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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门紧闭着,赫连上邪交代过不准打扰,就算是送茶水饭菜也不行,庄里的仆人只得照令行事。
太阳西落后,一天又将要过去了。
在书桌后,赫连上邪拿起皇上写给他的信,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心中真是百感交集。这信就像是一般父亲写给儿子的家书,用语平易亲近,字里行间充满了一个父亲希望儿子回到身边的迫切期盼。对于娘和他,皇上表明了他内心的愧疚和歉意,也承认自己没做好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诚心地希望儿子能给做父亲的一个机会,让他可以补偿自己的过失。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能为自己的行为反省,直言表明了自己的错误,赫连上邪明白这需要有宽大的心胸气度才能做到。不讳言,皇上信中诚恳的语气抚慰了他受伤已久的心,但失去二十多年的亲情,真能只凭一个圣旨、一封书信就能弥补上吗?赫连上邪在等答案,自己给自己的答案。
夜深了,书房门还是紧紧关着,房里的人仍是一丝动静也没有,也不见他走出门。这样的情形让裘见怜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让仆人准备了饭菜,亲手捧着餐盘来到书房外,举手敲箸门喊道:“大哥,怜怜为大哥准备了饭菜,请大哥开门!”
停了会,书房里仍是没有动静,裘见怜只好使出苦肉计:“大哥若不开门,怜怜就站在门外不走,一直等到大哥开门为止。”
这招果然有效,马上门就应声打开了。赫连上邪皱着眉头、脸色阴沉不语。
“我就明白大哥不会舍得让怜怜受苦。这些饭菜是怜怜让厨房刚做出来的,都是大哥爱吃的菜。”裘见怜边说边将饭菜放在书桌上,转身看着赫连上邪,笑得娇俏可人。
“我不饿。”赫连上邪随口回答,坐回书桌后,神情仍是黯然。
裘见怜的纤纤玉手端起参茶,送到赫连上邪嘴前,笑脸盈人。“大哥,先喝杯参茶吧。”
看到如此的娇颜,赫连上邪心情好多了,接过茶杯啜了口茶。
“大哥,父皇下旨追封你母亲为元妃,这是好事啊,为何大哥却没有一丝的高兴呢?”裘见怜在旁柔声问。
赫连上邪看了裘见磷一眼,没回话。
裘见怜知道现在是劝大哥回宫最好的时候,便用最诚挚的语气说着:“大哥,父皇会下旨诏告天下封你母亲为元妃,表示父皇想对你母亲、对你做出补偿。虽然令堂已经仙逝了,无法在生前享受此殊荣,但元妃在天之灵明白了父皇的苦心也一定能含笑九泉的。宫里礼教严谨,父皇虽说是天下最有权力的人,但父皇也有需要遵守的规矩,当初没能接元妃入宫,一定有他的苦衷在。人非圣贤,谁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父皇正在改正自己,尽力想要弥补自己的疏失,父皇的努力大哥应该看在眼里,怜怜不相信你真是一点也不感动。大哥,你和父皇是父子不是敌人啊,何苦为了过去的事而耿耿于怀呢?相信元妃也不会希望看到大哥和父皇父子无法团圆,两人都抱憾过一生,大哥,你说对吗?”
“皇上是真心想要我回宫?还是不愿皇室女子流落民间,有辱皇族的颜面呢?”赫连上邪的语气有些讥讽。他真能相信皇上吗?
“大哥,这你应该比怜怜更清楚才是。若非真心重视大哥,父皇不会三派使臣前来请大哥回宫,我和盈儿也不会来连武山庄,父皇更不必颁发圣旨诏告天下追封大哥的母亲为元妃,父皇的用心,大哥真不懂吗?”裘见怜望反问他。
赫连上邪拿起书桌上的信函,递给裘见怜。“这是皇上写来的信。”
裘见怜接过手仔细看着,看完信后,她的泪水也滚出了眼眶,无声地落下。
“为什么哭了?”赫连上邪不懂。
裘见怜举起手拭去脸上泪痕,有些不好意思。“怜怜是为父皇和大哥掉泪的。父皇一直希望自己有个才能足以继承衣钵的皇子,而大哥就是父皇心中最中意的人。可是大哥一直不回宫,让父皇尝到了父子不能天伦同乐的伤痛。大哥你也受了许多的苦,一个人孤单又坚强地长大,努力地在逆境中求生存,这样的心酸不是生活在安逸环境下的怜怜能完全明白。怜怜一边心疼父皇的思子之情,一边也心痛大哥的历尽沧桑,又看到父皇信中的殷殷期盼,想到命运的捉弄,眼泪就不知不觉流下了。”
赫连上邪将裘见怜拉入怀中抱得好紧,现在他最需要的便是怜怜的柔情,怀中的软玉温香能温暖他的心,使他忘却成长的痛苦屈辱。他将脸埋入怜怜的发丝里,低沉的声音缓缓传出:“怜怜,你希望大哥进宫,对不对?”
