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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嘉煜却丝毫不在意,他走过去在程诺面前微微俯身,“我想你大约会需要一点助力,刚好我很乐意!”
程诺盯着他看,眸光中充满审视和防备。
苏嘉煜似乎完全理解她的防备,男人直起身来侧身让开路,微笑,“程小姐,我不着急,你好好考虑。”
程诺一言不发,直接越过他离开。
她倒是不怕苏嘉煜真的把她的行踪泄露出去,既然他肯这样跟她谈,定然是有什么想法,商人在商言商,程诺可不会认为苏嘉煜是想泡她而使出来的搭讪手段。
不过是想不透他的目的罢了。
就先凉他几天观察一下,这年头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
不过就苏家和陈家现在的这层关系,到底还是让程诺颇多防备。
……
回去的时候孔玄兴还一脸的菜色,他这点身高上的毛病除了阴损的哥几个还真没什么人敢当着他的面揭他的短。而且,在女人眼里男人丑或者矮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家室有势力有实力。
孔玄兴是站的齐全,女人前仆后继的往他身上扑,赞誉之词都用不过来,谁还敢损他。
“这女人是什么来历?”越想越来气,孔玄兴忍不住问。
苏嘉煜偏头看过去,眉角微挑似笑非笑的问,“怎么?戳中你软肋了?”
“大爷的!在铭承市的地盘上,除了我妈还没女人敢这么说我。”孔玄兴哼一声,偏头看向苏嘉煜,“你跟她没什么关系吧?”
“现在,还真没有什么关系。”苏嘉煜微笑。
可两个人到底是来往久了,彼此之间足够了解,孔玄兴的话都到了嘴边上了突然又给收了回去,他猛偏头看向苏嘉煜,“你什么意思?你看上那妞了?”
现在没有关系,不代表将来没有关系。
苏嘉煜回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微笑,并不直接回复他,只伸手拍了下孔玄兴的肩膀,“你最好还是别招惹。”
说完,男人直接拉开车门上车。
孔玄兴站在原地看着扬长而去的男人忍不住骂了句:我操,你直接说你看上了不就得了!
……
刚一进家门,就听见哇哇的嚎啕大哭声,保姆一见到程诺瞬间松口气,“你可是回来了。”
程诺拖了外套挂起来,走过去看看被保姆抱在怀里的小娃娃,伸手戳戳他的脸,小朋友的脸软的很,胖乎乎的,手指头戳过去一戳一个窝,看上去倒是可爱的紧,“怎么了,哭的歇斯底里的?还是不是男人?”
保姆听闻笑起来,“孩子是想睡觉了,给他奶粉也不喝,这是找妈妈呢。”
程诺微笑,她手指从小肉丸子脸上挪开,伸手去抱他,“给我吧。”
许是闻到了妈妈的味道,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小肉丸子手臂张开,倒也没哭的那么狠了,哼唧哼唧的只往程诺胸前钻。
那副幼儿本能的小模样儿简直就是要萌翻了,程诺嘴角微微含着笑,一边解衣服,一边伸手轻点他的额头,“小色狼。”
这样小的孩子还不懂得回应,只待一口含住了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吸允。
程诺抱着他坐进一边的沙发里,眯着眼盯着他看,她总以为就她跟陈漠北这样,哪怕孩子生下来她估计也不会有几分好感,可真正把那小小一团皱巴巴的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她才狠狠叹口气,母亲就是母亲。
到底是自己身体里孕育出来的。
小肉丸子吃着吃着就睡着了。
抱了一会儿觉得他睡安稳了,程诺这才将他放到小床上,垂眼看过去,哪怕这张脸圆滚滚的,可某个人的影子还是印的深深的。他刚生下来的时候程诺只在手术室匆匆看了一眼,只觉得皱皱的不好看,再见到这一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有余了,长开了一些,倒是看着俊俏了很多。
足了一百天之后,程诺是看着他的样子就会皱眉头。
俗话说的好,儿子随妈。但是这臭小子几乎完全把她的优良基因给抹杀掉了。
程诺忍不住嘟囔句,“这小子怎么看都跟我一点也不像!”
