你太牛了。”

    丽萨重新摆弄起手指头上的钻戒:“告诉你们,旅行,最能检验一个人,尤其是细节!两人合不合拍,能不能长久,一次旅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心月坚持道:“可是,艳遇就是艳遇,它不是爱情。”

    “少装纯了吧!我能戴上价值几万美刀的钻戒,靠的就是艳遇。那些所谓的爱情都是忽悠你们这种小姑娘的,等你交不起房租的时候,没有一种爱情是高尚的。”

    丽萨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把大家说得都不吭声了,因为看起来,在房租和爱情之间,每个人都深有体会,谁也无法装作清高的样子。

    丽萨越发得意了,她扭着小腰走过每一个人,边走边说:“打起精神,好好干活,还是可以靠自己挣房租的哈。莉莉,你过来一下。”

    李心月有点不情愿地起身,回头看看自己桌下的背包,不放心地跟着丽萨的小腰一起扭到“主管办公室”。

    丽萨将一个文件夹扔到李心月面前:“你策划的‘烟雨杏花节’,徐总说了,要把这个产品马上推出去。所以,你今天把宣传网页做出来。”

    李心月感到意外,“可是我还没有去实地考察当地风景,人文,民宿,哪来的宣传素材?”

    “怎么那么死心眼,这些内容可以从网上下载一些嘛。”

    “那可是虚假广告,而且,不同地方的杏花,开花和落花的时间、特点都不一样,我总不能连看都没看,就把客户骗过来吧。”

    丽萨有些火了,她沉下脸来问:“这里谁是主管?”

    “你!”

    丽萨提高嗓门道:“那还废话什么,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干我换别人上,你就蹲一边当个吃瓜群众去吧!不过奖金,你半毛也别想拿!出去干活吧!”

    李心月拿着文件夹回到自己的座位,努力平息内心的怒火。在她看来,这种骗人的把戏过不了她自己那一关,她不想做,可又不能不做。

    李心月一生气,一跺脚,脚碰了到背包,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她赶忙起身,拿起双肩背包,趁人不注意快步走出办公室,然后站在走廊上,见四下没人,拐进楼梯间,三拐两拐,拐进了公司的仓库。

    昏暗的仓库里存放着各种各样的宣传画册、道具、服饰等。

    李心月从双肩包里拿出那个藏着《宝贝》的画筒,小心地在画筒上做了一个记号,遂找到一个布满蜘蛛网的角落,她蹲下来将画筒塞进一堆杂物中,摆放好才起身,然后环顾四周,直到认为没有问题了,她才放心地离去。

    让李心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候,金小天已奉命潜入她的租住房,例行搜查。

    出租屋内一片狼藉,客厅的茶几上放着几本书和零食。椅子上挂着乱七八糟的衣服。阳光下,桌面已是一层灰尘。

    金小天一边环视屋内,一边对耳麦说了句,“报告,头儿,我进来了。”

    耳麦传来老冯的声音:“抓紧时间寻找内存卡和线索。”

    “是。”

    金小天面对着凌乱的房间,心中感慨:“这是女孩住的地方吗?这种女孩不是傍着赵老板吗?怎么会住得这么含酸?”

    金小天眼睛扫过桌上的杂志,乱七八糟的书里,一本打开的书籍放在最上面,金小天看了看封面——《ps使用指南》。

    金小天掏出手机,对着茶几的杂志和书拍了一张照片。

    门厅处一些快递盒子和信件,其中有几张银行的信用卡账单。金小天翻看一阵,拍照取证,然后归于原位。

    几双运动鞋放在鞋架上,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分外扎眼。卧室门半开,金小天侧身而入。只见卧室里,被子还维持在刚起床的状态,几只袜子扔在地板上。

    金小天打开衣柜,衣服放的乱七八糟。书桌上旁边的地面上立着一个画板,金小天拿起来看了看,几张网页画稿和风景照片夹在画板上。

    金小天拿着手机,拍照,抬头看到墙上贴着的单词贴纸,拍下照片。

    金小天小声嘟囔一句:“居然还在学法语!”

    金小天又在卧室四下又看了看,但始终没有找到拍卖会当天李心月所带的那个包包,金小天正准备离开,异常干净的书桌引起了他的注意。

    金小天走近书桌,桌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推到一边,金小天大概比画了一下,发现桌上正好腾出了一幅画的面积。

    正这时,耳麦里传来老冯的警告声“李心月回来了,先撤吧。”

    金小天听闻赶紧冲出门,向楼下张望,果然看见李心月正下出租车。

    金小天急忙把动过的物品归位,却又不小心碰倒了画架,赶紧去伸手去扶,又把台灯弄翻了。偏偏这时,他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金小天想藏起来,打开柜子里,身子进不去,翻开床单,床下的空间很低,也藏不下。

    就在这时,门锁响动了,金小天已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