裘见怜不犹豫地回答:“对,不只怜怜,全天下人都希望大哥能进宫。”
“若大哥回宫了,怜怜你还是会陪在大哥身边吗?”赫连上邪再问。
裘见怜听了睁大眼,抬头看箸赫连上邪,一双小手捧着他的脸,屏息道:“大哥,你你的意思是:.同意同意回宫了!?”
“你希望吗?”赫连上邪淡淡笑了。
裘见怜头点得像波浪鼓似的,迭声回答:“希望,希望,当然希望了!”
赫连上邪止住了她点个不停的小脑袋,眼里有醉人温柔。“我不在乎荣华富贵,只愿真能如你所说,给父?皇上一些帮助,大哥也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不管是在连武山庄,或是在皇宫里,可以吗?怜怜。”
裘见怜激动地紧紧抱住赫连上邪。她怎会不愿意呢,她是一千一万个愿意啊!
赫连上邪也楼紧了怀中人。他非常明白自己有多需要她,虽然他一直挣扎着,要自己不去看她、不受她的诱惑,用一大堆理由让自己清醒,但在她几次无助的泪水之下,他不得已放软了对她的态度,但他还是不忘频频提醒自己不可以对这分感情太投入,一定要将怜怜当妹妹看待。
而今,他既然决定要回宫,那所有的阻碍便不是问题了,想要怜怜的欲望更是如火般烧烫了他的心,他不愿放开她,再也不想放开怜怜了!
没听到她的回答,赫连上邪不放心地抬起裘见怜的小脸蛋,看着她认真询问:“怜怜,你喜欢和大哥在一起,这一辈子都和大哥永远一起吗?”
裘见怜的泪水又决堤而下,又哭又笑地用力点头,又喜又惊地大声回答:“愿意,怜怜愿意,只要大哥不嫌弃怜怜,怜怜愿意一辈子都陪在大哥身边!怜怜好愿意!”
“怜怜,我的怜怜!”赫连上邪抱紧她,大手抚着她细滑的肌肤,头慢慢地俯下。他等这一刻已经好久、好久,现在他不愿再等了。
裘见怜睁大眼,不明白大哥想做什么,当大哥的唇盖上了自己的唇时,她才羞红了脸,急忙闭上眼睛。大哥温热的唇先是轻轻地吻着她柔软的小嘴,逐渐地搂着她的手劲加大,他的舌尖也强势地侵入她嘴里,攻城掠地搅乱了她本就如小鹿乱撞的心,现在更像要绷出来般。脑里所能想的只有大哥,口鼻间充斥的也是大哥的气息,裘见怜小手无力地攀着大哥,让大哥领着她体会从未接触过的情欲。
她真甜美,浑身微微的轻颤表示她的羞怯无助,也显示了她的娇弱,满足了赫连上邪骄傲的男性自尊,他的吻更深入了。
这个吻辗转缠绵了许久后,赫连上邪才缓缓移开唇,但他还不餍足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小脸、眼睛、耳朵上。
裘见怜只能将一张红酡的小脸埋入赫连上邪的怀中。这就是男女之情吗?真是甜蜜得让人不舍,也惊心动魄得使人情难自禁,使人沉迷。
裘见怜的羞怯引得赫连上邪轻笑不已,他在她耳旁轻语:“这样就害羞了吗?宝贝,大哥还没做出更热情的举动呢。”
“大哥”裘见怜被赫连上邪的话逗得几乎想找地方藏起来,羞死人了。
“哈怜怜你知道大哥有多想拥你入怀吗?更想好好地疼爱你。每天见你却不能?越兄妹之礼,对大哥来说这真是一个酷刑,但是从现在起,无论会发生什么事,大哥都不再放开你。怜怜,你这辈子都是大哥的人了。”赫运上邪点了下怀中宝贝的俏鼻,语气坚定地宣布。
裘见怜闻言,欢喜得又想掉泪了。这一刻美好得如梦一般不真实,她好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突然她伸手在自己脸颊上用力一拧——好痛啊,这是真的了,自己不是在作梦!
