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奚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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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言叙走在最前面,闻如一和吴成州走在后面,三个人从上了电梯一直到地下停车场,都没说过一句话。

    电梯门一开,停车场阴冷的凉气吹进来,闻如一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州弟州弟。”闻如一停下脚步,压着声跟吴成州说话“你会跟我们一起去吧?”

    “不去。”话毕,吴成州觉得自己有点绝情,又好心提醒“向言叙最近换了辆保时捷,跑车坐不了三个人。”

    闻如一欲哭无泪:“我现在回美国还来得及吗?”

    吴成州还没回答,向言叙已经把车开了过来,他降下副驾驶的车窗,看着闻如一:“上车。”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闻如一刚想拉住吴成州,结果这货比兔子溜得还快,直接跑了,还不忘说:“二位慢走,我自己叫了车回学校!”

    闻如一没得选,打开车门坐上去,心里顿生出一股英勇就义的悲壮感。

    向言叙发动车子,引擎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响,闻如一感觉那是前往黄泉路的奏鸣曲。

    开出停车场后,向言叙也没要跟她说话的意思。

    午后正是外面日头最毒的时候,但向言叙作为一个精致到骨子里的男人,车窗玻璃都是改良过的,可以隔绝紫外线。

    窗外阳光明媚,车内乌云密布。向言叙的嘴唇紧绷着,眸色被光线衬得更暗,脸上没任何表情,整个人看起来阴沉沉的。

    闻如一小心翼翼的打量他,注意他的视线有要看过来的意思,赶紧抬头,还多余地搓了搓手掩饰过去,装作自己很无所谓。

    有这么个大冰山坐着,这车里早就自动降温了,还需要什么空调,这么想着,闻如一伸手把空调温度升了好几度。

    这下向言叙终于说话了:“你想热死我?”

    你的车你牛逼。

    闻如一轻哼一声,把空调降到了最低,还贴心地调整出风口扇叶,对着向言叙可劲儿吹。

    向言叙不好好跟她说话,闻如一也故意跟他对着干,笑嘻嘻地问他:“少爷,舒服吗?”

    向言叙眸色微敛,加重了踩油门的力道,原本平稳行驶的车,突然提了速,像一个弹簧被弹了出去。

    闻如一受惯性往后仰,头砸到靠背上,她看见向言叙一路超车,在车流中东转西窜,小心脏就要吓飞了,双手死死攥着安全带,惊恐地喊:“向言叙你吃错药了啊!”向言叙握着方向盘跟玩儿似的,轻描淡写地说:“我心情不好。”

    “我他妈心情更不好,你超速了!”

    “限速100。”向言叙扫了眼仪表盘,淡淡说“我才98。”

    “”闻如一咬着牙不说话,感受到向言叙又要提速的前一秒,她“啊”了一声,把空调调到了正常温度,一字一顿地说:“现在行了吧。”

    向言叙松了些油门,速度降下来。

    闻如一侧头看他,从上午见面开始,一直到现在,向言叙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刚才还一度要跟她同归于尽。

    闻如一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有耐心,要温柔,做了长达半分钟的心理建设后,她露出一个自认为比春风还温暖的笑容,轻声说:“向向,你有什么不开心,都要跟闻哥说。”

    向言叙单手扶着方向盘,整个人漫不经心的懒散,倒显得没那么冷漠了。

    再开口却是直接进入一个新话题:“吴成州说你不回美国了。”

    闻如一愣了愣,顺着答:“对啊。”

    “研究生不读了?”

    “报了名,但我没去考。”

    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向言叙转头看着她,难得有了几分耐心:“为什么?”

    闻如一被他漆黑如墨的眼神盯着,玩笑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红灯长达一分钟,向言叙也不催她,等着她的答案。

    闻如一往座椅里缩了缩,没有再正视他的眼睛,扭头看向窗外,轻声说:“一个人待腻了,想念这里了。”

    向言叙没说什么,红灯亮起,车重新启动。

    伴着引擎声,闻如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游出现了幻觉,似乎听见旁边的人说了一句话——

    “那别走了。”

    ——

    到机场停车场,趁向言叙停车的功夫,闻如一给沈然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个出口。

    电话接起,那头有点慌乱:“a出口。不过亲爱的,你能快点来吗?我有点控制不住德芙了。”

    德芙是闻如一在美国养的一只布偶猫,跟了她四年。

    闻如一一个多月前有了回国的心思之后,就开始给德芙办手续,好带着它一起走。

    可就是差了那么半天,赶上美国节假日,拿不到手续文件。闻如一又着急回来参加向言叙的毕业典礼,没有办法,只能把德芙暂时交给同住的室友照顾。

    想着室友过几天回国,手续也办下来了,能带着德芙一起回来。

    只是闻如一没有想到,最后送德芙回来的人会是沈然。算起来前后就差了几个小时,他应该掐着点去拿了手续,然后着急忙慌带着德芙上的飞机。

    闻如一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大一个人情,特别不好意思,眼下听德芙也不安生,忙问:“它怎么了?”

    “下了飞机它一直在笼子里上蹿下跳,我又不敢放它出来,这样下去它会不会抑郁啊?”

    估计是闷太久心情不好了,说起来,这猫的脾气被闻如一养的,跟向言叙有一拼。

    向言叙拿上车钥匙走过来,看闻如一跟热锅上的蚂蚁,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皱着眉问:“你干嘛?”

