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云泥之别

青溪半里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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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云泥之别

    三娘只觉晴天响了个霹雷,震的她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半晌儿方定住心神,想了想道:“冯伯伯可知这姓田的是什么人,为何要陷害四宝?”

    冯大人:“说起这姓田的,也是咱们青州府人氏,你们临县的田家,叫田世仁,长平县的田知县是他堂叔,本没资格会试,却因皇上下旨甄选良才大开恩科,除了举子,若有真才实学得了县里举荐也可入京参考,这田世仁想是得了他堂叔的推举,方可进京。”

    田世仁?三娘愣了愣,心道怎么这名儿有些耳熟呢,旁边的小荷低声道:“姑娘,这个我听大姑娘跟姑爷提过,这个姓田的在官学见了姑娘您一面,就起了心思,去年您去蜀地的时候,怂恿他堂叔田知县来咱家提过亲,不想正撞上齐王殿下,把田知县吓跑了,这田世仁最是个色鬼,常跑去花楼寻乐子,不知怎么欠了花楼的帐,让老鸨子堵着田家大门要,可丢大人了。”

    小荷一说,三娘方想起来,四宝给自己的信里是提过这么档子事儿,自己当时一瞧就知道是春娘的手笔,必然是田世仁提亲不成,跑去青楼胡说八道碰巧让春娘撞见,春娘方下手整治了他一番,莫非是因此事记恨自己,今儿陷害四宝?

    不,不可能,这说不通,虽说长平县的百花楼跟青州的百花楼都是自己开的,可知道底细的却没几个,除了春娘,也就小五跟六子,而这几个人是就绝不会把此事说出去的,也就是说,并未非为了此事,那田世仁陷害四宝是为什么?

    自古以来科考舞弊是统治者最为忌讳的事情,因为科举是国家的根基,动摇国家根基相当于谋反,只要皇上并不昏庸断容不下此事,只要发生必会严查严惩。

    而田世仁既被羁押已是死路一条,临死却要拉四宝垫背,这是多大的仇怨。

    冯大人:“科举舞弊动摇国本,朝廷对此历来的对策便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我朝最近的一次科举舞弊大案,是二十八年前,因一个举子舞弊被发现,当科全部作废,为此还引得举子们不满,聚众闹事,当时正值边境不稳,皇上下了旨意,举凡闹事之人皆免除其功名,终生不得进考,我的恩师当时正在学政任职,负责阅卷,恩师曾言,那一届着实有几个经天纬地的大才,却因牵连舞弊案而终身不得进考,此等人才却不能为朝廷效力,着实可惜,便临终也念念不忘,引为一生憾事,我跟你提起此事,是让你三思而行。”

    三娘岂会不知冯伯伯的意思,是提醒自己,即便自己去求齐王,干系科举舞弊只怕也无济于事,可让她这么看着四宝被砍头,绝无可能,四宝若有闪失,爹娘如何受得了,还有刚定了亲没过门的翠翘呢。

    想起翠翘,管家进来回道仁和堂的张神医来了,三娘跟冯大人均是一愣, 冯大人:“快请。”

    张神医一进来便道:“大人三丫头你们不用瞒我了,我已知道四宝的事,我来正是为了此事。”说着看向三娘:“三丫头可是要进京搭救四宝。”

    三娘点头:“张叔放心,我不止要救四宝还要还他一个清白。”

    张神医点点头:“张叔信你,张叔跟你一起进京。”

    三娘一愣:“可是仁和堂?”

    张神医:“黄柏去年出师了,也有了些名声,如今好些病人都是来寻他的,我倒落得清闲,我以前在太医院待过一阵,当年有个一起当值的,如今正任太医院院判,我去寻他,念在当年的交情,便不能帮忙救人多少能扫听些消息。”

    三娘虽知张叔在太医院待过,却从未提起过,翠翘说她爹最不喜提起这些,如今为了四宝却要进京求过去的同僚,这份心怎不让人感动。

    三娘整了整衣裳,蹲身一礼:“三娘先替四宝谢张叔,等四宝出来再让他跟您老磕头。”

    张神医扶起三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事不宜迟,速速上路吧。”

    三娘点点头:“冯伯伯,我爹娘那边儿……”

    冯大人:“你只管去,一会儿我便让管家去葛家村走一趟,就说你在这儿陪着大娘多住些日子。”说着取出一封信递给三娘:“刑部侍郎陈广义与我是同年,此人虽处世圆滑却不失清明公正之心,我已写好一封书信,你可上陈府寻他,许能帮上些忙。”

    三娘接了信仔细收起来,便辞了冯大人,跟张神医往京城急奔而去。

    为了进出方便,三娘一来京城,就从中人手中高价儿买下了这个院子,院子不大,只有前后两进,既不是门面房,房子也有些老旧,若搁在以前莫说一千两银子,就是三百两也不值的,却因临近刑部衙门,而价格飞涨。

    科举舞弊,牵连的举子众多,来京里跑门路走关系救人的,谁不想离刑部衙门近些,所以这一带的房子也跟着水涨船高,若不是下手快,如今一千两银子也买不下了。

    也是直到此时,三娘方觉手里的银子再多,一旦摊上这样的官司也没用,无论求到谁头上,只要一提科举舞弊的案子,忙不迭的避开,生怕受了牵连,头上的乌纱帽不保,这几日三娘跟张叔还有姐夫莫不是天不亮就起来,四处寻门路托关系,天黑才回来,却至今连四宝的面儿都没见着,更遑论救他给他洗清冤枉了。

    想到四宝不知在牢里受了多少罪,三娘暗暗叹了口气,快步从小院出来上车,吩咐一声:“去陈府。”车把式应了一声,出了胡同,往陈府去了。

    路过刑部衙门,三娘掀起窗帘望了望,陈府她自来京城已经去了四趟,四趟都被管事挡在门外,不是说陈大人不在,便是去衙门了,让她去刑部衙门找人。

    这明显就是托词,自己若能进的去刑部衙门,还来陈府做什么?张叔哪儿也并不顺利,那位太医院的院判倒是肯帮忙,只是能力有限,那位院判只能帮着扫听扫听了消息,说是此案跟朝中大员后宫娘娘均有牵扯,让她们尽快寻门路救人。

    张叔不惜舍了脸面四处奔走求人,姐夫更是辛苦,自己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若齐王能救四宝,自己便做他的小妾又如何?

    想到此,吩咐道:“不去陈府了,去齐王府。”

    马车停下,小荷低声推开车门问了问,进来回道:“姑娘,车把式说王府门前儿有侍卫守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只能远远的停在此处。”

    三娘:“不妨事,你在车上等我,我去去就回。”

    小荷:“我跟姑娘一起去吧。”

    三娘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好。”说着下了车,虽开了春却正是春寒料峭之时,风打在身上仿佛能顺着衣裳缝钻进骨头里一样,有些刺骨的冰寒。

    三娘拢了拢身上狐狸毛的斗篷,挡住了些许寒意,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齐王府,威武气派的门楼子上金光灿灿几个大字,敕造齐王府,侍卫林立刀剑烁烁,门前两个石狮子看上去都格外狰狞,整条街都没有行人,想来谁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跑到这儿来。

    此刻,三娘方真切的感觉到自己跟齐王如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