怜怜的举动吓了赫连上邪一跳。“怜怜,你在做什么?”好心疼地看她粉颊红了一块。
裘见怜娇羞地解释:“怜怜好怕自己只是在作梦,醒了一切便消失了。”
裘见怜偎入赫连上邪的怀中,吐吐舌笑了。“怜怜有大哥的疼爱,就算当个傻丫头,也是个最幸运的傻丫头了。”
赫连上邪眼神变得深邃,温柔地低下脸在裘见怜额上一吻。“遇到你,也是大哥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裘见怜靠着赫连上邪,静静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享受两人心灵交流的美妙时刻。
拥着怜怜好一会后,赫连上邪才又出声问:“怜怜,你明白我为何取名为赫连上邪吗?”
裘见怜心一抽紧,眼皮垂下,不敢和赫连上邪相望,不自然地摇摇头。
赫连上邪伸手在书桌旁拿出裘见怜曾看过的那卷陈旧字画,摊开来给她看,并轻轻念出了上面的词句,感伤地解说着:
“这首词是皇上写给我母亲的,被娘一直当成珍宝收藏着。我识字也是从这首词开始,懂事后大哥才明白,赫连上邪的上邪两字就是这首词。娘几乎每天都会吟一遍这首词给我听,直到娘过世。这词是皇上留给家母唯一的东西,也是娘最重要的宝贝了。”娘在世时没有一日不想念皇上。母亲的相思之苦看在他眼里,让他对未曾谋面的生父很不满,再加上皇上从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让他如同孤儿一样靠着自己努力而功成名就,所以皇上派人来找他进宫,当然他会断然拒绝。
裘见怜听到大哥悲伤的语调忙安慰他:
“大哥,对元妃来说,最重要的宝贝应该是大哥才对,大哥可是父皇和元妃爱的结晶呢。元妃虽然很想念父皇,但所念念不忘的一定也是父皇和她快乐的时光。纵使相思磨人却也甜蜜,倘若元妃进宫了,宫里嫔妃众多、争宠斗狠是常有的事,元妃未必能有清静的日子可过。古人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说不定元妃留在民间比进宫更好呢。”轻快的语气无非是要冲去浓浓的惆怅。
赫连上邪楼紧了裘见怜。不错,他应该如怜怜所劝的别再想不愉快的过去,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他叹口气,真心释怀了。“大哥听怜怜的话,将住事都忘了,专心于未来。怜怜,在这世上唯有你明白大哥的心事,也只有你最了解大哥了;你是大哥最信任的人,这辈子有怜怜相陪,大哥真是夫复何求。”他满脸欣慰,全心全意地对待裘见怜。
听到赫连上邪这番话,裘见怜心中有着深深的罪恶感。大哥是这样的相信她,而她却有秘密瞒着大哥,虽然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哥,但总是欺骗了他,她不敢想像万一有天大哥明白了,他会不会大发脾气。不行,她绝不能给大哥知道。
“丫头,你不说话净看着大哥,是不是有事要对大哥说啊?”赫连上邪看裘见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好笑地捏捏她小小的下巴。
裘见怜心虚地忙摇手。“没没有,怜怜没事、没事。”脸上有丝惧意。
赫连上邪看出来了,真诚地说:“怜怜,大哥为人一向严谨,所以有很多人都很怕大哥,大哥对此并不以为意。但是你不同,你是大哥的知心人,大哥不希望你也畏惧大哥,有任何事你就直言向大哥说,不论对错大哥都不会责怪你的,明白吗?”
