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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我来证明,证明就是那两个畜牲害死的幽幽。
别人怕得罪他们,我不怕,大不了就把这条贱命豁给他们。”
说话间,来人已扑到炕前。
“温家妹子,你来了!”看到来人,白菖蒲凉透的心终于稍稍回暖。
“白大夫,幽幽怎么样了?
啊……真流了这么多血!
幽幽……幽幽……能听到我说话吗?
白大夫,幽幽她真的……”
“温奶奶!”冷幽突然睁开眼,直直的望着俯在自己身前满是担忧和心疼的沧桑面庞,水光漫溢的眸内,已是浓到化不开的思念及深深的愧疚。
前世就是这个守寡了大半生的不幸女人,硬是从自己少的可怜的口粮中省出一部分,拯救她无数次脱离饥饿而死的境地。
就是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把她从马大花的棍棒下救出来,不然后来的她即便不会致死,也是致残。
同样是这个女人,在她衣不遮体时为她暖心缝补,并为她做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双棉鞋(尽管那双棉鞋才穿到家就被马大花扒下来给了自己的女儿)。
这个女人见她可怜,还曾好几次苦苦哀求马大花和她那个名义上的爹,想要将她过继到自己名下抚养……
然而,对于这样一个真正对她好、将她疼到骨子里的女人,她却并没有回报以分毫。
反倒在这个女人一再的告诫让她远离人品有问题的汪自成时,她还心生埋怨,并瞒着这个女人和汪自成偷跑去了平都。
前世种种在脑海中清晰回放,冷幽已是泪流满面。
“幽幽,你……你醒了!
哎呀!怎么哭了?快告诉温奶奶,是哪里疼吗?”
温九月激动的伸手想去摸冷幽的脸,但见那一脸触目惊心的血迹,吓的立即顿住。转而又想去握她的手,同样因着已经发黑的血迹被吓住。
“怎么了?”项闻天目色一收,大步上前。
这个孩子在未遇到“奇幻”前都没掉过一滴泪的。
“没事!”冷幽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闭上眼,用力将眼泪止住。
“说起来也算是个奇迹了,小幽幽掉到那么深的谷里,除了磕的一些轻微淤青,竟然也只是流了些鼻血,虽然流的多了点儿,却丝毫没影响到整体的健康。
看来,可怜的孩子连老天都眷顾呀!”
知道在这个村里,温九月是唯一真心疼爱冷幽的那个,所以白菖蒲并未有所隐瞒。
“可是我听村里的人说……”温九月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是我们故意这么做的,这样幽丫头至少可以晚回她那个家几天。”
项怀信自认在战场上攻无不克,但对付起马大花这样一个如滚刀肉般的女人,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唉!要说马大花作为一个后妈这么狠毒倒也说的过去,可冷树根是幽幽的亲爸呀!他怎么就能狠的下这个心?狼都知道护着自己的崽子,何况他是个人啊!
不行,我还得去找马大花,我一定要将幽幽要过来,不然就算逃过了这次,还会有下一次。
你们这次能救她,那下次呢?”
温十月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神情坚定的起身。
“温家妹子,现在不行呀!”白菖蒲急忙拦阻。
“冷静!”项怀信也出言相劝。
“温奶奶!”冷幽一把抓住温九月的手指。
“幽幽,不要怕,温奶奶绝不让那两个畜牲再害你。”凭着一贯以来对冷幽的了解,温九月认为她是在害怕。
“温奶奶,我要和您在一起。”
但不是现在。
冷幽此时她还不能表达的太多,毕竟是一个才不过“八岁”的小豆丁。
既然能得着重来一次的机会,就一定要改写前世的人生。
离开那个家是肯定的,但在此之前,有些帐必须要好好的清算一下。
“好、好、好,我的乖幽幽,温奶奶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把你要过来。”温九月瞬间破防。
这是长久以来冷幽态度最明确的一次,以前每次问她时,得到的不过都是一个怯怯的点头而已,尽管温九月知道那是冷幽出于对她那对儿畜牲父母的惧怕。
“得让他们主动放弃才行,不然以后会有大麻烦。”项闻天沉稳的如同一个成年人。
在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冷幽的身世后,那种心疼的感觉再次撕扯了一下他的神经。
冷幽悄悄的望向项闻天,满眼都是赞赏,项闻天的话正是她想要说却不能说出口的。
项怀信与白菖蒲均是点头。
接下来,几人仔细的商量了一番,有了初步的计划。
“我先回家做饭,做好后给你们送过来。闻天赶了这么远的路,一定是饿狠了。”
温九月透过糊着旧报纸尺余见方的窗户往外看了看,虽然细微的光线无法确定时间,仍是起了身。
“千万不要!温家妹子,你的情况艰难我们都知道,就你那点口粮,还不够你和小幽幽吃的。
我们这儿有粮食,自己做就好……自己做就好。”
白菖蒲连忙摆手。
他们几个堂堂的大老爷们儿,可拉不下这个脸。
“等雪停一停,我带闻天去城里看看,想办法弄些粮食回来。”
项怀信用眼角的余光轻扫了一下墙根处那个破布袋子,里面的粗棒子面估计连五斤都不到。再看了看不远千里追过来探望自己的儿子,心里长长的叹息。
“这儿有吃的。”突见项闻天从书包里掏出了小枕头一般的四根大白薯。
“小天,你……从平都背来的?”白菖蒲吃惊。
“不是,谷里的。
还有,明天我多拔些回来。”
项闻天语气平淡的如说天气。
“谷里有这东西?在这个季节?”项怀信很是不可思议。
“那个谷……”温九月心生不安。
“那个谷很奇特。”项闻天目光在冷幽身上逡巡。
冷幽听出了这个“奇特”的多重含义。
“等会儿我们去看看。”戎马半生,项怀信不信古怪。
“我也去、我也去,我也要去!”白菖蒲就差举手。
“你们……”项闻天看了看两个都已年过五旬之人,连摇头都省略。
“你个臭小子,瞧不上你老爹我了是不是?忘了你那身本事有多少是我教你的了,啊?
我还没到六十岁,身手一点儿没弱,不信我们就到外面练练。”
只儿子的一个眼神,就令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项怀信跳了脚。
“我来背幽幽。”项闻天连理都没去理会自家老爹,将几个白薯装进书包塞到温九月怀里,随后还是用围巾将冷幽包裹起来背在背上,率先往屋外走去。
“这小子……这小子……
老白,你看到了吧!这臭小子……”
项怀信指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瘦削脸颊映衬下的那双威凛虎目之内却满是欣慰。
“哼!一物降一物。”白菖蒲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