王阿姨听到这话回头看过来,笑着,“小公子长得这么标志,看得出来你家那位肯定是难得一见的帅哥。”
王阿姨这话一出来,就见程诺脸上的笑容全都收了起来,立时是知道自己说错了,她到这里也两三个月了,这段时间还真是没见什么人来过,忙伸手拍自己的嘴巴说,“看我这满嘴胡说八道的。”
程诺摆摆手,有些无所谓的挑明了,“王阿姨,我单身。这小子随我姓。”
王阿姨点点头聪明的挪开话题,“小公子的名字起好了吗?”
“乳名就叫肉丸子,都说名字越不讲究长大了会越皮实。”程诺手落在小肉丸子身上轻拍。
“老人的话是这样啦。不过这么帅的小孩,到底要起个气势点的名字。”
“那是,我程家的人,名字必须气派啊!我早就想好了。”程诺眼尾一挑,手指不轻不重的在肉丸子的脸上掐了一把,“他叫,程吉思瀚!”
“四个字啊?”
“嗯。”程诺轻嗯一声,扭头,“气派吧!”
“……”王阿姨呵呵干笑一声,不评论,“我去做饭啊!”
虽然没什么学问,可这名字怎么就听着怪怪的。
睡梦中的肉丸子吧唧吧唧嘴巴继续睡得憨实,对于起名字的事情完全没办法参与意见。
导致在长大后的很多年里,每每听到自己的名字,都深觉头痛。
到了书房,开了电脑翻看邮箱,袁绍将一些工作文件通过邮件发给她了,可以通过这种形式随时了解公司运营的情况。
程诺一直都知道,自己不能算个单纯善良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还要给自己留下一些机会,在链康的时候她是有意识的笼络了一些资源,也以个人的名义跟投了一些资金,当时只是单纯的见钱眼开,希望钱生钱,钱子钱孙生生不息,却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成了她现在的助力,足以支撑她的生活以及想做的事情。
她的心很小,做不到放下,人活一生无论你做了什么,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些曾经伤害过她家人的人,她必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放在桌面上的手掌不自觉的握成拳,良久,程诺才恍然般从回忆中清醒,她深深的吐出口气。
人总是要吃亏后才能成长,她知道从正面迎击她的羽翼到底是不足够丰满,之前栽过几次跟头,该明白的也就都明白了。她让自己消失在那些人的眼前头,不是逃避,而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来蓄积力量。
而她沉得住气,早晚有一天她会光鲜亮丽的出现在那些人的面前,站在一个让人仰视的位置上,让他们一一俯首,让他们为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眼睑重重的合上,而后睁开。
程诺一个个邮件翻过去,她满意点点头,她果然是没看错袁绍,报表的数据很好看,今年可以过个好年节了。
其中有一份邮件袁绍着重标注了下,程诺点进去看。
这是所有当初涉案人员的资料,袁绍整理的细致而详细,每个人现如今的工作及生活状态都列的清清楚楚。
他说这些事交给他来做,让程诺放心,自然是有他的手段的。
程诺手指在桌面上轻点,嘴角隐隐勾起一点笑意,做事缜密而沉稳。
这就是袁绍。
鼠标往下滑去,直到看到涂红的那个名字,程诺嘴角的笑意才敛起来。
宁阅雯。
手指压在自己眼睑上,程诺盯着那几行字的描述,寥寥数语,却足够她知道这个女人现在的情况。
想来,她也是不甘心的。
树倒弥孙散,这一点她应该体会的清清楚楚。
想要在后面给她爸爸铺路程诺也可以理解,但是宁阅雯这个女人,清纯面孔下的蛇蝎心肠程诺是再了解不过了,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想来,宁阅雯也是不可能甘心就此狼狈倒下的。
她们之间的缘分,比程诺一开始料想的来的更早,不管怎么说,都注定了水与火必定不相容。
程诺关了页面,给袁绍回了封邮件。
我今年想过个清净的春节,其他的事情你看着办,不能办的就等开春再说。宁阅雯那边静观其变。
听到邮件提示音,袁绍点开看过去。
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了两行字,刚刚又消息传过来,陈漠北似乎对她格外照顾……
敲完了,袁绍想了想又给删掉了,只回复过去两个字:好的。
……
进了腊月,时间本就快的要命,过了小年更是一天快过一天。
王阿姨过来的时候看程诺的房间里半点春节的气氛都没有,忍不住问,“程小姐,要不要我买点对联福字呀?”