“大哥,只要怜怜能坦白向大哥承认,那无论怜怜做错了什么事大哥都不会怪罪的,是不是?”裘见怜握着赫连上邪的手。
“当然,你不是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只要你能改过,什么错都可以原谅了。”赫连上邪摸摸裘见怜的发丝笑答。
裘见怜在心中松了口气、暗自高兴着,有大哥这番话她心安多了。眼儿转到桌上的饭菜,她马上就叫了起来:“哎呀!糟了,怜怜只顾和大哥说话,都忘了要催大哥用膳,现在饭菜都凉了,要热过才能吃了。”满脸的懊恼神情。
赫连上邪被怜怜气恼的模样逗笑了。“冷饭冷菜也有它不同的滋味啊,不必再去弄热了,大哥就这样吃吧。”有怜怜的一片心意在里面,他不介意饭菜的冷热。
“可是饭菜冷了就不好吃,我还是拿下去再热热较好。”裘见怜起身要端桌上的托盘,却被赫连上邪一把又褛回怀中。
“让你离开我的怀抱和吃冷饭,大哥宁愿选择吃冷饭也不想你离开,大哥好想就这样抱着你永远不放手呢。”赫连上邪笑得邪气,逗弄着裘见怜。
裘见怜脸红得似苹果,轻捶了下赫连上邪的胸膛,发着娇嘎:“怜怜不依,大哥在取笑怜怜,怜怜不理大哥了!”
赫连上邪哈哈大笑着。有这丫头陪伴,他不会寂寞的。
裘见怜就在书房里伺候着赫连上邪用膳。两人无拘束地聊着,当然赫连上邪也很会利用机会偷香,在甜蜜的笑闹中不知时间的流逝。
直至快四更天,赫连上邪才抱着累得昏昏欲睡的裘见怜回房,那时天也要亮了。对这两人来说,这将也是个截然不同的开始。
“什么?大哥你愿意回宫了,真的?!真的吗?”赫连盈儿本在喝茶,听到这消息激动得茶水都泼了出来。她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跑到赫连上邪身边拉着他的手。
“当然是真的,大哥不会说谎,这两天我会将山庄和林场的事情办一办,将事情交代清楚后就同你们两个丫头回宫。”赫连上邪笑着说。
“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这就和怜怜说去,顺便叫她起床。”赫连盈儿欢呼道。
赫连上邪忙拦住了盈儿。“别去吵怜怜,她昨夜很晚才睡,就让她多睡会。这事她昨晚知道了。”
赫连盈儿看着神清气爽、脸上含笑的赫连上邪,发现今天的大哥和以往大不同了。莫非大哥和怜怜她不必再多问什么,反正怜怜会告诉她原因的,盈儿笑着点点头。“盈儿了解!不去吵怜怜了。”
“那盈儿你今天就留在山庄里吧!大哥要忙着处理事情,没空陪你,你自己打发时间吧。”
“大哥别担心盈儿,快将正事办好才是,大哥去忙吧。”大哥能早一天办好事,就可以早一天回宫了,赫连盈儿当然赞成。
赫连上邪笑着揉揉赫连盈儿的头,走出了大厅。
赫连盈儿高兴地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怜怜真有办法,真让大哥愿意回宫了,太棒了,父皇一定会很高兴的。事情真如她所料的一样顺利,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开心地想着,但这不也表示再也见不到易禹安了吗?开心的笑容顿时褪去,如有一片乌云挡住了盈儿的笑靥。她要离开那个野人大夫了
裘见怜直睡到牛后才起床。她揉揉眼儿,窗儿被帘子遮住了让她看不出时辰。
没喊宫女进来伺候,她自行起床穿衣打扮。想到昨儿和大哥的事,她难忍羞怯,但是大哥终于答应进宫了,又让她笑开怀。
裘见怜心情很愉悦地梳妆,此时妙琳、妙姿进门了。
“公主您醒了,怎不喊奴婢进来伺候呢?”妙琳忙接下裘见怜手上的木梳。
“无妨,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启禀公主,已经过午时了。”妙姿打开窗帘回答。
“我竟然睡得这么晚!”裘见怜惊讶地自言。
妙琳笑答:“公主,殿下吩咐过效婢,说公主昨儿晚睡,所以要奴婢别打扰公主休息,让公主多睡会。”
提到大哥,裘见怜脸上就忍不住笑意。“那殿下和金凤公主人呢?”
