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民间传闻

相山晚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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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胡文霆的任职开始公示,这件事也就不再是秘密了,只要是在政府大院里有些关系的人,都先后知道了此事。

    作为一名副厅级干部的曾洪屏,要说他在政府大院里没有任何消息渠道,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在胡文霆任职进行公示的第三天,曾洪屏就给胡文霆打来了恭贺电话,并笑着对胡文霆说道:“胡主任啊,政管办可是有小政府之称的一个权力部门,今后,我们南州市的一些行政审批事项,都得经过你的认可之后,才能名正言顺的在我们当地实行,所以,还希望胡主任今后能对我们南州的事情多多关照。”

    胡文霆笑着回答道:“曾市长真会说笑,我手中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啊,每件事情还不都是省领导决定之后,我们按照领导指示负责走一下相应的流程而已。

    不过也请曾市长放心,只要其中是涉及到曾市长分管范围内的事情,我就是厚着脸皮去求,也一定要让相关省领导对曾市长您的工作多加支持,谁让我还欠着曾市长您一份人情呢?”

    曾洪屏连忙说道:“胡主任这话可让我有点承受不起了啊,我那只不过也是按照领导的吩咐,尽了一些本份而已,哪能让胡主任一直记挂在心上呢?

    更不敢用这点小事来向胡主任邀功请赏,所以还请胡主任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否则以后我都不敢再见你了。”

    打过一阵哈哈之后,开场白就结束了,这时曾洪屏说话换成了一本正经的语气,他开口对胡文霆说道:“胡主任,我有件事情想向你咨询一下,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上次我受余省长,哦不,是余书记指派,承担了接待你的任务之后,我们南州市里的一些人,就认为我跟余书记之间肯定有着某种联系,我呢也是百口难辩。

    这不,市里现在就给我派了个活,让我利用这个周末的时间,先去省里打个前站,希望通过余书记这层关系,跟一些省直部门笼络一下关系,以方便我们南州市在今后的工作。

    可不瞒你说,我和余书记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联系,我认识余书记他老人家,可他不一定认识我这么一个小小的非常委副市长啊。

    要说那天的事情吧,也是凑巧了,那天接到余书记电话的一名工作人员,正好是我的一个老部下,我们之间的关系还算比较融洽,并且我正好又是分管的机关事务局工作,因此,他就把事情先向我进行了汇报。

    我在打电话向余书记进行请示之后,余书记就笑着对我说:‘既然你正好是分管机关事务局的,那就麻烦你帮我接过人吧。’,所以说,我那纯粹是属于瞎猎碰到死耗子,要是换个人打电话给余书记,说不定也同样能得到这个差事。

    当然了,随后,我也把这事向主要领导进行了汇报,说是接到余书记的指示,要帮他到机场接个人。

    后来我才听说,我们南州市的几个主要领导也想得到这份差事,但却被余书记给拒绝了,因此才让他们坚定的认为我和余书记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否则,才不会把这种能讨好领导的机会专门安排给呢。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已经向胡主任你说了一遍,你作为余书记身边的人,应该最清楚我到底和余书记之间有没有关系,所以呢,市里安排我去省里,并希望我能通过余书记的关系,跟一些省直部门搞好关系,可我哪能办得到啊。

    无奈之下,只好又厚着脸皮来求胡主任你了,希望你能在方便的时候,能帮我在余书记面前说句话,我一定对胡主任你感激不尽,以后,但凡胡主任有任何吩咐,我也一定竭尽全力去为你办好。”

    在前面的文章中,曾多次提到过胡文霆是一个非常重感情,并且知恩图报的人。对于曾洪屏的那次到机场接人,胡文霆确实是一直铭记在心,也一直想着给曾洪屏表示一下感谢。

    因此,在曾洪屏提出希望能见余跃平一面这个要求之后,胡文霆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就开口对曾洪屏说道:“曾市长,我会想办法把你的要求向余书记进行汇报的,至于余书记有没有时间见你,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只能说是看你的运气如何了。

    还有我事先提醒你一下,余书记非常不喜欢那些搞歪门邪道的人,所以你在这方面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搞一些自以为是的小动作,曾市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曾洪屏在电话里迟疑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是按照我们这里的惯例,到上级领导那里去汇报工作,总不能就空着手去吧?万一…”