程诺正把小家伙放到沙发的拐角处让他坐着,六个来月的小朋友已经完全可以坐住了,不哭不闹的坐在那里,抓着丢在他手边的玩具把玩。
“不用了,守孝要三年。”程诺直起身来。
“哎呀呀……我这……”王阿姨匆忙放下手里东西看过来。
程诺微笑,“没事。”
老妈和老哥走掉的第一个春节。
剩下她一个人,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
看着外面马路上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打扫卫生贴对联,那种凄凉感竟然更胜。
程吉思瀚小朋友突然一头栽到沙发上,两个手扑腾着呜呜叫,程诺偏头看过去,她双手将他抱起来团在怀里,眯眼浅笑,“笨死了。”
这么肉肉的一团,暖暖的贴在怀里,一双漆黑溜圆的眼睛微微弯着对着她笑,程诺一时有些心酸,她脸埋下去在小盆友胸前蹭了蹭,呐呐的,“还好有你。”
好像这一刻,才突然明白老妈那时候说的那些话。
诺诺,我总是怕,等我走了,到时候只有你一个人。
深吸口气,程诺把程吉思瀚小朋友微微举起来,她微笑着,“我带你,去看看姥姥吧。”
……
韩陈捏着自己的脖子走出医院大楼,春节来临也不能阻止病患井喷一样,他连续加了快一周的班了,终于是可以让他缓口气了,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快抽搐了。
一边微微活动着脖子和手腕,韩陈迈步往停车场走去,远远的就看到他的车旁边站了一个人。
韩陈脚步顿了下,心底忍不住就骂了句,我操!
项博九咧开嘴笑,冲着他招招手,“韩医生,好久不见。”
“滚你大爷的。”韩陈一边骂还是一边走过去,“我特么就今儿一下午的休息时间,你就不能不打扰我?”
“你当我乐意呢?!”九哥鄙视斜过去一眼,“四哥说了,姑妈的命令务必得执行到位,不然唯我是问。来吧,钥匙给我,我得负责把你安全送达。”
韩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一会儿还得上班。”
“别找借口了,我都已经问过了,轮到你休班了。”项博九踏前一步掌心向上冲着韩陈伸出手去,“利索点,别磨磨唧唧的逼我出手。”
韩陈直接把钥匙放到兜里,他狠狠啐一口,“还是不是兄弟?我妈这会儿脑抽,你也跟着脑抽?”
“不过是见个面相个亲,又没让你现在就洞房花烛夜,你至于吗?”九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乐的看热闹。
韩陈心里是只骂娘,那要只是见个面相个亲的事儿他至于这么怵头吗!
对方是谁韩陈心里是一清二楚,恐怕这一次老妈是铁了心的要成了这门亲事,真照着这样下去他可真就完蛋了。
他啧了声回头看去,项博九的身手他很明白,就算是韩陈多少有点底子可到底不是他的对手,可惜,陈漠北既然安排了项博九过来,就断然不会让韩陈给溜了,几个出口的地方都站着人。
这是防备着韩陈偷溜。
项博九走近过去,“别说兄弟不讲义气,你也知道四哥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四哥知道他想知道的了,自然不会再插手管这种事。
韩陈认真盯着项博九看了半响,终是叹口气,“好吧,看来我不说也不行了。”
他手指头勾了勾示意项博九靠近,“这么说吧,程诺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趁着项博九靠近的一霎那,韩陈突然出手,直冲着项博九眼睛而去。
九哥骂了句我擦,匆忙偏头避开,在韩陈折身逃离之际一把就扣住他的肩臂,往后使劲一反转,伸手从韩陈口袋里找出钥匙,九哥嘴角扯着笑,“早料到你会耍诈了,既然不知道你就痛痛快快跟我走吧!知道我最近挨了四哥多少拳头吗?”
九哥哼哼声,将韩陈痛痛快快的给押进车里。
车子快速的倒出停车位,驶离停车场。
进入喧闹拥挤的街道,韩陈极度郁闷的,“我是真不知道,四哥这么针对我到底是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项博九利落的打着方向盘,顺便回他,“程诺生孩子的时候,你在场。四哥想知道为什么她会联络你。”
“我怎么知道?她给我打电话我自然就过来了,到底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我又不是程诺。”
“我也想问,可惜见不到人啊。”项博九偏头,“不知道你就认了吧,四哥这迁怒的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倒霉吧。”
操!这他妈什么逻辑?!