“殿下一早就出门了,金凤公主现在在后花园里。”妙姿笑说。
让宫女妆扮好后,裘见怜就到后花园找赫连盈儿。
赫连盈儿苦着一张脸在沉思,想得那般入神,连裘见怜走近也没注意到。
裘见怜看盈儿在出神,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后大叫一声。盈儿被吓得跳了起来,不过只转头看了来人一眼。“怜怜,是你啊。”说完话又垂头丧气地坐下,一副没精神的模样。
“盈儿,你怎么了?这么无精打采,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生病了?”裘见怜看赫连盈儿没什么元气,关心地询问。
赫连盈儿摇摇头。“我很好,别担心。”
裘见怜蹲下身要看赫连盈儿的眼睛,吓得她忙转开头。“别用读心术看我,我真的没事。”
“就算不用读心术,我也明白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为了易大夫呢?”裘见怜怎会不懂。
赫连盈儿怔了下,叹了口气。怜怜一向明白她的心事,她只好无奈地点点头。“我不该想他的,他只是个平凡百姓,又常常惹我生气。除了医术外,他全身上下也没有一丝的长处,不过是个村野匹夫罢了。想这样的人真是浪费我的时间和精神。”
裘见怜看到了盈儿眼里的依恋,单刀直入地问:“盈儿你喜欢上易禹安了,对不对?”
赫连盈儿看着裘见怜,眼里有着迷惘。“我不知道,我会莫名其妙地怀念那段在药卢天天和他斗嘴的日子,也会无端地想起他讨厌的脸,还会想要见他一面。我不明白这样的感觉是不是喜欢?可是我了解皇室公主是不能和平民百姓在一起的。既是如此,谈什么喜欢都没有用的。我要忘了他,怜怜,我会努力忘了他的!”打起精神来,她下了这个决定。
“盈儿。”裘见磷蹙着蛾眉,不愿看到盈儿伤心!可是她也帮不上忙,皇族子女不能和百姓通婚,这是皇室规矩,无人可以改变。
“盈儿说到就会做到,一定会忘了他。怜怜,你别担心了,倒是昨儿你劝服了大哥回宫,这才是大事,父皇一定会很高兴,最大功臣就是你了。”赫连盈儿刻意甩开易禹安的身影。
裘见怜笑了。“盈儿你也有帮忙啊,这是我们姊妹合力的成果。”
“你昨儿和大哥聊到那么晚,一定还有说些别的话,快从实招来。”赫连盈儿笑得鬼灵精,要追根究柢。
裘见怜涨红了脸,又羞又怯地说:“大哥,大哥说说要我陪在他他身边一辈子,两人两人永远都不分开。”现在提起,她还是感到心儿猛跳。
赫连盈儿突然大声叫道:“哇!太好了,恭喜,恭喜啊,怜怜!”
裘见怜吓了一跳,忙伸手掩住盈儿的嘴,又羞又气地斥责她:“盈儿,别叫得这么大声,这可不是公主该有的表现,该罚!”
“呵谁教你刚才放意吓我一跳,这一来我们就互相扯平了。这里是连武山庄,又不是在宫里,何必拘泥小节呢。怜怜,我是真心恭贺你,你和大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婚后的生活一定会幸福美满的,盈儿祝福你。”
“盈儿别取笑我了,我也不知大哥是否真会娶我,现在就说到婚后日子太早了吧。”裘见怜笑得很不好意思。
“大哥和你当然会成亲了。大哥进宫正式被封为太子之后,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地要聚你这个美娇娘的,盈儿的预言向来不会错的,等着瞧。”赫连盈儿说得很肯定。
裘见怜低着头笑了,笑得愉悦、满足。当大哥的新娘
只是,世事真能一帆风顺吗?