    胡文霆认真的对曾洪屏说道:“没有什么万一的,如果曾市长相信我的话,就按照我的建议去做,保证会让你在余书记那里得到加分。”

    曾洪屏稍微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反应过来,于是就连声向胡文霆道谢:“谢谢胡主任的指点,我这脑子反应还真是越来越慢了,你曾经是余书记的秘书,在这岭北省内,还有谁能比你更了解余书记呢,我保证一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

    胡文霆笑着对曾洪屏说道:“曾市长又来寒碜我了,我那只能叫做建议,我可不敢对曾市长您进行吩咐,要是被余书记知道,我敢对一个市长指手划脚的,他非得抽我不可。”

    曾洪屏也在电话里笑着说道:“嘿嘿,其他人想被余书记抽得不到这机会呢,只有胡主人任你…”

    胡文霆连忙打断了曾洪屏的话,对他说道:“曾市长,你手头的工作也一定很忙,我就不多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要不等我们周末见面的时候再聊?”

    曾洪屏再次向胡文霆道了谢之后,双方才相继挂上了电话。

    考虑到余跃平虽然已经成功的升任岭北书记,但后续的事情可能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捋顺,因此,余跃平在最近这段时间可能依然处于忙碌状态。

    为了不打扰到他的工作,于是胡文霆就没有直接给余跃平拨打电话,而是先发了一个信息给他:“余叔,我有件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方便?”

    不一会之后,余跃平就打回了电话,他在电话里笑着对胡文霆说道:“臭小子,你怎么也跟我来这一套了,我的私人电话,你是可以随时拨打的,难道你不想认我这个叔了?”

    胡文霆连忙陪着笑对余跃平说道:“余叔,你忙的都是大事,而我要找你汇报的事情,就算在我眼里是天大的事情,但跟您所要处理的事情比起来,也只能算是毫不起眼的小事。我总不能为了自己这么一点小事,而影响到您忙的大事吧。”

    余跃平在电话里笑骂道:“什么大事、小事的,整得跟绕口令似的,行了,别在我面前卖乖了,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于是,胡文霆在电话里就把曾洪屏的事向余跃平汇报了一遍,同时也适当的加了几句自己对曾洪屏的印象。听完胡文霆的叙述之后,余跃平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对胡文霆说道:“那行,就让他周末过来吧,到洪城之后,先跟你汇合,然后等我通知,看看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安排见他。

    至于后续的事情,等我见过他之后再说,如果这个人确实可用,在后面的时间里,我也会给他一些机会的,不过这份人情就让他记在你小子的头上好了,在地方上能有个人为你办事,这也是不可或缺的。”

    余跃平最近可能确实比较忙,在听完胡文霆所说的事情,并进行了简单的交待之后,没有再和胡文霆进行闲聊,就匆匆的挂上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胡文霆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想道,其实余跃平在根本上也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就因为给方茁的一个所谓承诺,就花了这么多心血和时间来关心和照顾胡文霆。

    尤其是在胡文霆几次遇到麻烦的时候,余跃平甚至不惜冒着得罪同僚的风险,挺身而出,采取了一系列的强硬手段,迫使对手不得不放弃对胡文霆的攻击。

    还有对于曾经帮他办过事的人,他都会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想方设法的给予对方一定的回报,比如在东海时的朱强、司惠斌等人,现在的曾洪屏。

    如果不是因为曾洪屏曾经帮着接待过胡文霆,以余跃平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他最近的忙碌状态,一个非常委的副厅级副市长,想要见他一面又谈何容易。

    为了让曾洪屏尽快的安下心,胡文霆随即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看到是胡文霆的来电之后,说实话曾洪屏还是有些紧张的,于是他就小心翼翼的问道:“胡主任,你打电话是要告诉我那件事的结果吗?”

