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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万竹林位于,岷江右岸,是陆家坳去锦城的必经之道,共两条路,西南方向通大理国,东南的通锦城,从此处往东10华里,便是一马平川的成都平原。
万竹林名副其实,万顷竹林,翠绿如海,里面的竹子以湘妃竹为主,大的有碗口初,细的可做钓竿。
孟平川一行七人,太阳西沉时,刚到这里,奉师之命送客的徐敢,在这里与他们一一道别,回头赶路时,马却驻足长嘶,眨眼的工夫,20余黑衣人从天而降。
他们黑巾蒙面,手持明晃晃的长剑,不曾言语,围过来就刺。
“保护真儿,”费加和孟平川异口同声喊道,一边抽出长剑,冲向敌阵,孟平川习的是道家剑术,绵延柔长,善于以柔克刚,而对方的剑术,更是不弱,遒劲有力,凶辣狠毒,招招刺人命脉。
费加师从父亲,学的是终南剑术,灵动刚劲,变化无穷,指东打西,善于迷惑对手。
俩人以一敌五,兼顾保护费真和月儿,险象环生,颇感吃力。
况且这边,只孟平川、任刚、小六子有临敌经验,能沉着应对,而费加从没有,真正与人过过狠招,面对强敌,他顾头不顾尾,只二十回合,身上已多处挂彩。
好在与费真同岁的徐敢,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高声吆喝着,提缰从圈外往里冲,把包围圈冲散,奋力拼杀,才缓了缓对方的攻势。
对方的目标是孟平川,武功最强的在与他对剑,他身边环绕有四个黑衣人,时不时地从两侧偷袭,小六子机警,赶快移到平川左侧,瞬间减轻了主子的压力。
(二)
他们五人围住五角,把费真和月儿围在中心,外侧的黑衣人,虽然倒下五六人,攻势一点也没减弱,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五人都受了伤,费加受伤最重,几乎成了血人。
孟平川斜眼瞟见费加的情形,拼命往前冲,把费加护在身后,他挪、腾、跃、刺、砍、扫,一把宝剑舞得虎虎生威,哨音不绝。
另一边的任刚,虽然勇猛,但是他的武功最弱,身上中了敌人五六处刀伤,他拼着命抵抗,俗话说:“玩命的怕拼命的”,他仅能堪堪把对方挡一挡。
对方又被刺倒了五个,而己方只剩四人在战斗,包围圈越缩越小,已经来到费真和月儿身后,眼看难以活命……
突然,两匹快马飞奔而来,两位灰袍道士,一位手持道尘,一阵秋扫落叶,道尘前端像万千立刺,根根直竖,触之毙命,黑衣人纷纷倒地;一位长剑出鞘,所指之人,命赴黄泉。
唯有领头的两人,亡命而去。
(三)
灰袍道士乃平川之师兄,一位叫虞中天,一位叫段位,两人受师父徐全的吩咐,暗中保护孟平川,他们原在灌口等候,见平川午后还未到灌口,心知有异,便骑马赶来,恰恰救了孟平川一行。
这边五人在包扎伤口,虞中天和段位来到,倒地的黑衣人跟前,挑开他们的面巾,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逼问活着的人,他们却咬断舌头,宁死不答话,其中一人被徐敢认出,是两日前,在岷江边,新交的朋友,自称叫吴趣的人。
孟平川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盗匪,而是有人阴谋杀他,说不定此时,父王也遭遇到同样的危险,便叫段位带着费加慢行,余下的人,策马扬鞭,星夜赶回锦城。
三更初始,他们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家中。
一进屋,婢女铃儿上前禀道,今日府内大乱,因平川和费真回门之事,大奶奶砸了自己房内的东西不说,还强行闯入费真屋里砸物,弄得疮痍满目,惨不忍睹,刚收拾好。
大奶奶还去老夫人房内,闹腾了半日,这会儿许是累了,回房去了。
平川听了,不动声色,吩咐下人,伺候费真饭食,“我去娘亲屋里看看。”孟平川回头给费真说:“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我不知啥时能回?”
“孟哥哥,你放心去吧,”费真应道,她深知今日之险,还没有彻底解除,孟平川须去处理。
孟平川先到娘亲房里,发现父亲不在,知晓父亲在张姨娘房里。
(四)
张姨娘是宁江节度使张业的妹妹,武信节度使李仁罕的外甥女,入孟府有三年,深得孟之祥宠幸,是孟的妾侍中唯一的有才有貌之人。
孟之祥一月有二十余日,在她房里,明面是宠她,实则是拉拢,她家两位手握兵权的亲人,他的正妻老夫人看得清楚,张姨娘也不蠢,暗中蓄力,时刻准备取代老夫人的位置。
这晩,孟之祥在正房里吃过晚饭,穿过回廊,来到三进院的左侧院——张姨娘的住处,准备宽衣上床,张姨娘却命侍儿端上酒菜,说自己尚未用饭,等着郎君一起吃。
这可是三年来第一次,因孟之祥敬重正房,只要在家,都与正房老夫人一起吃饭,从未例外,他在几位姨太太处,偶尔吃一些小点心,还从未喝过酒。
他知道张姨娘心机重,极力推迟不过,坐下来与她推杯换盏。
张姨娘今日高兴,哥哥送来一坛酒,附加一封信,上面说:妹妹三年来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哥哥得一偏方,喝了这酒,便可以有子嗣,只是这酒奇妙,要男子喝才有效,女子喝了,反而不妙。
张姨娘心想:郎君与老夫人已有一子两女,而自己没生育,于是陪他一起喝,好治自己的不育症。
(五)
孟之祥怕生意外,抬手喝酒时,把酒悄悄倒进了长袍内,张姨娘不管不顾地一口干,孟之祥给她夹菜,嘴里说着:“今后别等我了,看把你饿的。”
张姨娘眼波流动,玉面低垂,高兴地接过菜,往嘴里送,突然,她哎哟一声,面目狰狞,口鼻出黑血,跌倒在孟之祥怀里。
恰好此时,孟平川进屋,立马关了后院,叫小六子去请黄大夫。
张姨娘双泪长流,拼尽全力问:“为什么?”
“芳儿(张姨娘名),我没喝。”孟之祥惊魂未定,问道:“这酒是谁拿来的?”
张姨娘不再言语,狠狠地盯着床帘,瞳仁慢慢地散开——她已魂归天国。
张姨娘从娘家带来的侍女九儿,见状放声大哭,孟之祥问他:“可知酒从何来?”
“听说是大公子(张业)送的,还有一封信,小姐看后,一直在笑。”九儿泣不成声,她一脸茫然,到底是谁杀了小姐——她的依靠。
“把信拿来,”孟平川说道。
“小姐看后就烧了。”九儿答道。
“搜,”孟之祥道。
一阵翻箱倒柜后,却没搜到一封信,问九儿,她说小姐的习惯,凡是往来书信,看完就烧掉,说在乱世之中,要有自保的手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