赫连上邪将连武林场、连武山庄的所有事务交给了易禹安整顿。他是最适合的人选,因为除了武峤,没人知道易禹安其实也是连武林场的负责人之一。
五日过后,赫连上邪、裘见怜、赫连盈儿在易禹安和武峤的送行之下起身回宫。
回宫的路上,裘见怜和赫连盈儿告诉赫连上邪宫里的情形和教导他宫中的礼节,使他能早点习惯宫中的生活。而赫连上邪也学得很快,让怜怜和盈儿很开心,猜想他在入宫之前就能学得差不多了。
出宫虽然只是一个月,但对赫连盈儿、裘见怜来说,这一个月的时间让她们经历了不少事,改变了她们的心性,使她们对人生有了另一番的体认。
赫连盈儿变得文静沉稳,脸上少了天真的笑容,且多了分淡淡的忧愁。裘见怜明白盈儿的转变是为了谁,她只希望盈儿能早些忘去烦忧,再寻回无忧无虑的笑容。
而她的人生也有了巨大的变化,原因当然是为了赫连上邪。大哥现在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经过一路上的朝夕相对、形影不离,她和大哥的感情更甜蜜了,尤其大哥对她是千依百顺,能和大哥在一起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了。
可是,就是因为大哥对她越好、越是信任,裘见怜心中就不免会泛起罪恶感。秘密隐藏在她心中如同是个重担,让她很不舒服却又不能一吐为快,这就是她在幸福中唯一的阴影。
因为赫连上邪一行人身分不凡,回宫的路上各地的地方官吏都竭诚招待,所有住宿、行程都很顺利,再过两天就可以回到皇宫了。
这晚赫连上邪等人在徭县落脚,过了此地便属于京城的范围。县令白经纶恭谨慎重地招待这三位贵客,除了安排最好的吃住外,还很虚心地向赫连上邪讨教治民道理。
赫连上邪对这事也很有兴趣,两人热切地谈了起来。
裘见怜和赫连盈儿则相偕到花园走走。
“今晚的夜色真好。”赫连盈儿抬头看着夜空,浅笑说。
裘见怜闻言也抬头看了下,点点头。“嗯,星光灿烂、亮眼夺目,不比在山上时看到的景致差。”
“在山庄的那段日子真教人怀念,可惜我们要回皇宫了,否则我真想一辈子留在那么清静的地方。”赫连盈儿若有所指地提出。
“盈儿。”裘见怜担心地看着赫连盈儿郁郁寡欢的脸。
赫连盈儿看裘见怜关心,忙又扬起笑脸。“老实说离宫那么久,我倒真想念宫里的生活,现在大哥也随我们回宫,宫里以后一定更是热闹了。不过先说好,怜怜你可不能成了亲后眼里就只剩下大哥,不管盈儿了喔。”
裘见怜被说得面红耳赤,跺了下脚,娇嗅着:“盈儿,你胡说什么,这事还没经过父皇的同意呢,你却老是拿来说嘴欺负人家!”
“这事一定成的。父皇一向有成人之美,怎会不答应。怜怜,看到大哥对你这么好,还真教人羡慕呢。你有好归宿,父皇和我都会很高兴的。”赫连盈儿真心表示。
裘见怜漾起笑容,轻点点头。“大哥真是对我很好,能和大哥在一起也是怜怜的幸运。但是,想到自己有事隐瞒着大哥,我就无法释怀。”笑容隐没,裘见怜脸上有着忧虑。
“怜怜,你怎还为这事在自寻烦恼呢?你虽有秘密隐瞒大哥,但这也是为了大哥好,现在诸事圆满,你别再想过去的事了。”赫连盈儿劝道。
“可是盈儿,除非我不再使用读心术,否则大哥迟早会发现的。隐瞒得了一时,能瞒得了一世吗?”裘见怜真是很苦恼。
“对啊,这也是个问题。不过你的读心术已经练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了,不容易让人发觉,只要小心点就会没事的,这不算是个大问题。倒是你写信提醒父皇要策立大哥母亲为妃的事,这才要叮咛父皇别在大哥面前提起此事。大哥会答应进宫,可是被父皇封他母亲为妃的举动所感动,若大哥明白那是因为你写信提醒父皇,大哥一定会很生气的,事情就不妙了。因此,怜怜你绝不能露出口风,父皇那儿我会去提醒的。”赫连盈儿叮咛道。
裘见怜苦笑道:“这事的严重性我当然明白了,我会小心的,父王那儿就麻烦你了。一切都是为了要使大哥愿意回宫,我们的苦心大哥应该能谅解的。”
两人对看一眼笑了,但是赫连盈儿的笑容在注意到树后出现的人时呆住了。她睁大了眼—直直瞪着那个人——
裘见怜看着赫连盈儿奇异的表情,不懂地笑问:“盈儿,你怎么眼儿睁得这么大,到底看到什么了啊?”她笑着转过身,在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赫连上邪时,她也被吓呆了。
赫连上邪的脸色是惊愕、震怒和冷酷交杂,难看到了极点。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事。他最疼的宝贝、最爱的女人、最信任的解语花竟会欺骗他!?她欺骗了他,用她的天真纯洁模样来欺骗他,骗得他好惨。若今晚他没亲耳听到这些话,他决不会相信他的宝贝怜怜会骗人!
赫连上邪冷酷到极点的脸浮起了冷冷笑意,嘴角扬起,放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肃杀之气。
“大哥,你你听到了,全全都听听到了?”赫连盈儿问得结结巴巴。大哥的脸色好吓人,这冷漠的笑声更是让人心惊。
赫连上邪冷笑道:“还有我这个受骗的傻子不知道的事吗?何不一次说清楚呢?”