韩陈头疼的偏过脸去。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确实也不知道程诺的去向。
程诺之前倒是真的跟韩陈打过招呼,先是感谢他的帮忙;再是从此之后再不联系,不用找她更不用挂念,若有缘自会再见!
韩陈当时就着急了,“程诺,你这是过河拆桥啊!怎么,到了这会儿是准备一脚把我踢开啊?!那你当初就不该拖我下水啊!现在这是表明了不信任我!”
“我没有不信任你!韩陈,真的谢谢你帮我到现在!不过陈漠北这个人心思缜密,时间久了有些事他未必推测不出来!你若是知道我的行踪,哪怕你不是有心,可能也会露出些马脚!”程诺单手抓住围栏,偏头微笑,“韩陈,还是委屈你一下,送佛送上天!”
“真就要做到现在这地步?”
程诺沉默了许久,终究什么也没说,“韩陈,再见!”
她无法向任何人解释,为何要做到这一步!
可她心里很明白,无论如何,她都无法风轻云淡的看待哥哥的死亡。
这一切的起因,利用和被利用以及那些为了谋取私利而踩着别人的生命往上走的人。
很抱歉,程诺做不到原谅,她不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她只是厌倦了被人踩着过日子。
而且有些人,这一世孽缘,当断则断。
韩陈是真的超级郁闷,程诺一声再见后就再也不见,不多久四哥就开始逮着他不放,那开了冷气的双眼恨不得将把他就地冷冻,可是韩陈是真不知道程诺哪儿去了。
当然,孩子的事情他更不能说,不然肯定会被四哥扒一层皮。
这会儿才知道,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韩陈更是没料到四哥竟然如此贱!
套句程诺的口头语,贱人!妥妥的贱人!
届时韩夫人正苦于自己的独子一直没有谈媳妇儿,陈漠北一本正经的坐在陈萍面前说,“姑妈,你也不用太烦恼。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韩陈喜欢男人的事在现在这个社会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陈漠北这样的人从来不屑于说慌,可想而知他说起慌来的杀伤力有多强。
韩陈简直就是有口难言,陈萍只当是自己儿子还贪玩儿,完全没想到竟然是弯的,韩陈在什么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胖揍了一顿。
陈萍气急的指着韩陈的鼻子骂,我要是早知道你会这么不顾伦常,当初生下你来我还不如直接把你扔了。但是我告诉你韩陈,韩家丢不起这个人,我陈萍也丢不起这个人,你最后想怎么样我不管,但是正正当当的给我结个婚生个孩子,你以后就是把自己阉了我都不管。
韩陈是被骂懵圈了才知道误会大了。
他气的跳起来大骂,“谁他妈给我造谣?”
陈萍只当他是气急败坏,恨铁不成钢的,“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后来韩陈无意间跟四哥诉苦,陈漠北不紧不慢的:哦,这事儿是我跟姑妈说的。
韩陈当时的心情,就好比被串到了竹签上的肉。
韩夫人是把他当成了生子工具,先结婚后生子,总而言之就是她看上的女人一门心思往他怀里塞,韩陈都怀疑他老妈就差给他下药送上女人的床了。
而陈漠北自然就成了陈萍在抓拿韩陈这件事情上的得力助手。
韩陈现在是有口难言,被项博九送到酒店门口,九哥替他拉开车门,“赶紧着上去吧,都等了你个把小时了。”
“看看你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瞪一眼项博九,韩陈推门下车,想了想他突然伸出胳膊勾住九哥脖子,“我说真的,程诺这事儿不是我不说,实在是真的不知道。你问问四哥,还有别的事儿能不能让我将功补过,总是让你这样为我操心,兄弟也着实过意不去啊!”
项博九扫过去一眼,抠字眼,“将功补过?什么过?”
“……什么什么过?我就说了我没做对不起四哥的事儿,他就是不信。我就权当是我自己做错了。”韩陈神色犹疑,还是反应迅速的给了解释。
项博九眸光在他脸上审视而过,随后伸手也搭在他肩上,兄弟情深般叹息,“我说真的韩陈,程诺这事,要说你一点没参与,我都不信……”
“你们!”