    闻如一拉住他的手就往前跑,一边跑一边解释:“快点,我儿子要疯了。”

    向言叙眼角抽了抽:“你儿子?”

    “对啊,都四岁了,特别可爱,就是爱掉毛。”

    “”什么怪物。

    好在向言叙腿长,体力也不错,不然还真跟不上她的速度。

    跑出停车场,闻如一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有人在后面叫她:“亲爱的,我在这里!”

    向言叙顺着声音看过去,前面不远处,一个带着鸭舌帽,一身潮流打扮的男生站在那里,皮肤呈小麦色,哪怕手上抱着一个宠物笼子,也没有给他的颜值打折扣。

    长得还人模人样的。向言叙的脸冷下去,还没跟闻如一说什么,就被甩开了。

    闻如一几乎是狂奔过去的,向言叙盯着自己被甩开的右手,脸上阴转暴雨,还夹杂雷鸣闪电。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他就不该送她来,给自己添堵。

    被关在笼子上蹿下跳的德芙看见闻如一跑过来,一下子安静下来,拼命地用爪子去挠笼子,喵喵喵直叫。

    闻如一跟沈然说了声谢谢,接过他手上的笼子,德芙轻盈地从里面溜出来,挂在她脖子上,一个劲儿地舔她脸。

    沈然眉目带笑,感叹:“看来德芙真的想你了。”

    闻如一把德芙安抚好,拿出笼子里的牵引绳给它套上,对他说:“真的太感谢你了。”

    沈然挠挠头,脸色泛红:“客气什么,而且我也想——”

    一道男音横插进来:“这位是?”

    你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走上来的向言叙给打断。

    沈然也不介意话被打断,伸出来跟他打招呼,很是热情:“我叫沈然,美籍华裔,如一的大学同学,也是学摄影的,我从小就住在加州,这是第一次来澜市”

    “向言叙。”

    向言叙没有听他说完,回握住他的手,不到三秒便松开,拿过他身边属于闻如一的箱子,淡道:“一一的高中同学。”

    闻如一:“”神他妈的一一,中午吃饭你还说我是傻逼。

    闻如一按耐住翻白眼的冲动,笑着问沈然:“你是来旅游吗?酒店定了没?我们送送你。”

    沈然摆手表示不需要:“我叫了车来接我。然后这次我来就不回去了。”

    闻如一不解:“不回去?”

    沈然脸又红了:“你在哪,我就在哪。”

    “”“”——

    向言叙把闻如一送回了酒店,一路无言。

    闻如一觉得这一天的气氛太糟糕了,不愿意跟向言叙这样不尴不尬下去,主动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可也被向言叙推掉了,说自己有同学聚会。

    毕业季聚会再正常不过,闻如一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作罢。

    向言叙把行李箱给她送进了房间,连杯咖啡也没喝就走了。

    闻如一看着合上的门,恹恹地坐在沙发上,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德芙倒是兴奋得很,在新环境不怕生,每个地方来回蹿,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闻如一看着德芙的样子,竟开始羡慕。

    下辈子,她也想做一只猫了。

    从前天就在忙回国的事情,眼下突然闲下来,闻如一困意袭来,就这么睡了过去。

    房间内冷气足,闻如一睡得迷迷糊糊,活活被冷醒,再睁眼天都黑透了。

    德芙趴在她的脚边睡得比她还香,仔细一听还有细微的呼噜声。

    闻如一没有吵它,绕过德芙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厨房倒了杯水。

    两口水下肚,反而更饿了,中午没吃完的白粥如同鸡肋。

    闻如一拿过一边的订餐菜单,发现这个酒店也有海鲜,中午没吃到肉的执念在此刻爆发,她照着菜单上面的电话拨过去,还没按下通话键,一通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

    闻如一看见屏幕上的名字,脸色变了变。铃声快结束的,她才接起来,老老实实地说:“姐。”

    听见她的声音,许朝暮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定下来,无奈道:“两天联系不到你,我打电话去你学校,老师说你回国了?”

    闻如一不会在她面前说谎“嗯”了一声:“今天早上到的,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你回的澜市?”

    “对。”

    姐妹俩陷入一阵沉默。

    闻如一扒拉着水杯表面上的装饰物,正想着用什么理由解释这件事,那边反倒先说了话:“房门钥匙没换,我一直留在物业,你自己去拿。”

    “好。”

    “卫生定期有阿姨打扫,你不用操心,对了,车库里还有一辆车,你先开着,过几天我得空来看你,你喜欢什么车再换新的,还有那个——”

    “姐。”闻如一听着心里不太是滋味,打断许朝暮没说完的话“我已经是大人啦,你别为我操这么多心。”

    许朝暮一怔,过了几秒,没再提刚才的事情,只简单叮嘱:“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闻如一习惯性点头,意识到许朝暮看不见,改为说:“知道了。”

    “你生理期快到了,澜市最近是吃海鲜的时候,海鲜性凉,你别管不住嘴,等过了生理期再吃。”

    闻如一是个记不住自己生理期还痛经的人,为了防止她吃错东西难受,许朝暮每个月到日子总会提醒她几句。

    原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却在闻如一心头起了一点小波澜。

    许朝暮还在那头絮叨着一些小事,舍不得挂电话,闻如一时不时“嗯”两声表示自己在听,视线落在菜单上,想到了中午的事情——

    “先上一碗白粥,什么海鲜都不加。”

    “给你点的。”

    闻如一合上菜单,放在一边,捂住眼睛趴在料理台上,心头如打翻了百味瓶。

    “你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