    听到曾洪屏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之后,胡文霆也就不再吊着他的胃口了,于是直接对他说道:“曾市长,上面已经答应见您了,不过具体时间尚未能确定,您还是先按照原计划到洪城来,等我们见面之后,再一起等上面的通知。”

    听到胡文霆所说的内容之后,曾洪屏不由得在电话里加大了声音问了一句:“胡主任,这是真的吗?你这么快就搞定这件事了。”

    胡文霆笑着说道:“这种事情,我敢跟洪市长您开玩笑吧。这两天,您就安心的休息好,争取到时候能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出现在领导面前。”

    曾洪屏又是连声的向胡文霆表示感谢,胡文霆就隐晦的说了一句:“洪市长,您就别再谢来谢去的了,说不定今后我们还能成为良好的合作伙伴呢。”

    作为在官场上已经混了数十年的老政客,曾洪屏哪能听不出胡文霆话里的弦外之音,顿时心里充满了喜悦之情,于是又想开口对胡文霆表示感谢,随即又想到胡文霆刚才的话,只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谢字又收了回去。然后郑重的对胡文霆说道:“根据胡主任的要求,我也不说谢字了,请领导和胡主任你看我今后的表现吧。”

    周六临近中午的时候,曾洪屏根据胡文霆告诉他的住址,直接来到了胡文霆住处的楼下,在打电话确定胡文霆在家之后,就带着他的小舅子肖文涛一起来到胡文霆的住处门前,然后轻轻的敲响了门。

    看到门口站着的曾洪屏和肖文涛两人,胡文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等把他们两人让进屋里之后,才开口对他们说道:“曾市长,您这么做,让我情何以堪啊,怎么能到了楼下才给我打电话啊,至少也得让我到大院门口去迎你们一下,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我的架子这么大,居然让一个堂堂的市长自己直接来到家门口。”

    随即,胡文霆又指了指两人搬进屋里的一大堆东西说道:“您第一次和见面的时候,说是节日期间,不兴空手上门。那这次的事情又怎么解释呢?”

    曾洪屏笑着说道:“嘿,这些都是我们南州的土特产,要本不值什么钱的,我想着你的爱人虽然也是南州人,但她因为忙着一摊子事业,肯定想不起来给你安排这些东西,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带了一些过来。否则,作为咱们南州的妇女婿,连南州的一些土特产都没尝过,那岂不是会让人笑话了。”

    胡文霆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曾市长,我说不过您,我投降行了吧?”

    胡文霆招呼两人坐下之后,刚要动手给两人泡茶,曾洪屏连忙阻止了他,并开口说道:“胡主任,你也别忙活了,你看马上到中午吃饭时间了,要不我们直接上饭店去喝茶?”

    说完之后,又对旁边的肖文涛使了个眼色,肖文涛连忙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不动声色的放到桌子上。

    胡文霆随即就发现了肖文涛的小动作,而且知道信封里面毫无疑问装的肯定是一大笔钱,于是,胡文霆马上就拿起信封塞回到肖文涛手中,紧接着对曾洪屏说道:“曾市长,前两天我就跟您说过以后我们可能产生的联系,因此,对于您给我带来的所谓南州土特产,我还可以勉强收下,但是这个东西,就算您说破天,我也是不会收的。一旦我收下了您的这件东西,以后我们还怎么能一起愉快的合作呢?”

    看到胡文霆的样子并不像做假,于是曾洪屏只好示意肖文涛把信封装回公文包里,然后有些为难的对胡文霆说道:“胡主任,可以不向你表示一下,我们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啊。”

    胡文霆笑着说道:“中午您请我吃饭,那也不是一种表示吗?对了,为了能让您得到充分的表示,中午吃饭的地点由我来定,到时候曾市长您可别心疼钱哦?”

    曾洪屏拍着胸脯说道:“不就是一顿饭吗,只要能让胡主任你满意,怎么着都可以。”

    胡文霆紧接着微笑着说道:“好,那我就开始提我的要求了,不过到时候曾市长您可不能反悔哦。”说到这里,胡文霆稍微停顿了一下,在看到曾洪屏点了点头之后,才接下去说道:“中午饭呢,我不想去那些星级酒店吃饭,我只想尝尝正宗的洪城土菜,所以还得麻烦曾市长您找一家比较正宗的土菜馆。”

    听到胡文霆居然提的是这么一个要求,曾洪屏和肖文涛两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胡文霆也没有继续开口说话,而是笑咪咪的看着他们两人,过了好一会之后,曾洪屏才面露难色的对胡文霆说道:“可我们洪城的一些土菜馆,都是一些店面很小的地方,而且环境也不是很好,我们怎么好意思把你往那种地方带呢?”