两人正哥俩好的勾肩搭背说着悄悄话呢,突然一声略带颤抖又疾言厉色的声音传过来,两个人同时扭头看过去,就见陈萍站在酒店门口,气的头顶冒火。
韩陈和项博九有短暂的迷茫,这时就见陈萍几步过来,劈手就扯了韩陈出来。
看陈萍瞪着他的样子,九哥心里狠狠骂了句,我操,不会把我当成韩陈的相好了吧!
韩陈也绝望了,他单手甩开陈萍的手,“妈,我他妈就算弯了眼神也没那么差看上他!”
“你,你,你,你还敢承认你是……!”陈萍几乎语无伦次,如果是一般妇人这会儿早就会晕过去。可陈萍真恨自己怎么还不赶快晕死算了,也省的操这份心!
韩陈单手扶额,这他妈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阿姨。”一声女音传过来,陈萍仿佛突然想起来还有人在,匆忙收拾好表情扭过头去,“翎羽啊!不好意思……韩陈这是来的有点晚。”
许翎羽站在不远处,一件浅棕色的大衣着身,柔顺的长直发披在脑后,眉目清浅,看过去倒是亭亭玉立的样子。
“不不不,真正该道歉的应该是我们才对。”许翎羽浅笑,她眸光落在韩陈身上看了眼,又移回视线看向陈萍,“韩医生果然如外界所言一表人才,回头我跟姐姐说了,她肯定要后悔今天不能按时赴约了,不过还请陈阿姨和韩医生见谅,实在是公司里临时有重要的事情她一时走不开。”
“我知道,君悦现在也是你大哥的左右手了,忙是自然的。既然这样,回头让他们再联系吧。”陈萍客气回道,可这其中缘由,她心中自然有数,恐怕是这许君悦对韩陈无意,又不好直接拒绝,只得派个无关紧要的人过来。
许翎羽点头,告别,“那我就先走了。”
原来是对方也没来人,韩陈这心里松口气,这才抬眼看向站在眼前的这女人。
许翎羽道了别就转身离开,站着的时候未曾发觉,这走路才看出来,脚下竟是有深有浅。
跛脚。
等人一走了,陈萍直接是狠狠的冲着韩陈抽过去,疼的韩陈直躲,“又怎么了,人家不爱来,这关我什么事?”
“你那些风言风语能传到我耳朵里,难不成就传不到别人耳朵里?我真是……”陈萍气的狠狠掐过去一把,后面的话说不出来,扭头就走了。
临走,还不忘狠狠的剜了项博九一眼。
九哥心里一边我操我操的骂着,一边还得恭恭敬敬的恭送老佛爷。
等陈萍一走了,韩陈看向项博九,“我跟你说,你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天天求爷爷告奶奶希望程诺能突然回来。”
……
陈漠北问项博九情况。
九哥郁卒的,“什么情况?我差点被韩夫人的眼神给杀死,估计这以后跟韩陈走的近点的男人都被她列入怀疑对象了。”
陈漠北眉目动都不动,显然对此毫无兴趣,“说重点。”
“重点是,韩陈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四哥没再说话。
转眼就到了除夕,满眼都是喜庆的红色。
只这一天是要回老宅一起过的,陈奕南也回来了,连着苏嘉凝一起,都要在这老宅里过除夕。
三哥这婚结的不情不愿的,不过陈漠北到底是给他留了一条路,这之后要怎么做端看三哥什么打算了。
兄弟两个坐在客厅里说话,女人们就在厨房张罗着。
只这样的日子,家里的佣人能回去的就都给打发回去了,苏嘉凝就跟着宋雪梅一起在厨房里忙活,虽然这厨房里的菜品嘉凝都不陌生,可是她向来见到的都是熟的……
可到底是新媳妇头一年来婆家过年,向来不进厨房的人怎么也得进,苏嘉凝是硬着头皮进厨房。
上餐的时候,苏嘉凝坐下来默默的一盘黑乎乎的菜往自己身边挪。
陈奕南看她一眼,“这是你做的?”
