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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决心归决心，在想法还没有实现前，饭还是得要吃的，想吃饭这活儿就得干。所以看到汪自成扔下农具又要跑，汪凤学赶紧叫住。
再怎么疼孙子，这些活儿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干得完的。
“找那个傻子去。”汪自成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窝头。
“那你要快点儿回来，这些活儿总归是要我们来干的。”汪凤学看着汪自成那张黑瘦的脸，终是心软下来。
“知道了。”汪自成快步离去。
……
“汪哥哥，这是我妈今天新贴出来的饼子，里面还掺了小米面的，是甜的，可好吃了。
你这个……不太好吃呢！”
生产队大队长家叫傻妞的孩子，手里握着金黄色的贴饼子，有些不舍得递出去。
“我这个怎么不好吃，不是告诉过你，这里面含有特殊的营养吗？你吃了就会变漂亮，只有你变漂亮了我才能带你回平都，你要总这么丑我就会带别人去，是绝不会带你去的。”
汪自成大大吞咽下去一口口水，冷着脸一把夺过那个贴饼子，随即将手中的窝头塞进傻妞的手中。
“真的吗？吃了这个就能变漂亮？好，我吃、我吃，我把它都吃完。”尽管咬了一口后眉头紧紧的皱起，傻妞还是努力吞咽着。
“怎么就这么一个，太少了，你再回去给我偷一个。”
一口咬下去，汪自成差点儿噎的没上来气儿，眼泪都被呛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傻妞倒是没说错，这饼子还真是带了丝甜味儿，这样一个哪里够他吃的。
“我不敢，我妈看到会打死我的。”那个窝头傻妞只啃了一口还在嘴里嚼着没能咽下去，听了汪自成的话连连摇头，弄的嘴里的渣子喷了汪自成一脸。
“你不想跟我去平都了？”汪自成恶心的想一拳捶在傻妞的脸上，但为了那口吃的，忍了。
“想。”傻妞略带痴傻的脸上涌满了向往。
“那就赶紧回去拿。”汪自成狠狠的命令。
“哦！”傻妞怯怯的点头，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傻缺！呸！”汪自成极为不屑的呸了声，又大大的咬了口饼子。
“汪哥哥，我偷到饼子了，给你！”傻妞手中举着一个饼子，远远的就向躲在墙角的汪自成挥手。
“别喊……不许喊，你个二货！”汪自成跳出来大骂傻妞。
“汪……呃……不喊、不喊，唔……”
傻妞去捂自己的嘴巴，但因为一手握着那个她只咬了一口的窝头，另一只手握着刚刚偷来的饼子，而捂嘴巴的，正是那只握着饼子的手，并且是手上的饼子。
那阵阵的香味儿传入鼻端，让傻妞忍不住连连舔了好几下。
“怎么放你嘴上了？”汪自成气到跳脚。
“唔……”傻妞还不敢说话。
“拿来。”汪自成一把抢了过来，看到上面湿答答黏糊糊的一片，心里已明白是什么物质，气急败坏的他举手就向傻妞的脸上打去。
随着巴掌落在傻妞脸上“啪”的一声响，以及傻妞嘹亮的哭声，是一通震天的怒骂——
“你个王八羔子，又来骗我家吃的不说，还敢打我闺女，我他娘的弄死你！”
生产队大队长的老婆手拎烧火棍气势汹汹的奔来。
汪自成一看，转身撒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你别跑，小王八蛋，你个小流氓，站住！”队长媳妇在后面拼命的追。
奈何那一身的肥肉怎么可能跑的过一个已经十四岁的少年，眼看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队长媳妇气的眼珠子都要瞪下来。
汪自成边跑边回头看，只要先逃过身后那女人的追杀，就算之后找到他家门上去也不怕，他咬紧牙死不承认，能拿他怎么办。
见女人落的越来越远，终于稍稍的松了口气出来，谁知膝盖突的一麻，整个人便失了重心，一下子趴到地上。
想爬起来继续跑，却不知为什么，一条腿就像是没了知觉般，怎么也爬不起来。
“你个兔崽子，想跑？看我抓到你了吧！
你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敢骗到我们家头上来，敢骗我闺女，看我不揍死你。
来人呀……大家快都来看看呀！你们都看看这个小王八蛋，整天骗我家傻妞给他偷东西吃。
不但骗我闺女，竟然还下手打她。
你们快都来看呀！”
队长媳妇一屁股坐到了汪自成身上，也不顾什么头脸，上去就是一通擂。
当手打到汪自成脑袋上被硌疼时方才反应过来，粗暴的一把将人翻过来使他脸面朝上，骑着他便开始左右开弓的抽起了大耳光。
边抽边喊，越喊打的越起劲儿。
汪自成瞬间就已被抽懵，甚至忘了叫喊。
“这不是下放的那个牛鬼蛇神家的小子吗！”
“对，就是他。”
“这是骗人家傻妞了？”
“骗人家吃的还打人家。”
“据说还没少骗呢！”
“没错，大队长家的吃食有一半都进了这小子的肚子。”
“怪不得，看这小子的样子就不像什么好东西。”
“他那爷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能教出好孙子来。”
“全村就他们最能混，谁和他们一组谁倒霉。”
“还平都的呢！竟干这种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事。”
“偷鸡摸狗？还有比这更污人眼睛和耳朵的事呢？”
“啊？还有别的？是什么事，快说给我们听听。”
“对，快说来听听。”
“咳……我听说呀……他那爷爷和……”
“你放开我孙子！”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马上要新鲜出炉的八卦。得到消息的汪凤学匆忙赶来，扒开围观的人群，才看到自家孙子被队长媳妇骑在身下，已抽成了猪头脸。
“放开？你个不要脸的老货，教出个更不要脸的小货，让你孙子骗到我们家头上来，真是瞎了你们那狗眼。我呸！”
队长媳妇是全村有名的泼辣货，骑在汪自成身上对着汪凤学就是一通疯狂的输出。
“孩子间的玩耍，你竟说是骗？
按你这么说，谁和你家孩子玩儿都是在骗你们家喽？”
汪凤学的嘴皮子就算在平都时都是有名的会说，不然也不可能加入批斗到项怀信的行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