    胡文霆没有理会曾洪屏,而是转向肖文涛问道:“肖警官,你知道哪几家洪城土菜馆比较正宗吗?”肖文涛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胡文霆紧接着问道:“那你们平时会经常去吗?”肖文涛又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这次还开口补充了几句:“还别说,虽然那些地方环境并不怎么样,但那味道绝对是正宗的洪城本地土菜的味道。”

    说完之后,肖文涛马上意识到不对,于是又连忙对胡文霆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那地方比较适合我们这些基层的人去,但胡主任您和我们不一样,以您这样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胡文霆对肖文涛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继续进行解释,然后回头对曾洪屏说道:“曾市长,您应该听说过,在来岭北之前,我曾经在西疆的一个小县城整整待了三年,我想再怎么着,土菜馆的环境也不会不如西疆的一个小县城吧。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去土菜馆吧。”

    无奈之下,曾洪屏只好答应了胡文霆的要求,让肖文涛带路,几个人直奔一家土菜馆而去。

    事实上,土菜馆的环境并没有他们俩说的那么糟糕,只是地方稍微小了一点而已,而且里面所提供的菜色却绝对是别有一番风味,让胡文霆找到了一种全新的感觉。

    考虑到下午可能会随时得到余跃平的召见,因此几个人几乎都没怎么喝酒,很快就吃完了饭。

    在回大院住处的路上,胡文霆意犹未尽的对肖文涛说道:“肖警官,这地方确实不错,以后有机会的话,还得麻烦你陪我再来几次。”

    肖文涛爽快的回答道:“只要胡主任召唤,我随时都可以陪您过来。”

    来到胡文霆的住处之后,几个人就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聊着聊着,曾洪屏似乎忽然想到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就找了个借口,把肖文涛支了出去。

    等肖文涛离开之后,曾洪屏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门窗,确信都关好之后,才把身体向胡文霆身边靠了靠,然后压低声音开口说道:“胡主任,有一件事情我本来打算向余书记进行汇报的,但我又怕见了余书记之后不敢开口,所以想趁着现在这个机会先向你说一下,如果到时候我没敢在余书记面前提起,那么你还以帮我向余书记反应一下。”

    看到曾洪屏一脸严肃的样子,胡文霆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肯定非同小可,这也难怪曾洪屏会说,怕自己没有胆量在余跃平面前提及此事。

    毕竟在一些高级官员的强大气场威压之下,大多数普通官员是很难在他们面前气定神闲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的。

    于是胡文霆也带着慎重的表情,对曾洪屏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听他先说一说大致情况。

    曾洪屏缓缓的开口说道:“胡主任,我们岭北的前常务被免职后,一直下落不明,这事你应该也知道吧?”

    看到胡文霆点了点头之后,曾洪屏接着说道:“据我得到的一些消息,再加上我自己的一些判断,我怀疑他很可能是出事了,而且他出事的原因很可能跟我们南州的矿产乱象有关。”

    听到这里,胡文霆不由得插嘴问了一句:“曾市长,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幕消息的呢?”

    曾洪屏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其实这些也算不上内幕消息了,我们南州地方上的人,有谁不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些啊。我们南州的矿产乱象事实上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瞒着上级的一些领导而已。

    我怕余书记也因为是外来干部的原因,而被下面的人蒙在鼓里,因此才想起要给他提个醒,不过以余书记的智慧和眼光,说不定他早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而他到目前为止还对此事一直引而不发,我想他大概是在等一个重要的时机吧。

    胡主任,你可能不知道吧,现在我们南州的官场已经开始有些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担心什么时候自己会被牵连到里面去。

    而事实上,我们南州的很大一批官员,也确实和矿产乱象有着摆脱不掉的干系,只要是部门所掌握的权力当中,稍微能和矿产扯上一点关系,都会或多或少的从其中分上一杯羹。

    像我们这样管辖内容和开采矿产丝毫不沾边,同时也不往里面伸手的干部,在南州绝对是属于少数派。所以,我也在担心着,一旦上面真要追究起此事来,那南州的天还不得塌下来一大片。”

    听完曾洪屏所说的内容之后,虽然胡文霆的脸上表情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但事实上他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似的涌动着,一方面他在为余跃平的处境担心,担心刚升任书记的他会不会受到此事的影响。另一方面,也对下面地方上一些欺上瞒下的行为感到愤慨。

    于是他和曾洪屏两人相对着都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