裘见怜急急奔到赫运上邪身边,想解释清楚:“大哥,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样!你听怜怜解释,怜怜不是存心在隐瞒大哥,而是”
赫连上邪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止住了裘见怜的话。他冷漠地问:“你有练读心术吗?”
裘见怜老实地点点头。
“你会知道我是因为母亲的事而不肯回宫,是在你进书房,看过那幅字画后才明白的,是吗?”赫连上邪问话的语气更冷了。
裘见怜头儿垂下,又点了下头。
“也是你写信给皇上,所以皇上才会下旨策封我母亲为妃的,对吧?”赫连上额暴青筋,几乎是问得咬牙切齿。
裘见怜点点头后又摇头表明:“我是有写信给父皇提起你母亲的事,可是若父皇无心,是不可能会下旨策封你母亲为元妃,这表示父皇是真心想补偿元妃、补偿大哥的,所以这不全是因为怜怜写信的关系!”
赫连上邪看着裘见怜,神情更加冷漠骇人。“皇上曾在你面前提过我母亲吗?”
裘见怜咬了下唇,在大哥的锐利眼神下不得不诚实地摇头。
“想必你们两人也曾在皇上面前发过誓,有把握一定能劝服我回宫吧?”赫连上邪两手拳头都紧紧握住。
“我?怜怜的确曾向父皇表示能带回大哥没错,可是”裘见怜话还没说完,赫连上邪就转身大步离开。
他不愿再听下去,不想明白自己有多么的笨!
裘见怜则是急急忙忙地追上,拉住了他的手,慌乱地问:“大哥,大哥你要去哪?大哥!”
赫连上邪毫不留情地甩开裘见怜的手。“你不配问,也不配明白!”头也不回离开。
裘见怜被赫连上邪脸上的冷酷无情所震惊,不自主地退后了好几步,但看他离开,她马上又鼓起勇气追上。
“大哥,大哥”
还呆站着的赫连盈儿心中直喊糟,也急着跟上。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呢?天啊,该怎么办才好?
赫连上邪脚步不停地直走到马房,牵出了他的爱马疾风,快速地跳上,吆喝一声就快速离开。
裘见怜也拉出月光骑上,匆匆对跟来的盈儿丢下话:“盈儿,我要和大哥说明白,你先回宫吧。”一夹马腹,她急急追着赫连上邪。
两匹马都是千里宝马,一眨眼便不见踪影,赫连盈儿就是想派人追上也来不及。她只能诚心恳求上天,保佑怜怜真能劝回大哥。
赫连上邪忿怒得简直想杀人,拼命地策动胯下马儿快跑。若不离开,他怕自己真会失手杀了她!
枉费!枉费他自认聪明一世,却被个女子玩弄于手掌之上。她的体贴知心竟是靠着读心术而来,她的温柔多情不过是达成目标的手段,更甚者是她的天真无邪竟是欺骗他的假象!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却狠狠栽在一个女子手上,是他太笨、太呆了,还是裘见怜太聪明了呢?
原来感情都是虚情假意的,娘苦苦等着心爱的男人回来接她,最后不还是抑郁而终吗?那个男人在温柔乡里压根儿就忘了娘的存在,娘的苦都是自找的,因为她太傻了!有了这样的前车之鉴,偏偏他还是上当,以为自己找到了天下无双的宝贝,傻傻地以为上天是厚爱他的,把如此美好的女子送入他怀中。哈哈!结果他才是那个天下无双的蠢蛋,他的感情只是裘见怜用来完成目的的踏脚石,可笑的是他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得到了她的心!
赫连上邪,你当真是天下最呆的呆瓜了!
裘见怜一直拍着马臀,要马儿跑快一点。幸而月光的脚力不差,虽然不能追上大哥,但勉强还能紧紧跟在大哥身后。大哥脸上的狂暴怒气!让她明白他现在有多生气。这是当然的了,大哥是那般的心高气傲,而自己却隐瞒了许多事,让大哥有被骗的感觉,这对他的自尊心、自信心是个多重大的打击啊!
想到这,裘见怜更加催促马儿。她要追上大哥,一定要向大哥解释她不是有意要欺骗他,不论会受到大哥多大的责备,她都要说明清楚。
大哥是她最爱的人,这一生中唯一的男人,她不能轻易放弃,决不能放弃大哥?
因为她爱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