“……”
苏嘉凝沉默,宋雪梅非要让她露个拿手菜,嘉凝推脱不过,到底是做了一道菜,只是做出来才发现完全看不出原材料是什么。
看她这表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陈奕南笑着夹了一筷子研究,“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声音里俨然已经有了笑意。
苏嘉凝头都快埋到盘子里,结果他不但不给她解围还这么让她下不来台,声音低的不能再低,苏嘉凝呐呐的,“这个,叫,天下乌鸦一般黑。”
咳——
陈奕南终是忍不住笑咳了起来,他自己吃了一口,面色愉悦的赞美,“还不错。”
说着殷勤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陈漠北碗里,“尝尝。”
陈漠北眉心紧紧的锁起来,别说他这人本来就对菜色很挑剔。
“菜色不好看,口味还不错。”三哥继续鼓励。
陈漠北扫过去一眼,将碗里的菜再给三哥放回去,“既然合你口味,慢慢品。”
苏嘉凝很不屑的瞟了陈漠北一眼,干脆的自己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嘴里,然后,瞬间,就,眼泪旺旺的咽了下去。
她到底是太没有自知自明了还是太信任三哥了。
这简直就是……太特么难吃了呜呜呜呜!
陈奕南笑着将旁边的水杯递过去,面不改色的,“再接再厉。”
苏嘉凝:“……”
陈漠北盯着满桌的菜,眼帘微垂。
有个女人,虽然大大咧咧没个正经,可做饭的手艺还是一流。
有些记忆潮水一样上涌,去年的跨年时刻,电话里她笑着跟他说,新年快乐。
可这个春节,却再无她的声音。
他是这样想念她眼波流转间的狡黠,想念她抱着他时的温度,想念她吻着他时的贪婪,这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在潜移默化间深入骨髓,陈漠北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样栽在一个女人手里,栽的这样彻底。
却也被抛弃的这样彻底。
……
程诺是初一这天回来的。
来的悄无声息,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A型羽绒服,只背了一个简单的背包,手里抱着一团。
昨天时候回程的票还压根买不上,这会儿苏城的车站却显出几分冷清。
程诺走出车站打车,上车后她直接报了地方。
出租车司机回头看她,似乎诧异于她在这个时间去。
程诺只偏头看着车窗外,车子一路行驶,她便跟着看了这一路的苏城风景,街边的门店大都关门,不若是平时的喧闹,可路两边树上搭着的彩灯,晚上若是亮起来一定是漂亮的很。
程吉思涵小盆友坐车就睡觉,倒是乖的很。
只除了带着他有点累胳膊外,别的倒是也还好。
墓园里相当清冷,似乎连着风都阴冷了几分。
程诺一步步走过去,周边的墓碑前都有焚烧祭拜过的痕迹,这边的传统都是年三十来祭拜的,也是难怪。
站在父母和哥哥的墓前,看来昨天已有人来此祭拜过。
无论再怎么控制,程诺的眼眶还是有些热。
程诺蹲下身去,让小肉丸子双脚站在地上,她两手掐在他腋窝处让他脚点着地扑腾,轻声说,“爸妈,老哥,我来看你们了,这个肉乎乎的小丸子是我儿子,叫程吉思瀚。名字好听吧?是不是很有我程家人的气势?!”
程诺微笑,“我也很好,你们不用担心。”
笑着笑着竟然也笑出眼泪来,程诺把脸往程吉思瀚身上噌了噌。
这里,早晚有一天她会再回来。
到时候,所有该受到惩罚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程诺是按照原路离开,下台阶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拾阶而上的男人。
哪怕隔得这样远,程诺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抱着小丸子的手突然很用力的收紧了一下,不过是一瞬间,她抬步往侧路走过去。
闲下来,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去哪里?
陈漠北站在程坤鹏的墓前,他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来到这里,这半年的时间里,他无数次来过,却并未发现有其他人踏足的任何痕迹。
这一次,依然是这样。
摆放的花束还是昨天时候蒋云依过来时摆放的样子。
到今天没有任何的改变,也没有任何的新增。
他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总想着程诺如果回来,第一个要来的必然是这样的地方。
陈漠北自己都想不清楚,每次他过来的时候是不是都带着可能偶遇的心思。
但事实是,每一次都没有这个机会。
只站了一会儿,陈漠北便折回离开。
拉开车门上车调头,就看到一个女人上了出租车,隔着一段距离,他也仅仅看到一个背影而已,心神却是一个恍惚,车头竟然偏离了方向,匆忙收回心绪紧急踩了刹车。
出租车已经离开。
陈漠北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心底不禁嗤笑,到底是想的太多了。
偶然一个背影,似乎也觉得就是程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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